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聽到這些話,心髒怦怦直跳,周身被一股涼氣包圍了。孫嬤嬤也說如果那些話傳到徐秉熙和鬆陽郡主耳朵裏,平氏輕則被當成瘋子關起來,重則就會被杖斃。現在,平氏那些話已經在府裏傳開了,恐怕很快惡運就會降臨到平氏頭上。


    平氏若是瘋了死了,能對徐慕軒沒影響嗎?還有四個多月,徐慕軒就要參加秋闈了。這次他若受了影響,再考不過去,他還要等上三年,這樣對他的打擊會大的無以複加。平氏被處死或當成瘋子,徐慕軒秋闈失利,結果對誰最有利?


    一路行來,平氏都好端端的,她本是綿軟的性子,也不會做出瘋狂之舉。在客棧逗留了幾天,影響她見兒子,導致她心裏那根弦崩斷,引起失態反常。她昨天已經見到了兒子,按理說情況應該好轉,為什麽她的精神狀況反而更糟糕了?


    現在,她的言行舉止就象個瘋子一樣,口不擇言、不管不顧。孫嬤嬤說她中了邪,有可能是暫時“被穿越”,依沈妍看卻不象,這倒象得了失心瘋。


    沈妍叫過白芷,囑咐了幾句,又說:“你快去快迴,叫雪梨過來伺候。”


    “是,姑娘。”白芷一臉謹慎離開。


    “黃芪,你今天和白芷製服姨娘時,覺察到什麽沒有?”


    “奴婢就覺得姨娘眼神呆呆的,罵誰打誰根本就不看人,力氣特別大。”


    沈妍咬牙冷哼,低聲說:“你發現的這些暫時跟誰也不要說。”


    海嬤嬤出來,衝花姨娘和香姨娘招了招手,讓她們進去請安,對沈妍卻視而不見。沈妍也不在意,坐到花亭裏等候,正好可以歇口氣,好好尋思一下。


    昨天,她一進侯府,就給海氏送上了厚禮,給海嬤嬤封了一個大紅包。是希望她們看在銀子和厚禮的份兒上,給她留出喘息的時間,先把武烈侯府的情況摸清楚再說。平氏這一鬧騰,直接把矛盾激化了,她的厚禮白送、銀子也白花了。


    平氏的舉止言辭已經犯了大忌,到哪裏都講不出道理來。隨便抓她一句,想處死她,都有足夠的理由。海氏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會速戰逗決,很快就要對平氏動手。沈妍現在隻能求老天多給一點時間,能拖到白芷迴來,或許就有轉機。


    徐慕繡和海婷婷從房裏出來,海婷婷看到沈妍,橫眉立目,想過來找事,被徐慕繡勸走了。海婷婷很不憤,衝沈妍惡言惡語罵了幾句,才跟徐慕繡悻悻離開。


    印花珠簾嘩啦啦掀起,成群結隊的氣勢洶洶的丫頭婆子擁簇著滿臉憤慨的海氏走出來。花姨娘和香姨娘跟在後麵,竊竊私語,滿臉幸災樂禍。


    “你們幾個去青蓮院,把平氏綁起來,帶到善堂。”


    大戶人家所謂的善堂並不是行善積德的地方,而是處死奴仆或妾室的地方。


    沈妍大吃一驚,趕緊快跑幾步,擋住海氏等人的去路,跪在海氏腳下,哀求說:“求奶奶開恩,平姨娘隻是一時糊塗,她斷不敢……”


    “糊塗?哼哼!她怎麽在襲爵的事上不糊塗?我看她清楚得很。她想壓我一頭,讓我看她的臉色,我認了。侯爺身體康健,她就慫恿四少爺奪爵,這是大不敬、大不孝。不懲罰她,一旦傳出去,人家會笑話武烈侯府沒規矩,不尊禮教。”


    “求奶奶求饒了平姨娘,她……”沈妍抓住海氏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麽,急得真掉淚。任她兩世閱曆、伶牙利齒,也講不出替平氏脫罪的大道理。


    平氏那些話句句誅心,隨便揪住一句,就能給她安一個敗壞禮教規矩的罪名,哪一句都能要她的命。隻要把平氏拖進善堂,一頓板子打下去,她必死無疑。


    徐慕軒不在家,武烈侯府人很多,可沈妍並不熟悉,除了向海氏求情,她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白芷剛出去不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搬來救兵,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可看海氏的樣子,恨不得一下子把平氏除掉,解決這個心腹大患。


    “我原看你是個懂事,沒想到這麽不知規矩,把她一塊帶到善堂。”


    兩個粗使婆子抓起沈妍,反剪她的胳膊,就把她牢牢按住了。黃芪想和婆子動手,解救沈妍,被她使眼色製止了,又有兩個婆子把黃芪也控製了。


    沈妍和她的丫頭都跟老程學過功夫,其中白芷的功夫最好,黃芪也不錯。若兩人聯手,對付海氏身邊的丫頭婆子不成問題,可她們能打得過武烈侯府的院丁侍衛嗎?若今天她們動手反抗,隻會惹來更多麻煩,平氏就更沒有活命的機會。


    婆子抬來一頂敞轎,請海氏上轎,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善堂。海婷婷看到沈妍被押,想過來打沈妍幾下出氣,被徐慕繡阻止,拉她迴了繡房。


    “喲!二奶奶這是幹什麽去?好大的陣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帶著兩個小丫頭迎麵走來,幾人給海氏行了禮,婦人滿臉含笑詢問。


    徐瑞坤在武烈侯府這一輩排行第二,海氏就是理所當然的二奶奶。她房裏的下人或與她親近的人稱唿她時總把“二”隱去,想來也是別有用意。


    “哎喲!是田嫂呀!可難得碰上你,前幾天還想找你說話呢。”海氏趕緊下轎,笑著說:“我去青蓮院處理一些雜事,田嫂子這麽幹什麽去?”


    “奴婢要說討了個巧宗,去給二奶奶通風報信,想跟二奶奶討些賞銀,二奶奶信嗎?”田嫂子跟海氏說話,冷靜的目光有意無意掃向沈妍。


    沈妍無奈的眼神落到田嫂身上,這田嫂身穿青藍色印花半袖比甲,頭上釵環簡單,看打扮象個下人,卻有十足的氣勢,顯然是侯府的管家娘子。武烈侯府最不缺有手段、有勢力的人,可沈妍卻感覺自己比苦海中一葉孤舟還孤力無助。


    “當然信,我就知道嫂子最疼我。”海氏很親昵地攙著田嫂的胳膊,那神態不象主仆,倒象密友姐妹,“嫂子快告訴我是什麽好事,我給嫂子封個大紅包。”


    田嫂看了沈妍一眼,笑了笑,說:“慧寧公主剛派人送來幾十株牡丹,聽說是花朝國使臣帶來的,連黑色和綠色的珍品都有,開得那叫一個鮮豔。正好蘭園的香雪蘭也開了,老太太讓人把牡丹移進蘭園旁邊的園子,就帶人去賞花了。


    慧寧公主派來送花的嬤嬤都是伺候過先太後的人,老太太要跟她們說話,攔著說什麽也不讓人家走,非要留了午飯,這不讓奴婢去請二太太呢。”


    現任武烈侯也排行第二,徐老太太房裏的人或長房的人都稱鬆陽郡主為二太太。鬆陽郡主更喜歡“郡主”這個稱謂,所以二房上下都稱她為郡主。


    看海氏對田嫂的恭敬,聽田嫂說話的語氣,沈妍猜測田嫂應該是徐老太太房裏的下人。慧寧公主送來牡丹,徐老太太正高興,這應該是她救平氏的契機。可沈妍此時急火攻心,又被兩個婆子押著,腦海裏頭緒不少,卻理不出半點思路。


    “慧寧公主送來的牡丹絕非凡品,我們能大飽眼福了。”海氏很興奮,挽著田嫂的手說:“嫂子,迴頭我給你包個大紅包送去,好好謝你,你可一定要收下。”


    徐老太太年紀大了,喜歡清靜,免去晚輩們的晨昏定省。晚輩想去給她請安,還要提前通報,不對她心思的人,伺候的下人就攔住了,根本見不到她。


    海氏並不得徐老太太喜歡,她常去給徐老太太請安,往往十次有八九次見不到人。她總想跟徐老太太說說徐慕繡的婚事,一直也碰不到合適的機會。


    昨天,海氏原計劃帶沈妍去給徐老太太請安。徐老太太對徐慕軒不錯,沈妍又第一次登門請安,想必徐老太太會見她們。可今天早晨聽丫頭說了平氏怒罵的話,她氣昏了頭,就想先處死平氏,把給徐老太太請安的事也壓後了。


    徐老太太要留慧寧公主身邊得力的下人用午飯,這可是個露臉的機會,還能讓徐慕繡給慧寧公主的心腹下人留下好印象,這件事可比處理平氏重要得多。


    兩個婆子匆匆走來,“迴奶奶,奴婢們已把平氏押到了善堂,什麽時候行刑?”


    “原來二奶奶有正事,奴婢可不敢耽誤你。”田嫂笑了笑,帶丫頭離開,又迴頭說:“老太太張羅著要遊湖,湖和善堂就隔了一片樹林,二奶奶仔細些。”


    “多謝嫂子提醒。”海氏笑容勉強,很殷勤地送走了田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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