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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一十九章你有蛋,蛋有毒!


    拆閱這些匿名的檢舉信,就離揭開泄密案的真相不遠了。


    這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當然,那些目睹了刑部設立舉報箱處火爆盛況的人,也明白,黑幕終究將被超親王淩嘯所撕得一覽無餘。可惜,淩嘯卻沒有心情去親手拆開這些檢舉信,從三月十三開始,整整兩天的時間之中,淩嘯都如同一個受傷的野獸,窩在自己府上的二月河畔,舔舐著被出賣和患得患失的痛苦傷痕。他和黃百家等人並無深情厚誼,按說是絕不該因為被出賣就心痛的,可是,隻要淩嘯一想起呂葆中的招供,心中就充滿了強烈的憤憤和痛心。


    “你以為沒有對天地會揮舞屠刀就是個人物了?省省吧,你是全天下讀書人的公敵!”當時的呂葆中見淩嘯砸出了嚴鴻逵的事情,明白事情已經不是狡辯就可以永久掩飾的,當即就是一句話道出了黃、顧、呂幾家憎恨淩嘯的根本。


    就是這句話,讓淩嘯發覺出來,鄔思道對天地會挑撥康淩間關係的分析也不盡然!以呂葆中在泄密案子事發便被逮捕入獄的情況和鄔思道的分析看來,呂葆中對後來的“四重挑撥”,根本就一無所知,這隻能說明,黃百家幾人就已經開始策劃對付淩嘯了,沒有暴露淩嘯對科舉態度的泄密,挑撥的行動一樣會做,而有了之後,挑撥的行動就是對泄密案的有力配合了,而絕不是天地會一家的孤立行動!否則以呂葆中的立場說出來的話,就該是講淩嘯“是天地會或者漢人的死敵”了。可見,天地會諸位和朝廷袞袞諸公之間,即使沒有合汙,至少也是同流!


    有很多時候,階級的屬性,並不是民族所能“大義”下去。這讓淩嘯的心理上頗不好受,自己僅僅還隻是提了一個改革科舉而已,就遇到了很可能是朝野士林甚至包括造反派士林的聯合夾攻,那麽以後呢,當未來淩嘯出於社會穩定的目的,不可避免推出抑製貧富差距擴大的措施之時,是不是在已經浩浩蕩蕩的反對者之中,再增加封建地主、土豪劣紳和工商豪罷呢?~~軍隊也是需要依附強力階層的,可當一個社會之中,所有能發出聲音的階層,都叫你“淩禍”的時候,你就不該考慮還能不能做事了,而是該想想怎麽樣生存下去!


    。。。。。人活在世上,誰不是出來賣的?利益集團也總得要有能依靠的階層。兩天時間的蟄居,讓淩嘯做出了無奈而又明智的抉擇,和“隻管殺不管埋”一樣,淩嘯要做的就是“隻管富不管貧富”!基尼係數擴大後的社會問題,唯有交給後人了,如果現在就強為,死的就是將無處藏身的自己


    清水池塘哺養魚。


    有了這層一通百通的領悟,再次出現在刑部大堂上的淩嘯,便不再那麽的咄咄逼人了,看著秦空賊、胡駿、沈珂等人整理出來的檢舉信線索匯總,盯著線索所指最多的三個人名,他心中對整個士林的怒氣、怨氣和殺氣已經平和了很多,卻加倍集中到這三個人身上而去,“傳令下去,立刻逮捕一等侍衛雅格布、刑部尚書王漁洋和內務府總管曹寅,封其宅第,禁其家人,查其家財。。。。。。算了,封門,不要入其府邸了,給他們一天時間先燒書信吧。”


    隨著他的這聲命令下達,超親王嫡係的五千多名皇城勤王軍被調了出來,衝向獅子胡同的雅格布家、大槐樹胡同的王漁洋宅和廣渠門外的曹府。這一次,圍觀的人們,不僅看不到上次逮捕單雄幸兩人的那種招搖過市,並且,還是甚為輕描淡寫地在深夜逮人和查封,直等得那些閑人睡眼惺鬆。


    而絕大部分羈押刑部的官員,也一夜之間被釋放迴了家,沒有解釋也沒有歡送,盡管每個人都是被扶著、背著走出的,但能在嚴刑拷打之下能保住一條老命,已經比那些用門板橫著抬出去的好多了,夠他們這些劫後餘生者慶幸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不識相,膽敢向淩嘯羅嗦什麽“國家賠償”的了。


    同時,在提心吊膽中熬了黎明熬黃昏,藏了家財遣家人的八爺黨黨羽們,忽地聽到刑部中人慢慢散布出來的消息,有人在向超親王建議,讓絕大部分涉嫌官紳,用繳納銀子的方式,來贖買檢舉線索的“擱置調查”,據說超親王似乎頗為意動呢。。。。京師中緊張的氣氛一下子成了驚詫。


    綏靖,超親王這是絕對的綏靖啊!~~惴惴不安於福禍難料的官場士林、端好小板凳等著看好戲的邊緣後備、卯足了心勁大幹一場的二阿哥,以及在苦練凝血壯的康熙皇帝,全都大跌眼睛。


    對淩嘯雷聲勝過胤礽十倍,臨門一腳卻比老二還要無力的處置,各色人等的反應中,對這如鬼如魅案件本身的好奇心已經算不得什麽了。


    綏靖?哈,看來真是人多力量大啊。。。。。沒有承受牢獄之災卻在檢舉線索上榜上有名者,一沒有那些已經慘遭折磨者的切膚之痛,二又沒有死要錢卻不去阻止刑部“擱置調查”的理由,自然是在紛紛托門路繳納擱置費了之後,為自己這一群體的勝利大肆阿q,“流毒親王,也不過如此啊,大家擰成一股繩,貌似他淩嘯也不敢大開殺戒嘛!哈~哈,下次。。。再。。。咱就如法炮製!”


    綏靖?靠,你把一灣子人都跳票了。。。。。那些邊緣化的蝦米小官和閑散宗室,一直以來都把淩嘯的強勢入駐刑部看成是一種承諾,並把他當夜就逮捕兩名二品大員當成是拉票宣言,甚至在看到胡駿率人又入駐兵部調查後,毫不猶豫地看成是淩嘯的爆發前兆,可是,千等萬盼的京官“大換血”,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那“納捐免罪”的傳言鋪天蓋地,“很顯然,這廝就是一個人品缺陷、人格缺錢的家夥,假承諾、拉假票和假爆發!唿~唿,下次。。。再。。。咱就是小白!”


    綏靖?屁,你是當眾把老子給賣了。。。。。看見新任九門提督黃浩抓捕曹寅時的“彬彬有禮”,胤礽發現自己對曹寅這家夥的恨,絕對比不上對淩嘯的怒火,氣得他真想跑到刑部大堂去罵大街,“老子辣手摧花三個月,打死打殘官員達二十多人,人憎狗嫌,被罵得打噴嚏無數,還不是為找出幕後黑手,給你淩嘯出口惡氣,這下好了,本王白白背了一個酷吏的黑鍋,倒成全了你一個不為己甚的好名聲?哼~哼,下次。。。再。。。老子就是棒槌!”


    綏靖?哼,你這處置將朕置於何地?


    前三者對自己綏靖政策的評價,淩嘯不足為慮,但康熙這天子卻不同。老康聽聞到這個消息的渠道,是淩嘯當晚的親自麵聖稟報,聽得康熙皇帝是怒哼連連,一指乾清宮殿角已經紮好了書籍、袍服、筆硯、短靠和兵器,破口大罵,“蠢材看到沒有,朕明知以四十六歲高齡練硬氣功難如虎山行,千金之軀何曾被人打過,可朕依然偏向虎山行,去義無反顧練習每天自毆上萬下的硬氣功。。。。。一向以為你是和朕一樣迎難而上的人,一樣決不向腐儒們低頭的人,哪曉得,原來朕錯了!。。。。你是個傻蛋,混蛋,壞蛋,軟蛋。。。你沒有蛋!”


    眼見康熙在勃然大怒中對自己下的定義,從傻人,到渾人,再壞人,繼而衰人,以致於一錘定音為閹人,淩嘯就不禁心中是火冒三丈,甚是惱怒康熙“隻見筷子打人,沒見筷子也曾挾肉”,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曾經對他的好處,頓時就想當場頂上他幾句,可話到口邊卻心中一軟。。。。說老實話,康熙的情緒如此激動,所惱怒的,並不是自己做的綏靖是什麽錯事,也不是老八的乳兄雅格布深涉其事,更不是有文宗之名的刑部尚書王漁洋也有嫌疑,而是他萬萬不能接受,作為乳母之子的曹寅,親之任之信之的曹寅,黃口之交延續四十年的曹寅,對康熙自己的背叛!


    對此,淩嘯也不能接受。盡管他先前懷疑了曹寅又解除了懷疑,盡管現在還是在緊張的調查之中,真相還沒有塵埃落定,但對曹寅的檢舉名列前三甲,這是不容爭辯的現實,淩嘯不能不將其逮捕嚴加審訊。。。。這不是紅樓夢的問題,也不是曹敏的問題,而是曹寅如果真的在宮外環節上也做了,那麽,就決不是淩嘯以一句“內宮爭寵情非得以”能幫他釋懷的!


    康熙正怒得稀巴爛,不過他終究是怒火之下才出口傷人的,“你沒有蛋”一出口,康熙自己就後悔了。不說兩人情分在那裏,便是跟隨個‘沒有蛋’的人練習凝血壯本身,就變得有如葵花寶典一樣的滑稽。強行壓抑住怒火悲傷,康熙剛剛想要溫言勉勵一下淩嘯,卻見他正滿臉同情和不忍之色地望著自己,康熙頓時就知道淩嘯看穿了自己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要麵子的他更是火上加油,“看什麽看?!你以為朕不知道,啊?你小子這麽臨陣縮頭,往歹處說,是當眾把朕賣了自己去沽名釣譽,哼,還曉得怕?就算給你往好處說,也是中了偽中庸的毒,信了什麽‘清水池塘不養魚’的謬論!”


    淩嘯一聽康熙給他亂蓋帽子,冤枉感覺和傲氣同時上湧,再也忍耐不住,亢聲道,“不錯,皇阿瑪說得很對,清水池塘不養魚,的確是偽中庸,的確是謬論!所以,兒臣奉行的是‘清水池塘不養魚,養魚絕不養毒魚’!”


    不養毒魚?康熙一愣,剛要不擇言辭和道理地還擊敢大聲頂嘴的淩嘯,卻忽地心中一動,狐疑地閃了淩嘯幾眼,猛然走過來問道,“什麽意思?難道你那個‘納捐贖罪’有玄機?”


    淩嘯雙手都伸了大拇指,唿地一聲直讚到他眼前,高聲道,“皇阿瑪英明,納捐贖罪的話,兒臣既沒有親口說過此話,也沒有親手簽署部令,就絕對不會認帳!誰繳銀子來贖罪,誰就有罪!每交來一筆銀子,不僅省了調查的開支,還省了抄家的麻煩,嗬嗬,按圖索驥,就可以除惡務盡。”


    康熙倒吸一口冷氣,愕然半晌地盯著自己這個女婿,“你。。。。你有蛋。。。。蛋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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