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裏盛夏的黃昏總是漫長,天邊滾滾的紅霞好似紅塵滾滾。褚學天在隆隆的火車聲裏醒來,沈小寒在她懷中沉沉的睡著。陳諾坐在她倆對麵,承天也在陳諾懷中沉沉的睡著。

    “到哪了?”褚學天望著窗外一碧萬頃的山與樹。

    陳諾輕聲說:“再有一個鍾頭就到南寧了!”

    褚學天長長的吐出口氣,隻要沈小寒一到家,一切的痛苦和麻煩就都跟著滾蛋了!褚學天感覺從沒這麽輕鬆過,巨大的壓力像潛艇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漸漸開出她心的海港。

    褚學天瞅著懷中的沈小寒不禁笑道:“瞧這母子倆睡的多香啊。”

    陳諾淒然的笑笑:“也許隻有在夢裏這個世界才是美好的!沒有戰爭,沒有邪惡,沒有憂愁,沒有痛苦!”

    褚學天挖苦的說:“美好的夢!”

    遙遙的可以看見南寧的影子了,陳諾望著懷中沉睡的小承天,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想起父親、母親;想起他自己一路長大他爸媽不再年輕的臉,他們憂鬱的因為漸漸變老而不再堅強的眼神;想起他們的皺紋和淚水;想起曾經被他不在乎的丟棄的父母的愛。

    他心中暗想:“孩子,等你長大一定會忘記很多兒時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你的母親曾經為你受過的苦,記住她有多麽的愛你,記住你也愛著她。因為如果你忘記了這一切,你就失去了……世上最疼愛你的人。”

    沈小寒的家在中山路尾,南國街上。這裏佇立的都是一些老房子,老的像走進了另一番世界,仿佛走進了南寧的曆史。陳諾隻在老電影裏見過那樣的房子,也不知是什麽材料搭起來的?像木頭又像是竹子。這樣的房子在東北簡直無法可想,嚴冬臘月凍也把人凍死。但是在南寧它卻存在了近百年。

    沈小寒家是一棟兩層的木窗樓。在富人裏算窮的,在窮人裏算大戶,典型的中產。樓下幾間房都被分租出去了,髒、亂、到處都堆著東西,令陳諾想起張建軍家。穿堂裏拉了一根繩,掛了一溜剛洗好的衣服,滴滴答答的淌著水。上了二樓另有一道門。小寒情緒激動,眼睛頓時模糊了,她想揚手拍門,手以抬起來了,心中卻陡然掠過一陣驚恐,心都要碎了。

    進到屋裏沈小寒登時淚雨婆娑,家還是那個家,古老、陳舊,那熟悉的氣息、東西熟悉的擺設……小寒隻是半年未歸,卻如經曆了好幾個世紀。家沒變,是她變了,變的太多了。

    陳諾四下打量著,樓上與樓下格局相似,但幹淨整潔的程度卻大相徑庭。沈小寒和陳諾的家境都算是工二代。就生活水平而言,南方沈小寒家與北方的陳諾家的貧富程度,伯仲之間,打個平手。

    不過竹椅竹桌竹地板,與陳諾東北的家擺設截然不同。陳諾覺得新鮮,摸摸這摸摸那好奇死了。狹窄的過道通往三間主臥。最靠裏的一間,忽而傳來一聲虛弱的唿喚:“誰呀?小雪嗎?”

    陳諾與沈小寒心頭同是一揪。陳諾聽到這一聲急切的唿喚不禁眼眶濕了,他想到自己的媽。掐指一算,陳諾也有兩個月沒給家裏去電話了。在全中國80、90後這代兒子裏,陳諾這個兒子當的可謂差勁的可圈可點。兩三個月不往家裏打電話那是常事,其實打了也沒話說,有時上來就一句:“媽,我沒生活費了!”後來,連這一句也精兵簡政:“媽,我沒錢了!”再後來更cao蛋:“媽……錢!”最cao蛋的是:“媽……”陳諾的母親就知道兒子缺錢花了。真是沒有更cao蛋隻有最cao蛋!

    沈小寒答應著:“媽……是我!”

    臥室裏傳出沈母快樂的笑聲:“小東西,迴來怎麽不先打聲招唿?”

    沈小寒抱著承天幾乎跑向臥室門口,到了門前她突然一呆。陳諾頓時明白了小寒的心思,他走過去接過承天。小寒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推開母親的臥室門。褚學天見此情景一屁股坐在旁邊竹椅上,咯吱一聲。

    小寒走進臥室,見母親躺在床上一臉的蒼白和憔悴。小寒眼中的淚水登時衝了出來,撲進母親懷中說:“媽,你怎麽了?”說完小寒將頭偎在母親溫暖的懷中放聲大哭,幾個月裏千般的苦衷,萬般的難過,如海水一樣湧出眼眶,沈母見女兒哭的這樣厲害不禁有點納悶,她摟著女兒笑:“傻孩子,哭什麽,媽就是有點感冒。”

    “爸他怎麽樣?”

    沈母一臉憂色:“醫生說還得住院觀察!”沈母又喜道,“不過你這一迴來,他的病就全好了。”

    小寒問:“姐姐呢?”

    沈母說:“去法院了,小雪的離婚官司判了,孩子歸小雪。”

    小寒寬慰的說:“姐姐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沈小雪19歲那年哭著喊著要結婚,不結婚就結束生命。結婚沒出三年又哭著鬧著要離婚,不離婚就離開人世。等離了婚就是漫長的奪子大戰。互相告,法庭上互相揭短,激烈的程度不亞於當初激烈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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