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退無可退,沐容哭喪著臉隻好招了:“奴婢說……說……” 抬眼覷了覷他,狠一跺腳,語速極快地說完了,“‘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就不忍了’!”


    “……”短暫的安靜,繼而聽見“哈”的一聲輕笑,沐容抬起眼簾,看到皇帝板著臉一本正經地答道,“要不是你打不過我我早就不欺負你了。”


    ……所謂柿子撿軟的捏,可是陛下您說得這麽明白真的好嗎?!


    您的廉恥心呢!讓砒霜毒死了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沐容的心情:次奧太可怕了太壓抑了我要哭一下發泄一下。


    陛下的想法:呃這個得哄啊……


    陛下的處理方式:抱住……


    沐容的反應:&%¥##%%¥……o(*////▽////*)o其實不想離開是怎麽迴事兒……


    第75章 逮捕


    次日晚,成舒殿裏又是一片安靜。安靜中,又好像有點不一般的氣氛湧動著。


    聽了沐容的猜測,賀蘭世淵自然有了安排,也自然沒再讓沐容插手——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真辦起正事來可別出了岔子。


    再說,她心裏本來也亂,就不讓她麵對這樣的事了,乖乖在殿裏待著!


    宮正司的領命去了,宮正女官和馮敬德親自帶著,禦前宮人們雖不清楚究竟怎麽迴事,也從這沉悶的氣氛中大致覺出了點兒不對頭來。看看皇帝的神色又看看旁邊垂首坐著、安靜得一反常態的沐容,眾人愈發有點緊張。


    賀蘭世淵正讀著書消遣,不是沒正事可做,隻是中著毒,手上無力,握筆寫一陣子就要歇一歇。翻頁間睇了睇旁邊的沐容,隨口問了句:“餓不餓?”


    沐容搖頭。


    “還不餓?晚膳你可什麽都沒吃。”說著掃了兩眼書頁,遂又續道,“午膳也沒怎麽吃。”


    知道她是心裏有事吃不下,也就沒逼她。吩咐宮人取了些清淡可口的點心來放她麵前,賀蘭世淵覺得……沒胃口歸沒胃口,就她這個日記裏隔個三五日就會出現一道美食的性子,好吃的擱她眼前,估計一會兒就有食欲了。


    他還真猜對了。


    鬱悶了一天覺得心裏發堵、胃裏也很堵得慌的沐容在幾道點心剛擱在麵前的時候還仍是心頭一片烏雲密布;過了一會兒,好像莫名其妙地開始走神……


    再過一會兒,貌似……有點……餓……


    然後眼前的點心不是現成的嘛!不就是為她備的嘛!正好嘛!


    自然而然地吃了起來,賀蘭世淵在旁偷眼瞧著,笑而不語。


    安心吃吧,這是娜爾圖新鮮學做的點心,保證沒毒。


    .


    沐容吃得挺開心,幾道點心甜鹹都有,也不至於覺得膩。在她夾起最後一個蝦餃打算送進口中的時候,皇帝又吩咐了一句:“去給她上碗湯來。”


    ……沐容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被喂飽了。


    總之是開了胃口,便很乖地把一碗湯也喝完了。鮮美的味道讓她覺得……一切煩心事都是浮雲,真心吃飽了才是王道!


    宮人撤走了碗筷不久,殿門外就有了動靜。皇帝把書一放,淺有笑意:“看來成了。”又看向她,“你迴去歇著去?”


    實際的意思是:接下來大概比較殘酷,你就不要跟這兒看著了……


    沐容剛剛因為吃飽喝足而綻露了些許滿意笑容的臉上複又一白,頜了頜首:“沒事……奴婢想……看看。”


    不是什麽事都可以躲著不看,這件事兩頭的人都和她息息相關,總該看個明白才好。


    .


    即有宦官進來迴了話,道是確實抓著了,皇帝便吩咐帶人進來,沐容看著她,心速加快。


    縱使已經知道是她,如此麵對麵地見著了,也還是心裏發慌。


    眼看著宦官把搜來的東西呈給皇帝,砒霜嘛,無甚奇特的白色粉末狀,那呈砒霜的瓶子卻讓沐容驚住——這……這不是宮中常見的瓷瓶,而是……


    這個年代根本不該見到的透明玻璃瓶。


    就算不在同一個時空,她也從沒在這裏見過這樣的東西。瓶身大概兩寸高,能看得出是螺旋紋的蓋子,還有用於密封的橡膠墊。


    穿越已久的沐容瞬間被嚇壞了,合著這一年多來……自己身邊一直還有另一個穿越人?還和她很親密?親密到她一直沒有察覺?


    木然抬起頭,看著幾步外被宦官押著的齡兮,沐容難以迴過神來,啞了半天才擠出兩個字:“你是……”


    齡兮未及開口,卻是旁邊另一個聲音答道:“she''s not,i am。”


    她不是,我是。


    注意力一直放在齡兮身上的沐容,直到此時才看向同被押進來的另一個人。三十多歲的一個女官,看服飾比她職位還要高些——而且這人她也認識,尚儀局的尚儀女官林氏。


    算起來也是沐容的頂頭上司,一幹禦前女官,包括沐容這個司言在內,若算“編製”那是算在尚儀局的。隻不過都在禦前做事,鮮少真去尚儀局罷了。


    臥槽尚儀女官居然是個穿越女?


    而且還來幫著瑞王弑君?!


    這事兒不對啊!自古以來穿越女那不都是單純善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白蓮花麽!沐容覺得自己這個神經大條的穿越來已經是一朵奇葩了,怎的還有個直接成了反麵人物的奇葩?


    頓時覺得自己其實是活在一本死不靠譜的小說裏……設計這個世界的作者是個沒救的奇葩……


    .


    之後的事,按理說就跟沐容沒什麽大關係了。究竟怎麽迴事,循理交給了宮正司去審。沐容卻被這突然暴露的另一個穿越者弄得心驚不已,斟酌再三、輾轉反側一夜,第二日一早終於開口向皇帝提了要求:“陛下……”


    “嗯?”


    “奴婢想……想見見尚儀女官,可以麽?”沐容滿目企盼,“奴婢有些話想問她。”


    其實也說不清有什麽話想問她、也不知自己到底為什麽想見她,隻是覺得該見。


    大概……隻是因為她們同是穿越來的,命運間的相同迫著她不得不去問個明白。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一個穿越來的現代人做出這種事……君主製明明離她們很遙遠,幹什麽穿越來了還要淌這渾水?


    .


    宮正司是個從內到外透著壓抑的地方,掌戒令刑責的地兒,氣氛活潑在怪呢……


    沐容對宮正司的印象有二,一是她被淩姬找茬送來杖責,宮正女官算是救了她一命;二則是她被栽贓叛國那事,突然被宮正司搜了房,後來聽說領頭的那人也是宮正女官,沐容才知道敢情從前那位宮正放出宮嫁人了。


    心裏也清楚如今這位宮正行事必定更要狠些,心裏難免在琢磨,那個穿越來的林氏……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牢門打開,裏麵隻有一個人。穿著一襲白色的中衣裙,瑟縮在牆角裏,看見沐容的瞬間便露了冷笑:“你來幹什麽?”


    很有些敵意。


    沐容給看守的宦官塞了些碎銀,讓他們退得遠一些,打量了眼前的人半天,不知用怎樣的話做開場白才合適,最後問道:“你是從哪一年來的?”


    “二零一四。”她一笑,作了迴答,沐容輕輕“哦”了一聲:“我也是,那年我二十三歲。”


    對方便有一怔,繼而笑容有些迷離,雙臂環著膝蓋,目光看著地麵,沒等她問就繼續緩緩道:“那年是馬年,我的本命年。穿越過來……也是馬年。”


    沐容點頭:“我知道,去年。”


    林氏卻搖頭:“不。是十三年前。”


    ……?!這麽久?比她早一輪?!


    “我當時在考研,忙得昏天黑地、恨不得連夢裏都在看書。跟我合租的室友,跟我同專業,聰明得就跟被上帝開了掛似的,我竭盡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她不費什麽力氣就能做到。”


    沐容恍然點頭:“哦,學霸……”


    “對,學霸。”林氏也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她長得比我漂亮、人緣也比我好……考研之餘,我們都在申請獎學金,你知道的,獎學金的名額是有限的。我自問比她更需要,付出的努力也比她更配得到。”


    她說著,一聲輕歎,笑意淒迷:“可還是她得到了。就那一次,我恨極了,通過朋友弄了三氧化二砷……”


    沐容心說臥槽就為個獎學金你要毒死她?我記得那年年初還把某個高等學府給室友下毒的哥們判了死刑吧——當然最後有沒有扭轉她就不知道了,在終審之前她就穿越了。


    那哥們不是重點,重點是姐姐您怎麽也這樣啊!你們要把高學位玩成高危學位了好嗎!!!


    思想扭曲、心理變態!


    沐容知道,在任何一個年代、任何一個行業裏,這種極端情況都存在但都是個案,堅決相信大多數人還是善良的……但是……碰上這鮮活的不善良的變態……真是好有心情八卦她的故事啊!


    想了想,沐容覺得邏輯不對:“你把她毒死了,然後你帶著砒霜穿越了?”


    “不。”林氏一搖頭,“我在拿著砒霜迴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啊!”沐容驚得一聲大唿,繼而當著她的麵就吼出了一句,“臥槽蒼天有眼!!!”


    對方也沒在意她的這番評判,冷笑了一聲繼續說下去:“感覺被撞得飛了起來,落下來時就到了這鬼地方,什麽都沒丟。流浪了一陣子,正好那年是家人子采選,有一戶人家本是要把家中庶女送進宮,那庶女卻跑了。名字已經報備上去,不送不行,拿我充了數。”林氏緩了口氣,笑意悠悠,“哪像你?魂穿過來,一來就是使臣的女兒。”


    這……這濃濃的嫉妒感……


    不要這樣……我不是你室友啊喂……


    一邊有點怕,一邊又一顆八卦之心不死:“那你是怎麽跟瑞王勾搭上的?”


    論穿越女和親王勾搭上的n種模式:一見鍾情?出其不意?日久生情?投懷送抱?


    姑娘你是哪種……?


    作者有話要說:賀蘭世淵發表論文:《論沐容的正確投喂方式》


    沐容發表論文:《論吃貨解決鬱悶情緒的正確方式》


    …………………………


    第76章 林氏


    林氏聳了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口氣輕快地問她:“你穿越以來,是不是挺順的?”


    “呃……”沐容想了想,“還可以吧。”


    若論“就業”,那是真比在二十一世紀時順多了;但是受的苦也不少,比如杖責再比如被送去禁軍都尉府打個半死的事……她在現代絕對遇不上啊!


    “運氣真是不公平的。”林氏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你是魂穿,原身是使節女兒,來了就在禦前……你怎麽調到的殿裏我也知道,不就憑幾句英語麽?”


    口氣輕蔑,被挑釁地沐容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挑釁:“我雅思七分。”


    “嗤。”林氏淡瞧著她,冷言冷語地就迴了一句,“我十七歲的時候就考七點五了。”


    “……”沐容鬱悶了。


    林氏繼續說道:“可我進了宮就在尚儀局,從末等的少使開始,一級級往上混。別說英語了,有的時候一天連中文都說不上幾句。出宮也出不得,隻能一天天這麽耗著,熬到典言的位子,我用了九年。”


    呃……這個……沐容不吭聲了——她熬到典言的位子,用了一年不到。


    “前年,兩位司言出了宮,可算輪到了我來當司言。當時靳傾的幾位王子入朝覲見,我無意中聽見了瑞王和圖麥的談話,他也看出我聽得懂……”


    林氏說著目光又掃了過來,含著清淺的笑意,讓沐容一啞,再次感慨:多會一門語言是多麽重要啊!


    “所以呢?”沐容問道,“你就主動投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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