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放開!


    沐容被他拖著往迴走,一路哭天抹淚,除了“非禮啦”這種話以外能罵的都罵了——不敢喊這話主要是怕他迴去後真的“非禮”她。


    賀蘭世淵不顧旁人目光,死拽著她不撒手,大步流星地往迴走:“別鬧,迴家,商量商量昏禮的事,半個月內完婚,然後你給我把這書譯了。”迴過頭瞟她一眼,“第十四頁不用譯。”


    沐容心中叫苦連天,這迴是當真在“嘴賤”的問題上吃大虧了。完婚什麽的不要緊,誰要給你翻譯春宮圖圖解啊!!!這擺明是要拿她試驗啊!!!救命……他是“守身”很久了她可是完全沒有經驗啊!!!不要直接來這麽大尺度啊!!!


    126


    沐容心存僥幸地想,漢族傳統昏禮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步,繁瑣著呢,不可能半個月內搞定。


    賀蘭世淵“嗬嗬”一笑:“‘納采’、‘問名’不用了,‘納吉’也免了,吉不吉我都娶定你了,‘納征’麽……”銜笑掃她一眼,“聘禮隨時備著,直接給你或者送去給沐大人都行,咱直接‘請期’吧。”


    直接請期吧……


    請期吧……


    吧……


    沐容腦中迴音不斷,有這麽快進的嗎!!!那什麽雖然前幾步都很清楚確實沒必要但你不用講究一下禮數嗎!!!


    看他一副恨不得明天就洞房花燭的意思,沐容森笑著想“你做夢”!


    所謂請期,就是男方挑個合適的昏禮日子,告知女方,請其同意。基本類似於現代夫妻結婚前商量一下:“咱哪天辦婚禮合適?下個月第二個周六?那天不行,我媽過生日,再下周吧……”


    誠然,這個在此時應該是雙方父母商量的,但賀蘭世淵的父皇駕崩了母後病故了,沐容的母親去世了父親在靳傾……隻能他倆自己商量!


    於是沐容存心想拖過半個月去,打死不讓他陰謀得逞。


    是以當賀蘭世淵翻著黃曆說:“六天後是吉日……”的時候,沐容神色淡淡地告訴他:“那天我信期來。”


    賀蘭世淵翻了兩頁:“十二天後也是吉日。”


    沐容冷冷又道:“那天我信期還沒走。”


    “啪”,賀蘭世淵把書冊一合:“後天也是吉日。”


    沐容微笑:“禮服來不及做呢。”


    “……”


    “親朋好友也來不及趕來呢。”


    “……”


    繼續微笑:“再下一個吉日是什麽時候?”


    賀蘭世淵翻了翻書,陰著臉道:“二十天後。”


    沐容莞爾頜首:“正合我意。”


    就不讓你半個月內搞定!


    在賀蘭世淵青筋暴起中,昏禮的日子定在了二十天後,沐容樂嗬嗬地覺得扳迴了一局。


    第二天,賀蘭世淵把那本書拍在了她麵前:“喏,譯了。”


    喂!!!把你的春宮圖拿走!!!


    沐容字正腔圓地答了一個字:“不!”


    賀蘭世淵挑眉:“明天是吉日,你不譯我就不管親朋好友來不來了,明天昏禮當晚就洞房,保你六天後來不了信期。”


    保你六天後來不了信期……


    什麽意思?!打算直接讓她準備當媽了是吧!!!


    沐容被他的無恥驚呆,深感自己這是上了賊船沒地兒跑了,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你試試看……”


    賀蘭世淵也深吸了口氣:“好啊。”


    手便探上了她的上襦係帶,沐容趕緊伸手拽緊,大唿一聲:“別!我譯!”


    賀蘭世淵朗笑著拂袖離去,沐容看著桌上的春宮圖鬱結於心……


    多會一門語言……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嗯,這東西還真是……很專業啊……


    畫得形象動人寫得繪聲繪色呢!


    沐容無語望蒼天:自己平生第一次涉及“黃色讀物”居然是因為“翻譯工作”。


    每次都翻得臉紅心跳……


    .


    於是,娜爾的賀禮先一步到了,沐容麵對來送賀禮的使者,目光呆滯;


    來給她量禮服尺寸的裁縫到了,沐容麵對裁縫,目光呆滯;


    時不時有各鋪掌櫃前來道喜,沐容麵對掌櫃們,還是目光呆滯。


    ……滿腦子都是“那種”專業詞匯她目光能不呆滯麽!完全迴不過神來了啊!


    於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去了,很快,到了昏禮的前一天……


    沐容坐在閨房裏神情悲憤:還是“姑娘”的最後時日裏,她居然一直在看黃書……


    人生如此寂寞……


    於是叫了幾個侍女進來,玩了一天的《大土豪》,給自己洗腦,她可不想昏禮當天還滿腦子“專業詞匯”!


    洗腦很成功,四五個時辰玩下來,腦子裏就剩骰子在轉啊轉了。


    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去吃飯。嗯,不跟賀蘭世淵一塊兒吃,明天昏禮,今天決定不見他。


    出了府,打算自己下館子去,糾結是去吃東邊的那家川菜還是去吃西邊的那家淮揚菜。在府門口迎風而立半天,覺得還是扔鞋決定吧……


    一扔,指南邊什麽意思?!


    再扔,指北邊什麽意思?!


    黑著臉把鞋穿上,算了算了,先去吃川菜再去吃淮揚菜吧……


    做好了“多吃”的準備,就沒做馬車,想著走一走運動運動才能吃得下!


    直接結果是走了一路吃了一路……


    走到川菜館子門口的時候,手裏還捧著小半碗蜂蜜豆花。這個……飽了呢……


    就想直接迴去了,往館子裏望了一望卻又想進去看看——今天怎麽這麽安靜呢?


    進了門,掌櫃的上前一揖:“夫人。”


    “……”沐容咬牙,“過了明天再叫夫人!”


    對方當即改口:“沐姑娘。”


    這還差不多。沐容環顧四周,還真是安靜得出奇,一個客人都沒有,疑惑地問道:“怎麽沒人?”


    “有人把這裏包了。”掌櫃的迴道,一頓又說,“明天去夫……姑娘昏禮的人。”


    咦?誰啊?


    沐容好奇,頭一個反應是娜爾,細一思索又覺得不會——娜爾對辣的承受能力太低,來個川菜館子?挑戰極限來了?


    便索性不再猜,笑道:“我去見見。”


    “姑娘。”掌櫃伸手攔了她,“您還是不見為好。便是要見,也等公子來了一起見。”


    ……什麽情況?


    沐容怔了一怔,抬頭看看二樓一間間緊閉的房門,隻好接著猜:“我爹?”


    “不是。”掌櫃一歎,“姑娘別問了,不管怎麽說,明天總能見到。”


    說得輕巧,好奇心會逼死人的啊……


    要不是知道他之前是個暗衛、自己鐵定打不過他,沐容真是好奇得想要硬闖啊……


    悶悶地迴了府,在府門口撞上了原本打算今天不見的賀蘭世淵,抬頭看了看:“要出門?”


    “那是。”賀蘭世淵悠悠一叉臂,“一猜就是你自己出門吃飯了不管我,該我出去吃了。”


    聽口氣還挺不高興,沐容一翻眼睛道:“我一路走迴來又餓了,你去哪兒吃?”


    “嗯……”賀蘭世淵看一看她,“隨你啊……”


    沐容便咬了咬唇,思量著道:“去那邊的川菜吧。我本來就想去吃的,結果說被人包了,掌櫃的又不說是誰,還不讓我自己見。”


    “所以你很好奇是誰對吧?”賀蘭世淵淡看著她,伸手一攬,“走吧,就那家。”


    沐容邊走邊猜他已經知道是誰了,倒是還沒進門,自己也知道是誰了——那位正在一樓用膳呢。


    腳下一頓,方知掌櫃的剛才不讓自己去見是對的,現在她也不想見他了。就往後退了半步,賀蘭世淵睇了她一眼,也就鬆了手沒逼她,自己繼續往裏走去。


    沐容在門口踟躕片刻,一咬牙複又抬腳跟進去了,心裏就一個念頭:以後不管什麽事都要夫妻一起麵對,她才不躲!


    賀蘭世淵走到那人案邊停下,未直接落座,執起酒壺兀自倒了杯酒,覺得另一隻胳臂被人一摟,迴頭瞥了她一眼倒酒的手也未停。倒滿一杯徑自飲了下去,笑道:“什麽時候到的?”


    “今早。”對方一頜首,賀蘭世淵噙笑坐了下去,沐容也隨著他落座,目光在二人間蕩了一個又一個來迴,那人始終沒抬頭,自斟自飲著,賀蘭世淵拿了盤糕點擱到她麵前,停了她來迴來去的掃視:“吃!”


    對方終是一笑,抬起頭來凝神道:“你若想殺我……”


    “我若想殺你早就殺了,現在殺不殺你是六弟的事,別問我。”賀蘭世淵神色清冷,瞟了眼他擱在手邊的請帖,一笑,“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婚宴變成鴻門宴。”


    對方默了默,目光移到沐容身上:“容容……”


    “瑞王殿下。”沐容垂首,淺笑中把遠近親疏表露得明明白白,“從前我是宮女,旁人愛怎麽稱唿都隨意,但如今我快嫁人了,‘容容’這兩個字,日後除了我父親就隻有夫君能叫。”


    說得賀蘭世淵不禁看過去想:你正經的時候還是挺有氣勢的……


    “我現在也不是瑞王了。”賀蘭世澤笑意苦澀,同樣糾正了她的稱唿,遂又頜首道,“隻是想道句‘恭喜’,你若這麽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


    “多謝。”沐容抬眸看看他,“既然有請帖,來者是客,哪有不歡迎的?”


    沐容防心爆棚,滿滿的都是敵意,賀蘭世淵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痞樣,隨手夾了一筷子辣子雞丁送到沐容嘴邊:“別這麽兇。”


    “……”沐容默默張口把雞丁吃下去,“咣”地一下撞在他肩頭,好辣!!!


    於是賀蘭世淵又遞了茶水給她,看了看對麵那人的神色:“有話直說。”


    沐容正辣得腦子發懵中,伏在他肩上淚流滿麵,聽得賀蘭世澤問了一句“到底為什麽不殺我?”瞬間坐正,忍著辣看向賀蘭世淵,同樣不解。


    賀蘭世淵被她的一驚一乍弄得後脊發涼,瞥著她問:“看什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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