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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章混血美女?


    顧貞觀默然而退,這胤禩也是儀表堂堂的青年才俊,謙謙有禮風流倜儻,顧盼間神采飛揚,待人接物極是有理有節,若不是他親口承認,誰能料得到他的心機算計?


    他這邊正在心中感慨,身邊護衛的左雨低聲說道,“先生,那邊有一個年輕生員緊盯著您,眼光十分的銳利,您可認識?”顧貞觀猛往那邊看去,卻見那生員連忙把眼光一閃,看向別處,顧貞觀也上了心,在腦海裏搜索一遍,並不認得此人。正在他詫異間,忽見那人身後的房間轉出一人來,對那書生道,“靈皋,你真的決意隨八阿哥進京?”


    顧貞觀定眼一看,竟是熟人,頓時大喜過往,“南山兄!你不是迴到桐城去了的,怎麽到了武昌?”那人正是戴名世,看到顧貞觀,端的是驚喜交加,快步迎上來,遠遠就抱拳為禮,“哎呀呀,是平遠兄啊,想不到京城二月一別,今日竟是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


    他們這一場相認,左雨也為他們高興不已,連忙招唿親兵們稍候,先生如今是何園的二號人物,一定要為他做好麵子。左雨當即吩咐,快馬迴府去取先生最愛喝的梅家塢西湖龍井茶,讓先生他們一敘別情。


    “來!我為顧兄介紹,這位是我們桐城的後起之秀,方苞方靈皋,行文最講究義法的,上效唐宋八大家,下承程朱,批駁黃宗羲他們的文章,我讀了都啞口無言,此世上隻怕唯有李光地才能鎮住他了。靈皋,這位是顧貞觀顧平遠先生,以落葉滿天聲似雨。關卿何事不成眠一句,名震京華,此後著作天下傳唱。”


    方苞起身深躬,“先生詞名天下聞,先生重誼四海知,方苞能得先生教誨,真是前生福緣。”


    顧貞觀哈哈一笑,“詞曲終為小技。個人感慨罷了,怎及得文章,不僅可傳世,還可傳道授業解惑,方世兄不必多禮,你們桐城真是人文薈萃,俊傑輩出,前有方以智。今有張廷玉不相而宰,南山兄不傳而傳,還有方世兄這樣的後浪迭湧,江浙文名盡為所掩矣!”他剛才聽說方苞要跟八阿哥到北京去,言語間就注意的多了。但是他自身不喜歡程朱禮教,加上受淩嘯的影響,有些近鬼神而遠之的味道。


    戴名世經常以文會友,對顧貞觀這種看似客氣實則疏遠的態度。當然是明眼一般地,加上年紀差了十幾歲,自然曉得顧貞觀放不開,連忙問道,“我是準備向西遊曆一番,才到了武昌,不知平遠你為何在武昌?”


    “說來好笑,本準備迴無錫耕讀。哪料得容若要我幫襯他族弟淩嘯一時,貞觀就隨即來到了武昌,不曾想賓主相得,這就有滋有味地留了下來。”


    戴名世大為吃驚,顧貞觀又不是什麽落第的秀才舉人,他可是皇上曾經拜為內閣中書舍人的解元,加上才名宇內有聞,怎麽會去給人當幕僚?“平遠兄真的是有滋有味?你那東翁莫非就是敢拒天子賜婚的忠毅侯淩嘯?”


    顧貞觀將茶一敬。笑道。“正是!名世,可願意前往何園一遊。那裏別有一番景致呢!我有一個鄉梓文友鄔靜仁,和我倆都是同般年紀,也約好了中午一起飲酒品茗,不如我們三人……”戴名世心裏明鏡似的,當然是不等說完就連聲稱好,方苞也是人精,哪裏會和他們攪在一起,當即分手各奔前程不提。


    何園的西北角,緊挨著後園口處有一片清雅的竹林,邊上地幾間精舍,就是顧貞觀所住的節虛舍。顧貞觀正和鄔思道戴名世惺惺相惜,幾人都是當時少有的文俊,卻都不僅僅拘泥於文章,全講究以才濟世,尤其那戴名世年輕時更是遊曆遍及大江南北,風土世故涉獵龐雜,前朝南明軼事趣聞,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成為他們極好的下酒之菜。


    正談論間,猛地門外唿聲傳來,“幾位先生,俗人來了,俗人來了。”


    戴名世滿臉驚詫,卻聽到鄔思道對舍外笑道,“飛舟老弟,思道知道你是大忙人,不敢叫你這世間最可恨之人,哪裏曉得還是被你尋到。”


    門分左右,淩嘯大笑著道,“小子不過是詞中有浪遏飛舟一句罷了,你這鄔先生何以就把它當成我的字號,你可知道,在我家鄉,飛舟後麵往往帶著難民兩字呢!不雅,需灌你三杯酒!要不然,我就取你的姓,再取你那句中流砥柱巋然不動,叫你無底洞!”


    顧貞觀拊掌笑道,“既是無底洞,三杯豈能填滿,來三壇方差不多。”


    諧謔罷,顧貞觀為淩嘯介紹了戴名世。淩嘯大吃一驚,盯著戴名世愣了半晌,乖乖,清初三大文字獄中,自己就碰到了兩個:南山集戴名世、日後被雍正戳屍的嚴鴻逵。映像中,這個戴名世因為寫南明抗清的曆史,在十五年後被康熙斬首了。淩嘯地第一個念頭竟是,和此人撇清關係,複又一想,傲氣勃然上升,要是十五年後的文字獄還能連累到自己,那自己還混個屁,不如找塊豆腐自殺成仁算了。這家夥心想南明抗清,交了!


    鄔思道卻不等他和戴名世多談,搶過話頭,“飛舟,明日裏就是你的招商大會,我也不像前幾天那樣囉唆於你,一句話,你告訴如何才能防止百多年後的四夷蹂躪中華!”


    戴名世大驚,“什麽?百年後,四夷會蹂躪中華?!”他還要問,鄔思道見淩嘯連坐都不安穩坐下,知道他是很忙,當即道,“南山兄,等下我們再解釋,飛舟,快說,不然你要我怎生過個好年?,”


    “停科舉、授西學、興工商、擴海商,內研火器,外造大艦!”淩嘯很快速地說完。哈哈對天一笑,“口說無憑風過耳,此後淩嘯不認賬!”


    鄔思道忍不住苦笑,六條裏麵每個都不現實,盡管苦笑,他卻還是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相關性,不禁低頭思索起來。戴名世卻是直性情人,當即問道。“淩侯,名世聽著這些似乎頗有難度啊!即使是最簡單地擴大海上商貿,都是艱難萬分。您想,國族盡在北陲,大擴海上貿易,富的定是南疆之漢民,朝中,您這樣的國族開明勳貴可是不多。這可如何是好?!”


    顧貞觀鄔思道頓時都緊盯淩嘯,這個問題的確很複雜,也很關鍵,他們都想看看身為滿族大員地淩嘯如何作答。


    淩嘯卻來了興致,自己斟酒一杯。咣地一聲喝個精光,夾起一大筷子地醬汁羊肉,有滋有味地嚼咽了,方才施施然道。“你們不知道讓滿族人先獨家搞兩年海商,漢人不動,等他們嚐到了其中的滋味,再大家一起上!明著倘使不許,暗中走私難道不會啊!”


    幾人頓時大跌,倡導走私的官員,怕也就是隻有眼前這位了。


    淩嘯再次夾起一塊子匆匆吃了,一擦口角。“好了,不和你們瞎掰了,紙上談兵也難以分明,那些事,為有犧牲多壯誌,才有可能達到,現在談為時過早。就如幾位先生在這裏閉門商談,終究難曉得事到臨頭是如何。這樣。大家隨我去香胰子廠見識那裏的報到盛況。何如?”


    葛店,最是荒僻之地。除了軍營,就是山坡田野,現在卻車馬盈門。隨淩嘯興致勃勃趕來觀看的三位先生,還在三裏路外就被擋住了,他們的車馬被延綿到這裏的轎子馬車給堵住了。鄔思道叫苦不迭,那幾人還好,就他腿腳不便,怎麽可以在這寒風凜冽裏走那麽遠?正猶豫間,淩嘯叫道,“胡濤,左雨,和爺輪流著背鄔先生過去!”不由分說,他老鷹抓小雞般,夾起鄔思道,甩在背上,牢牢反抱住,大步流星地率先去了,把個大覺駭異地戴名世丟在後頭。


    才走了半裏路,淩嘯就把鄔思道放下來了,不是他地體力不行,而是路上真的被堵住了。兩撥人馬在那裏對罵,圍觀的人,把這段才十來尺寬的道路封得嚴實。便裝的淩嘯和鄔思道對望一眼,躲在人群之後慢慢看熱鬧。


    “一b了糟!”這位一聽就是江蘇人的漢子,正揮舞雙手向對邊的青年公子開罵,“你以為你們浙江佬很厲害啊,告訴你,就算盤下了蘇州地代理,老子本地爺們,咱們德信行玩不死你?!”他這罵得痛快,身邊地七八個壯漢就跟著幫腔起哄,顯然是他的隨從。


    年輕公子甚是靦腆,漲紅了臉,半晌才道,“諒、諒、諒、諒――”他諒了半天也沒把“你也不敢”給說出來,倒是他自己也有十來個手下,雖然沒有那蘇州人壯實,可也想挽著袖子開打!


    “諒、諒——嬉皮!”眾人頓時大笑,原來這個家夥口吃,罵人地話都弄不清爽。


    蘇州的領頭漢子大怒,一個箭步就要竄上去教訓浙江人,卻聽到一聲驚唿,“不好,菁菁小姐來了。”那蘇州漢子頓時蔫了,一指口吃的這位,“林丞仁,記住,蘇州,咱地!”說完他就往邊上跑去。猝不及防身邊有人喝道,“李攀雲李少東家,怎麽見到小女子就跑啊,難道是小女子長相不堪入目,還是慘不忍睹啊?”


    猶如定身術一樣,李攀雲頓時住腳,轉身向那發出聲音的人群笑眼如花,他的手下更是不堪,竟然一個個垂手而立,麵色如土。就是那林丞仁這些浙江人,也忍不住顫栗起來。


    淩嘯和鄔思道大眼瞪小眼,哪有赫大的漢子怕那女子成這樣地?


    人群閃開,讓出一群人來,七八個黑衣勁裝男子簇擁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走上前來。讓淩嘯大跌眼睛的是,這女子竟是淺藍瞳孔高鼻梁,如雲的黑發,白皙的皮膚,粉嘟嘟的紅唇上掛著寒霜,整一個中西合璧的混血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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