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跪在外廳中間,地上擺著一盒催情香,她身旁落滿杯盞的碎渣。麵對眾人氣憤、憎恨的目光,魏姨娘低垂著頭,不喊冤、不辯解,連一句話都不說。


    沈妍和項雲環姐妹從另一道門繞到外廳後麵的碧紗櫥,對外廳景物隱約能看清楚。蘭紅扶著汪儀鳳進到碧紗櫥,沈妍見汪儀鳳臉色不好,臉上滲上汗珠,肚子也不舒服,忙給她吃了幾粒藥丸,等她安靜下來,幾人才說話。


    昨晚,項大奶奶接到暗報,說在魏姨娘的院子裏發現催情香。她就帶人連夜搜查,把魏姨娘和伺候她的丫頭婆子全關進柴房,又嚴格盤查審問了那些下人。


    沒人能說清魏娥兒為什麽會睡到項二老爺的通房丫頭的房裏,也沒人知道那房間裏為什麽會有催情香。隻有人說魏姨娘怨恨項二太太要把魏娥兒許配給項雲謙,怨恨魏娥兒自稱縣公夫人,丟項雲謙的臉麵,恨不得把她們都殺了。


    丫頭交待魏姨娘中午的時候出去了一趟,又有守門婆子證明她朝項二太太的院子去了。魏姨娘有做案動機,又有催情香做物證,還有下人證明她在巧合的時間出去了一趟。其它細節由眾人推斷,這件事的真兇就非魏姨娘莫屬了。


    今天一大早,項大奶奶就帶了人證、物證來見項懷安,又呈上幾個下人的口供。項懷安一看,氣得差點吐了血,連衙門都沒去,就要親自過問這件事。


    魏家人聽說陷害魏娥兒的主謀是魏姨娘,霎那間,便有十幾個咆哮哥、咆哮姐橫空出世,憤慨的迴音在項家內宅迴蕩,吵得項家上下更加心煩意亂。項家人聽說此事,也個個氣憤不已,都要求公審魏姨娘,給兩家一個交待。


    魏姨娘不傻,她很清楚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她又有強烈的動機,設計嫁禍她的人根本不會給她辯冤的機會。她活了幾十年,沒少冤枉人,今日也嚐到了被人冤枉的滋味,也充分體嚐了有冤難申的無奈、痛苦和絕望。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她已經沒反攻的餘地了,唿冤、辯解都是徒勞。她把罪頂下來,最重也就是一死,但她要讓自己死得有價值。她要利用最後的機會,給項雲謙爭取一門風光的親事,以後能對項雲謙的仕途有幫助,她也就知足了。


    項雲謙進來,跪到魏姨娘身邊,也默不作聲,滿臉惱恨愁悶。這些天,因為魏家這幾塊料,他沒有片刻安寧,他隻希望事情快點解決,否則他不被逼瘋才怪。


    “你這賤人,娥兒可是你的親侄女,你怎能對她下毒手?你可真狠毒。”這個咆哮姐是魏姨娘的嫂子,魏娥兒的親娘,魏家大奶奶。


    魏家大爺拿起一隻茶杯砸向魏姨娘,魏姨娘頭上立刻有鮮血流出來,“你真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這些年知道你為妾不容易,我們怎麽照顧你的?”


    項家人都不吭聲,讓魏家人拿魏姨娘出口氣,消消火,一會兒事情也好解決。


    魏家人本來就憋了一口惡氣,聽說主謀是魏姨娘,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把她撕碎了。這件事鬧開,魏家和項家再也做不成親戚,對魏家可是莫大的損失。


    魏姨娘比竇娥還冤,她清楚自己的處境,知道唿冤沒半點用,隻會讓項家人和魏家人更恨她。她現在隻能忍耐,忍到最後,再為自己爭取條件。


    項雲謙聽魏大爺怒罵魏姨娘,歎了口氣,說:“舅舅,你口口聲聲說這些年照顧姨娘,姨娘少照顧你們了嗎?項家沒照顧你們嗎?”


    魏家這些年沾了項家多少光,項家人都不屑於評說了,更沒人跟魏家人較證。


    項大太太冷哼一聲,“謙哥兒,你管魏大爺叫什麽?叫舅舅?你可是有爵有職的人,這嫡庶尊卑要是忘了,人家不隻蔑視你,還會笑我們項家沒規矩。連州景家(項懷安原配發妻的娘家)有你舅舅,汪家有你舅舅,這你可不能忘。”


    項雲謙趕緊叩頭,“謙兒知錯了。”


    項懷安咬牙冷哼,“知錯不行,還要長記性,自己掌嘴一百。”


    魏姨娘想求情阻攔,被項雲謙以眼神製止,他長歎一聲,就開始自抽耳光。


    項二太太清醒了,喘了口氣,嗬問:“魏家為什麽不是他舅舅?為什麽?”


    項家沒人理采項二太太,魏家人更對她嗤之以鼻,現在,兩家人關注的焦點都不在此。魏娥兒已**項二老爺,這件事怎麽解決?這才是關鍵。


    外廳裏陷入沉默,隻有魏姨娘的哽咽聲和項雲謙自抽耳光的聲音清晰可聞。


    沈妍借口扶汪儀鳳出去透氣,甩開項雲環姐妹,從她被人陷害說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汪儀鳳,並跟汪儀鳳說明應對之策。汪儀鳳尋思片刻,點了點頭,叫過梅紅和蘭紅吩咐幾句,讓兩個丫頭各自去準備。


    汪儀鳳迴到外廳,看到項家人和魏家人吵鬧激烈,就要大打出手了,忙趁亂把項懷安叫到一旁,夫妻二人低語幾句,互相點了點頭。


    項懷安拿起一方硯台,當成驚堂木,重重敲響。眾人聽到響聲,又看到項懷安威嚴冷漠的臉,頓時都安靜下來,等待他來發話決議這件事。


    “事到如今,吵什麽都沒用,還是說說這件事大家想怎麽解決。”項懷安看向魏娥兒的父母,魏娥兒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一點不羞愧,反而理直氣壯。讓汪儀鳳說中了,魏家就是想要好處,隻要有足夠的好處可得,魏家不會在乎魏娥兒。


    魏大奶奶冷哼一聲,說:“我家娥兒才情樣貌在京城數一數二,是要嫁到名門旺族做當家主母的,如今她被一個老王八蛋毀了,還怎麽嫁人?想解決這件事也不難,就讓我家娥兒嫁到你們項家為妻,要不這件事沒完。”


    “對,我們娥兒就是要嫁到項家做當家主母。”魏大爺趕緊附和。


    魏家人聽到魏娥兒的父母這麽說,明知不可能,也要跟著湊熱鬧。反正事情鬧開,項家不放血,這件事難以了結,到時候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事情出在二房,魏家又跟二房有親,就在二房幾個孫子中選人吧!”項大太太一句話,就把皮球輕飄飄踢向二房,劃清了與大房的界限。


    魏娥兒本就潑辣兇橫,相貌頂多算清秀,如今又失了身,娘家也上不得高台麵,還想做正室夫人,哪一個大家公子會娶這樣的貨色?不讓人笑死才怪。


    項家二房隻有項懷安和一個庶出兒子,項懷安有一嫡一庶兩個成年兒子,庶子隻有一個成年嫡子。替祖父擔過失,娶魏娥兒的人隻能從這三個人中產生。


    聽說要從二房三個成年孫子中選人,項懷安那個庶出弟弟頓時變了臉,趕緊看向他的妻子。這些年,他們夫婦沒少被項二太太欺壓,耐於嫡庶有別,就要忍耐。若是再把他們嫡出兒子的主意,他們夫婦就是拚死也不會同意。


    魏大奶奶騰得站起來,“就讓我們娥兒嫁給誠哥兒,等誠哥兒襲了爵,也封我們娥兒一個誥命夫人,他祖父惹下了禍事,就讓誠哥兒這個嫡子來擔吧!”


    汪儀鳳狠啐了魏大奶奶一口,“不行,誠哥兒要考科舉,要承襲爵位,怎麽能讓他娶一個連清白都沒有的女子為妻?還讓他怎麽出去見人?”


    “呸――你不是改嫁嗎?你有清白嗎?”魏大奶奶躥起來要跟汪儀鳳動手。


    “伯爺是續弦,我是再嫁,天下人都知道,我和伯爺之間無隔閡,誰也無可厚非。可誠哥兒不一樣,他是娶正室發妻,女子清白品性猶為重要。”汪儀鳳停頓了片刻,又說:“魏家姑娘父母健在,卻一直寄住在我們項家,你們魏家有什麽居心?誰不明白?你們家姑娘還到處宣傳自己是項家的主子,是縣公夫人,這就是你們魏家的教養?你們要不就把這件事吵出去,看看是不是魏家更丟臉。”


    項懷安冷哼一聲,“我也不答應,你們休想打誠哥兒的主意。”


    項二太太哆哆嗦嗦站起來,殺人般的目光看向魏姨娘,眼底流露出陰狠的得意,她冷笑幾聲,說:“讓娥兒嫁給謙哥兒,這是先前我就訂下的,不用改。”


    魏姨娘不想讓魏娥兒嫁給項雲謙才使毒計,項二太太就要賭這口氣,非把魏娥兒嫁給項雲謙。此時,她跟魏姨娘不是親姑侄,而是一對仇人了。


    魏家人互看一眼,都不出聲了,等於答應了項二太太的決定。別說魏娥兒失了身,就是清白完好,任魏娥兒的家世品性,也不可能嫁給嫡子。魏家人讓魏娥兒嫁給項雲誠,不過是想要更高的條件,為自己留出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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