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項雲珠地下有知,也會覺得自己是個跳梁小醜吧?項家因她做下醜事而卷入浪尖風口,被彈劾打壓,又因她死得不明不白而複了爵。項家幾番起落就在一年之間,快得令人心驚膽顫,阿諛奉承者都沒來及快速調轉風向。


    長房的事落定,項懷安和汪儀鳳都鬆了一口氣,府裏終於恢複如常了。沈妍找了合適的時間,跟二人說起退親的事,如徐家不答應,就通過官府解決。


    聽說徐慕軒納了貴妾,汪儀鳳很生氣,支持沈妍馬上退親。項家其他人都表現很平靜,尤其是項雲謙,徐慕軒納妾的事他很早就知道,隻是不想告訴沈妍。


    於公於私,項懷安都要全力解決這件事,他和汪儀鳳仔細商量之後,決定先托中人上門周旋。若徐家不答應,或是有其它條件,再通過官府也不遲。


    汪儀鳳托項氏做中人,跟徐家二房說退親的事,項氏很快就送來了消息。


    徐秉熙和鬆陽郡主異口同聲,退親可以,拿銀子和股份來。銀子不多要,十萬兩就行,濟真堂的股份也不奢望太多,把平氏原來的股份還迴來即可。


    第一百四十三章 醉酒


    聽到徐家二房提出的退親條件,連一向溫潤的汪儀鳳都忍不住暴跳如雷了。


    男權社會,以夫為尊。正因為男女不平等,在姻親上男方占有主動,娶親是男方要添人進口。所以,男方求親下聘在前,從明麵上來說,男方的的聘禮要多於女方的嫁妝。即使姻親不成,女方也頂多是退了聘禮,不會額外補償男方錢財。


    大秦皇朝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男女雙方訂親之後,若男方提出退親,一般情況下連聘禮都不會要迴。若女方提出退親,會主動把聘禮還給男方。就算雙方談為攏,也沒有哪一家獅子大開口,跟對方要錢財,這畢竟是臉麵問題。


    如今,不成文的規定已對徐家二房起不到任何作用,臉麵對他們也失去了約束力。沈妍要退親,就要支付他們巨額銀錢,還要跟金財神要迴平氏的股份。


    項懷安咳嗽幾聲,暫時壓住眾人的憤怒,“妍兒,你怎麽想?”


    得知徐慕軒納貴妾之後,沈妍反複考慮這個問題,做出堅決退親的決定。現在看來,這門親事不可能輕而易舉退掉,因為徐家二房不要臉麵,無恥又無賴。


    她決不會給徐家二房十萬兩銀子,一文都不會給,更不可能幫平氏要迴股份。之前她為徐慕軒花的銀子就當丟進了臭水溝,以後,她決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


    既然親事退不成,那就繼續拖延,反正婚約綁住的是她和徐慕軒兩個人。要錢不給,要命一條,這門親事拖到明年春闈之後,看看徐家二房究境想怎麽做。


    沈妍長籲一口氣,說:“如果以給銀子做為退婚的條件,那就說明是我做出了讓步。我沒有過錯,為什麽要讓步?不退就不退,先拖著吧!遲早要解決。”


    “對,我也不支持給銀子,一文也不能給。”項雲謙對銀子最敏感,聽說徐家的條件,當下就氣炸了肺,若不是項懷安和汪儀鳳在場,他早瘋狂了。


    項懷安想了想,說:“你現在不讓步,遲早要解決,遲早也有麻煩。”


    汪儀鳳恨得直咬牙,歎了口氣,說:“妍兒,親事若不馬上退,最終吃虧的也是你。軒兒現在就納了貴妾,以後甚至可以娶平妻,還會收丫頭,你呢?其實婚約綁住的是你,不是軒兒,徐家二房很清楚,所以才會提出不可理喻的條件。”


    “徐家二房欺人太甚,妍兒沒過錯,花銀子退親確實很窩囊,可不花這筆銀子就要被婚約束縛。”項雲誠衝項懷安和汪儀鳳施禮,試探說:“父親、母親,要不兒子去和徐四公子談談,問問他的想法,兒子和他畢竟有同科之宜。”


    沈妍阻止項雲誠,說:“好多話旁人無法說開,還是我親自去。”


    項雲誠點點頭,“也好,你什麽時候去?提前告訴我,我代你約他出來。”


    項懷安和汪儀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等沈妍和徐慕軒先談談之後再說。


    “項伯伯,我能通過官府強行退親嗎?”沈妍心意已決,還要做好兩手準備。


    “能強行退親,可徐家二房不同於普通百姓,徐四公子也隻是納了貴妾,沒犯大錯,不能做為強行退親的理由。再說你也要顧及聲譽,若真當麵鑼、對麵鼓打官司,對誰都沒好處。”項懷安的話說很客觀,顯然也經過了深思熟慮,他頓了頓,又說:“若是到了公堂上,徐家二房還一口咬定要銀子和股份,官府也隻能從中周旋,取一個折中的方法,到時候,你不可能一文銀子也不給。”


    沈妍輕歎點頭,“我再想想。”


    項懷安和汪儀鳳安慰了沈妍幾句,就讓她迴去休息了。他們都知道沈妍是很有主見的人,象這種事他們肯定要尊重她的想法。現在,他們還不能下結論,等沈妍和徐慕軒談過以後,看她做出何種決定,他們再計劃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午後的天空,青白泛黃的雲朵好象陳舊的棉絮,一團一團積聚,遮蔽了圓日最後的光芒。寒風唿嘯,陰冷刺骨,鵝毛般的雪花揚揚灑灑,隨風飄落。


    沈妍身上披著一件紫貂皮錦裏夾棉鬥篷,走在蒼茫潔白的飛雪中,纖瘦的身影孤高絕然。感覺到寒涼浸體,她下意識地拉緊衣襟,心如火團一般躍動不止。


    她想找徐慕軒談談,就讓項雲誠約徐慕軒出來。一直拖延了十來天,都進到臘月了,徐慕軒才答應見她,見麵的地點約在太學後花園的花亭裏。


    徐慕軒站在花亭的雕欄上,仰頭望天,神情孤深悠遠。看到沈妍走來,他冷哼一聲,嘴角挑起冷冷嘲弄,象是嘲笑自己,又象是譏諷沈妍。


    “我要退掉你和我的親事。”沈妍走進花亭,開門見山,直說退親。


    “退親?哼哼!休想,我再跟你說一遍,想退親,除非你死或我死。”徐慕軒跳下雕欄,走近沈妍,眼神陌生冷硬,咬牙冷笑,說:“我沒有成人之美,不會成全你和澈兒的美事,偷偷摸摸這麽久,真是難為你們了。”


    “你胡說。”沈妍怒火中燒,忍無可忍,抬手向徐慕軒打去。


    徐慕軒抓住沈妍的手,狠推了她一把,目光深沉陰寒,冷聲說:“妍兒,你聽清楚,誰都可以欺負我和我娘,唯獨你不可以。不說我娘對你們有恩,也不提我和你的感情,隻因為我將來肯定會想方設法報複他們,但我不想報複你。”


    懷疑和嫉妒的種籽已經在徐慕軒心中生根萌芽,又如野草一般瘋長。他懷疑沈妍和徐慕軒有私情,甚至偷過情,沈妍跟他退婚就是為嫁給沐元澈。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的心就如同關在牢籠裏的猛獸,被瘋狂的壓抑漫無天日地折磨。


    沈妍不想辯解,甚至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對一個人失望透頂時,跟他爭吵都是一個很奢侈的事情。沉默是金,沉默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逃避,不得已而為之。


    “誰欺負你和你娘,你要報複誰,這都是你的事,已經與我無關。我要退掉這門親事,以前因為徐家,現在因為你,我不說原由,你也應該明白。”


    沈妍語速很慢,語氣寒涼,到最後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完這句話。她隻說明自己的目的,不想指責徐慕軒納妾,也不想評說徐家人無恥貪婪。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多說什麽都無濟於事,彼此心裏都清楚的問題就沒必要再去揭開了。


    徐慕軒嘴角挑起冷笑,白淨的麵龐泛出青光,“我再說一遍,想退親除非你死或我死,我不會成全你和他,我會一直拖下去,有什麽招術你隨便施展。”


    “那你就去死吧!”沈妍強忍眼淚,咬緊牙關,就好象咬在徐慕軒的喉嚨上。


    自從發生海氏要選嫡子記在名下這件事,沈妍明顯感覺到徐慕軒的情緒變化很大。他現在是平妻所出的嫡子,比海氏收的偽嫡子身份更高貴。這一場爭奪給了他可以承襲爵位的嫡了身份,也扭曲他的性格,他現在已經變得不可理喻了。


    沈妍知道跟徐慕軒說不通,不想再浪費唇舌,連再看他一眼都覺得乍眼。她轉身快步離開,身後傳來徐慕軒放肆的笑聲,摻雜冬日的冷風,唿嘯嗚咽。


    馬上停在太學的正門,她從太學的後門出來,中間隔著一條街,她想一個人走走。寒風凜冽,白雪飄飛,而此時陰寒的天氣也冷不過她的心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醫童養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榕雪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榕雪瀟並收藏名醫童養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