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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四十九章是騾子是馬,朝會上遛遛


    點子真的很背。再三確認之下,淩嘯終於知道,自己放浪形骸的第一次嚐試,碰到的就是傳說中的石女!


    婢女在怎麽想,是無足輕重的,反正她哭了。妻、妾、尼、妓、婢,這是封建社會中女子的五大社會角色,命運,給了她一次“婢而優則妾”的機會,卻在臨門一腳前敗下陣來,其中的落寞失望,遠甚於被嚇到的驚慌,所以,這婢女哭得很是悲傷。然而,嚶嚶怯怯之中,婢女很快就被淩嘯的反應給嚇到了。在一個婢女的眼中,超親王的身份無疑需要翹首仰望的,於一個任人驅使甚至侮辱的婢女角度來揣測淩嘯欲奸不能後的反應,應該是惱羞成怒,甚至遷怒到她的身上,施以不輕的懲罰,可是,淩嘯卻沒有發怒,反倒扯來被子為她蓋好,呆坐一旁木然而思。


    淩嘯此刻已經平靜了很多。其實,他今日突然意欲對婢女施暴,在心理層麵上來說,並不是真的“欲令智昏”,說到底,卻是在內心深處的一次自我掙紮!


    對雲兒的思戀,猶如逆波狂襲而來,一發不可收拾,即使他幾度用中華崛起的宏願大誌和勝利有望的喜悅來試圖淡忘這種思戀,也無法達成心理上的平衡,這類似於事業成功無法填補愛情缺失的缺憾,讓淩嘯很是恐慌,意欲追尋其甜蜜,卻絕無可能,意欲就此忘卻,又哪裏能做得到?但是,做不到也得要做,揪心裂肺的兒女情長倘若沉溺久了,對淩嘯乃至他所推動的革新,是有致命傷害的,所以,淩嘯選擇了一種很無奈的方式:通過侮辱婢女的行為,來侮辱自己的人格,再通過侮辱自己的人格,來暗示自己再也不配去思戀雲兒,以及那段高尚的雲煙愛情!


    現在,奸汙行為,在結果上雖未得逞,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淩嘯成功了,他成功地侮辱和肮髒了自己,以至於呆坐不到片刻,淩嘯便在內心之中為這段情意,正式地作出了“現在式”向“過去式”演變的蓋棺定論。


    而等到再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淩嘯已然振奮了起來,也不倒頭再睡,和衣等到了卯時,便召集起了闔府上下的官將弁佐,為即將成行的上朝做準備。


    胡濤胡駿兄弟趕到銀安殿的時候,淩嘯已經用過了精致的早點,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鄔思道閑話府務,但兩兄弟的稟報內容卻十分重要,重要到連鄔思道都覺得不能馬虎應對。


    胡濤昨晚指揮了對蒙古王爺們的搜查,此舉的意義,不是在於能否搜查出刺客的背後指使之人,更多的是意在震懾這幫丘八王爺,讓他們明白京城不同於天高皇帝遠的蒙古草原,然而,各位王爺們在草原上當了多年的土皇帝,驕奢慣了,麵對搜查的反應十分的大,不僅當場義憤填膺地對抗搜查,而且還揚言,要在今天去紫禁城叩見康熙闕前哭訴,甚至稱即使見不到康熙皇帝,諸往也要去慈寧宮求見皇太後,請這位老壽星說說公道話。顯然,人心噪動之象,大有影響改土歸流進展的可能。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主管審訊的胡駿,在審訊上取得了空前的進展:刺客已經招供,同營弟兄們的旁證也證實,前次黛寧遇刺時候的手雷,正是這蒙古籍披甲所提供的,這一次未遂的刺殺,則是在超親王府提升警護級別之後,此人不得不親自上場行動,而這背後的指使者,正是這名披甲以前的部落主子,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至於此案是隆雄真皋獨自所幹的孤立行動,還是很多蒙古王爺們牽涉其中的窩案,還需進一步偵緝才能判斷,胡駿正是為此而專門前來請示的。


    這群王爺對改土歸流一事,心理上本不平衡,個別人甚至還做出了意圖暗殺淩嘯的舉動,當此舉國官場對革新本就不知所措,三分之一的蒙古王爺還在草原上觀望是否入京的時刻,是息事寧人地撫慰,還是大張旗鼓地徹查,本身就是一個追求人心穩定和不可疊加對抗的矛盾。


    不過,合著淩嘯睚眥必報的性子,加上“王威不可犯”的自尊,那都是決不可能就此和光同塵的,連初戀情事都果斷作了了斷的他,哪裏會顧忌這個,連連冷笑,“攘夷還需安內,欲逞變先致亂,本王決不幹帶著鐐銬跳舞的蠢事!傳令下去,立刻逮捕喀爾喀蒙古王爺隆雄真皋,同時,以本王鈞旨告誡那些敢去紫禁城哭訴的王爺們,不管諸王們如何雞飛狗跳,誰敢護住老鼠屎,誰敢對抗改土歸流,本王就把他們這鍋壞湯全給倒掉!”


    此令一出,鄔思道多少有些覺得不妥。在他看來,淩嘯完全不必做得那麽強硬,大可以先行虛與委蛇,然後時過境遷再迂迴出致命一擊,那方才是運籌帷幄者該有的退進之才啊。可一想到昨晚老十三的諫勸也折戟沉沙了,鄔思道頗感難以質疑,眼睜睜地看著淩嘯就此上朝而去,對他突然如此剛愎自用,隻得百般不解地歎息一聲。


    實際上,淩嘯一點都不是剛愎自用,他自有壓製這群蒙古土包子王爺的手段,甚至,在其潛意識裏麵,還巴不得他們鬧騰得越歡越激烈呢。


    事情,還真就照著他的潛意識發展著。


    三十幾位已經入京了的蒙古王爺貝勒們,終於沒有把淩嘯的鈞旨告誡聽進心裏,先是一連幾天,沒日沒夜地遊說在京各滿族勳貴,厚禮豐財的賄賂和滿蒙連枝的痛陳,頗打動了一些滿族權貴的心,公然上書稱尚需暫緩改土歸流者大有人在,其中鬧騰得最歡的,赫然就是人稱“隆滿人”的隆科多!而麵對暗流湧動的滿蒙內訌盛況,眾多的漢族官員興奮異常,雖然大多數都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默然不語,但也不乏打著為國思安的名義推波助瀾之人,至少,在上書房眾位王爺和宰相們看來,蒙古王爺們不停拜上的抗辯奏折裏,那些駢散結合鏗鏘有韻的文字,應該就是出自某些漢族官員之手!


    對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康熙皇帝從未表態,出身蒙古的皇太後也沒有隻言片語,唯其沉默,反倒使得坊間的議論更加的紛紛,各種版本的揣測肆意流傳。甚至,超親王一人和蒙古諸王的對決結果,連有些盤口都耐不住癢癢,在公然招賭了。因為,懸念本身,不是來自於一向態度明確的康熙皇帝,也不是來自於立場鮮明的超親王淩嘯,而是來自於蒙古諸王的膽子,真的是太大了。。。。。。他們可以不把淩嘯的警告放在心裏,但卻不能不把十三十四兩阿哥頻頻調動張北、寧夏、歸化和黑龍江兵馬的軍事行動放在眼裏啊!


    當然,隻有那些資訊不豐的中下級官吏和小民,才會把這種懸念歸結到蒙古諸王的膽子大小上去,而有幸接觸到軍國大事的顯宦們,其實早就從很多地方稟帖中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四月十五日,在喀爾喀王爺被逮六天後,淩嘯在上書房舉行了六部九卿規模的晨會,一係列的不妙消息匯總起來,著實駭人聽聞。


    理藩院報告了三件事,件件都很煩心。一是,本該要來京城為皇太後祝壽的剩餘十幾位蒙古王爺,全都上表扯了各種理由,生病的生病,墮馬的墮馬,總之是來不了了。二是,據幾位與朝廷關係密切的東蒙王爺密報,大多數已經入京了的王爺,他們的子嗣基本上全都不知所蹤了。三,則是在上次鑽石風波之後,久違了的羅刹使節,居然恬不知恥地遞來照會,說使團已經抵達歸化,要來再次朝覲中國皇帝,代表索菲亞女王給皇太後祝壽。而兵部也報來西北兩省督撫的軍報入春轉暖以來,不僅俄羅斯邊境調兵頻頻,而且,在兩國接壤的西線、北線、東線三個方向上,已經有不少羅刹地方少數部落,枉顧《中俄尼勒克條約》所規定的國境線,武裝侵入大肆蠶食大清還無力鞏固的邊陲領土。這,更是讓理藩院的三條消息有了背書:時過境遷春暖花開,在中俄兩國舊怨迸心的背景下,改土歸流,已然不僅僅是關乎蒙古諸王利益的內政事務,而是攸關了俄羅斯東臨強華長遠利益的大事。。。。難怪這群蒙古王爺們有恃無恐的!


    一時間,理清了現今局勢,眼看著投鼠忌器的宰相們盡皆無語,尤其是廢太子理親王,在那裏鬱悶的不行。


    去年,改土歸流的事情甫一提出,政爭中率先表示了支持的,就是他胤礽。當時認為可行,不怕蒙古部落武裝反叛的重要理由之一,是羅刹國土漫長的封凍期,將使得他們不敢幹涉蒙古事務,可惜,由於皇太後希望勿起幹戈的特殊因素,以及淩嘯和十三十四兩名武阿哥都不在國內的原因,才有了借太後壽誕之機徐徐勸說各王的推進策略,而後淩嘯又致力於革新,不去熱心推動,方才坐失良機導致了現在的麻煩。不過,這些話,打死胤礽他也不敢宣諸於口,皇太後自不必說,便是淩嘯,也是他萬萬不敢說三道四的!


    淩嘯一看大家都不說話,便知道事情發展到了今天的局麵,其實有兩國大戰的可能,大家在處理態度上,便已經分成了兩派。十三、十四、碩岱和舒恕都是帶兵的,對自己馬首是瞻,而張廷玉、隆科多、陳廷敬、李紱以及六部中諸大臣,顯然有些綏靖心思,雖說這種擔心想法,也是為了不興刀兵的穩定著想,可那就意味著朝廷必須要讓步,也意味著康熙和自己的威信遭受重創。。。。當然不可能!


    想了想,早就成竹在胸的淩嘯笑了,也不和他們多扯,直接就道,“奉旨,四月二十舉辦賀壽大朝,著蒙古諸王及俄羅斯使節全部參覲!嘿嘿,大家散了吧,這件事本王一肩來擔,是騾子是馬,咱們朝會上遛遛!”


    散了?眾人一聽,全都嘩然。。。。。就算是兩國要打仗,也不能全不作為啊?你憑什麽一肩來擔,又憑什麽去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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