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平海,沈妍陪平氏說了一會兒話,就去安排進京的事了。她標明進京的大概時間,把進京需要做的事一一列明,一件一樁足足寫滿了一本帳冊,這還是她目前想到的。保不準突然想起什麽或有突發事件,還要分散她的時間和精力。


    兩個月前,京城的濟真堂就籌建完畢了,因與西魏戰亂,才延遲了開業。戰亂剛結束,金財神就發密信調歸真火速進京,濟真堂由他暫時打理,先試營業。


    之前,沈妍也提出過要進京,金財神就做好了人員安排。金州的濟真堂由金萬兩接任大掌事,而沈妍要做什麽,就要看武烈侯府的具體情況了。養在深宅內院的貴婦小姐不能隨便進出,更別說去拋頭露麵打理生意了。


    從本心來說,沈妍不願意進京,她一想就知道武烈侯府的日子不好過。可她是平慕軒的童養媳,長大成人就要完婚,這不是她能改變的,況且她和平慕軒感情不錯。如果讓她二選一,她願意因成親放棄事業,反正她也不缺銀子花。


    金萬兩年底才能迴金州,沈妍要加班加點把這濟真堂的事務整理好,到時候交接也簡便。平家裏裏外外的事也不少,隻有兩個月的準備時間,確實很緊張。


    聽說武烈侯府要接沈妍和平氏進京,汪儀鳳也很高興,女兒大了,把她嫁出去也了卻了一樁心事。自她改嫁給項懷安,就省吃儉用,開始給沈妍準備嫁妝。


    “你項伯伯明年四月要迴京述職,老太爺求了皇上,想讓他留在京城,他在任所呆了十五六年,確實太過辛苦,也不想再放外任了。”


    “好呀!迴到京城也有家人了,我也就不寂寞了。”


    汪儀鳳笑了笑,說:“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沈妍很興奮,趕緊追問。


    “你外公起複的事已經做準了,大軍打了勝仗,皇上高興,起複了幾個因獲罪受牽連的臣子。等將士們凱旋迴京,皇上要趁年節喜慶,一同頒下賞賜或晉封的恩旨。聽說皇上囑意你外公接任太學院院首,正四品,官職不高,卻很清貴。”


    “太好了。”沈妍嘴上說好,臉上的笑意卻減淡了。


    汪孝賢起複,汪嫣紅和汪嫣紫就是真正的名門閨秀了。汪耀宗做生意不但不會影響她們姐妹的身份,反而讓她們有豐厚的財力,也就更有了炫耀的資本。


    汪儀鳳拉著沈妍坐下,“說起來我娘家還跟武烈侯府沾親呢。”


    “沾什麽親?”


    “武烈侯府的長房太太,也就是當今皇後的生母也姓汪,她是原定國公的嫡親妹妹。我娘家是定國公府的旁支,你外公耿直,看不慣原定國公的做派,跟徐家的長房太太也來往不多。我們迴祖籍之後,這些年跟她也斷絕了聯係,說起來有這麽一門親戚。你舅母想跟她來往,被你外公斥責了,其實她也怪可憐的。”


    沈妍點點頭,沒說什麽,她聽平海說起過武烈侯府這位長房太太汪氏。她娘家獲罪,嫡係一脈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跟旁支宗室也沒來往,連個倚仗的人都沒有。大夫和兒子雙雙殉國,嫡出的孫子又病死了,她和媳婦隻帶著一個庶出的孫子過日子。雖說她是皇後的生母,可在武烈侯府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娘,你寫封信勸勸外公,他年紀不小,好不容易起複,也該收斂脾氣了。”


    “我和你項伯伯每次寫信都勸他,他也是秉性難移,唉!”


    奶娘抱著白肉團子進來,沈妍顧不上跟汪儀鳳說話,趕緊去擺弄這個小玩物了。白肉團子這幾天著了涼,雪白的小臉透出暗紅,人也蔫頭耷腦,不歡實了。


    “詔哥兒,讓姐姐抱抱……”


    白肉團子咧開小嘴勉強一笑,鑽到奶娘懷裏,很快又鑽出來,撲向沈妍。幾人逗弄白肉團子玩了一會兒,就讓奶娘帶他去吃藥睡覺了。


    “娘,我早就想跟你說一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什麽事?”


    沈妍靠在汪儀鳳身上,挽著她的胳膊磨蹭撒嬌,把蘇師爺想求娶平氏的事告訴了她,又問:“娘,你怎麽看這件事?你覺得如何選擇才好?”


    汪儀鳳歎了一口氣,說:“如果是我,我不會迴武烈侯府,她進了侯府就是妾,就低人一等,要看主母的眼色。不管是改嫁給蘇大人,還是留下金州,她都是正頭奶奶。還有,到了侯府,她就不是軒哥兒的娘,而是姨娘,不是想見軒哥兒就能見到的。你跟她把道理講明白,讓她自己選擇,沒人能幫她做決定。”


    沈妍點點頭,“我迴去就跟她說。”


    吃過晚飯,沈妍去了平氏房裏,譴退丫頭,兩人窩在暖榻裏說話。沈妍直言不諱,講明蘇師爺有意求娶,又把汪儀鳳的話直言相告。平氏連想都沒想,就生硬拒絕了,而且對汪儀鳳改嫁頗有微詞,態度與以前大不相同。


    “妍兒,以後不許再提起那個人,憑白汙了自己。我現在直後悔自己一時心軟,幫了他,沒想到他卻生出那種心思。”平氏義正言辭,又說:“以後軒哥兒要讀書科考,要考狀元做官,讓人知道有人覬覦他娘,會敗壞他的名聲。”


    沈妍無話可說,隻好點頭應承,說了這麽半天,平氏仍認為自己是平慕軒唯一的娘。她是小家碧玉出身,跟汪儀鳳不一樣,大家族嫡庶尊卑的規矩跟她說不清楚。到了侯府,見識了殘酷的事實,想要退步抽身就難上難了。


    “娘,咱家一座鋪子、兩個莊子怎麽安置?”沈妍差開了話題。


    平家原來有兩座鋪子,一座被人租去做了酒樓,另一座就是濟真堂。兩年前,金財神花了七千兩銀子把濟真堂買下來了,就剩了酒樓那一座。


    “全部賣掉吧!還有這座宅院,以後進了京,守在軒哥兒身邊,就不再迴金州了,留著也沒什麽用。”平氏好象要甩掉包袱,輕裝上陣一樣。


    “娘,依我看還是留下這座宅院,家中有二十六名仆人,咱們最多帶上十幾名,看看誰願意跟去。留下來的人願意走的就賞了賣身契,不願意走的就住在宅院裏,看守打掃,給他留下一座小莊子,讓他們維持生計,就不用另外撥錢了。”


    “好好好,這些事務你來安排就行。”


    日子在欣喜的等待中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年底。金萬兩迴來了,沈妍跟他做了詳細交接,卸任濟真堂的大掌事,她一身輕鬆。


    從濟真堂出來,迴頭望了一眼,不禁激動得熱淚盈眶。從籌建到營業,再到開起十幾家分號,這其中傾注了她全部心血,也給她帶來了不菲的紅利。


    她剛想大發感慨,就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


    “程叔,你怎麽進城了?”


    老程麵如表情,一雙眼睛也沉靜得如冰潭一樣,“我想跟你去京城。”


    “好呀!正月二十起程,你做好準備就行。”沈妍沒考慮就答應了。


    平家賣掉了莊子和鋪子,共得銀九千多兩,再加上以前的家底,大概有將近兩萬兩銀子,還有許多衣服、首飾、細軟之類,都是值錢的物品。沈妍怕路遇強盜,正尋思著要雇鏢局押鏢呢,老程要跟著去京城,連雇鏢師的錢都省了。


    正月裏走親訪友很忙碌,聽說平氏要去侯府享福,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也來套近乎,送往迎來一直忙碌到正月十五,沈妍感覺這個年過得比打一場硬仗都累。


    起程的黃道吉日訂在正月二十,辰時正刻,據青龍寺大師說此日北行,一路平安。過了正月十五,平氏就帶沈妍跟她的親戚們辭行,又一番奔忙勞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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