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病


    沈妍在這個時空的第九個端午節就在項家二房雞飛狗跳中渡過了。


    項二老爺睡錯人之後,被魏家的人痛打了一頓,又被項老太爺下令關進祠堂罰跪。聽說魏娥兒給他做了妾,他覺得以後再也沒臉見人,又氣憤、又懊惱、又羞愧,氣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昏倒在祠堂了。項老太爺讓他跪死在祠堂,昏倒了,項老太爺也不放他出來,也沒人給他請大夫醫治。


    項懷安怕項二老爺支持不住,駕鶴西去,就帶二房上下跪到晚風苑門口,哀求項老太爺饒項二老爺一次。除了項二太太和魏娥兒,連大腹便便的汪儀鳳,還有沈妍和白肉團子都去了。跪了整整一天,項老太爺才點了頭,把項二老爺放出了祠堂。但項老太他責令項二老爺搬到外院去住,美其名曰修身養性。


    項雲謙跪求痛哭,為魏姨娘求情。項懷安念及情份,饒了魏姨娘的死罪,打了她三十大板,令她剪掉頭發,把她關進了家廟。魏姨娘知道自己這輩子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了,就哀求汪儀鳳給項雲謙訂一門好親事,看著他娶妻生子。


    項大太太以項家當家主母的身份讓魏娥兒留到項家給項二老爺做妾,她這麽做是不想把事情傳出去,影響項家的名聲。事到如今,沒有更好的選擇,祖孫共侍一夫傳出去不光彩,但總比毀了女孩的清白,再把女孩掃地出門好聽些。


    汪儀鳳支持項大太太的決定,另外出了一千兩妝扮銀子,等於給魏娥兒過了明路。份例上比照良妾的標準,吃穿用度比她在項家做客還要好。


    二人的所作所為氣昏了項二太太,她醒過來,就臥病在床了。可她仍死性不改,點名讓汪儀鳳到她床前侍疾,結果把汪儀鳳也累病了。二房的庶子媳婦和魏娥兒不分日夜伺候她,還天天被她打罵,兩個人敢怒不敢言,都盼她快點死。


    魏娥兒本是個兇橫潑辣的脾氣,可現在不一樣了,做了妾,底氣不足,哪敢忤逆主母?與姑祖母共侍一夫,情況和別人也不一樣,她隻能強忍。


    沒過幾天,項家大宅內就私下流傳出許多傳言,先是從奴才中傳,後來連主子們也開始說了。傳言說一個相士給魏娥兒算過命,說她是有福之人,受苦受累最多一兩年,很快就會苦心甘來。將來她還要封誥命夫人,福祿綿延,兒孫滿堂。


    項二太太聽說這些話,就下令封鎖謠言,責令她的心腹下人徹查,追到是誰造的謠,定嚴懲不怠。她認為是魏娥兒造了謠,想等她死了扶正呢,就把魏娥兒叫來狠罵了一頓,並罰魏娥兒頂著大太陽跪在青石階上,不準吃喝。


    魏娥兒正做著誥命夫人的美夢,傳言說她很快就會苦盡甘來,她想忍耐。可又覺得這麽忍下去太辛苦,將來做了誥命夫人,也低人一頭。


    所以,她跪了一會兒,就不跪了,還頂撞項二太太,打罵仆人。項二太太氣急了,讓下人打魏娥兒板子,魏娥兒不服,兩人由對罵,直到最後大打出手。


    不管是主子還是半個主子,她們打在一起,奴才們誰也不敢幫,隻能勸。這就助長了魏娥兒的氣勢,越來越不把項二太太放在眼裏,有時候還替項二太太當家主事。項二太太連裝病都顧不上了,天天跟魏娥兒對峙,打罵成了家常便飯。


    項二太太的全部精力都被魏娥兒牽製,兩人成了黑眼釘,也顧不上難為汪儀鳳了。汪儀鳳就順勢接管了二房的家務,撤換了大部分人手,很快就把項二太太架空了。項二太太知道汪儀鳳想代替她當家主事,可她分身乏術,氣得嗷嗷直叫。


    奴才們把二房的情況看到眼裏,都知道再這樣下去,項二太太能活幾天都是未知數。除了和項二太太有利益牽扯、死忠的奴才,大多數人都投靠了汪儀鳳。


    汪儀鳳現在以養胎為主,大事由長房把控,小事就交給沈妍和項雲環姐妹處理。沈妍對處理瑣事不感興趣,這倒給了項雲環姐妹一個鍛煉的機會。


    找了一個機會,沈妍幫汪儀鳳把項二太太送給項懷安的兩個通房丫頭芍紅和丹紅發賣了。又以同樣的手段警示了櫻紅和槿紅,兩人都害怕了,每天都小心翼翼伺候。自此,汪儀鳳的院子裏才安靜下來,沈妍也總算能鬆了一口氣。


    五月十二是芒種節,正是蕭水葳邀請沈妍等人到城外聚會的日子。


    項雲珠計劃頭一天出城,聚會後的第二天迴來,可以玩三天。項家的長輩不放心,後來聽說興陽縣主和元家其他幾位小姐也去,正好有人做伴,才應允。又由項大奶奶親自給她們調派可靠的仆從,安排車馬行裝,準備得很妥當。


    蕭水葳在請貼上寫請洗妍和項家姑娘,沒定人數,更沒寫清請項家哪位姑娘去。可項雲珠最重嫡庶尊卑,庶出姑娘一個都不帶,還是項雲環說情,她才同意帶上項雲玫。她又拿出長姐的風範,教了項雲玫很多規矩,這才放下心。


    沈妍想比她們早兩天出發,她有許多生意上的事務需要處理。濟真堂已大肆宣傳,每個月逢“九”名醫金半兩要到濟真堂坐診,她必須出麵。城北的宅子快修繕好了,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做,如何著手也需要一個章程。


    她找不到出門的充分理由,就寫信向蕭水葳求助。蕭水葳辦事效率極高,當天送來一份貼子,請沈妍提前幾天出城,到聚會的山莊幫忙。沈妍跟汪儀鳳等人說明情況,準備五月初九一大早出發,汪儀鳳也提前為她做好了安排。


    “姑娘,大小姐來了。”


    沈妍正在列這兩天的計劃,聽說項雲珠來了,眉頭緊緊皺起。其實,她還挺佩服項雲珠的,暗中一次又一次陷害別人,表麵還能與那人笑臉相對,在那人麵前裝成一朵純潔的小白花,能做到這一點,必須有極強的心理素質。


    至少沈妍做不到,她恨誰不至於把表情寫在臉上,但她心裏總會有強烈的排斥感覺,做不到坦然。看來做為一個活了兩輩子的穿越女,整體素質還有待提高。


    “珠姐姐,你來了?有事嗎?”沈妍擠出一個笑臉,迎到院子裏,不想讓項雲珠進屋,就把她引到院子一角的花亭裏,讓丫頭奉茶。


    “聽說你明天一早就走,我來看看你是否收拾妥當,需不需要我幫忙。”項雲珠笑容溫和恬淡,表情熱切優雅,眼底卻不時有寒意閃過。


    沈妍笑了笑,說:“有勞珠姐姐惦記,都收拾好了。”


    項雲珠點點頭,輕歎一聲,說:“希望這次能玩得開心些,以後就沒機會了。”


    “珠姐姐為什麽這麽說?”


    “你不知道?嗬嗬,你也太善於偽裝了。”項雲珠臉龐的溫和消失,眼底滲出寒氣,說:“我要和徐家長房公子訂親了,這是拜你所賜,以後我們是妯娌。”


    項雲珠輕哼一聲,揮了揮手,在花亭周圍伺候的幾個丫頭立刻退到一丈之外。


    沈妍微微搖頭,難道她比項雲珠還善於偽裝?她怎麽沒發現自己還有這個優點呢?看來今天項雲珠要撕掉溫和高雅的麵紗,跟她徹底攤牌了。


    “拜我所賜?珠姐姐為什麽這麽說?”


    “別裝了,若不是你在老太爺麵前說我的壞話,老太爺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項雲珠緊咬貝齒,臉上籠起一層寒霜,又說:“明知道我不想嫁給徐家大公子,不想嫁一個白身,還是個病秧子,卻非要把我逼上絕路,你可真狠。”


    難怪項雲珠不裝了,她裝不下去了,她認為嫁給徐慕軼是她的絕路。即將走上絕路的人沒能力和勇氣反抗決定她命運的人,隻能牽怒於沈妍這個“幫兇”。


    如果徐慕軼知道他在項雲珠眼中如此不堪,該做何感想呢?沈妍覺得徐慕軼很不錯,卻要娶一個心裏裝了別的男人的女人,真為他不值。


    沈妍笑了笑,壓低聲音說:“珠姐姐,其實武烈侯府也不錯,至少武烈侯府的假山沒有承恩伯府的觀景台高,就是被人推下去,也摔不死。還有,武烈侯府地方更大,可千萬不能把催情香放到別人的房裏,會惹禍上身的。”


    項雲珠身體一顫,臉色霎那間蒼白,目光欲加冰冷,卻難掩眼底的慌亂。原來沈妍都知道,卻能跟她相處得那麽和氣,她還以為這些事沈妍一無所知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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