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來承恩伯府之前,一直在猶豫該如何稱唿慧寧公主。她給慧寧公主敬了媳婦茶,按理應該稱唿母親,以媳婦自稱,可她總感覺難以啟齒。


    一進門,聽到慧寧公主淡漠的問話聲,沈妍也不想拉近關係了。她決定稱慧寧公主為長公主,以我自稱,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長公主不知道我為何事而來?”沈妍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很納悶,她打沈婉和沈嬌的事慧寧公主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糊塗、讓她主動認罪?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抬起頭說:“別人不會為一點小事來煩本宮,除了你。”


    沈嬌和沈婉一個是承恩伯府的小姐,一個是有封號的郡主,她們挨打也被慧寧公主歸到小事一列,是該說慧寧公主深明大義,還是該說她太注重大事了呢?


    “是呀是呀!我是沒事閑得難受,來找長公主說說閑話,解解悶兒。我一個朋友給我送來一些極品雪域清茶,正適合這時候喝,我順便給長公主帶來了。”


    “難得你孝順,放下吧!”


    沈妍從丫頭手裏接過清茶,放到幾案上,又拿出茶盞,泡了一杯遞給慧寧公主,“極品雪域清茶有一股冰雪的清香氣味,能祛火止燥,還能強身健體。”


    慧寧公主放下折子,端起茶盞聞了聞,又淺嘬一口,“果然不錯,西魏也有好東西,隻可惜這數百年都在打仗,兩國朝廷沒建交,百姓來往也極少。”


    “現在與西魏綿延幾百年的戰火不是結束了嗎?長公主英明睿智,助皇上治國,同西魏和睦相處,很快就能開辟一個天下太平的大秦盛世。”沈妍仰著一張媚笑臉,把前景暢想得天花亂墜,希望慧寧公主能完全忘掉那些小事,永不提起。


    “你來給西魏做說客?”慧寧公主懷疑沈妍的動機,卻也被奉承得很愉悅。


    “絕對不是,我隻是來……嗬嗬,來給長公主請安,順便送禮。”沈妍又開始納悶了,難道慧寧公主不知道沈嬌和沈婉被打之事,怎麽一點聲色都不動呢?


    “以後請安上午來,禮物本宮全部收下了,你還有事?”


    沈妍幹笑幾聲,說:“長公主儉樸待己,我深受感動,想在勝戰侯府發揚長公主的風尚,勤儉持家。可我剛過門,府裏一堆事,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就想來向長公主求教。我真心誠意治家,但也要找對路子,免得好心辦了壞事。”


    李姨娘仍掌控勝戰侯府的家務事,沈妍過門了,慧寧公主也點化過,可李姨娘不想放權。兩府以後當親戚宗族走動,沈妍當然要盡快把當家大權要迴來。


    “你想如何找對路子?”


    沈妍陪笑施禮說:“請長公主指點。”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冷笑說:“本宮最不喜歡說話做事繞圈子的人,你本是爽利之人,能看清那些彎彎道道,但不要學,免得惹本宮生厭。”


    “長公主教訓得是。”沈妍心中不憤,她說廢話隻是為試探李姨娘在慧寧公主心中的份量,以便到時候知道如何下手,而不會傷到與慧寧公主的和氣。


    沈妍輕咳一聲,又說:“我想看看勝戰侯府的帳本,尋找開源節流的路子。”


    “玉嬤嬤,你去一趟。”慧寧公主給玉嬤嬤使了眼色,又低下頭看奏折。


    書房裏變得沉默無聲,沈妍感覺無聊,就退到外間,享受禦膳房的美味點心。


    一會兒,玉嬤嬤迴來了,沒帶迴賬本,卻帶迴了一個丫頭、一個婆子。幾人看了沈妍一眼,都沒出聲,進到裏間去見慧寧公主,片刻功夫,就傳出哭聲。


    沈妍知道這兩個丫頭婆子是沈婉的下人,她們來找慧寧公主哭訴什麽,就不言而喻了。沈妍很奇怪,難道慧寧公主還不知道沈婉和沈嬌挨打的事?玉嬤嬤去找李姨娘要賬本,卻把她們勾來了,她們一鬧,沈妍還怎麽查勝戰侯府的帳?


    李姨娘真是心機深沉之人,想必沈婉和沈嬌挨打之事也是她借口慧寧公主操勞國事,有意隱瞞。不輕易拿出來用,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反製於人。


    婆子磕頭作揖,哭訴事情的經過,把沈婉罵人和三人亂闖之事全部隱去,隻說沈妍打人。婆子邊哭邊說,泣不成聲,那丫頭又接上了,聲淚俱下哭訴。


    “從那邊迴來,郡主就嚇壞了,和二小姐緊緊抱在一塊,飯都沒吃,就昏睡過去,一直夢囈不斷。李姨娘請來大夫,大夫說要是一直這樣,恐怕……”


    “恐怕就沒命了,對不對?是不是大夫讓準備後事呀?”沈妍雙手抱肩,臉上掛著陰澀澀的冷笑,“李姨娘請的什麽大夫?竟然下了這樣的結論?她放著我這個天下名醫不請,居然到外麵請個蒙古大夫。放著真佛不拜、去拜泥胎,是愚蠢致極,還是別有用心哪?你們雖然服侍郡主,也都是李姨娘一手培養的吧?你們不是說郡主和二小姐病重嗎?我去看看,保證她們見了我,立馬歡蹦亂跳。”


    丫頭婆子看了沈妍一眼,趕緊跪爬幾步,磕頭如搗蒜,“長公主,求您為郡主和二小姐做主,她們隻是去問安,就挨了打,要是有個閃失,恐怕……”


    白術趕緊上前跪下,替沈妍辯冤,“長公主,不是這樣的,事情是……”


    “起來,實情怎麽樣並不重要,而是看人怎麽說。”沈妍一把拉起白術,走近丫頭婆子,“你們隱瞞是非,居然連長公主都敢欺騙,膽子不小呀!”


    “奴婢不敢欺瞞長公主,郡主和二小姐去問安,確實挨打受驚,她們……”


    “她們中規中矩去問安,好端端的就挨了打,你們是把我當成瘋子了,還是把長公主當成傻子了?”沈妍看了慧寧公一眼,見她麵色沉靜,不慍不惱,暗哼一聲,“長公主忙於國事,無瑕治家,猴子稱了大王,就忘記自己是跳梁小醜了。”


    說完,沈妍笑意吟吟後退幾步,突然扯下牆上的皮鞭,狠狠抽向跪在地上的丫頭婆子。她此舉不隻嚇到了房間裏其他的人,連慧寧公主的眉頭都跳了幾下。


    “我再問一句,是不是郡主和二小姐去問安、就挨了我的打?你們當著我的麵就敢瞞天過海,在背後還知道會說出什麽欺瞞長公主呢。”


    “夫人,您嬌貴,仔細手疼,讓奴婢來。”山橙接過鞭子,對丫頭婆子一頓猛抽,幾鞭下去,就血沫紛飛了,直抽得兩人抱頭鼠躥,哀嚎求饒。


    慧寧公主看著沈妍和山橙的舉動,仍不動聲色,好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好戲,沈妍和山橙在她的書房打承恩伯府的下人也激不起她半點惱怒之意。


    沈妍攔住山橙,拿過鞭子指著丫頭婆子,“你們不想再挨打,就說實話。”


    丫頭婆子知道了沈妍的厲害,不想再受皮肉之苦,“長公主,當時……”


    “有什麽好說?當時事情怎麽樣,本宮一清二楚,何須她們綴言?”慧寧公主轉向沈妍,譏笑說:“看來你這極品雪域清茶作用不佳,你的火氣還很旺。”


    我靠。


    沈妍是文明人,可她此時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表達心情,折騰了半天,原來跳梁小醜是她。她咬著酸癢的牙齦,心裏衝慧寧公主豎起大拇指和腳拇指。


    玉嬤嬤瞪了丫頭婆子一眼,低聲斥嗬:“下去。”


    “公主既然都清楚,想必也知道我的用意和苦心,就不用我再廢話了。我帶來厚禮,本想找長公主請罪,是我小人之心做祟,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沈婉是慧寧公主的親生女兒,女兒挨了打,母親麵對“仇人”,竟然能這麽坦蕩。慧寧公主確實是恩怨分明之人,而且不拘小節,沈妍自愧不如。將來她有了孩子,也被人打了,她肯定會護犢子,而不想去問誰是誰非。


    “雖說請罪沒必要,厚禮也無須再拿迴去了。”慧寧公主衝沈妍揮了揮手。


    沈妍知道慧寧公主讓她出去,可她的事還沒做完,事情僵到這一步,就沒必要再含糊,幹脆直來直去,“長公主,勝戰伯府的家務還是由我來掌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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