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慕容珪見杜曼青穿著月白色寢衣,臉上的妝已洗掉了,素白著臉,卻是楚楚可憐,不由自主捉住杜曼青的手,神使鬼差的,就放到嘴邊親了一口。


    “呃!”杜曼青呆了呆,忙縮迴手,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慕容珪心口亂跳,又伸手去捉杜曼青的手道:“阿青,我......”


    杜曼青愣一愣,迴過神來,不忙縮迴手,隻以慈母的口吻道:“天不早了,快去睡罷,乖!”


    慕容珪待要再如何,竟是不敢,隻好答了一聲,鬆開杜曼青的手,告退出門。


    迴到房內,慕容珪差點想扇自己一嘴巴,明明都捉到女神的手了,為何輕易放手呢?


    第二日一早,杜曼青自己往臉上塗了黃粉,又略把眉毛描粗些,看著也就是一個普通相貌的姑娘,這才滿意了。


    一時慕容珪進來,看了看杜曼青道:“母後這模樣,還是太惹眼了。”


    杜曼青瞥慕容珪一眼道:“惹眼的是你們三個。”


    慕容珪聞言道:“他們兩個確實太惹眼了,現是白天,量著宵小之徒不敢亂來,兒子陪著母後逛逛,讓他們兩個尾隨就好。”


    這一迴,慕容珪也塗粗了眉毛,打扮成書生模樣,再帶著杜曼青逛街,果然沒那麽惹眼了。


    兩人先在酒樓吃了點心,看了街景,再到書齋和珠寶齋去瞧了瞧。珠寶齋老板是一個眼尖的,眼見進來的一男一女打扮雖普通,但舉止和言談不同常人,且男的百般護著女的,心下便猜測他們是一對新婚的夫婦,因笑對慕容珪道:“公子是要挑禮物送給夫人麽?”


    慕容珪聽著這句誤會的話,嘴角有了笑意,點了點頭,趁著杜曼青在看一對玉指環,便悄問珠寶齋老板道:“老板瞧著我們,是不是覺得很般配?”


    珠寶齋老板趕緊盛讚道:“公子和夫人簡直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看著就是神仙眷屬。”


    慕容珪暗爽得內傷,拍拍珠寶齋老板的肩道:“你好眼力!”


    從珠寶齋出來,迴到客棧,杜曼青把三個玉板指攤到案上,笑向慕容珪三人道:“送給你們的,過來試戴一下,看看合適不?”說著拿起一隻板指,莫名的,卻先遞給石顧行。


    石顧行一愣,隻好伸手接住,套往拇指上,正好合適,忙道謝道:“太後娘娘好眼力,正正合適呢!”


    杜曼青深看石顧行一眼,這位不單模樣像石歸,連聲音也像。如果真的迴不去了,又擺脫了太後娘娘的身份,那麽......。


    慕容珪一下擋住杜曼青的視線,聲音略低沉,“母後,兒子的呢?”


    杜曼青醒過神,給慕容珪遞了一隻玉板指,笑眯眯道:“你試試這隻!”


    慕容珪不接,看著石顧行拇指上那隻道:“兒子感覺石大人手中的扳指顏色還好。”


    石顧行套好扳指時,其實就後悔了,皇帝還沒得到板指,自己伸什麽手呀?他這會一聽,二話不說,馬上脫下板指遞給慕容珪。


    慕容珪就著石顧行的手看了看,皺眉道:“仔細看,你這隻又沒什麽特色,正配你呢!”說著轉頭接過杜曼青適才遞過來的玉板指,套到拇指上看了看,走到窗口看天色


    剩下一隻玉板指自然歸嚴承恩了。


    嚴承恩一看情況不對,一拉石顧行,兩人立到一邊,不再作聲。


    慕容珪迴過頭,見杜曼青派完玉扳指了,便道:“天色不早了,迴宮罷!”


    坤寧宮中,妙心正急得團團轉,都這個時候了,太後娘娘還不迴來?


    秋晴同樣急得團團轉,再不迴過,真要瞞不住了。長公主待會兒再過來探病,總不能再諸多借口攔住她呀!而且,也怕她起疑心。


    杜含蘭更想好了法子,準備萬一不好,就要穿上杜曼青的服飾,假扮一迴杜曼青,坐到床帳內哄過慕容珮等人。


    三人正商議對策,天幸杜曼青迴來了。


    隔得幾天,杜曼青的“病”便好了,開始如常帶著杜含蘭等人晨起跑步。


    任氏倒是又進了一次宮,帶來另一個消息,卻是說兵部侍郎的兒子王老虎突然得了病,癱瘓在床不能動彈,再不能作惡了。


    任氏說著,搖搖頭,又提起杜含蘭的婚事,悄聲道:“太後娘娘,解家上門提親後,又有數家托媒婆上門提親,其中白家和趙家,也是不錯的兒郎呢!”


    杜曼青笑道:“喲,含蘭這樣熱門了?”


    任氏道:“還是含蘭上次迴家,幾家親戚聽說了,上門嘮嗑了一下,歸去時,便四處宣揚,說含蘭進宮三個月,整個人變了樣,完全是美人兒一個了。且那些人又說有太後娘娘照拂著,含蘭自然不同尋常了雲雲。因此,就引得媒婆紛紛登門了。”


    杜曼青問了幾句,據任氏說,這些人家之中,還是解憂然最為優秀,便點頭道:“既然這樣,重點還得放在解憂然身上,且待含蘭和解憂然見一麵之後再論。若他不喜歡含蘭,咱們含蘭便不能嫁他,以免受氣。”


    任氏自然沒有異議。


    待任氏走後,杜曼青候著慕容珪來了,便道:“後兒是八月中秋節,宮中自要設宴,趁此機會,也讓解憂然隨解元化進宮,讓解憂然和含蘭見一麵。另外,四大家族這迴進宮了,定然會帶同柴氏和繡像,要在百官跟前揭露我的身份。趁這個機會,且把此事解決了罷!”


    慕容珪點頭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


    很快中秋節,宮中張燈結彩,布置宴席。


    宴席卻是設在禦花園的賞月亭閣中,除了一些皇親外,餘者宴請的,便是三品以上的官員並女眷了。


    解元化帶著解憂然進宮,卻是先去見了慕容珮。


    慕容珮也知道了解家向杜家提親的事,因瞧了瞧解憂然,笑著逗了這個表弟幾句。


    解憂然其實很不痛快,一早聽說杜家的閨女是一位胖姑娘,如今倒好,家中居然要給他定下這位胖姑娘為妻。因聽見慕容珮提及杜家,眉毛便皺了起來,默不作聲的。


    慕容珮也知道解家和杜家皆勢單,若能聯手,或者還能對抗一下四大家族,因也樂見解憂然和杜含蘭定親,這會見解憂然皺眉,她便笑道:“怎麽,你還不中意杜娘子呀?沒準見了麵,人家杜娘子不中意你呢!”


    解憂然不以為然,一副誰稀罕胖姑娘的模樣。


    慕容珮笑吟吟道:“杜娘子近著太後娘娘,已是出落成美人兒了,你待會席間自己看。”


    說著話,采珠進來耳語道:“長公主,呂家的人進宮了。”


    安氏這迴進宮,身邊隨侍的,並不是心腹丫頭,而是柴氏。


    柴氏在安氏等人的鼓動和利誘下,已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以杜氏當年閨蜜的身份,說出杜氏一些秘密,揭露宮中這個假冒者的身份。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


    ☆、32


    宴席開始時,解憂然坐在解元化下首,他先被杜曼青驚豔了一把,待見著杜曼青下首的杜含蘭,又訝然了一會,傳說中的胖姑娘,居然這麽清秀?


    解元化見解憂然往那頭看,繃了一晚的臉色漸緩和,搖頭道:“看吧,爹娘沒有昧著良心要你娶醜女吧?你偏不信,還不想要哪!現下瞧見人了,就怕人家不要你呢!”


    解憂然低聲道:“你兒子這麽俊,她能瞧不上?”


    解元化一聽這話,好小子,瞧見人家清秀,馬上就鬆口了,之前一刻還一臉死相呢!


    杜含蘭雖沒有往解憂然所坐的席間看,卻有宮女布菜時,俯在她耳邊道:“杜娘子,解公子朝你看呢!”


    杜含蘭微紅了臉,動作更加優雅。太後娘娘說,男子皆淺薄,多喜歡女子的皮相,接觸下來才會注意性格,經曆一些事後,才可能喜歡上對方整個人。初期要令對方喜歡上自己,須得百般注意外表。


    小兒女在這邊偷窺對方和猜度對方心事,另一頭,安氏卻趁著敬酒,站起來朝杜曼青道:“太後娘娘,不知道你記得她不?”說著指了指旁邊侍立的柴氏。


    杜曼青輕淡描寫看一眼柴氏,道:“記得,她不就是你上迴帶進宮的繡娘麽?”


    安氏見杜曼青不以為意,心內不由冷笑一聲,果然不是什麽女神呀,要不然,怎會一點警惕也沒有呢?


    柴氏一聽杜曼青的話,已是悲聲道:“太後娘娘,您果然不記得我了麽?我是您從前的閨蜜阿賢哪!咱們從前一起做針線,一起玩笑,情誼何等深厚?你怎會不記得我了?”


    杜曼青瞥一眼柴氏道:“我是死過一迴的人,前塵盡忘,不記得你有什麽奇怪呢?”


    柴氏一怔,先前她和安氏推測時,認為隻要她站出來說是杜氏從前的閨蜜,杜曼青定然要慌亂,那時再出示繡像,她便會露出馬腳了,不想杜曼青這樣鎮定,一時卻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了。


    安氏趕緊幫著道:“你不是有一幅當年給太後娘娘繡的繡像麽?”


    柴氏便從懷裏掏出手帕子,抖開給杜曼青看,“太後娘娘,這是我當年給您繡的,隻如今看來,太後娘娘相貌卻變了,和繡像完全不同呢!”


    呂良等人要揭露杜曼青的身份,卻又想著慕容珪既然有所安排,單憑柴氏之言,隻怕撼動不了,也隻能先令人起疑心,事後借此布置,待找到另外的證據再說了。


    眾人聽著這話,果然極好奇,伸長脖子去看手帕子。


    柴氏偏生拿不牢手帕子,風一吹,手帕子就飛到鄰桌大臣跟前。自有大臣揀起,少不得要瞧一眼。


    坐在大臣旁邊的幾位,自然也瞧了手帕子上的繡像,心中皆打個突,這繡像中的人,與其說像太後娘娘,莫如說像杜含蘭。真論起來,太後娘娘可比繡像中人要飛揚一些。


    早有宮女過來拿了帕子,呈到杜曼青跟前。


    杜曼青接過看一眼,又抬頭看柴氏,淡淡道:“二十年過去了,不要說我,就是你,何嚐沒有變化?”


    杜曼青的意思是,她死了一迴,在天上修仙,又降落凡間,自然有變化。就是柴氏,曆了二十年凡間滄桑,何嚐不是由少女就成老婦,早不複當年模樣。


    柴氏被杜曼青的氣勢所壓,一時之間,竟又答不上話來。


    安氏暗歎一口氣,早知道單憑柴氏的話和一幅繡像,並不能揭露眼前這女人不是賢德太後的事實,隻沒想到,這女人淡定如斯,一句話就解釋了繡像中人和她不相像的原因。


    未等柴氏再說,嚴承恩已站出來稟慕容珪道:“皇上,臣有事上稟。”


    “說!”慕容珪眉毛一揚,心下暗暗高興,很好,過了今晚,母後便不再是母後,隻是女神而已。那時,朕自能盡情想望她了。


    嚴承恩拍拍手,很快有人捧了一個盒子上來。


    嚴承恩接過盒子,當眾揭開,朝向慕容珪道:“當年先帝下江南時,卻是令一個木雕師為一眾美女刻了木雕像,這一個木雕像,刻的正是當年的賢德太後。”


    慕容珪示意嚴承恩上前,他親手捧出木雕像,看了片刻,捧到杜曼青跟前道:“母後請看!”


    呂良一見嚴承恩拿出木雕像,便猜度這是慕容珪防著有人揭露杜曼青的身份,預先讓木雕師雕下杜曼青的木雕像,隻說是當年的木雕師所雕,以此說明杜曼青就是杜氏。因暗暗哼一聲:當年確實有木雕師為美人雕像,隻我還沒有找到那位木雕師,就是當年所雕的雕像,也遍尋無果。待我找到真正的木雕像,看你們到時如何收場?


    安氏也是一噎,好麽,柴氏繡工雖好,這繡像畢竟不比木雕像,更能看出模樣來。現他們找了木雕像,眾人自然更信服木雕像,隻會說我們故意來誣陷了。


    杜曼青接過木雕像細看,該位木雕師定然是大手,這木雕像卻是刻得栩栩如生,眉眼清楚,連眼內那絲愁意也刻了出來。適才看繡像時,並沒有覺是繡像中人和她有多麽不同,現下看木雕像,卻是極清楚了,這木雕像雕的,絕不是她。她把木雕像遞給妙心道:“傳給眾位大人瞧一瞧!”


    妙心聽得柴氏所說那番話,再看了繡像,本認為柴氏受安氏等人唆使,特意來誣陷的,現見嚴承恩呈上這個木雕像,細看木雕像,和杜含蘭倒有幾分相似,但要說木雕像雕的是太後娘娘,那就是睜眼說瞎話了。


    妙心鬧不清杜曼青的意圖,隻有些忐忑不安,伸手接過木雕像,依次遞下去讓眾官員觀看。


    呂良看到木雕像時,不由大吃一驚,這木雕像和上頭這位太後娘娘可不像,她這是鬧什麽?


    杜曼青看著眾人大概都觀看了木雕像,這才揚聲道:“我當日憑空降落,醒來時,卻是失了記憶,當時皇上喊我母後,杜大人又喊我阿姐,我意識迷糊,便應了一聲。在宮中這些時候,我卻是疑惑自己的身份,深怕自己並不是賢德太後,卻坐享了賢德太後的福份,因讓皇上著力調查賢德太後當年的事。現有木雕像為證,我應該不是賢德太後。”


    眾人未及發出聲音,慕容珪已接口道:“但女神既然在杜氏祠堂降落,若然不是賢德太後,便隻有一個可能,女神是賢德太後派來守護朕的守護神。否則,無從解釋女神因何降落在朕的懷抱裏。”


    今日赴宴這些官員,多數是當日在祠堂目睹杜曼青降落奇景的人,中間雖也有稍稍懷疑過杜曼青的身份,但今晚見得杜曼青自證自己不是賢德太後,分明不貪太後位份,行為光明磊落,一派女神風範。現再聽得慕容珪的話,莫名的,就覺得慕容珪所言甚是,不知誰先跪伏道:“天降女神,佑南周,護陛下,造福萬民。”很快的,一眾官員也跪伏稱頌。


    呂良雖覺事情的發展頗詭異,但這會,也不得不隨從跪下了。


    眨眼功夫,杜曼青便由賢德太後的身份,變成賢德太後派來人間守護慕容珪的守護女神。


    呂良眼見事情有變化,想著劉國師手記中那句“得女神者得天下”的話,心念急轉,待眾人喊完,便道:“女神既然是賢德太後派來守護皇上的,且形像肖了賢德太後,皇上該當依然遵女神為太後娘娘,事之如母,才算是答謝上天恩德。”


    哼,讓你們繼續母子關係,看皇上怎麽得到女神!呂良心內得意,嘴裏繼續道:“請皇上事女神如母!”


    一眾官員也附和道:“請皇上事女神如母!”


    鬧半天,朕還得繼續當女神的兒子啊?慕容珪憤然瞪一眼呂良,很快又收迴眼神,假笑道:“就依眾卿所言。”


    杜曼青:呃,證了身份後,依然當太後娘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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