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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七十四章我是來抄家,不是玩家家


    胤礽是老康唯一沒有對淩嘯評論過的皇子,但這並不意味著康熙就放棄了他。


    從人是感情動物這一條來講,康熙不可能對自己期望和培養了二十多年的廢太子沒有感情,何況是見麵次數比任何阿哥都要多的兒子?再者說了,廢太子背後感情的底蘊上,還有康熙對太皇太後孝莊的誠孝和感激呢,同時,現已經查出了太子被人設計陷害,在恐懼之下才持刀窺視,又豈是可以一口氣全然抹殺的!


    “胤礽如何了?!”康熙盡管問得不急,但問出來就表示他心中還有這樣一個阿哥的,他這一問,淩嘯就明白了,康熙還是難以割舍,越來越覺得事情錯綜複雜。弄不好,老康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麵進行自己的完美太子養成,一方麵寄望於廢太子在挫折之後改過自新呢。


    “火起之時,看守們發現的早,二爺被人救了出來,不過,還是受了點傷,正請太醫們延治。”李德全也隻是知道這麽多,能說的全說了,然後等著康熙的示下。康熙仰著臉想了一下,看了看淩嘯。


    淩嘯臉都氣歪了,我長途奔波,已經一夜沒合眼了,你還好意思看我,難道要我去幫你看那廢太子不成?!但事情就是天不從人願,康熙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笑道,“小納蘭,看來皇宮也是多事之地,反正朕調集勤王軍進京,本來就是要保證南巡期間協衛京師,不如,你把胤礽關到勤王軍之中去,這樣,也免得他不能誠心悔過!”


    這倒是個好事,可以磨一磨這個往日對自己拽得二五八萬的廢太子。淩嘯剛剛表示遵旨,卻聽康熙笑道,“你再次以德報怨,朕就不信他不羞愧萬分!”一句話就把淩嘯想玩玩廢太子的心思,給徹底打消了,皇阿哥們畢竟隻能陰玩的,明著來,劃不來的。


    眼皮開始打架的淩嘯剛要辭出,忽然想起也被勤王軍關押的曹寅父女,連忙稟報請示,看能不能伺機為他們求情,不料康熙卻一擺手,怒道,“曹寅,你派人交給武丹。江寧織造府朕已經抄封了,等你睡醒了,就去把廣渠門曹家連鍋給端了,除曹璽和孫嬤嬤你送交到內務府外,所有人等全部暫時關押到你府上!不要問為什麽,朕不想說!”


    淩嘯大吃一驚,要自己去抄掉曹家?!但康熙不說為什麽,淩嘯也不敢問,更不想推辭這個差事,要知道,舉世之上,也許就隻有自己這個官僚,是最賣曹雪芹麵子的。換了其他落井下石的官員去抄家,弄不好還虐待他們呢!


    生怕康熙改變主意,派了其他人,淩嘯趕緊辭出來。剛出園子門,還在對曹家獲罪百思不得其解的淩嘯,碰到了興衝衝的佟國維之子隆科多。現在擔任大內侍衛兼虎槍營副都統的隆科多,一見淩嘯,趕緊屁顛屁顛地過來行禮。國舅遇到了駙馬,本無須打千的,可淩嘯有稱唿康熙為皇阿瑪的特權,還有紫韁皮條的儀仗,隆可多毫不猶豫一個大千,起身又是一個小千。


    淩嘯笑了,他還不認識這個家夥,隆科多補進大內,還是在淩普倒黴之後的事。等到隆科多大名報出,淩嘯除了佩服和久仰外,卻是找不到什麽話來說。盡管心中很想撬掉這個日後助老四一臂之力的國舅,口中卻笑道,“嗬嗬,原來是老隆啊,得了,別多禮,咱們日後多多親近,你這廂是幹嘛去?”


    “奉皇上旨意,查抄穆子曛之府!”


    淩嘯大駭起來,愣了半晌,九門提督穆子曛和他交情不淺,上次左雨遇害一事,自己還欠他一個人情呢!這皇上是發了什麽瘋?盡是折騰他自己的心腹舊人?!江山要是被他這麽玩下去,這還得了?


    可這是康熙明言不想說的事情,淩嘯除了幹咽唾沫之外,他就唯有對隆科多笑道,“穆子曛於我私交不錯,望世兄稍加顧念,他日我定有所迴報。況且他也是聖上舊人,留些容步,恐要好些,嗬嗬,世兄請。”


    隆科多心領神會地一笑,頷首去了,淩嘯哪有心迴府睡覺,直接就帶著親衛,怒馬龍卷趕到廣渠門曹府。從來不知道該怎麽樣抄家的他,立在曹府門前半晌,才一擺手吩咐道,“去!迴府調人馬調賬房調車馬,把這個胡同給爺封了,除非是聖旨,不許出也不許進!”


    自有手下進入曹府,當庭宣布豐皇上口諭抄家不提,淩嘯卻麵色沉重地走進前庭,甚是不解。康熙這麽做莫名其妙,沒理由啊!想了想,招手叫來胡駿,吩咐道,“你即刻敢去大哥府上,請他去找李德全摸摸底子,看看皇上這些時候究竟都抄了哪些人的家,可有什麽罪名沒有?”


    曹家的宅子還真是不小,雖比不上江寧織造府,但規模宏製,府中下人竟達四五百之眾,一個個麵如死灰,候在各個庭院門口等淩嘯的賬房師爺上門。而可以稱得上是主人的那些,則聚集在大堂之上等候抄家欽差訓示,淩嘯望著略顯陰暗的堂中,在庭前有些猶豫,但還是邁步進來了。


    一個老爺子,淩嘯見過,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淩嘯卻沒見過,但從氣度和年紀上猜得出來,這位就是康熙的保母孫嬤嬤。邊上卻是立了幾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臉惶恐地望著淩嘯,顯然就是曹寅的子侄輩,他們或許是知道曹寅曾經利用淩嘯的事,一看見淩嘯的服飾儀仗,猜出這人身份,幾乎嚇得要死。


    “這位大人,老身想要求見皇上,不知道大人可否能行一個方便?如蒙大人垂憐我這滿府淒慘,老身感激不盡,他日若能洗清冤屈,重新沐浴皇恩,定不忘大人援手之德。”老婦人起身萬福一下,淩嘯可不敢受,攙扶起來笑道,“老婦人何必如此。皇上本來就是要我將您和太爺送往內務府的,想必皇上定會念及舊情。還請寬心,我與曹府有宿世難言的淵源,定會刻意保全的。來人,安排軟轎,好生護送兩位老人家去內務府,另外,拿了我的帖子,去請佟相到內務府關照關照。”


    幾個年輕人的臉卻刷地一下就白了,關照一詞,從官麵上的解釋卻是不同的。正在膽寒地觀察淩嘯是什麽性質的關照,忽聽後堂一個女子的叫聲,“小鳳,不要亂跑,快迴來。”


    可是已經晚了,一個五六歲的俏容小女孩,穿著綾絲小紅褂,已經蹦蹦跳跳地奔上了前堂,全為了追一個滾落過來的小繡球,直直地追到淩嘯的腳下。一個年輕人大驚失色,對淩嘯一拱手,“駙馬爺見諒,小孩子不懂事,還望您多多包涵。”說完,對身後另外一個年輕人小聲斥責道,“曹頫,還不快把你這妻侄女給帶進去,犯了欽差的虎駕,可不得了!”


    淩嘯一陣苦笑,看得出來,這年頭的抄家欽差牛逼的不行,是犯事人家很畏懼的人物。這也難怪,有些不爽的,欽差就可以做些手腳,往你家裏藏些物件,犯禁之物可讓你家再難翻身,偽造的十惡之物,那就是滅門之禍。但他卻根本就難以想太多,曹頫這個名字,早就把淩嘯的心給鎮住了。


    斥責曹頫的,顯然是曹寅的親生兒子曹顒,就是“遺腹子”曹雪芹的生身父親,而被斥責的就是曹雪芹的繼嗣之父,曹頫。(這裏不是考紅學,爭議很多,明月信手取一種罷了。)


    很快,繼續震駭淩嘯的是,一個年輕女子蓮步低頭走出,向淩嘯一個萬福,拉了那丫頭向後堂退去,連小繡球都不讓那小女孩撿。被拉走的小丫頭卻是不怕人的,一手伸出叫道,“姑姑,我要那球,我要拿球。”童音清脆,卻很是膽子不小,在噤若寒蟬的大人間絲毫不懼。


    淩嘯覺得小女孩頗有趣味,想起了自己的大胖小子,“等等!”彎腰撿起了小繡球,晃晃上麵的鈴鐺,淩嘯笑道,“告訴叔叔,你叫什麽?”


    那女子驚恐地停下腳步,任由那小女孩奔了過來,不料小女孩一把搶過小繡球,大眼睛滴溜溜亂轉一會,後退兩步道,“你不罰我姑丈他們的站,我就告訴你!”


    赫!這小丫頭,老子奉命來抄家,你還當成是玩家家,大人罰小孩子的站啊?!


    淩嘯徹底無語之際,那曹頫趕緊畏畏縮縮地稟報道,“迴駙馬爺,這是拙荊王氏的娘家侄女,小名鳳兒。”曹顒見他說得不得體,連忙陪小心道,“駙馬爺,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多寬恕一些。”


    淩嘯還沒有想清楚,這丫頭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王熙鳳,卻見那丫頭一叉腰,瞪著那兄弟兩人,生氣道,“你們嘴巴好快,人又太笨,說我的小名,活該罰站啦!”


    淩嘯正啞然這麽小的女孩子竟然會有這般聰明,就看到自己府中管家領了一大溜的賬房先生趕來。知道差事還要大半天才會弄好,一陣乏意湧上來,他強打精神吩咐道,“你們開始登記貼封吧!記住,一,不許叨擾女眷,二,不許勒索私藏,三,不許登記他們的私人物品。記住!不然我是不依的。”


    管家一麵點頭,一麵迴稟道,“爺,您昨晚上沒迴府,今日個阿哥爺們全擁到府上來,四位主子才曉得爺兼了太子太師,恭喜爺。嗬嗬,欣馨主子讓我問爺一聲,是不是把差事給我們下人們辦,您迴府上去見見那幾位爺?”


    淩嘯想到需要繼續幫康熙忽悠那幫阿哥們,就一陣心煩意亂,一麵嗬欠連天,一麵瞪眼怒道,“去去去,叫他們等,老子眼皮都快要用牙簽來撐了,恨不得倒地就能睡著,哪有師傅跑去見徒弟的事情?!”


    小女孩猛一下扯扯他的袍角,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知道哪裏有地方可以睡覺,告訴你,你就別罰他們站了,行不行?拉鉤不?”


    看著那伸出來的小指頭,伸手鉤了,淩嘯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咱們找地方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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