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樂樂嗯了一聲,乖順的隨著他走,過得一陣才從中自拔了出來,興致再起:“要說這吉娜美人如何安置,全在你的意願。送進宮也好,配與別人也罷,柏隱動了這頭心思,你可要成全?”


    莊蓮鶴心中了然:“我便將這決斷交與你,任你憑著此事去拿捏柏隱,可滿了你的意?”


    葉樂樂見被他一眼看穿,連忙抱住了他的手臂:“哎呀,能為你分憂,我就是勞累一二,也是應當的。”一臉賴皮的樣子,見他當真鬆口,先前種種多疑都散了去,平添了幾分對他的喜愛與信任。


    莊蓮鶴焉能覺察不到,目光一動,令符兒和福生原地等候,拉著她疾走開來,尋了個僻靜的巷角。


    葉樂樂本來疑心他有什麽要避著人的要事交待,誰知卻被按到壁上,捧著頭親吻下來。


    葉樂樂先有些害羞,又慢慢被他堅定不移的進攻給引發了熱情,便伸出手勾著他的脖子,細致的配合。


    莊蓮鶴終移開了嘴,摟著發軟的她,低聲道:“我們迴去,可好?”


    葉樂樂雙頰泛紅,一雙眼裏全是媚氣,嘴上還要調笑兩句:“容清,枉你滿腹聖人書,當知白日宣淫不可為。”


    莊蓮鶴愛看她這胡說八道的樣子,捏了捏她手心,低低笑道:“聖人話不可盡信,娘子話才應聽從,娘子隻說,可是不可?”


    葉樂樂待要應下,又覺讓他得意,待要推辭,又覺此時頗有些急不可待。


    隻得用手握住他一把長發,狠拉了一下。


    莊蓮鶴瞧夠了她羞惱神情,方才與她攜手同歸。


    隻葉樂樂覺著符兒與福生眼若洞明,一時倒把頭壓得低低的不好與人直視。


    等到幾名學士勉強能與盧浦人說些簡短話語,另一邊又著手編纂一冊盧浦紀事,將些民俗風情,先進之處,一一紀錄下來。葉樂樂原本還想能否幫忙一二,後來見著在這個時代所限的框架下,莊蓮鶴一行人所做的已無不妥帖,她再要賣弄,也隻有些超出時代、當下無法達到的知識,也隻好作罷。


    莊蓮鶴便正式向著盧浦海事衙門提交了國書,欲麵見盧浦王。


    隻盧浦海事總督維其察說盧浦都城在內陸,書信送去也要一月半才能得了迴音,便勸大黎國一幹人等在此久住些時日。


    原本盧浦就有許多獨到之處,諸位學士要了解清楚,也是要花些時日的,且能從碼頭搜集到更多海上他國的信息,有了這些信息,日後航程上更是便利。因此多住一些時日也是無妨。


    是以除了一眾學士辛苦不已,其餘人等仍是消遣遊樂。


    原本船上的舞姬因為身份低賤,又貌美輕浮,怕她們招了人眼,惹出些麻煩來終是不美,因此也就不許她們下船。


    但這段時日以來,葉樂樂卻瞧見柏隱特地央了人放行,私將吉娜遮著麵紗帶下船來。


    葉樂樂便見著了也當沒見,隻讓他們醞釀私情。


    待到這一時在街市上避無可避的兩方遇了個正著,葉樂樂就偏了頭去看:“這是那個?看著倒麵熟。”


    柏隱紅著臉,有些慌亂的將吉娜擋在身後,頗有些做錯了事的模樣。


    葉樂樂逼近要去看:“讓我瞧瞧,誰藏得這麽嚴實呢?”


    柏隱一頭拿眼去覷莊蓮鶴,一頭防著葉樂樂,倒急得滿頭大汗。


    反是吉娜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靜靜的道:“是奴家吉娜。”


    柏隱頓時蔫了。


    葉樂樂一怔,瞧她淡淡的不懼,倒不好計較。隻向著柏隱作勢:“柏神醫好大的膽子!”


    柏隱素日張狂,但也不是不知世事,自知理虧,便垂著頭,半晌擠出句話來:“求莊大人成全。”


    莊蓮鶴慣著葉樂樂,隻不作聲。


    葉樂樂也隻管狐假虎威:“吉娜如此絕色,原先是要送到宮中去,憑她顏色,做個貴妃也使得,你倆若還沒作下事來,便既往不咎,此後莫再來往便是。若是已有苟且,就雙雙捆了喂魚。”


    柏隱急得眼紅,反衝上了幾步:“你這婦人,好歹毒的心思!”


    葉樂樂佯裝害怕:“你別過來,前次你給了個毒香囊,差些沒害死我。如今□敗露,怕是要殺人滅口?”


    柏隱連忙賠禮:“向前是我不好,葉娘子莫與我計較。”


    葉樂樂原本是裝樣子捂著心口,未料當真有些不適。


    莊蓮鶴即刻將她一攬,先扶著她的臉看了看:“怎麽了?”


    葉樂樂緩了緩神:“也沒什麽,突然有些心口翻湧,也隻一刻,過了便好了。”


    莊蓮鶴一雙眼便看向了柏隱,陰鷙陡然而現,柏隱嚇了一跳,蹬蹬後退了兩步:“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莊蓮鶴扶了葉樂樂一隻手:“最好不關你事,來替她看看。”


    柏隱不敢拿架子,趕緊將指頭搭上來。


    過了片刻卻是笑出聲來:“莊大人,葉娘子有喜了!”


    莊蓮鶴一愣,第一次在人前現出呆滯的模樣來:“什麽?”


    柏隱重複:“葉娘子怕是有了兩月的身孕了。”


    葉樂樂也是不知做何表情,其實她雖日日見著那兩個穩婆,卻隻覺得好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孕。


    畢竟這原身自打十四五歲生下了源哥兒,十多年了,何老爺眼看著也是個正常男人,原身卻愣是沒得第二胎,說不得這身子也是有些什麽緣故,此中緣故複雜,例如生育後輸卵管粘黏堵塞之類的,樁樁都是古代醫術無法治愈的。


    因她先前也沒想過要與莊蓮鶴天長地久,又是在不適孕育的船上,對於能不能生這事,也不著急。自打上船後,生活環境驟變,月信就從沒規律過,這陣子她光顧著一覽異域風情,壓根就沒上過心。


    此時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由腦中蒙蒙的,轉眼一看,莊蓮鶴眼神愣愣的,一張嘴居然微微的張著——簡直是呆得好看!


    她被這難得一見的神情逗樂了,忍不住哈哈一笑:“要命,原來我才是有□的那一個,且還有了無法抵賴的鐵證。”


    這話說得莊蓮鶴迴過神來,他深深的看著葉樂樂,半晌摸了摸她的臉:“真是太好了,樂樂。”


    葉樂樂聽得他竭力平淡的語調下,也有抑不住的欣喜,自己那百般不知何滋味的心思,才定基為歡喜。


    柏隱畢竟不是蠢人,趕緊抓住了時機:“這般喜事,也請莊大人瞧在孩子麵上,就當做善事,成全了我。”


    莊蓮鶴沒出聲,葉樂樂知他是要留給她來做情麵,但她也能看出莊蓮鶴有所意動,就朝吉娜招了招手,同她走到一邊。


    笑著問她:“你是當真要同柏神醫一起?如是這樣,我們自會成全。若不過是找個人依靠,倒是不必如此著急。原本想送你入宮,許多女子也許會認為是件好事,也不知你如何認為,若是你不想去,現在同我說,便不迫你。”


    吉娜搖了搖頭:“多謝葉娘子,奴家不想入宮,這樣很好。”


    葉樂樂見她眼神平靜,顯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成全她也不錯,幸而送她入宮的打算並沒傳開,局時柏隱帶她遠遁,想來無礙。


    當下點了點頭:“那好,我們也樂於成人之美。”


    卻又故意提高了聲音:“可是柏神醫是個濫賭鬼,也不知那一日就會將你賭輸了給別人。”


    早就豎著耳朵的柏隱忙跑了過來:“不會不會,憑我的一身醫術,有輸不盡的銀子,斷不會委屈到她身上來,若是吉娜不喜歡,我即刻就戒賭,也不是難事。葉大姑奶奶,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求您慈悲放舍小人一次。”


    葉樂樂見吉娜微微含笑看著柏隱著急的模樣,心道這柏隱空有一身本事卻沒長腦子,怕是要被吉娜拿捏了下半生。


    轉念又想到莊蓮鶴,自己在他麵前,豈不是同樣無腦?處處被他吃死,想來也令人挫氣。


    柏隱應了迴去就開了安胎方子來,便歡天喜地的拉著吉娜去了。


    莊蓮鶴上前兩步,小心翼翼的托著葉樂樂的手肘,葉樂樂看他緊抿的嘴唇,不由訝異:“何必如此小心,就是昨夜,你不知道的時候,不還。。。。。。”


    話音雖沒盡,但莊蓮鶴心中了然,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看她腹部,聲線繃得有些緊:“就是因為不知道,也不知道有沒傷了他。”


    難得見他傻氣的樣子,葉樂樂心中軟軟的:“若是有什麽,柏隱不會說麽?”


    莊蓮鶴點了點頭,仍是盯著看,口中又道:“我們迴去罷,外麵風大,我教人燉些燕菜給你。”


    葉樂樂偏了偏頭:“不要燕菜,要海參。”


    莊蓮鶴應了:“還怕你嫌它醜陋,不願入口。”


    葉樂樂被他看得忍不住摸了摸平平的小腹:“食之孩兒會聰穎壯實呢。”


    莊蓮鶴點點頭,把她摟在懷裏:“我們的孩兒,必定是聰穎裝實的。”


    舉手投足間,竟是珍而重之的待她,又慎重許諾:“出門在外,也不好操辦。待迴了大黎,我先去尋了你名義上的兄嫂與你相認,想來何家也不敢多說半字,三媒六聘一樣也不能少,我定當正正經經的迎你過門。”


    雖說他近來已經是日漸溫柔,但突然這般處處柔情,葉樂樂還真有些受寵若驚,隻是受著也無妨,她便樂顛顛的受用著。


    待莊蓮鶴扶了她迴茸花園,他又親去吩咐了一席菜,端上來後便勸著葉樂樂多進些。


    葉樂樂倒要看他耐心幾何,便使著勁折騰:“這魚瞧著不錯,隻刺多。”


    莊蓮鶴忙挾了一箸魚在小碟裏,低垂著眉眼,慢慢的挑刺。


    一時又道:“這菜苔,別人愛吃葉,其實我隻愛吃尖尖上那點菜花兒。”


    莊蓮鶴將挑好的魚肉挾入她碗中,又去挑那尖子上的一點菜花。


    葉樂樂看著看著,禁不住哭了起來,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把莊蓮鶴嚇得慌了神,用一邊的帕子擦了手,忙扶住她的肩:“樂樂,怎麽了?為什麽哭?可是我做錯了?魚刺沒挑淨,卡著你了麽?嗯?”


    葉樂樂哭得愈加傷心。


    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莊蓮鶴,你到底是何居心?非把我弄上船來,我原以為你是圖個新鮮,畢竟像我這樣移魂的人,你說不定要鬧個明白。


    可你待我又越來越好,懷了孩子,疼得什麽似的。


    你想問什麽,問就好了,隻莫待我好成這樣,免得我當真離不了你。”


    莊蓮鶴臉上種種慌亂心疼瞬間消失,隻扶著她雙肩的手加大了力氣。


    看她臉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才又鬆開。


    “我不是個君子,但也沒你想的這般不堪,即便當真不堪,也不會委屈自己去屈就一個女人。”他沉沉的語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卻令葉樂樂睜著一雙帶淚的眼盯著他看。


    莊蓮鶴拿了帕子慢慢幫她拭淚:“我從來不願在女人身上費半點心思。隻是,你初時讓我覺得很有趣,也許是因為你的身份令我琢磨不透,言行瞧著與之不符,看著你的時間,越來越長,慢慢的想令你陪在身邊。


    你不是守規矩的閨秀,有自己的心思,我很喜歡看你想些不著調的主意。


    那夜得了你,雖沒同你說,我卻是從未這般高興,今日聽到你懷了我的孩兒,欣喜之情,當年金殿奪魁、後頭戰退元國,也不及其萬一。


    我也隻為你動了這番心思,此中滋味深已入髓,便是日後,再不會有女人令我關注半分。”


    原本這算一番很成功的告白,葉樂樂都止住了眼淚,幾乎要笑出來了。


    莊蓮鶴收了柔情,頗有些陰森森的道:“我若是要從你嘴裏橇出什麽,直管綁了,至少有二十種大刑可令你打熬不住。至於搭上我自己麽?”


    葉樂樂的笑僵住,偷偷看他一眼,繼續哭泣:“可是,可是,就算你待我是真心,我也害怕。我在你麵前,蠢得很,處處被你拿捏,壓根製不住你。隻有被你欺負的份,可怎麽好?”


    莊蓮鶴咬著牙道:“你就是我的軟肋,你若是不高興,隻沉著臉我便要費神思量一番,還要如何拿捏?”


    葉樂樂從手帕縫裏見他臉色難看,不敢停了眼淚:“可是到時你娘為難我,又怎麽辦才好?”


    果然莊蓮鶴不好再追究她先前的誣賴,認真安撫起來:“到時我們長居在外,隻年節迴去,我娘有多少為難也尋不著地方使,若真有一二,還請看在我麵上,稍作忍耐,我會想法令她不敢過分,她不過擺個婆母架子,不至於令你受了大氣。”


    葉樂樂一路哭,一路尋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他想法子,莊蓮鶴被鬧得沒了脾氣,隻道:“萬事都依你,莫哭傷了孩子。”


    葉樂樂這才眼淚漸收,心中有些得意,人說女人懷了孩子要傻三年,其實這男人聽到有了孩子,智商也急劇下降了。


    卻不知她這邊得意,莊蓮鶴也若有似無的露出絲笑意,葉樂樂肯這麽鬧,亦是件好事。


    葉樂樂心滿意足,端了莊蓮鶴慣喝的碧竹茶給他:“茶有些涼了,要不要喚人來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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