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一連幾日,路拾遺均沒到亭中聽那姑娘彈琴。這日,他一起床,心中便是想道:“我一連幾日未去亭中,那姑娘隻怕等得急了。嘿嘿!今日,我就出其不意,突地現身,那姑娘不抱著我大唿小叫才怪!”他得意之餘,全然沒想到那姑娘平日甚是文靜,就算對他鍾情,也不會做出如此之舉。更何況那姑娘是否對路拾遺有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嘵。他心中如此所想,隻怕全是自作多情之舉。

    到了西湖,路拾遺直奔亭中。哪知亭中空無一人!那姑娘芳蹤如鴻飛冥冥,已然不知所蹤。路拾遺大吃一驚。那姑娘今日不在亭中,真倒讓他始料不及!他來到西湖,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阿淮不在亭中,自是遊興全無。在西湖轉了片刻,路拾遺便索然迴到錢府。

    路拾遺迴到錢府,迎麵碰上關雎。關睢問道:“路大哥,你不是要到秦府盜書麽?這幾日風頭已過,正是動手良機!”路拾遺聽罷一驚,心道:“一連幾日,我均是想著阿淮姑娘,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哎!這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呀!嘿嘿!老子可不能象那唐明皇一般!”心想至此,路拾遺連忙答道:“關姑娘,煩你將謝師兄請來,咱們商議商議怎樣夜闖秦府。你看如何?”關睢答應一聲,轉身出門。不到片刻功夫,她把謝歸元叫到房中。當下,三人聚在一起商議,決定明日夜裏就去秦府。

    關睢道:“路大哥,此番秦府戒備定然森嚴。聽錢老王爺說,秦府總管陸逸夫更是‘螳螂門’數一數二的高手。上次我們能僥幸全身而退,也不知是何原因?想必他那日不在秦府。你此行兇險萬分,就讓我與謝師兄陪你去吧!”謝歸元道:“是呀,路少俠。我師兄妹二人武功雖低,然常言道:人多勢眾。我們總能助上路少俠一臂之力。”路拾遺笑道:“陸逸夫的功夫,我少年之時便曾見過,確實厲害至極。你倆說得極對!人多雖然勢大,然而目標卻也是大麽?咱們三人同去,極易被人察覺,如此一來,反倒不好。”

    謝歸元急道:“路少俠,謝某武功雖差,但畢竟去過秦府,對那兒情況比少俠熟悉,還是讓我去吧!”路拾遺一聽,心中笑道:“你他媽的,老子去了雖是兇多吉少,卻還有迴來可能。你去了隻怕有去無迴,連翻本機會均是沒有!那日,真不知道你倆行了什麽狗屎運了。但願老子今晚運氣也如你倆一樣。不過,你小子雖然酸味十足,卻也是條漢子!老子甚是嘉許。嘿嘿!心裏表揚你一次!”他心中雖如此想,嘴上卻嘻嘻笑道:“謝師兄,你也別爭了。我看不如這樣,路某武功是比你稍勝一籌,但那也是溜之大吉的功夫。嘿嘿!路某生平最自負還就是這套功夫。我看不如這樣。你就讓路某先潛入秦府,你與關姑娘就隨後在秦府外策應,不知兩位意下如何?”關雎與謝歸元見路拾遺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說。

    接著,關雎二人將秦府路徑細說一遍,教路拾遺如何東彎西繞,怎樣南躲北藏,又教他秦府書房所在位置。路拾遺記性極好!一下便將倆人所說記得清清楚楚。

    三人在錢府商量半日。忽聽府外有人正在高喊:“過來占卦。本人上知一千年,下知五百年,算準了卦資隨意,算不準分文不取。”三人均年輕好事,見府外有人高喊算卦,連忙出門觀看。原來,算卦之人卻是一名瞎子。關睢道:“路大哥,你說這算命先生占卦真的那麽準嗎?明日我們夜探秦府,不如讓那瞎子占上一卦,好嗎?”路拾遺道:“關姑娘,那瞎子算得準不準,咱們試試便知?”說罷,三人便請那算命先生停下。

    謝歸元搶著道:“先生,你算得真的準麽?那就請你先行算算,咱們三人之中可有女子?”那算卦先生不慌不忙道:“你們三人之中自然有位姑娘。”謝歸元驚道:“先生,你算得真準!那我們三人之中,哪位是姑娘,你也能算出麽?”瞎子算命先生道:“哦!這個簡單,那位姑娘頭上有點零亂呀!”

    路拾遺聞聽此言,心中暗道:“謝大哥,你可千萬別扭頭。”原來,當謝歸元問那瞎子算命先生三人之中可否有女子之時,路拾遺見他鼻翕抽動數下,知他在嗅空中味道。那瞎子眼睛雖瞎,嗅覺卻是十分靈敏,早已嗅到空中有淡淡脂粉香味,便知三人之中必有女子。謝歸元問女子身在何處,那瞎子哪裏知道?所以,他立即說上一句,好誘謝歸元上當。謝歸元哪裏瞧出此中端倪?那瞎子話一說完,他便扭頭朝關睢望去。

    就在謝歸元一扭頭之機,那瞎子辨出關睢所在方向,輕鬆地指出了關睢。關雎與謝歸元大驚,讚道:“先生,你算得真準!那你再算算明日我們是否利行?”路拾遺心中卻道:“這瞎子眼睛雖瞎,人卻極是聰明。”

    其實,大凡算命先生與人算命,無非就是連哄帶騙,然後再拈些好話說說,好讓人高興,便可多賺些銀兩。那瞎子自不例外。他前麵兩招剛剛用罷,第三招便接踵而至,大道明日如何如何利行。隻怕路拾遺三人就是去殺人越貨,那也是無往不利。算命先生一番話,隻說得關雎與謝歸元心花怒放。當下,關雎取出幾錠碎銀,遞到算命先生手中。

    中國古代利用周易等等占卦,個中的確有些道理。然而這世間算命先生之中,坑蒙拐騙者卻還是居多。此時,路拾遺心中暗想:“老子昔日在鄂州時,還不是利用別人這種心理騙人。這便象你走在大街之上,有人突地道:‘這位少俠,我看你為人豪放,甚講義氣。黑白兩道,對你無不敬服。隻是個別朋友,對你稍有誤會,你說對不?’他話說到如此份上,你他媽的還敢說不!”心想至此,他不禁暗笑關雎二人極是幼稚。

    第二日,路拾遺、謝歸元與關睢三人整日呆在王府之中,不再外出。在這一日裏,路拾遺均在想:“不知阿淮姑娘今日是否到了亭中?”路拾遺本是性急之人,心中有事,便隱藏不住。此時,他猶如熱鍋上螞蟻一般,在屋裏屋外轉個不停。關睢見此,哪裏猜得到路拾遺心事!還道他今日夜闖秦府,心中有點害怕。

    到了中午,三人聚在一起,無非又說些夜裏之事。這時,一名王府家丁突地進來,躬身報道:“幾位少俠,我家王爺到了!”路拾遺一聽,當即站了起來,心道:“早就想見見這位王爺。今日,他來得正好!否則,過了這村,隻怕就沒這個店了!”路拾遺一生涉險無數,但隻不過均是些偷雞摸狗之事。在他心中,此番夜闖秦府盜書,較之以前那些事情自是兇險許多。

    路拾遺三人走到門口相迎。隻見一名五十歲上下年紀的男子在幾名家丁引導下,穿過天井走了過來。那男子長須錦袍,神態隨和。關雎與謝歸元連忙上前參見道:“老王爺,關雎和歸元未曾遠迎,還請見諒!去屋裏用茶吧!”那男子正是此間宅子主人錢老王爺。

    錢老王爺“哈哈”一笑,將頭轉向路拾遺,道:“兩位免禮!這位就是路少俠吧?”路拾遺趕緊道:“老王爺,您好!在下正是。”他嘴上應著,心中卻在暗道:“我們是否將今晚之事說與老王爺聽?”

    眾人進到房中,用茶完畢,便對談起來。錢老王爺與關雎、謝歸元甚熟,不在多問他倆什麽。他隻是不停向路拾遺問話。路拾遺坐在一旁靜聽,每逢迴話,均是站起,意思是敬重錢老王爺,但內容卻盡是些什麽“仁慈厚愛,早慕大名”及“久仰!久仰”等等客套話。他一說到正題,邊將話兒岔開。路拾遺迴答問題極是得體,引得錢老王爺不住誇獎。

    關雎見此,道:“老王爺,今晚路大哥隻身涉險,要前往秦府盜書呢!”錢老王爺“哦”地一聲,道:“這是怎麽迴事?”路拾遺無法隻得將事情原委細說一遍。

    錢老王爺聽罷,緊鎖眉頭思索半天,道:“此事非同小可!那秦檜若如少俠之言,確實裏通金國,那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要想將他扳倒,那要證據確鑿才是!路少俠,你們計劃已定,本王就不再攔阻。你們可要保重!本王代大宋多謝你們了!”當下,他吩咐下人準備酒席,為路拾遺三人餞行。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路拾遺三人準備妥當,便欲夜闖秦府。錢老王爺將三人送到院中,道:“路少俠、謝少俠與關女俠,本王就將你們送到這裏,望你們一路平安,早點歸來。”路拾遺、謝歸元與關睢三人齊道:“多謝老王爺關心!在下感激不盡。還請老王爺留步不送。”

    走出錢府,行了一個時辰,三人進了臨安城。路拾遺、關睢與謝歸元在城內悄然潛行,直奔秦府。在通往秦府大道之上,三人行了一柱香功夫。又轉過一彎,這才遠遠望見秦府。謝歸元、關睢雖然膽大,但想到秦府上次經二人一鬧,必定戒備森嚴,此次去了必定兇險萬分,心中不由得膽怯。關睢拉住路拾遺的手,道:“路大哥,你隻身潛入秦檜屋中盜書,可要當心呀!”路拾遺道:“關姑娘,你別擔心!此次潛入秦府,結果我都知道。不信,我將結果寫在你的手上。等到迴來之後,咱們再來看看我是否猜對?”說罷,他伸出手指,在關睢手上寫了一個大大的“一”字。

    路拾遺寫罷,笑道:“關姑娘,你可要記好了。”關睢問道:“路大哥,你寫個‘一’字是甚麽意思?”路拾遺笑道:“關姑娘,請恕在下無可奉告,此乃天機不可泄露!”說罷,低聲笑了一下。三人已來到秦府大門西側一條小街裏。此處較為偏僻。路拾遺與關雎及謝歸元道了個別,隻身來到秦府,縱身一躍,跳上秦府西牆,隨即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進了秦府,路拾遺伏在牆角,察看院內動靜。他觀察片刻。他正欲照著關雎與謝歸元所說,直奔秦檜書房。忽聽得腳步聲響,有兩人邊笑邊走而來。那兩人走到近前,忽又一拐,走到旁邊一條道上。路拾遺瞧二人所去方向,似是秦府書房,便悄聲跟了過去。

    那兩人均是青衣小帽,仆役打扮。其中一人道:“王二,秦大人這麽晚了,還與陸總管商議事情。你說到底是何要事?”那叫王二的人道:“李麻子,不能打聽的事情你別打聽。你可小心惹禍上身,知道麽?”那叫李麻子的答應一聲,隨即怨道:“王二,叫你小子別叫我李麻子。你總是不聽。現在倒好!整個院裏都叫開了!”王二“哈哈”一笑,道:“這怕什麽!哎!我說你這麻子可全是騷麻子麽?最近我又見你多了不少。你又瞧中府中哪位姑娘了?”秦府極大,路拾遺隨二人曲曲折折走了好長時間。兩人一路說說笑笑,朝前麵一間屋子走去。

    路拾遺一瞧,那間屋子正是秦檜書房。他心中不由得大喜,暗道:“那瞎子算命先生算得倒還真準,今日果然順利!”他待那兩人出來,便潛身來到窗下,屏住唿吸,附耳一聽,隻聽裏麵有人道:“主公,陸某師徒二人已將金國貴人交與哈迷蚩。隻不過這些日子陸某師徒二人不在相府,讓那兩名賊人鑽了空子,從相府中盜走貓兒。陸某師徒二人實在是慚愧萬分。”路拾遺聽那人說話語氣,便是陸逸夫。忽又聽一人道:“陸總管休要自責,你也是分身乏術,本相豈能怪罪?隻不過來者究竟何人,竟敢如此大膽?”聽這語氣,說話之人自是秦檜。旁邊一人應道:“相爺,您請放心,千仞務必將那兩名賊人緝拿歸案,交與相爺您來處理。”路拾遺心道:“那人定是路逸夫徒弟。他叫千仞,不知姓什麽?”不錯,此人正是陸逸夫二弟子,名叫畢千仞。

    秦檜又道:“陸總管,近日小姐武功進展如何?”陸逸夫笑道:“小姐天資聰慧,可是個練武奇才。隻怕假以時日,我那兩個劣徒都會望塵莫及了。”秦檜“哎”地一聲道:“姑娘家整天舞刀弄槍成何體統?讓她玩玩便是。你這個記名師父可不能當真!”陸逸夫躬身道:“是!這個自然。”

    路拾遺躲在窗下,聽罷暗想:“原來這陸逸夫還有一名弟子,秦檜的女兒也好習武。嘿嘿!真不知她長得什麽樣子?呸!姑娘家習武那還不五大三粗的,又能好看到哪兒?”

    他正沉思間。忽聽秦檜道:“陸總管,皇上今年開科選拔武狀元一事,你可曾聽說?”陸逸夫心裏一驚,道:“主公,外麵風傳今朝選拔武狀元,難道果真有此事?”秦檜一笑,道:“無風不起浪。這事可不是孔穴來風呢!據說負責選拔武狀元之人還是大內總管龍銳呢!”他頓頓又道:“陸總管,你說皇上用意何在?”

    陸逸夫道:“主公,皇上用意,明眼人一眼便可瞧出。他招武狀元是假,借此籠絡武林群雄,到時為他所用倒是真的。”他邊說邊心中暗自嘀咕道:“這龍銳武功極高!五禽門在武林中本就名頭響亮。此事若由他負責,將來武林群雄隻怕多半要聽他號令。如此一來,我“螳螂門”豈不勢弱。”秦檜聽罷,心中也在暗道:“若是此事成真。高宗皇帝借此籠絡武林,將來金軍南征那是又多些障礙!”他心想至此,扭頭對龍銳言道:“龍總管,這‘率士之濱,莫非王土;普天之士,莫非王臣’。皇上要起用武林群雄那也無可厚非,隻是此事由龍銳舉持,卻是大大不妥。”

    陸逸夫心中本有盤算,他見秦檜如此一說,忙道:“主公,此話怎樣?”秦檜冷笑數聲:“那龍銳身為大內總管,本就壓著陸總管,如此一來。隻怕將來江湖中哪還有‘螳螂門’地位。”秦檜之言正中陸逸夫要害。他聽罷此話,臉色一變,低頭不再作聲。秦檜幹笑數聲道:“陸總管,你就甘心讓龍銳壓住你的風頭麽?”陸逸夫道:“相爺,你有何吩咐?盡管直說,陸某定當唯您馬首是瞻”。秦檜道:“選擇武狀元一事,咱們不能參預,然則咱們成事不足,敗事還是有餘的。”龍銳一聽大笑,道:“主公,咱們又該如何去辦?”秦檜道:“陸總管,你隻要冒充其他門派中人,攔路截殺前來應試的武林群雄.如此一來,江湖豈不亂套,這選拔武狀元一事又豈不泡湯?”陸逸夫一聽,頗為躊躇,心中暗道:“如此一來,我豈不得罪武林群雄?說不定還成為武林公敵呢!這可如何是好?”轉念一想道:“這世間之事,豈能十全十美?常言道:大行不拘小讓。隻要不讓龍銳‘五禽門’壓過我的‘螳螂門’,就是得罪武林群雄又算什麽?”陸逸夫想罷,將牙一咬,道:“主公,陸某聽您吩咐便是!”

    路拾遺一聽,心道:“秦檜這老東西當真厲害。他三言兩語便將陸逸夫嫉妒之心挑起。今後,隻怕陸逸夫更加要為他賣命了。哎呀!這高宗皇帝選拔武狀元一事,如果當真如他倆所說那樣,我還真的不能坐視不理,讓他們奸計得逞。嘿嘿!老子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接著又暗道:“難怪謝歸元與關睢在秦府中能輕易得手,又能輕易脫身而去。原來,那陸逸夫與他弟子均不在秦府。否則,又怎會讓兩人全身而退!隻是陸逸夫所說金國貴人到底是誰?”

    路拾遺想罷,用指尖蘸蘸唾沫,朝窗子上輕輕一捅,將窗紙捅破。他探頭從破洞往裏一瞧。隻見屋中正麵有一書案,書案旁邊有排書架,書架兩邊各放一對梅花式小幾。左邊幾上擺著文王鼎匙香盒,右邊幾上擺著一個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卉。書桌旁擺著一張椅子,椅上搭著銀紅繡花椅搭。椅子兩邊,也是各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屋中有兩人正在交談。其中一人身著勁裝,甚是精練,路拾遺一瞧,心中一驚,暗道:“原來果真是這老小子。”原來,陸逸夫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黃鶴樓刺殺嶽飛的為首刺客。另一人身著紫色錦服,雙腿奇長,正坐在書桌旁邊那張椅上。路拾遺心道:“瞧這人身著紫色錦服,想必定是秦檜,難怪師父平日總叫他秦長腳,雙腿果然好長!”

    原來,宋代服服飾製度極嚴,當官者著官服,官服按品階分紫、緋、綠、青等不同顏色。庶民服裝,通常隻許穿黑白兩種。城裏各個行業又有不同著裝規定。至於黃袍,當然隻許皇帝能穿。路拾遺見那人身穿紫色長袍,顯見官品甚高,心中猜定他便是秦檜。

    隻見秦檜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遞與陸逸夫道:“陸總管,此次金國完顏元帥修書一封,讓咱們務必阻止嶽飛再次北伐,你看如何是好?”陸逸夫接過密信,仔細看了片刻,道:“秦大人,依陸某看來,最近皇上似乎動了北伐之心,這事有點難辦。”秦檜道:“嶽飛北伐一事,皇上尚未定奪,依秦某看來,皇上仍是不想北伐。隻是嶽飛等人不停上奏,皇上也是被逼無耐,這才有了北伐之心。不過,就算皇上有了北伐之心,秦某想個辦法,拖它個三年五載,倒也不難。”陸逸夫道:“秦大人,你辦法多。難怪金國皇上也對您青眼有加。”

    路拾遺在屋外聽到兩人對話,心中憤然道:“難怪師父說秦檜勾結金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那密信便是他通敵證據。嘿嘿!老子今天給他來個捉賊拿髒,捉奸拿雙。瞧他日後如何抵賴!”想到這裏,他心中盤算如何將那密信盜到手中。

    心想至此,路拾遺見秦府內外仍是毫無動靜,心中甚是奇怪,暗道:“這關雎和謝歸元怎地還不動手?”原來,三人在錢府中早已商議。關雎與謝歸元留在秦府外麵,伺機在秦府裏麵大鬧,借此引開秦府眾人,好讓路拾遺盜信。

    關雎與謝歸元躲在街角。約莫一柱香功夫,關雎對謝歸元道:“謝師兄,路大哥進入秦府已經很久了。他隻怕就等著咱們動手了。咱們這就去吧!”謝歸元答應一聲,將長劍握在手中。兩人轉到秦府正門,正欲破門而入。

    忽聽得背後有人一聲冷笑。關雎與謝歸元大驚失色,猛一迴頭,卻見一蒙麵人正自站在身後。謝歸元暗道:“此人悄無聲息地就到我倆身後,若是他在後麵偷襲一下,我倆焉有命在?”想到這裏,他連忙握住大刀,守住門戶,怒聲喝道:“你是何人?你裝神弄鬼地嚇人,究竟想要怎樣?”那人笑了一聲,道:“你們翻牆打洞之人,隻怕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關雎與謝歸元聽罷心裏更是大驚,均道:“我們潛身秦府,行蹤何等隱秘?這人話裏有話,好象全已知曉。他究竟是誰?竟如此了如指掌?”卻聽謝歸元喝道:“師妹,此人如此鬼祟,看來是敵非友。我們可沒閑工夫與他羅嗦。並肩子上啊!”說罷,一揮單刀,縱身躍到那人身前,一記“暴風驟雨”,朝那人兜頭砍去。

    那人見大刀砍來,大叫一聲“哎喲!好厲害的刀法。”說罷,他扭頭就跑。謝歸元見他要跑,喝道:“想跑?有這麽容易麽?”正欲追趕,關雎叫道:“謝師兄,咱們正事要緊。你就別追了。”謝歸元一愣,猛然醒悟,伸手撓了撓頭,道:“喲!我差點忘記了。還是師妹聰明!”

    關雎身為女子,本就比謝歸元心細得多。再加上她站在一旁,瞧兩人動手,早已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似乎並無惡意,是以當即喝止謝歸元。這也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兩人轉身又朝秦府奔去,忽聽得背後“噠噠”腳步聲響,又見那人追了上來。那人口中叫道:“你們等等我呀!”腳上一記“八步趕蟬”,飛身躍到關雎身後,雙掌擊向關雎後背。關雎大怒,厲聲喝道:“怎麽?吃柿子專想挑軟的揀麽?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說罷,她將身子向左一閃,右手單刀順勢橫掠。那人在空中不能躲避,右手變掌為指。隻見他手如蘭花一般,五指依次朝關雎上臂與小臂之交的“曲池穴”點去,姿勢曼妙至極。關雎猝不及防,手臂穴位被他連拂數下,當即一麻,單刀脫手而飛。

    那人這一出手,站在一旁的謝歸元可是大吃一驚,暗道:“這人拂穴功夫當真了得。哎呀!這臨安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原道出了個路拾遺倒還罷了,就是眼前這位蒙麵人,隻怕也比我的功夫高出許多!”當下,他大喝一聲道:“好!你來試試我的單刀!”他不願授人口柄,說自己偷襲,是以出手之前,喝了一聲,用以示警。

    謝歸元縱身撲上,一記“風雨突至”,朝那人胸口襲來。他的武功高出關雎不少。那人見單刀來勢兇猛,連忙側身躲避,口中讚道;“好刀法!”說罷,他竄高縱低,躲了開去。

    那人身手極是敏捷。隻見他空著雙手,與謝歸元纏鬥,數招之間,竟是不落絲毫下風。謝歸元“潑風刀法”已得關中牧真傳。他的武功與路拾遺相比雖說尚且不如,卻在年輕一代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數十招過後,那人便落到下風,隻是他輕功之術高明,每每險象環生之時,都憑著輕功一一躲過。

    謝歸元殺得性起。突然,他大喝一聲,道:“你再擋我這招!”說罷,一計“風卷殘雲”揮刀朝那人小腿劈去。那人騰身一躍,竄到空中。謝歸元早料到如此,跨步上前,單刀掉轉,又朝那人小腹砍去。那人在空中躲閃不及,眼見便被砍中。關雎高聲大叫:“謝師兄,這人並無惡意,隻是想拖著我們。你休要傷他!讓他去吧!”謝歸元聽罷一愣。那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開去,笑道:“誰說我沒有惡意?”說罷,他又欺身上來,與謝歸元鬥在一起。

    謝歸元好不容易覓得良機,尋到那人一個破綻。此時,機會已逝,哪裏還能再來?急得他怒聲罵道:“你這人好不要臉!不知道我剛才手下留情麽?”那人沉默不語,隻是小心躲避謝歸元單刀。每次眼見不敵,他掉頭便跑。謝歸元輕功功夫不及他,想要追趕自是萬萬不能。如若謝歸元不追,與關雎朝秦府奔去,那人卻又反追過來,將關睢二人緊緊纏住。一時之間,把謝歸元氣得幾近七竅生煙,叫道:“關師妹,路少俠還在秦府等著我倆。咱們不能再拖。對付這種小人,也不必顧忌江湖道義。咱們並肩子上啊!”那人聽罷一楞。關雎答應一聲,正欲抽刀上前。誰知那人突地對著謝歸元道:“你說的可是路拾遺麽?”謝歸元沒好氣道:“是又怎地?”那人“咦”地一聲,忽然一計“旱地拔蔥”,向後縱去,轉眼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直讓關雎與謝歸元目瞪口呆。

    路拾遺正沉思間。突然,秦府後花園有人大叫:“你等何人,竟敢擅闖相府。”隻聽來人中一名女子笑道:“你們好大忘性,才過幾天便不記得了麽?”說話之人正是關睢。秦府家丁大驚,道:“你等好大膽子!那日憑著運氣,能夠輕易跑掉。今日竟還敢自投羅網!”

    謝歸元“哈哈”大笑道:“那你等就試試如何?”說罷,他單刀一揮,縱了上去。一名家丁挺槍擋住。謝歸元將手中大刀一掠,直劈那名家丁頸部。那家丁直覺刀光閃閃。原來,這一刀來得又狠又準。他心中大慌,急忙後退,避了開去。接著,那名家丁大叫道:“此人厲害!咱們幾個將他團團圍住。其他人快去叫總管大人!”有幾人答應一聲,撲了上來。另有一人快步向後,奔出花園。

    陸逸夫豎耳一聽,笑道:“主公,原來是那幾個偷貓賊來了!他們來得可是正好,正是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看我將他們拿下,也讓主公您出口惡氣。千仞,你跟我來!”說罷,他縱身一躍,跳倒屋外。秦檜連忙打開暗櫃,將密信藏好,隨後跟到屋外。

    謝歸元展開“潑風刀法”,刀走輕靈,與幾名家丁戰在一起,關雎站在旁邊掠陣。其中那名使槍家丁武功甚是厲害。他槍法勢大力沉,招招暗藏內勁,實非庸手。

    謝歸元這幾日屢遇高手,今日好不容易逮個對手,自是殺得性起!就在此時,關雎忽道:“師兄,時候不早,咱們該走了!”謝歸元一驚,道:“師妹,我差點望了!”平日,兩人稱唿對方均習慣帶著姓氏。今日,他們到了秦府,害怕露了行蹤,盡皆省去。

    謝歸元要殺上幾名家丁,說不定要費些周折。他倘若要全身而退,卻又是輕而易舉之事。他一計“大風起兮”,單刀橫掃出去,當真猶如狂風突起一般。那幾名家丁一驚,連連後退,生怕大刀劈著自己。謝歸元要的就是此著,眼見得手,忽地一退,拉著關雎手道:“師妹,快跑!”

    待到陸逸夫奔到後花園處,哪有他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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