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門直接就是猛獸活動的地區,但這裏隻能算是新人練槍的靶場,基本上城外千步之內,一切兇猛的動物都會被城牆上的衛兵清點掉,防止它們攻擊城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部分動物雖然算不上魔化物,但是多多少少都有被魔氣感染到,數量少的時候還好,數量一多,極可能就誕生了天生的魔化物,也就是鬼怪,不管是鬼卒還是鬼仆,都能挑動同族衝擊人類的城牆。


    蠻荒大牛什麽的都不算什麽,就怕出現了半龍鹿這等猛獸,被鬼怪挑動攻城,半龍鹿的爪牙很容易就能挖穿城牆,每年都來幾次,十幾二十年,城牆就很難再防得住真正的鬼怪魔物。


    所以每個月都要清點一下靠近城池,而又比較強勢的猛獸群,同時,沒有這些猛獸,槍法差或者火硝符槍差的人也可以在這裏練練實戰,這樣,小群的猛獸也不會發展壯大。


    出了城門往前走二十裏,在第三座橋前往左看去,能看到十裏外的一座小山,一座遠遠看去都能看到巨大的洞口的小山。


    那是一個一直都沒有清剿完成的魔巢,五百多米高的小山內部完全被挖空,錯綜複雜的洞道,被魔氣不斷加固,神罡境武者甚至無法對這些洞道造成永久的破壞,隻要三天,就算打出了一條新路,也會被鬼怪修複。


    從外部攻破更可笑,外部幾乎被魔巢包裹住,而魔巢本體有多難破壞,大概隻有金丹境的強者能估摸一二,這世界有沒有神位境還不好說。


    這裏……也不是方溯的目的地,方溯的目的地是魔巢旁邊衍生的虛空世界——暗影地下城!


    虛空世界嘛,天帝曾說過,又叫做洞天福地,也就是魔巢之後,被默認完成的那個任務,據說天帝死前就試圖凝聚一處虛空世界,寄托靈魂,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


    也就是說,從本質上講,魔巢還高於天帝,隻是沒有神位的實力。


    這倒也不奇怪,從第一次進入魔巢開始,方溯就知道這點了,魔巢才多大,裏麵空間大到不可思議,為了進行第一階段的出擊任務,還能劃分出來十幾個幾十個獨立的空間。


    相對來說,壓軸的鬼怪居然才下級鬼將,這才是方溯覺得奇怪的地方,太弱了!


    下級鬼將也不過就是神罡境中相對較強的實力,方溯還能應付,按說以魔巢的本質,怎麽也要來個等於金丹境的才對,再次,也要來個拳意化龍的宗師啊!


    然而就僅僅隻是一個下級鬼將,還被迫以準級鬼將的實力提前應戰,被袁秋雨的百步飛劍一劍梟首。


    虛空世界與魔巢裏麵的世界又有些不一樣,魔巢內部的世界就是簡單的鬼怪、鬼怪還有鬼怪,沒有其他了,但虛空世界是個獨立的小世界,有著獨立的生態係統。


    虛空世界的入口就在魔巢口旁,那是一個隻有黑暗,暗到仿佛空間缺了一塊的“門”,叫做虛空之門。


    隨手拍死兩隻不長眼的鬼卒,方溯深吸口氣,走進虛空之門。


    不同於被送到這個鬼地方的不知不覺,虛空世界的入口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一種揪扯,似乎身體在被撕扯、碾碎、重組,再撕扯、碾碎重組,不斷重複,但是並沒有什麽痛苦的感覺,隻是這種被撕碎重組的感覺,就足以讓人感受到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當腳踏實地站在虛空世界的土地上的時候,方溯全身毛孔瞬間閉合,再張開,黑暗中,一片樹葉落在肩上,衣服一蕩,把樹葉震成無數碎屑。


    化境!


    把一身勁力練至出神入化,全身上下無處不可發力,並且能將勁力延續至外物,是為化境。


    到了這一步,勁力已經到了巔峰毫厘,難有寸進,乃是肉身功夫至高至深至奧妙之極境。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雖然凝神感受虛空之門對肉身的扭曲,讓方溯近乎精神衰竭,但是這種收獲,值得!


    抬手罡氣化繩,輕易從旁邊的樹上摘下幾片樹葉,又能輕易碾碎腳邊的石頭,這就是外罡氣!


    真真正正的外罡氣!


    不是之前那種能強不能弱的外罡氣,而是真真正正,剛柔並濟,如臂使指,與神罡氣並列的外罡氣!


    如意變化,作刀,作劍,作長弓,作拳掌。


    輕柔時能輕撫眉毛,捏針繡花,剛猛時能化鐵為泥,有摘星拿月,鎮壓山河之勢。


    “天地如煉啊!”方溯搖頭感慨了一句,“天帝說天地烘爐,人居於天地之間,如鐵,如炭,或者煉,或者被煉,或成爐灰,或成金鐵,或成……無上鋒芒,斬破烘爐,跳出這方天地,長生久視!”


    天下間自然沒有簡簡單單就能得到的東西,化境,方溯雖然說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但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觸摸到化境的邊了,隻是缺道門進去,而這虛空之門,正是這道踏入化境的門。


    進了這道門才知道,原來天地廣闊,真有無邊奧秘!


    昏暗到難以視物的世界,在空氣下,一絲一毫都沒能避過方溯的感知,如同心眼,看見了整個昏暗的世界。


    不再以光明、眼睛去看,而是以化境、尚不算外罡氣的空氣去看,比眼睛看更加的清晰明白。


    這種能力,在堯龍大典之上,叫做六合心神,六合入於心,不以肉眼看世界的境界,就叫做六合心神,並不是化境就一定有六合心神,但六合心神必然到了化境。


    不過這種昏暗也就是一陣子,走過一段路之後,頂上、牆壁上就開始長出一些散發著瑩瑩光芒的苔蘚,雖然還是不太亮,但已經可以讓人看清楚環境如何了,不至於說走著走著撞牆。


    這地方有些像是洞穴,隻是洞道一直在擴大,幾個拐彎之後,已經可以讓四五匹馬並排跑,到了盡頭的時候,更是大到了可以讓人蹴鞠。


    盡頭之後,是一處聚集點,還有人煙在。


    不是誰都有資格進龍雀城的,雖然龍雀城空地極多,但那也不代表就能隨便讓人進去住的程度,不是來曆清白,又有點身家,或者時代居住於龍雀城內,就算想進城都不行。


    十二龍城行走令並不能常住龍雀城,雖然龍雀城並不是不給睡大街,但天天都睡大街,城衛肯定會來趕人,甚至直接沒收十二龍城行走令。


    這種在外的駐紮點、營地,通常都有一塊十二龍城行走令在,不然無法補充物資,無法補充物資,就無法在外生活,光靠路過的人,或者行腳商人,那要被痛宰到吐血。


    不過也不要以為這是什麽好地兒,殘酷的現實養育出了殘忍的人,很多野外聚集點,奉行的都是最原始的規矩——拳頭大就是真理!


    掌握十二龍城行走令的,永遠都是拳頭最大的人。


    拳頭大,就能斂財,每個人的物資都要靠他,他就能從中獲取到巨大的利益。


    其他人或許在野外聚集點過得艱苦,但這種掌握十二龍城行走令的人,絕對不會,他們有著最好的生活,有人伺候,甚至不用出去動手,他們隻要保證自己比其他人都強就行。


    隻要不過分壓迫,導致大多數人反抗自己,那就沒問題。


    這裏就好像一處原始社會的部落,沿溪而住,穿的是皮衣,用的是破陶器,就連武器,很多人都用不起火硝符槍。


    彈弓!


    沒錯,方溯拿來當玩具的彈弓,在這裏就是主流的武器,大部分人甚至連弓弩都用不起,隻能用彈弓,去獵殺僅僅相當於鬼仆實力的魔化物。


    他們的彈弓都是自製的,威力遠不如方溯手上那把,方溯那把就算拿來打蠻荒大牛都沒壓力,他們的不行,他們隻能十幾把一起,才敢對付一頭魔化之後的蠻荒大牛。


    很多人甚至連學武的條件都沒有,隻能打打雜,混口飯吃,哪天惹惱了別人,被打死都沒有理會。


    走進去,也沒有人理會他,似乎他就是個空氣,或者說,生活的殘忍,已經讓他們麻木了,他們隻需要重複自己的工作,換取一口飯吃,就夠了。


    也不全是,有些人會用敵視的眼神看著他,還有人會跑過來哀求他,求他不要殺附近比較弱的那些魔化物。


    方溯還能怎樣?


    隻能點頭答應,總不好讓人沒飯吃吧!


    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為確實有人,進來這裏之後,與這邊聚集點的人搶獵物殺。


    雖然撿屍之後能有大量食物儲存,但是這裏的生態也被破壞嚴重,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不能靠自己去獵殺,損失遠超收獲,而他們又不敢出去,出了好不容易圍起來的狩獵圈,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出了這處聚集點,就是他們的狩獵圈,有時候他們也會跟著外來者的後麵,專門進來虛空世界的,一般不會碰動物的屍體,他們隻撿魂魄玉珠,方溯也一樣。


    跟在後麵,用命去搬動物的屍體。


    殘酷的現實,第一次真切展露在方溯方溯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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