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覺得皇帝應該不會這麽……二。


    尼瑪,學遍了兵家法家諸子百家,然後犯這種低智商錯誤,那絕對是先帝……不,先帝的先帝——總之就是他們的爹,瞎了眼了好嗎!


    於是沐容嚐試著往高智商的方向想。


    也許信紙上設了機關,途中有人想看,它就自毀了?


    ……別扯淡了!這比二十一世紀還高端了好麽,跟《哈利波特》有的一拚了!《達芬奇密碼》裏倒是有這種高大上的設定,可人家用的也不是普通信封是個盒子啊!!!


    也許中途有人把信紙拿走,又把蠟印封好了?


    這聽著倒是靠譜了些,不過……那人缺心眼嗎?!


    有時間重新封好蠟印,迅速看完了信擱迴去再封不好嗎?!或者提前另寫一封擱進去不好嗎?!他以為封好了蠟印弄個空信封來收信方就會傻傻的不懷疑嗎?!


    ……那人這麽了解她的智商?!


    沐容伏案,悶悶地問那暗衛:“陛下給你信的時候,說什麽了麽?”


    “陛下說……”暗衛思量了一下,“‘速呈翁主’。”


    沐容蔫耷耷抬頭:“沒了?”


    “沒了。”


    沐容又趴了迴去。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麽,猜也不知道怎麽猜,默了一會兒,又問:“陛下看上去心情怎麽樣?就是……對於先帝這事,他說什麽了麽?”


    “沒提此事。”暗衛頜了頜首,“陛下隻勸翁主稍安勿躁,說反正這也是翁主經曆過的事。”


    經曆過的事?!邊兒待著去!!!


    她之前壓根沒這麽跟賀蘭世淵分開過好麽!賀蘭世淵也沒把自己弄丟過好麽!!!


    等等……


    沐容心下微驚,一拍桌子坐直了,喝問:“他什麽時候跟你說的這話?”


    暗衛嚇了一跳,怔怔道:“臣……臣去見陛下的時候啊……”


    ……廢話!不是你去見的時候說的難道還能是發微信說的嗎!!!


    沐容瞥他一眼,大感無奈:“我是說,他跟你說這話的時候在幹什麽?”


    暗衛認真思考中,覺得眼前這位定安翁主真是考驗的記憶力啊,這種事……在殿裏的時候根本沒多留意,這會兒突然問起來……


    答得猶猶豫豫:“好像……好像在封信封?”


    沐容又一拍桌子,笑得暢快淋漓:“哈哈哈哈哈……”


    暗衛不禁向後撤了半步,看著沐容,呈防禦狀態,臉上分明寫著“先帝到底為什麽會娶你為什麽會娶你”。


    沐容笑完了,小心翼翼地去撕信封,沿著膠粘處的痕跡小心翼翼地將它完全撕開,展平成一張紙。


    提筆蘸墨,將墨塗在了靠內的那一麵,字跡一點點顯現出來。


    沐容心裏暗爽,怒讚一句:“我真機智!”


    暗衛和他的小夥伴們都快被她嚇傻了……


    皇帝說的“反正也是翁主經曆過的事”,指的不是賀蘭世淵曾經消失過,而是她曾經被人誣陷叛國的事。那封信,就是用蠟寫在信封背麵,塗上墨才會顯現出來。


    於是她在禁軍都尉府被打得半死……


    堪稱穿越以來最慘痛的經曆沒有“之一”……


    今天這麽一看麽,嗯,果然經曆多些總是好的,沒準哪天就能用上,沒準哪天慘痛經曆就成了錦囊妙計。


    無比愉快地把整張紙塗黑,作為一個強迫症,就連邊邊角角肯定沒有字跡、完全不影響閱讀的地方也要塗滿,整體塗完之後才去讀上麵的字。


    咦?靳傾語寫的?


    咦?就一句話?


    咦?那句話是“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


    沐容第三次拍桌,這迴不是“暗爽”了,憤然怒罵:“這不是坑爹呢嘛!!!”


    不是不明白這話裏藏著其他意思,憤怒是因為,她這二十多天都快急死了啊!!!幹什麽故弄玄虛啊!!!


    尼瑪直接讓暗衛送又用了這麽高大上的加密手段,把話說清楚了不行啊!!!


    她一禦前女官又不是個偵探,讓她解密,萬一解不出來怎麽整!!!


    不耽誤事嗎!!!


    還“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這怎麽猜啊!!!靳傾和大燕目測沒有時差的啊!那邊月色美這邊也一樣啊!千裏共嬋娟啊!提這麽一句你幾個意思啊!!!


    沐容嘴角抽搐著,看著上麵大氣流暢的花體字長吸一口氣。本來平鋪在桌上就是沒打算瞞著暗衛,這下好了,靳傾語,不瞞著他們也看不懂。


    抬頭微微笑:“辛苦二位,晚上一起……看月亮吧。”


    .


    沐容在月亮剛顯了個形的時候就爬上了房頂,二十幾個暗衛一起坐在旁邊,仰頭望天。


    房頂坐不下了,於是剩下三十個坐在了院子裏,仰頭望天。


    眾人坐姿差不多、仰頭角度一樣,好像在進行一項儀式,惹得驛站外的過路人紛紛抻脖子看——這景象太詭異了!!!


    沐容自己偏頭看看兩邊和底下都覺得很詭異,這種好像等著月圓了就會變出一院子狼人來的錯覺是哪兒來的?!


    驛站管事的直在底下喊:“幾位……幾位!下來幾個!房頂要壓塌了!”


    於是就成了沐容一個人站在房頂上看,院子裏有五十個人……


    這迴更詭異了,房頂上,一姑娘迎風而坐下頜微抬;院子裏,五十個人神情謹肅,坐姿一樣、仰首角度一樣……


    沐容有一種如果要變狼人一定是自己頭一個變的錯覺。


    天色越來越暗、月色越來越明亮,到了天全黑時,已經是黃澄澄的……一彎了。


    對……不是“一輪”,今兒就一月牙。


    沐容心覺哪裏不對,這個……小說裏麵要拿月亮做啥文章,多是“月圓之夜”啊,比如變狼人……


    底下也有暗衛覺得不對頭,疑惑地抬頭問她:“翁主,什麽意思?”


    沐容泄氣,悲傷地答了一句:“嗷嗚……”


    不對……!她其實是想說“不知道”,剛才腦補變狼人的梗腦補過頭了!


    搖了搖頭,正色道:“不知道,我們再等等吧……”


    .


    一院子人蛇精病地幹坐到天明,眼看著那彎月牙的顏色一點點淡了下去,最終消失在湛藍的天際。


    沐容無力地從梯子爬下房頂,看著滿院子人的目光都是在問她:“翁主,您悟出點什麽了?”


    她覺得自己都快飛升了……


    毛……毛也沒看懂……


    “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所以要等到月圓?不對啊!說了“長圓”,那就該是一直圓不用等的啊!


    沐容躺榻上陷入了沉思。


    “長明”不要緊,但凡天晴,月亮都能“明”上一夜;長圓……?這就不科學了好麽!常言道“月有陰晴圓缺”,但這不是月亮婆婆看心情給人類玩“陰晴圓缺”啊!這是和地球的轉動軌跡有關的!


    具體不記得了,總之,“陰晴圓缺”是有規律的,從月牙慢慢變滿月,月中時最圓,然後再慢慢變迴月牙。


    長圓?天天都圓?那地球要出事了……


    靳傾不可能有這麽個神奇的地方能不受地球轉動影響天天看圓月啊!


    那兒的狼人得多累啊……!


    拿出那張紙條放床上,自己翻了個身,趴著讀著琢磨著。書裏常提的密信解密方法都有什麽來著?改變字序?


    那是該改靳傾語原文的字序還是該改漢語翻譯稿的字序……


    沐容深深對自己的智商表示不信任,並且相信聰明的新帝對此也是深有了解的,不會跟她玩這種“反正你這輩子都解不出來”的遊戲。


    倒過來讀?


    沐容把紙倒過來,從漢語到靳傾文,都讀不通……


    改變斷句方法?


    “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讀成“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不懂……


    “靳傾月亮,長明長圓,很美”?好像沒區別……


    顛來倒去地琢磨,難道是自己翻譯錯了?別鬧了,雖然來大燕之後英語使用機會少了些、英語水平有明顯下降,但這麽簡單的句子不可能出錯好麽……


    哪個詞翻譯有偏差?“靳傾”是地名,不可能出錯,倆形容詞也沒啥出錯的可能,“很美”……這詞錯了她就可以去死了。


    “moon”……?這個更不可能啊!這是幾個詞裏最簡單的一個了啊!月亮嘛!還能翻成什麽啊!總不能是“月球”吧?!


    但是又莫名其妙地覺得就是這個詞出錯了,一邊告訴自己“女人的直覺”,一邊又罵自己“別鬧了你個女漢子的直覺一向不靠譜”。


    腦洞開始大開,思緒開始伸展。月……


    “明月幾時有”,“月上柳梢頭”,“床前明月光”,“今夜月明人盡望”……這些貌似是跟皇帝比較近的,起碼比“月球”這詞兒近,咳。


    可是不可能是把詩詞套進去啊!!!


    “靳傾‘月上柳梢頭’,長明長圓,很美”,還是不對勁啊!!!


    到底是哪裏不對……


    沐容腦子裏過著一句一句自己背過的關於“月”的古詩詞,覺得自己都快成百度文庫了。


    突然恍悟:哎?好像很少在“月”後麵接“亮”?所以這個字在這句翻譯裏也是廢話?


    拿起那張紙看了看,好像確實有沒有這個字都可以。


    “靳傾月長明長圓,很美。”沐容沒什麽底氣地又重新嚐試了各種斷句方法,跟初學“排列組合”那會兒似的很有耐心地試了一種又一種之後……


    忽!然!大!徹!大!悟!了!


    這尼瑪真是古代現代的文化差異,誰知道就不該寫這個“亮”啊!陛下你玩這種字謎考驗一個現代人你哥哥知道麽!萬一我解不出來怎麽辦啊!


    沐容心情大好,心裏一邊罵著不厚道的新帝,一邊樂嗬嗬地起了床,拿著那張紙往外走。


    驛站正廳裏,看了一夜月亮的暗衛們正在吃早飯,差點被歡笑著撲出來的沐容驚得集體嗆著,眼睜睜看著她走到店家跟前,一拍桌子怒吼:“兩碗豆花,一甜一鹹!來個燒餅,再配個茶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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