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雅抱著一隻電飯鍋坐在地鐵車廂裏,她看看腕上的手表,時間差不多了,雖然她盯了他兩個月,確定那個人會在下一站上車,可是她此刻的心情,還是禁不住忐忑。

    電車又開動了,在火樹銀花的八月裏折折返返。在霏霏淫雨的九月裏,映滿曉雅眼睛的是站台上等待上車的乘客們曲曲折折的苦影。

    曲曲折折的路與城市,冰冷,蒼白。那在站台上避雨的行人,與她一樣的空虛與焦慮,被時代的芒蟄痛,亦愚拙亦無力的為自己駁白:我所犯下的罪惡理應被寬宥的,那原由全因那生活,全都是為了……生活。

    “雨下的真大。”富家明走上電車,發現迎麵坐著江曉雅,便走上去打招唿。

    “是啊,”曉雅心中竊喜。

    “這是什麽?”家明指了指曉雅捧著的玩意。

    “電飯鍋!”

    “電飯鍋?”

    曉雅問:“怎麽你不知道電飯鍋是什麽?”

    家明笑:“我當然知道。我隻是不知道你為什麽捧著它?”

    曉雅幽歎:“這是我的嫁妝。我和建軍訂婚了,明年七月份結婚。”

    “結婚?”家明怔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他睡過不少的女人,卻從來沒想過跟其中的哪一個結婚。

    曉雅無奈的笑:“你這種人對結婚不感興趣。”

    家明揚揚眉毛,笑著問:“幹嘛這麽急著嫁人?”

    曉雅登時一陣猶豫:“想聽實話?”

    家明纏綿婉轉的說:“那要看你肯不肯說。”

    曉雅歎口氣:“因為錢,我想在石家莊開一家服裝店,投資需要不少錢,可我手頭上的錢不夠。可建軍的父親是村支書……”

    家明笑:“所以如果你們結婚,就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收入。”

    曉雅瞥了家明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這好笑嗎?像你這樣的富二代,永遠也想象不到沒錢的生活是什麽樣。”

    家明輕佻的說:“別生氣,我就是說了句實話。”

    曉雅頗為惱怒:“你的實話真令人討厭。馬上到站了,你該下車了。”

    家明問:“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哪!”

    曉雅狠狠的瞪了家明一眼:“那你繼續轉圈吧,我下車了!”

    家明見曉雅站起身,他也站起身:“你要去哪。”

    曉雅說:“當然是迴住的地方。你要送我迴去嗎?”

    家明情意綿綿的說:“你在邀請我嗎?”“好吧,我邀請你。”曉雅嬌俏萬端的一笑,唇邊,頰上,盡是嫵媚。家明心中撲通一聲跳。

    漫天驟雨瓢潑,滿街錯雜耀越的水光。大白的雨點在出租車車窗上攏起一層白煙,攏出一場迷離而又荒誕的沉夢。

    車快到地方了,家明心生悸瀾:“建軍呢?”

    曉雅冷笑:“這個時候,他還能在哪?”

    家明說:“網吧!”

    走過陰灰的走廊,穿過肮髒不堪、吱吱嘎嘎的樓梯。家明不禁皺眉,因為迎麵撲來一間要命的廁所。家明進到屋裏,曉雅趕緊關上房門,阻絕門外的臭氣。

    家明在屋子裏四下打量著,幹淨的地麵、幹淨的玻璃、幹淨的床單被褥、幹淨的床頭櫃,櫃子上放著一隻果盤,盤裏有幾隻鮮紅的蘋果和一把雪亮的水果刀。一切都是那麽的有條不紊,似乎專等他來似的。家明聞著屋子裏濃重的黴味,問道:“這就是你們家?”

    曉雅幽怨的搖頭:“不是家,是住的地方。”

    江曉雅遞給家明一條幹毛巾,要他擦頭上的雨水。她自己走進帷幔裏換衣服。隔著帷幔家明聽見曉雅的衣衫如水般潑落在地簌簌沙沙的聲響,曉雅纖細的足踝在帷幔的下緣簌簌閃閃,紅的紅,白的白。家明心間不禁懸懸。

    此時的江曉雅周身光淨的站在帷幔裏,豎起耳朵聽著,一顆心跳的比帷幔外家明的心跳還兇狠。帷幔吧嗒聲響,曉雅趿著拖鞋赤著腳走了出來,她裹著浴衣,腰間束著一條血染的紅絛。曉雅向梳妝鏡裏撩撥了一眼,用發套挽起頭發,那頭發被發套捆縛著,顯得又粗又長,像男人的那玩意。

    曉雅嬌嗔一笑,不禁暈生雙頰:“幹嘛這麽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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