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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朕給的最後機會


    豪成帶著三千騎兵離開鎮標大營的時候,淩嘯沒能去送他,他正在何園府內傷腦筋,何園來了幾位相當厲害的客人。


    “爺!長公主的教習嬤嬤求見,他們在前堂等候,顧先生正在作陪。她還帶了幾個人來,其中就有那個什麽甘鳳池。”胡濤稟報道。


    “以後不要稱唿她為教習嬤嬤,要稱老夫人。”


    “是!屬下明白了。”


    甘鳳池為何而來,淩嘯自然知道,可是大母來了,他就不能不見,不過,他很奇怪的是,自己的大母應該是個滿族女子,為何會與甘鳳池他們攪到一起?


    客人有五位,正和顧貞觀寒暄,大母和甘鳳池是淩嘯認得的,還有三個中年人,卻是生人。淩嘯慢慢走進堂來,卻沒有一個人向他見禮,連站起來都沒有,隻有甘鳳池似乎猶豫了一下,又複正襟危坐。


    甘鳳池此人非不可屈之人,可惜了一身好武藝!淩嘯微微感歎一聲,即徑直來到嬤嬤麵前,硬生生跪了下去,“孩兒給大母請安。”這一次,一向對淩嘯不怎麽假以顏色的嬤嬤卻沒有發怒,隻是微微側身,不受她的這個禮節,淩嘯知道她還有心結,也不計較,自己起身來到主位坐了。


    顧先生對淩嘯有這麽一位大母有些吃驚,但是他很快就向淩嘯介紹起來。“嗬嗬,侯爺,今天我們可是高朋滿座啊,他們幾位都曾經是容若公子的座上客,與貞觀也是多年相交!這位是潘次耕潘耒先生,是顧炎武先賢的弟子,這位嚴鴻逵先生則是呂留良先生的衣缽傳人。這位黃百家仁兄,乃是黃梨洲宗羲先生的公子。”


    淩嘯肅然起敬,一麵給貞觀麵子,主動向他們拱手為禮,一麵心中卻驚詫不已。容若大哥奉了康熙的密令,要籠絡前明的士子文人,所以盡是結交這些前明遺老地子弟,這不奇怪。問題是今天吹的都是些什麽風,竟然全部跑到我這裏來了?


    “能夠得到幾位的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既然是我先生的好友,淩嘯就以茶代酒,先慶此榮幸,也當是敬眾位一杯。”三位賢者子弟矜持地微微呡一口茶水,紛紛讚道,“好茶!”而甘鳳池卻是武夫本色。一飲見底。


    “魯桓,吩咐廚房做一桌酒席,先生的眾位好友前來,讓他們好生奉承,用拿手的廚藝為各位賢達接風。”


    淩嘯好客的吩咐。心中卻是十分的震撼。顧炎武、黃宗羲和呂留良都是清史上赫赫有名地思想家,前明的遺老之中,才華橫溢的風流。人物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顧炎武的名句。而黃宗羲除了反對帝製的思想啟蒙外,更是組織過反清起義軍,而呂留良則是典型的悲劇人物,雍正把他的屍首都刨出來挫骨揚灰,子孫殺絕殆盡。


    嬤嬤卻開口直承來意,“淩嘯,酒宴也就罷了。這裏有三封書信,請你過目。”


    淩嘯一一拆開來看。卻是魏東亭、曹寅和容若的信。三封信都隻為一件事情,請淩嘯放了曾敏,隻不過魏東亭是求,曹寅是威脅,容若是勸罷了。別人地麵子可以不給,但是大哥容若的麵子又豈能不給?他迴京路過江寧,別人知道他是淩嘯的大哥,又怎麽會不請他轉圜斡旋呢。


    不過。這麽輕易就放了。淩嘯實在是心有不甘,尤其是看到甘鳳池在那裏得意的樣子。淩嘯就更加不爽了。無論如何,那甘兢平的年紀都不會小於四十歲,而曾敏才不過雙十年華,還有一個甘鳳池一旁虎視眈眈,想起這個,淩嘯都不舒服。“大母,有魏曹兩位大人和我大哥地書信,淩嘯一定會放人,不過,要等到三天之後!”


    甘鳳池急了,甚是無禮道,“為什麽?”


    淩嘯眼皮一翻,“甘家莊甘兄,似乎本侯無須向你解釋為什麽吧?”


    甘鳳池聽他提到甘家莊,立刻蔫了,正想解釋,黃百家卻板著臉斥道,“風池,有話要好生問,為師交代過你多少次不得無禮!”


    淩嘯吃驚到笑了的程度,他黃百家年紀比甘鳳池似乎大不了兩歲,卻自稱為師,難道甘鳳池那一身好武功竟然是黃百家所授?嬤嬤卻不待他細究,接過話題,冷聲道,“為什麽要等到三天以後?”


    “迴來之後,一直忙於俗務,還沒有時間審問一番,要是匆匆就放了,於體製不合。”淩嘯鬼話連篇地胡扯,他需要時間去尋找對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大母,反正您也難得來孩兒府上,就多留幾天,也讓孩兒向您盡些孝心吧!”


    顧貞觀看淩嘯的臉色,就知道他可能在打什麽鬼主意,連忙幫腔道,“是啊,老夫人,侯爺幾次三番和貞觀談到您,都是淚如雨下,嗟歎不已,總想為老大人向您補償一二,老夫人,侯爺怎麽說也是您地孩兒,您就成全他這一片孝心,不要在四處飄零了。”


    嬤嬤冷笑一聲,站起來道,“曾敏之事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老婆子就等你三天。你說你想把我接到這裏來孝敬,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啊大母!”淩嘯聽她口氣鬆動,禁不住欣喜萬分,她是格爾楞的原配正室,遭遇可憐至極,若是能接到自己身邊,無疑自己會安心很多,就是地下的格爾楞也會瞑目的。


    也許是看到淩嘯的確有那麽一點的真摯,嬤嬤麵色緩和下來,可是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淩嘯萬萬沒有想到。


    “好,隻要你答應放了叫荃兒地小丫頭,老婆子就允許你叫我一聲大母!”


    好快的消息啊!盡管目前好像沒有人知道荃兒的身份,但是淩嘯明白,荃兒的重要性超過那曾敏百倍。


    黃百家、潘耒和嚴鴻逵緊張地看著淩嘯,卻把淩嘯的注意力給引過來了。剛才自己還以為他們是為那曾敏來撞顧先生的木鍾來了,現在看來,是為那天地會地荃兒。淩嘯越發搞不清楚形勢了。既要救那甘兢平的妻子曾敏,也要救天地會地密探荃兒,大母究竟在搞什麽?


    “嘿嘿,地下相煩告公姥,遺民猶有一人存。”這是淩嘯唯一記得地顧炎武的詩句,當即念道出來,唬得幾人心中震顫,麵色蒼白。黃百家已經暗暗用上內力在丹田,一待淩嘯不從,就抓他做人質。淩嘯微微昵視他們幾眼,繼續道,“大母,您可知道這荃兒是什麽人嗎?您可知道,我會有被問罪地危險嗎?”


    “知不知道都一樣!老婆子隻知道,她的祖父曾經救過我一命。有恩不報枉為人!”嬤嬤的神色如此堅定,令得淩嘯為之氣結。


    “唉,有其夫必有其妻,大母,孩兒沒有想到。你和阿瑪都是如此重視恩情地人。一個可以為了恩人之女陣前逃逸,一個可以帶人來逼迫她的庶出之子。”淩嘯真不知道是該為有這樣的大母欣慰還是苦惱了,倍感疲倦道,“先生。我乏了,你先設宴款待各位吧。我看就快過年了,二號院的親衛們也很辛苦的,三天後,等我審問完畢之後,讓他們輪流休假吧!”


    說罷,淩嘯對嬤嬤躬身一禮,一擺衣袖。就揚長而去。


    甘鳳池就要追問,潘耒卻伸手止住了他,他向眾人一看,卻都是喜笑顏開的神色,微微一想,甘鳳池也明白過來,正要心中鄙視淩嘯的官話,就聽見顧貞觀笑嗬嗬道。“老夫人。各位仁兄,請到花廳用席!”


    花廳那一邊。酒席上談論詩詞民俗的歡聲正酣,這邊淩嘯卻靠在蘭芩地腿上寧靜萬分。


    吃著小依遞上來的點心,喝著蘭芩斟上的女兒紅,淩嘯感到其樂融融。一個很無恥的想法,在寧靜中誕生出來。淩嘯忽然覺得這樣的計劃,也許會使得自己失去嬤嬤這個大母,甚至還有利用她地嫌疑,可是現實的需要,和自己心中勃勃的野心,竟是什麽都難以壓下去的。


    微微帶著負疚地心理,淩嘯看著恬靜的芩兒,看著她愈顯母性光輝的麵容,淩嘯無端想起了遠在異時空的媽媽,母愛是最偉大無私的,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漂流的艱辛,卻隻能在自己的心中苦苦咀嚼,對以前的所有懷念,也隻能在午夜夢迴中重溫。要是自己地媽媽看到自己現在變成了這般奸詐機巧,不知道是何感想?


    “芩兒,相公這人好嗎?”


    芩兒歎了一口氣,“在芩兒的心目中,相公永遠是最好的。但是,相公現在好讓芩兒害怕。”


    “哦?芩兒害怕?”


    “小雅告訴芩兒,你要豪成去殺很多京城來的外地人,芩兒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管這件事情,可相公啊,夫妻乃是天涯同命鳥,芩兒真怕相公惹出什麽大禍來,會使龍顏大怒。芩兒能夠和相公同生共死,是芩兒的榮幸,但芩兒腹中的孩兒,是相公的骨肉啊。”


    淩嘯一轉身,緊緊抱住她,“芩兒,你放心,相公是最疼你地,腹中地骨肉,也是相公的心頭之肉,相公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母子地,任何人都不可以!這次殺人,實在是為皇上而殺。皇上一定會明白相公的一番苦心,不僅不會責怪你相公,還說不定會封給你一個誥命呢!”


    “真的?”芩兒的眉頭舒開了,“芩兒不要誥命,隻要一家平平安安。”


    淩嘯安慰完畢,立刻就一攬她的腰身,往錦被上倒去。


    芩兒慌了,羞澀地道,“爺去找欣馨吧,我和小依都不能服侍你了。”


    淩嘯大訝,卻見小依更是粉麵羞紅,匆匆清理點心杯盤,就要出房,淩嘯一把抓住她,高興的像是中了頭獎,“想不到咱記得的安全期,反其道而用之,盡然也是百發百中,科學啊,還真不是吹的!”


    兩女還在推辭,淩嘯一手一個摟入香衾中。“什麽都不做,爺今天抱著你們唱兒歌搞胎教!”將兩個溫暖柔軟的嬌軀抱著,淩嘯的兒歌還沒有想出來,卻忽地想到了一點,康熙這個皇帝,是中國曆史上子女最多的,莫非他也懂得排卵期?


    康熙懂不懂排卵期,沒人敢問他。因為他會暴怒,暴怒就會殺人。現在他就在暴怒之中,乾清宮剛裝上的荷蘭進貢地窗玻璃,就差點被他的悶雷嗓子吼破了。


    地上躺著的何柱兒屍體,胤禩剛才在這裏的報膝哭訴,還有武丹的偵知處報告,都讓康熙難以接受,但是武丹還在不緊不慢地說下去。“前年開始橫行京城的宋公強賊,就是偶然有使用這種短鋼杆兇器的,不過,一般是在遇到強烈反抗的時候,強賊們才會使用這兇器。此兇器戳在人地身上,會形成很特殊的傷口,要是戳在額頭上,就會形成明顯的字跡模樣。偵知處發現。凡是麵容上曾經受過此傷的人,都在不久之後,再次遇到殺害。”


    康熙一擺手,止住他的長篇大論,“簡潔些!是什麽人主使查出來了嗎?”


    武丹的冷汗當即就冒了出來,有些話一出口,就會立刻把人往死裏麵得罪,但是皇上要說。可以不說嗎?


    “皇上,目前還沒有確定的證據,可以表明究竟是什麽人主使,但是他們有很明顯的地域特點,就是隻在京城犯案。這次在湖北發現這樣地案子,還是第一次,應當是追而殺之!”


    康熙暴怒起來,“堂堂皇子出京辦差。居然有人追尋而劫殺其手下。朕還就不信了,會有臣子有這麽大的膽子!即便是反賊。也隻會是針對胤禩本人!去,給朕查所有的阿哥府中,還有門人,在胤禩出京的前後,究竟有誰的府上有人出京了!”


    “偵知處有監視地存檔,奴才馬上去取來。”


    武丹趕緊出去辦差事了,他不得不佩服這個皇上,自己說得這麽隱諱,他還是嗅到了胃口。但是武丹也常常佩服這群強賊,偵知處每次想要采取什麽行動的時候,強賊總能提前得知到,偵知處有內奸,是肯定的。武丹堅信,外界或許知道有偵知處的存在,但是能夠滲透到偵知處內部地人,定是和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皇阿哥們就是第一要懷疑的對象!


    康熙煩躁地走來走去,武丹悄聲進來呈送來一份密檔,又悄聲跪在一邊。康熙耐著性子打開,才看了幾行,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毓慶宮、雍和宮都有派出不下於十人離開京城,更讓康熙心酸的是,連一向老實巴交弄文章的老三,也派了七八個人出京。


    康熙抓起禦案上的玉如意、玉硯、玉筆架、玉鎮石,凡是能扔能砸的東西,一股腦全扔出去了,砸到地上地粉身碎骨,砸到門窗的砰砰作響,還有叮叮當當的玻璃破碎聲。


    待到武丹瑟瑟地看著他的時候,康熙已經淚流滿麵了,聲音酸楚無比,“想不到啊,朕才七旺八旺的四十出頭,這群逆子就爭得死去活來,朕這是造得什麽孽啊!朕難道就沒有教他們兄弟和睦嗎?沒有給他們講過同心同德的道理嗎?”


    武丹見他淒苦,也陪著落淚,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康熙畢竟才四十三歲,雄風宛在,心性也自堅強的多,兇性還存在,想到自己上個月又添了一個小皇子,也不懼怕自己床第不行,會導致今後子嗣稀零,自憐自傷一陣之後,已是滿臉兇光,“武丹,傳旨,三阿哥、四阿哥行為不謹,深失朕望,降為貝子,罰俸一年,著令至宗人府麵壁一月!太子……”


    說道太子,康熙卻猶豫了,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夢。


    幽幽燈火下,皇後赫舍裏淚流滿麵,“皇上,皇兒事事受到兄弟們的掣肘,如何能辦得好差事?若是他實在不能像前朝太子一樣,內有名師教導,外無兄弟虎視,臣妾懇請皇上,把他及早貶為庶人,皇上還能照料他幾十年衣食無憂,這樣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太子……太子就算了吧。”康熙長歎一聲,兄弟們都出手了,換了自己是太子,也不可能會坐視不管地。


    “喳!”武丹領旨欲走,卻被康熙叫住。


    “再把胤禩叫來。朕還有事情問他。”


    胤禩來得很快,掃一眼地上地狼藉,心中莫名肉痛。自己在海商處買了二十麵窗玻璃,花了近萬兩白銀,皇阿瑪這是荷蘭國的朝見貢品,卻如此不珍惜。


    大殿裏隻剩下了父子兩個,康熙漸漸壓下火氣,“欣馨真地是承認了?會不會是她心係….”


    康熙沒有說下去。胤禩卻知道他想說淩嘯,不過老八的第一意識就是,淩嘯等於玻璃,等於銀子。他搖搖頭,俯下身軀,“兒臣也是這麽擔心,所以,在第一時間就把欣馨接到驛館。馬上詳細詢問了她下手的情形,出乎兒臣地意料,對於鶴頂紅殺人的細節,欣馨的迴話十分的詳細,中毒者有什麽狀況。什麽時間開始抓喉嚨,什麽時間溢出黑血,什麽時間斷氣,什麽時間開始便溺失禁。什麽時間開始麵色發青,這些她都說得詳備無比。兒臣為了驗證這一點,專門在武昌大獄裏,找了一個會武功的女飛賊做了試驗,竟是毫無相差,可見是她親手毒殺小婉的。”


    “難道就不可能是她一邊旁觀的嗎?”


    “兒臣當時也認為有這種可能性,但是,兒臣以為。如果是淩嘯的話,第一,他不會這麽笨到在自己地何園裏麵殺掉小婉,第二,就算他要殺,也不可能要公主在一旁看著!”


    康熙微微點頭,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他之所以重視這件事情。全是因為曹寅那邊的安排出了紕漏。聰明的淩嘯一定會猜到自己拿他當投名狀,這倒可以用朝廷需要來解釋。但是如果他發現小婉是自己派去監視他的話,康熙就不能肯定,淩嘯會不會生出怨怒之心。


    如今,自己的女兒以殺反賊的名義,殺了小婉,這所有的事情就合理了。有反賊奸細臥在淩嘯地身邊,連江寧遇險的事情,都可以解釋成反賊掌握了他的行蹤嘛!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老八也是聰明人,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一臉茫然問到,“皇阿瑪,兒臣不明白,那個小婉這麽重要嗎?淩嘯如此的能臣幹吏,又是皇阿瑪一手提拔地信臣,要是他真的殺了一個女官,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啊?”


    康熙漸漸從欣慰裏變得冷漠起來,你老八如此精明,還會不知道小婉是什麽人,在朕麵前裝什麽傻?越想越覺得他也險惡,和自己這君父也玩心眼,於是看在眼裏,就越覺得他和那幾個兒子也是一丘之貉,說不定比其他人盤算得更有勁呢。


    “你的身子骨不錯,帶著這麽多棺材迴京,居然隻用了六天光景。湖北巡撫施世倫他們已經封了武勝關,碼頭和路口都在嚴查。不如你再跑一趟湖北吧!把那裏可能殺你屬下地人抓來京城,朕要細細審問!”


    直到出了乾清門,老八還沒有壓住心中的狂喜,興奮的幾乎想哼哼小曲。他怎麽能夠料到,此刻的乾清宮裏,康熙在喃喃自語,“胤禩,你本是辛者庫卑賤宮女所生,阿瑪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看你是不是對兄弟們上敬下慈的人,要是你真的把他們帶迴來給朕爆出醜聞,就別怪朕把你排除在外了。”


    一進自己的西花廳,胤禩就快感無比地對兩個弟弟說道,“皇阿瑪要窮治老四和其他阿哥了,隻要抓到他們,就是我們的好機會!”


    聽到從天而降地好消息,老十嗬嗬傻笑,老九也高興地道,“既然他們不仁,我們也就不義了,那個椅子隻有一把,八哥,咱們要把老四的人一網打盡!”


    胤禩卻笑笑搖頭,兩個兄弟大惑不解,“難道八哥不想報仇了?”


    老八嘿嘿笑道,“太祖以《三國》起家,你們就沒有好好研究一下?重點當然應該是太子的人。至於老四的人嘛,這要看能不能抓到太子的屬下,要是抓到了太子屬下,當然是連老四的手下一並抓,要是沒抓到太子的人,嘿嘿,就算抓到老四的那些混賬,也隻有放了。”


    老十還在懵懂。老九已經恍然大悟起來,“聯吳以抗曹!”


    不等他們馬屁飛來,老八把手一攤,“拿來!”


    兩人齊聲詫道,“什麽?”


    “有多少家底全部拿來!”老八地聲音堅決無比,頗有破釜沉舟之勢,“第一,到湖北抓人。除了我們地門人,就隻有指望淩嘯了,沒錢,他理我嗎?”


    老九啞然道,“他是這樣地人品?”


    胤禩苦笑道,“他有人品,我還要找你們借?還有第二呢,皇阿瑪春秋鼎盛。我琢磨著,這一次也隻能是打他們幾個一悶棍,百足之蟲,死而難僵,太子四哥究竟如何結局。現在都難料到,所以該繼續加強地實力,一點都不能放鬆。淩嘯這斯會搞無色玻璃,要兩百萬的股本。他要一半的幹股。我已經同意了,為免夜長夢多,這次就帶銀票去!”


    老九倒吸一口涼氣,一百萬的幹股?淩嘯未免太獅子大張口了吧!老十卻是一吸自己的口水,“會搞玻璃已經駭人了,還會搞無色玻璃?金光閃閃啊!”


    的確是金光閃閃!


    當曾敏被押進這個小屋,被摘下黑頭套的時候,幾十根蠟燭把她沒有適應地眼睛刺得直冒金星。


    淩嘯笑吟吟地看著她眯著的雙眼。饒有性質地欣賞。


    “曾敏?是賈敏吧?哦,不對,應該是曹敏吧!”


    曾敏像是雷擊一般全身一抖,待她看清是淩嘯的時候,大吃一驚,低首沉默半晌,“既然侯爺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將小敏禁錮此處?難道侯爺不怕壞了大事嗎?”


    淩嘯哈哈大笑。起身上前。看她的眼光更加興致勃勃,能夠和林黛玉的母親近距離接觸。他真的比見到康熙還要高興。


    “本侯正是為了大事補漏洞才把你抓來小聚一番。迴去告訴你父親,反賊絕對不是什麽傻瓜蛋,越是不讀書的草根,越是對讀書人的朝廷戒心深重。把你關在這裏,反賊才會相信本侯是發飆了,才會相信甘兢平和你們地那個局!”


    曹敏點點頭,聲音很好聽,如玉簧珠盤之音,“這個小女子也想到了,謝謝侯爺了。小女子奉家父之命,飄蕩江湖已久,不懂太多的禮數,有冒犯之意,還請侯爺見諒。現在侯爺似乎可以放了小女子了吧!”


    “不可以!”聽著黛玉母親的聲音,淩嘯不斷臆想黛玉原型的模樣,可惜即使曆史不改編,到那個黛玉成人的時候,自己也七老八十了,“因為我放你出去,也是一個漏洞,必須要等到人來救你出去才行啊!”


    曹敏頓悟地樣子,讓淩嘯有些沉醉,別的女子是張開小嘴,說聲“哦!”,這個曹敏,卻是先怵下眉頭,再明眸微轉一下,然後才點點頭,“嗯!”


    淩嘯還想多說,曹敏卻道,“那小女子可以迴房去了嗎?”


    淩嘯頓時十分哽噎的感覺,他想和她聊一聊,卻無從說起,難道就在這裏和她秉燭夜談《紅樓夢》,告訴她裏麵的黛玉是她將來地女兒?就算她不會把自己當成傻子,也會在聽到自己女兒將鬱鬱而死的時候罵一句神經病的!


    淩嘯看見她就要離開,也許自己今生都將再也見不到她了,一股難以死心的好奇心難禁,脫口道,“曹小姐,淩嘯冒昧地問一句,甘兢平於你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


    曹敏聞言止步,很是驚奇,微微羞澀地說道,“甘兢平其實是宮中的公公。小女子自幼就許配給了姑蘇秦如海,隻是他正索取功名,小女子也還在為皇差而飄零,耽擱之下才屢誤佳期,此番事了,即可成婚了。”


    淩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翩翩佳公子另有其人,竟然名字都與那黛玉的父親一樣,隻是姓由林變成了秦。曹敏嫣然一笑,即轉身而去,淩嘯兀自癡癡然喃語,“秦黛玉,好聽!”


    “爺,還審那荃兒嗎?”胡駿見他模樣,大吃一驚,究竟誰在審誰啊?沒見過審人的竟然把自己給審傻了的。


    “啊?審!怎麽不審!”淩嘯迴過神來,從探古地幽思裏醒過神來,他發現自己竟有一種莫名的感傷和鬱悶。


    第一次審人,尤其是審美麗的女人。淩嘯本想香豔一點的,誰知道會如此結局,第二個他可不想這樣了。所以當荃兒被押進來地時候,淩嘯擺出了很嚇人的兇惡表情,還在桌上擺了一個骷髏頭。


    “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


    “……廢話!”


    荃兒這丫頭向來就是直言不諱,上次在江中的時候,自己還以為她是未來的那種平等心極強地女子,現在明白了她是天地會地女版韋小寶。才知道她是恨自己這滿洲韃子,憎惡之情不自覺地時常流露罷了。淩嘯咧著牙道:“說!”


    “黃玲,十八,浙江,牢房,細作!”荃兒挑釁地望著他,也許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幸理,對淩嘯保持著精神上的極度蔑視!


    “天地會總舵主叫什麽名字?”淩嘯知道肯定不叫陳近南。台灣都滅了很久了,陳永華地骨頭都快成灰了。


    “……..”


    淩嘯抓起那個骷髏頭,伸到她地麵前,“看到了沒有?不要不老實,也不要仗著……”


    “唾!”


    根據設計原理。離得越近,吐口水就越準,不過淩嘯是早有預防,迅速側身閃過。“電影上演過多少,你以為我會上當嗎?”看到荃兒氣急,他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猝不及防那荃兒接著又是一口,真準,落在不該落的地方。


    淩嘯氣急敗壞之下,他的手自然也抓上了不該抓的地方,可以向天發誓的是。他抓上荃兒胸部狠狠威脅的時候,才發現她其實很漂亮的。


    “信不信不會有人聽到你的叫喊?”


    “死韃子!”


    “不要叫我死韃子!我母親是漢人!”


    “畜牲隻知其母,不知有父,你連畜牲都不如!死雜種!”


    淩嘯氣急,手上猛一用力,綿綿又彈力處地衣襟已經被撕破。


    “死賊子,住手!”“混賬東西,丟你阿瑪的臉!”“納命來!”“真是有辱斯文!”


    等了半夜。還不見淩嘯所說的換防的嬤嬤等人。本來就對淩嘯的虛假暗示心中惱火,等見到淩嘯淩辱荃兒。終於忍不住了。幾個人紛紛從二號院地院牆上躍了出來,還沒有衝到這間審訊室,就被蜂擁而出的親衛們圍在中間,弓箭齊張之下,甚至還有很多人隻拿著黑乎乎的鐵球,卻比其他人還要有恃無恐,幾人頓時麵麵相覷。


    淩嘯步出那間審訊室,來到圈外,對氣得無可奈何的嬤嬤跪下,膝行兩步,“大母,請您過來,忠孝不能兩全,請不要為難孩兒。”


    嬤嬤正要破口大罵,黃百家一扯她地衣角,道,“去虛與委蛇,尋機抓他當人質。”


    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情勢下,淩嘯順利地被嬤嬤拿下當了人質。


    “放開他們,不然我就殺了你們的侯爺!”嬤嬤扼住淩嘯的喉嚨,威脅道,但是沒有一個親衛後退。


    淩嘯卻用幾乎耳語的聲音對嬤嬤道,“大母,他們不會聽你的。人我是一定會放的,荃兒,不,黃玲姑娘你可以帶走,大母,希望這件事情你能保密,為了我們家,任何人都不要講出去!”


    嬤嬤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麽?”


    “我本來就不想殺荃兒,你等下就用她換我吧!但是其他人你得留下,”淩嘯見嬤嬤色變,趕緊道,“事關我家的血海深仇,我有要事需他們幫我,不得已用這劫囚地罪名將他們暫時羈縻。再說他們的身份,我也不敢隨便殺啊!若是嬤嬤不信,可以當場殺了淩嘯!”


    “什麽血海深仇?”


    “伯父被人殺死後焚屍滅跡,這算血海深仇嗎?”


    重報恩的人也重報仇,果然,嬤嬤的手漸漸鬆了,淩嘯急忙道,“別鬆啊!要是被黃玲那丫頭看出來,在江湖上造謠,說我故意放她,我就算有九個頭,也不夠皇上砍啊!”


    嬤嬤更加相信了。哪裏有人假裝到這樣地步的?


    “眾親衛!記住了,曾敏自身不是甘兢平,那丫頭是觸怒公主的小罪,又有老夫人的麵子,你們把她兩個押出來,可以用她們交換本侯!但是這幾個膽敢劫囚,一定留住,否則本侯的麵子全無。我格爾楞家地子孫,最要地就是麵子,倘若你們放了他們,就是逼得本侯和他們同歸於盡!”


    淩嘯喊完,右手從褲檔拿出一個鐵球,那黃百家清明些,他見過開花炮彈,連忙喊道。“博琳絲,抓住他左手!”但是已經晚了,淩嘯揮手一揚,火褶子見風就有了明火,離那鐵球地火繩不足寸餘!


    黃百家麵色死灰地看看潘耒和嚴鴻逵。還有自己地徒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無奈之下,隻得同意了淩嘯的辦法。


    嬤嬤帶著黃玲和曾敏遠走了,剩下淩嘯看著四人嘿嘿奸笑。“你們都是有家室的,敢跑,我就敢發海捕通緝,更敢誣陷你們全族造反!兩條路,一條是坐大牢十年!另外一條嘛,我也不捆你們,也不關你們,隻是要你們作客在這院子裏麵。幫我作一樣事情!”


    黃百家恨得牙癢癢,康熙看在要籠絡江南士子的份上,都不敢動自己,可是這小子就什麽都不管,動了再說。但是他引誘自己幾人忍不住衝動,眾目睽睽下現身,已經是百口莫辯了。


    “要我們做什麽?”


    淩嘯一拍巴掌,那一百個孤兒走了出來!


    “黃宗羲、顧炎武、呂留良宣稱夷不如漢。本侯不服氣。我想和你們打個賭。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我和你們共同教育這般孩子。隻要你們能夠把他們教導得,我武打不過,文辯不贏,就是你們贏了!淩嘯不僅放了你們,賠你們每人一萬兩銀子,還從你們各人家的門前十裏地開始磕頭,邊磕頭邊叫喊,滿族不如漢族!”


    淩嘯逼前一步,“如何?”


    潘耒和嚴鴻逵都是書生,當下問道,“是不是無論我們教什麽?”


    “我非常想把他們培養成才,無論你們怎麽樣教!你們的父親或則老師,都瞧不起滿族,怎麽樣,敢代他們一戰?”


    幾人心中忽地升起一種責任感,要讓一個滿族當紅侯爺輸了,跪行磕頭十裏,宣揚漢族為上,這是多麽有意義地事情啊!如果能讓華夏揚眉吐氣,今生也不算白活了。


    “君子一諾!”黃百家振臂高唿。


    “值千金!”剩下三人齊聲道。


    四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裏麵看到奸笑,“你淩嘯不是對他們期望高嗎?我們全把他們教導成為反清複明的義士,到時候氣死你!”


    可惜他們不知道,淩嘯在官場中混了這麽久,已經修煉好喜怒不形於色,要是半年前,定會讓他們看出來,淩嘯笑得屁顛屁顛的。


    迴到何園的路上,笑得腮幫子都酸了的淩嘯,好不容易閉上了嘴巴,他輕輕問胡駿道,“像這種大儒的子弟,家學淵源,師承缽傳,都是飽學之輩,由他們兩文兩武,加上我這個全才教師,組成的何園五虎將,來教你地那些孤兒,你還滿意嗎?”


    胡駿要不是自己性子陰沉,早就買鞭炮放去了,見他這般吹噓自己,當然是一頓馬屁狂拍。


    “香胰廠還有半月就要試產了,通知江南的陶洲黃浩薑隱,年前的臘月十五,就在武昌城召開招商會。所有的通知邀請、水師接送、來賓接待、議程安排都要討論,要他們四天之內趕迴來商量!”


    “是!”


    “大爺那邊殺人的事情,有信來嗎?”


    “殺了很多了,不過,都很隱秘,人也抓了不少,具體地還要大爺迴軍之後方能曉得。”


    不覺已經來到了何園門前,淩嘯還沒有進門,就見胡濤飛快地迎上前來,“爺,北京有一位鄔先生來了,先生讓我趕快去請您呢!”


    淩嘯嘿嘿一笑,鄔先生啊鄔先生,本侯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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