“那倒是好事兒!”蘇三太太笑吟吟的說,望著許仁軒的眼神裏有真誠的親切:“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個年紀也該給他娶房媳婦了!”


    林氏看著蘇三太太笑吟吟的模樣,反而心裏犯了嘀咕,這九姑娘是怎麽一迴事情?在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這事情呢?自己帶著許仁軒來蘇府,又提到了這件事情,再愚笨的人也知道和蘇家三位姑娘跑不了關係,為何她還是這模樣?


    “九姑太太難道就不想知道我家仁軒看上的是誰?”林氏遲疑著開口了。


    “哦?莫非仁軒看上的還和我蘇府有淵源不成?”蘇三太太笑著反問,臉上那顏色一絲兒也沒有轉變,似乎有一種鼓勵的神色。


    林氏看著蘇三太太的臉,心裏暗自思付起來:莫非這位大姑娘是個不得寵的,九姑娘想趁機把她發落了?唉,隻怕嫁妝是不會多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看著清遠堂這擺設用度,看著蘇府的丫鬟的穿著打扮都比自己閨女用的還要好,想來這個庶長女的嫁妝也不會少到哪裏去!


    林氏定了定心神,對上蘇三太太的眼睛,細聲細氣的說:“說來可巧,我家仁軒看上的是九姑太太的長女蘇家大姑娘,他們那日還交換了信物,我家仁軒給了蘇家大姑娘一支金簪子,大姑娘迴了一方繡帕。”


    最後那句話讓蘇三太太本來把握滿滿的自信綻開了一絲裂縫,眼前一陣發黑,心裏暗自咒罵蘇潤瑉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竟然把女兒家貼身物事流了出去!一想到蘇潤瑉的婚嫁可能會影響到璃兒以後的婚事,蘇三太太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起來。


    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到這麵前兩貼討厭的狗皮膏藥,自己可千萬不能露出什麽破綻來,讓這母子倆有機可乘。


    “六嫂,有這樣的事情?”蘇三太太驚訝的說:“莫非是仁軒侄子弄錯了?”蘇三太太對著身邊的木槿說:“你去把那梳妝台上的金簪子拿過來。”


    林氏迷惑的看著蘇三太太,從懷裏摸出了一方手帕子朝蘇三太太揚了揚:“九姑太太,我們仁軒可沒弄錯,這可是大姑娘身邊那個大丫鬟親手交給他的!”


    蘇三太太朝林氏笑了笑,用安撫的眼神看著她:“六嫂莫要著急,事情總歸得弄清楚不是?”說話之間,借著袖子的掩蓋,用力捏了下身邊水蓮的手:“水蓮,你去梨香院傳寶瓏那丫頭過清遠堂來迴話。”


    水蓮是何等聰明伶俐,刹那之間已知道蘇三太太叫她去找寶瓏來串供把許家三房的人趕跑,於是打了個千兒道:“許六太太稍等,我馬上去找寶瓏來!”


    林氏看著蘇三太太身邊兩個大丫鬟各自領命而去,心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趕緊說:“九姑太太,孩子們兩情相悅是好事兒,何必如此麻煩,我們做家長的通了心意,我迴家遣個媒人來,換庚帖下聘禮就是了。”


    “六嫂,婚姻之事是大事,豈能這等草率!”蘇三太太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茶盅蓋子,粉彩的顏色映著黑檀木的桌麵,煞是對比鮮明:“那日杭州詩會迴來,我家大姑娘的丫鬟寶瓏就給了我一支金簪子,嗨……”


    說到這裏,蘇三太太慢悠悠的停住了,弄得林氏眼巴巴的望著她,一心希望從她嘴裏蹦出應承這婚事的話。


    “你家仁軒也太沒點眼光了,怎麽連個丫鬟都看得上!”蘇三太太一臉鄙夷:“許家也是大家氏族了,怎麽會……”


    蘇三太太一臉的惋惜,尾音帶著濃濃的不屑。


    林氏這才醒悟過來這個小姑子可根本就沒把她說的話當真,竟然拿個丫鬟就想來打發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林氏猛的站了起來:“九姑太太,你怎麽能如此欺人太甚!”


    “六嫂,是我唐突了。可我也是沒辦法,該直說的可不能藏著掖著,仁軒可真得好好管管才是了……喲,你可別生氣,快快先坐下!”蘇三太太那一臉的笑容,在林氏眼裏有說不出的可惡:


    “木樨,去幫許六太太順順氣!”


    這時木槿已經從內室出來,手裏拿著一隻金簪子交給了蘇三太太。


    “仁軒侄兒,你可看清楚些,可是這支金簪子?”蘇三太太拿著簪子笑眯眯的朝著許仁軒說。


    “正是這支,可是金玉堂的表記呢。”許仁軒點了點頭:“我原是叫那個丫鬟交給蘇家大姑娘的,她還給了我一方帕子做迴禮。”


    蘇三太太冷冷的笑了一句:“仁軒侄兒,我蘇家的姑娘個個知書達理,怎會和你做出那等淫佚之事?你剛剛一進清遠堂,眼睛就盯著我的丫鬟不放,顯見平常是在丫鬟堆裏廝混慣了的。這倒也罷了,可誰給你膽子攀誣上我家的姑娘?難道你未曾自己去照照自己的模樣兒,也是能做我蘇府東床的樣貌?”


    許仁軒聽得氣堵,臉色發白,偏生又找不出反駁的言辭,隻骨篤著一張嘴,看著主座上悠悠閑閑的蘇三太太,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太,寶瓏丫頭來了。”夏媽媽人雖老了,可眼神兒卻尖得很,看到門口姍姍來了兩條人影。


    寶瓏穿著水綠色的衫子,身姿纖細的站在那裏,倒也有一番別樣的風姿,看得許仁軒又暗暗吞了一下口水。


    “寶瓏,這位許六太太和許少爺想向你求證一件事情。”蘇三太太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許六太太說你那日給我的金簪子是許少爺給大姑娘的,可有此事?”


    寶瓏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兩眼含淚說:“太太明鑒!我們家大姑娘沉穩自重,豈會去做那種不入流的事情!這金簪子是許少爺的長隨硬給我的,當時寶瓏一時手足無措,沒能追上那個長隨退還給他,所以這才把金簪子交給了太太,沒曾想卻弄出了這等事情!是奴婢無能,請太太責罰!”


    “好你個顛倒黑白的小蹄子!”林氏已坐不穩凳子,拿著帕子跳到寶瓏麵前:“瞧這滿嘴的胡言亂語!那你說說,這方帕子又是怎麽迴事情?這可分分明明是蘇府大姑娘的!”


    誰知寶瓏卻頭都沒有抬起來,字字清晰的說:“那帕子是許少爺那長隨從我手上搶了去的,說是要個什麽信物兒!我倒不知我們蘇府幾時沒落到姑娘們要用素葛帕子了?我們姑娘連學做針黹的繡布都是素紗的呢!許六太太要來訛詐也得做得像樣點兒!”劈裏啪啦說完這一長串話,寶瓏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奪過林氏手裏的帕子:“這帕子雖是寶瓏早已不想要的物事,可女兒家的東西怎麽能流落到外麵去?許六太太還是還了寶瓏罷!”


    蘇三太太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暗點頭,寶瓏這丫頭,倒也算是七巧玲瓏心了!自己以後得好好重用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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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紅嫁衣我不繡


    看了看林氏,蘇三太太含笑問:“六嫂,事情都弄清楚了,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呢?仁軒,你怎麽會看中了我們蘇府的丫鬟呢,這……”


    林氏的臉像被人摑了一掌,麵皮漲得通紅,站在寶瓏麵前氣得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許仁軒,眉頭一動,走了過來,笑嘻嘻的對著蘇三太太說:“姑太太不如就成全了仁軒,把這丫鬟賜給我罷!”說完,輕佻的給寶瓏飛了個眼風。


    寶瓏看著他那副輕薄樣子,氣得全身發抖,眼淚珠子四濺,握緊了帕子又跪了下來:“太太,寶瓏一輩子都是蘇府的奴婢,此生絕不離開蘇府!若是太太不憐惜寶瓏,定要寶瓏跟著這等輕薄之徒,寶瓏隻有一死來表明心意!”


    說罷,寶瓏站了起來,一頭往清遠堂的柱子撞過去,夏媽媽在旁邊看得真切,一把抱住寶瓏:“你這個死心眼的小蹄子,太太都沒說話,你就在這邊尋死覓活的,沒由得叫別人看了我們蘇府的笑話!”


    寶瓏哭倒在夏媽媽懷裏,抽噎不止的同時還在斷斷續續的說:“太太若是憐惜寶瓏,到了年紀隨便配個蘇府的小廝,我好好的在蘇府呆一輩子也是了!許家少爺門第兒高,寶瓏是萬萬也配不上的!”


    蘇三太太為難的向林氏攤手道:“六嫂,你看……”


    林氏見一個丫鬟都看不上自己的兒子,早已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著寶瓏的鼻子就是一頓痛罵,那言語粗鄙得讓人不忍卒聽。寶瓏的臉色變得雪白雪白,站直了身子,對著林氏說:“若是許六太太一定要這番羞辱寶瓏,寶瓏也隻好一根繩子了結了自己,然後叫我老子娘他們去知府衙門喊冤去!我倒要讓全杭州府的人看看,許家是怎麽欺人太甚,竟至於把人逼死!”


    林氏聽到這句話,立刻閉上了嘴——去知府衙門喊冤,還不如直接說在清遠堂就把這案件了斷清楚呢!


    蘇三太太走了過來拉住寶瓏的手輕聲說:“看你這小蹄子還真是烈性!許六太太可是在和你說笑的呢,她大家出身,怎麽會連一點道理都不懂的?還不把眼淚擦幹淨了?”轉身又笑著對許六太太說:“我們蘇府的丫鬟跟著主子們上了點學,個個兒都是知書達理的,倒讓六嫂看了笑話了!現兒我代寶瓏丫頭把這金簪子還給仁軒侄兒,大家都不要再多說了!仁軒侄兒下次也要小心點,看人要看仔細些,別把丫鬟錯當了小姐!”


    迴頭再看看寶瓏,蘇三太太笑得很燦爛:“可我這迴頭一看,寶瓏丫頭倒真是有些小姐的品格兒,也難怪仁軒侄兒看錯!”


    林氏聽得氣惱不堪,被蘇三太太明裏暗裏說著她不懂道理,又譏諷著自己兒子沒眼光,一把奪過蘇三太太手裏的金簪子,含羞帶著許仁軒走了。


    含芳小築這邊蔥翠嫣紅一幹丫鬟等著吳媽媽的迴報等著心急,倒是潤璃,拿了一張信紙安安靜靜的看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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