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陳諾買菜、做飯、哄孩子,洗山一樣高,海一樣多的尿布、屎布。甚至是沈小寒的內衣褲。褚學天對此無能為力,因為她成天泡在校圖書館裏,準備論文答辯。

    高數考試的成績出來了,鄭雯雯抄了一桌子的公式,結果還是不及格。雯雯厚著臉皮在教授辦公室裏差點磨破嘴皮子才混了個及格。褚學天沒考試,倒得了個良上。教授的理由是,數學的宗旨是改變人類的命運,褚學天做到了這一點,她從火海中搶出一條人命。盡管她的行為跟數學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鄭雯雯不禁抱怨,早知如此,當初拚了命也要往火坑裏衝。

    陳諾擔起半個老媽子,半個丈夫的角色。褚學天與沈小寒都是心疼的。但小寒的心疼裏滿是感激。褚學天的心疼裏卻蓄著氣惱。早上陳諾做好了飯,請二位姑奶奶出來吃飯。倆人落座後,陳諾忍不住吹噓:“伺候孩子也沒那麽難。”

    褚學天陰陽怪氣的說:“沒錯,你天生就是幹這行的好手。凡是女人擅長的你都擅長。”

    陳諾瞥了褚學天一眼:“你很擅長取笑別人!凡是男人擅長的你都擅長。”

    褚學天說:“如果你能生孩子,你肯定搶著當媽。”

    陳諾說:“你昨晚做惡夢了,還是怎麽啦?大早晨起來就跟我過不去。”

    褚學天用筷子頭指著陳諾:“我沒跟你過不去!”

    陳諾說:“你別拿筷子指著我。”

    “指你怎麽啦?我又不會用筷子戳你!”

    沈小寒怯生生的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打擾一下,你們倆是在鬥嘴,還是在吵架?”

    陳諾說:“鬥嘴!”

    褚學天說:“吵架!”

    “一個意思。”陳諾補充,“我們總這樣!”

    沈小寒眨眨眼,一臉天真的問:“總這樣?是每天吃早餐時總這樣,還是每逢星期六吃早餐的時候總這樣?”

    陳諾和褚學天相互對視,不禁大笑。

    傍晚,褚學天在菜市場買迴一隻老母雞,陳諾問:“怎麽殺?”

    褚學天鄙夷的說:“不用你,我自己來。”

    陳諾上樓取來菜刀和碗。隻見褚學天在老母雞的脖子上三拔兩拔,拔下幾撮毛。她說:“過來按著點!”

    陳諾盯著老母雞好半天不知打哪下手。褚學天罵道:“笨蛋!按腿,按腿!”

    說完,陳諾隻見眼前一道燦爛的刀光,老母雞發了狂似的開始亂蹬,褚學天雙手掐著雞脖子往碗裏接血。老母雞血流如注,雙腿亂刨。褚學天蹙起眉對陳諾說:“按住!按住!真夠笨的!”

    又隔了一會,雞血流幹了,老母雞也不咋折騰了,褚學天將老母雞往碧油油的草坪上一拋,鮮紅的血滴在綠草上分外惹眼。她說:“它不動彈了,就把它拎上去。”說完褚學天左手提著菜刀,右手端著雞血上樓去了。

    陳諾望著貌美如仙的褚學天在夕陽裏蓮步翩翩的遠了。他心想這是女人嗎?有這種女人嗎?除了外表和身體的各個部分是女人的,褚學天的心腸肝膽絕對不是女人的。

    雞湯燉好了,褚學天吩咐陳諾去臥室攙小寒出來吃飯。小寒生產後身體一直虛弱,雙腿乏力,舉臂若虛。醫生說小寒本身體質差,孩子又是早產,需要營養滋補。

    陳諾也沒敲門,推門走進臥室。他抬眼之間不禁呆住了。在濛濛的金色夕陽裏,沈小寒臥在床頭,袒開雪白的胸襟,將小承天捧在懷中,像小心翼翼的捧著一隻盛滿命運的聖餐杯。

    陳諾癡癡的望著她異常潔白的胸懷,望著那圓腴、飽滿而多汁的載體。時間、記憶,乃至整個世界、整個時代在他眼前迂靜的,遲緩的流過去。他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如此煒麗觸目的景象。那一刻陳諾覺得臥在夕陽中的沈小寒是如此的澄淨、光麗、聖潔、偉大。以至於陳諾有些糊塗了,他的潛意識裏不禁泊泊的泛出一個念頭,有這樣一個家庭,有著善良的、肯與你廝守的妻;有著可愛的、調皮的、填補你空虛生命的孩子,那是怎樣的一種滋味?那你的人生還需要什麽?

    沈小寒見陳諾癡癡的望著她,她滿麵羞紅且困窘,她的心中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讓他看到,她是喜歡的。很多年很多年以後,陳諾才知道,她的靈魂走向他的靈魂,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陳諾將沈小寒從臥室裏扶出來,卻見褚學天站在廚房裏發呆。陳諾問她怎麽了?她沒搭理他,端起雞湯往外走,轉身間,陳諾看到,褚學天的眼中閃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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