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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培訓課,老師課前就說很重要,可許細溫還是聽得頻頻出神,腦袋裏滿滿都是郝添頌牽著裴繡繡離開時候的背影,和別人對他們郎才女貌的稱讚聲。


    羨慕嗎?肯定的,嫉妒嗎?有點吧。


    郝添慨不知什麽原因給許細溫打過兩次電話,許細溫客客氣氣地接了,委婉地拒絕了任何的外出邀約,兩三天後,郝添慨就沒再打電話過來。


    郝家的任何人,她都不想攀附。


    沐浴露公司的員工給許細溫過短信,許細溫沒迴,那人就打電話。


    “房間訂好了,你晚上過來。”又確定了一遍,“兩千二。”


    許細溫搖頭,“今晚上有事情,去不了。”


    “什麽時候有時間?”那人急不可耐地問。


    許細溫還是搖頭,“沒事情的時間。”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是不是弄得更亂,也許就順暢了呢。


    琴姐主動提出來不肯帶許細溫,公司問了許細溫的意思,許細溫表示同意。


    沒有了琴姐做經紀人,更沒有其他人願意帶她,許細溫成了閑散的自由人,在公司裏獨來獨往。


    關於她的傳聞卻是繽紛多彩,有的說她是郝添慨的情人,有的說她為了上位陪工作人員睡覺,有的說她窮得連培訓費都交不起,有的說她嫉妒裴繡繡又沒有資格……


    她像是誤入繁華都市的鄉下人,像是闖進斑斕世界的小醜,格格不入的孤零零地,守著可笑的原則,又不著門路地急於融進去。


    許細溫想,我到底為什麽要走進來呢?


    郝添頌又上新聞了,是欣榮牽手門後,第二次上報紙,這次是接吻門。


    郝添頌用力推開門,長腿邁進來,把報紙甩在郝添慨辦公桌上,“一直找人跟蹤我,有完沒完。”


    “嘖嘖。”郝添慨把報紙拿起來看,看看報紙上陶醉的臉,再看看麵前暴怒的臉,他淡定從容地說,“你們在路邊親吻,又是主幹道,別人拍到很正常,別賴在我身上。”


    “拍照的人不是欣榮的?我哪裏親她了,隻是角度溫度。”郝添頌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恨不得掀了桌子,“有時間你自己交女朋友行不行,別這麽變|態的跟蹤我了。”


    郝添慨把報紙對折,朝上的剛好是那張溫馨浪漫的照片,他雙手交叉靠在椅子裏,“你真放下許細溫了?”


    “提她做什麽?”郝添頌更加煩躁,指著郝添慨,沉聲威脅他,“讓我送裴繡繡迴來,又找了幫記者在欣榮門口堵我們。還有裴繡繡,別把她往我這裏推,我不想被炒作。”


    “許細溫呢?換許細溫,你想不想?她現在正缺知名度。”郝添慨不嫌事大的又說。


    郝添頌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哥,“你有病吧,我和她沒什麽關係,是誰都不想炒作。”郝添頌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求饒,“該配合的我也配合了,熱度夠裴繡繡拿年度最具影響力的女明星,別再出幺蛾子給我找事兒了。”


    “你和她的事情,稍後再說。”


    得了話,郝添頌轉身就走,“沒事兒我走了。”


    “許細溫,我們說說許細溫的事情。”


    郝添頌擰眉,“窩草,你念緊箍咒呢,一遍不應就再說一遍。”


    郝添慨滿意地看著他抓狂的反應,指了指麵前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郝添頌遲疑地拉開凳子,坐下,“說吧,她又怎麽了?”


    “許細溫找我了。”郝添慨一臉期待地說。


    郝添頌本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過了幾秒才品出來不對勁,“她找你做什麽?”不等郝添慨說話,他已經不耐煩地擺手,“你想追就追,不用一直拿來膈應我。”


    “我是想追她。”郝添慨攤手,在弟弟咬牙切齒的表情裏,無奈地說,“可我電話打了幾個,她都推了。許小姐,的確不是一般的難追。”


    “你才三天。”郝添頌嘲諷地笑,笑話了別人又苦笑,“我三年都沒追上,以為她要求變低了,也沒看上你,我就放心了。”


    “阿頌,你是不是還是有點在意她?”郝添慨等他幼稚的話說完,慎重地下評論。


    愣了下,幾分鍾後,郝添頌摸了把尷尬的臉,搖頭,“不算,就是……有點不甘。”郝添頌手攤著放在桌子上,他低著頭,“我追了她那麽久又是那樣的結果,想不明白她為什麽前後變化那麽快,心裏是不甘的。迴來之前想過會見到她,以為她可能已經結婚已經小有成就,可看到她糟糕的樣子,又有點……替她不甘,許細溫不該是那樣的。”


    “我說不清楚什麽心思,就是看到她的時候,會難受。”郝添頌笑了笑,眼睛裏沒有絲毫的笑意,“還好過幾天我就迴去了,到時候,她過得怎麽樣都和我沒關係了。以後,就不想她了。”


    “許細溫不適合這個圈子,如果你還對她有點在意,不想看到她傷痕累累的退出去,就勸勸她,從開始就不要踏進來。”


    這是郝添慨今天叫郝添頌來的原因,不想看到一隻蝸牛,掙紮著褪掉笨重的殼,以為會換來外麵寬闊的世界做新房子,不想看到這隻蝸牛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碾壓,被頑皮的孩童逗弄,被噪雜的環境汙染。


    蝸牛就該有蝸牛的生活,雖然隻有一個笨重的小房子,可那才是它該歸屬的家。


    “她生什麽事情了?”


    郝添慨說,“上次去拍沐浴露廣告時,有個場地工作人員看上了許細溫,一直保持著聯係。”


    “……”郝添頌反應了一會,才知道郝添慨說的是什麽,他抽了口氣,不敢出,擔心會噎死自己,“她去了?”


    “沒有去,可她也沒有迴絕那個人,當作一條備選路。”郝添慨歎口氣,說,“許細溫現在站在十字路口,她心急又不得道,稍不留意是會走錯路的。她是個成年人,做什麽決定本不該我管,可你和她以前……不想她在我這裏出了事,讓你跟著愧疚。”


    “那就幫她成功。”郝添頌低著頭,看著自己攤著放在桌上的手指,他的手很大,比許細溫的手大很多,以前兩個人就比較過的。


    “她沒有優勢、特長,紅也隻是一時的。”


    “砸錢、人脈、資源。”郝添頌說,“她就是一灘爛泥,我也要把她糊上牆,光光彩彩的漂漂亮亮的,至於能在牆上糊多久,就看她自己的本事。”


    “林小雨離婚了,已經迴國,正在找工作,哪天把她叫來,帶許細溫。”


    “你看著做就行,不用每樣都告訴我。”林小雨的名字,郝添頌聽說過,還算滿意,臉上卻表現的不耐煩。


    站起來往外麵走,走了幾步又迴身過來,伸手,“沐浴露廣告是哪個品牌的?”


    “……”郝添慨眯著狹長的眼睛,一副欠揍的樣子,“你說了,不用每樣都告訴你。”


    郝添頌擰眉,不耐煩地催促,“快點。”


    被郝添慨趁機宰了輛車子,郝添頌拿著電話號碼往外走,邊走邊嘀嘀咕咕,“我去看看是什麽歪瓜裂棗的,竟然還舍不得拒絕。”


    這天開始,這位工作人員再沒給許細溫打過電話,以至於許細溫以為手機壞了,卻不知道,郝添頌已經把她備選的路,給拆了。


    許細溫給自己製定了鍛煉身體的計劃表,五點起床去跑步,去培訓班連續跳舞費用太昂貴,她就下載視頻,一遍遍在家裏練。雖然她仍舊身體僵硬,手腳不協調,可比著最初已經好很多。


    許細溫把上學時候的那套勤奮刻苦用在自己的明星事業上,她付出比別人多十倍二十倍的努力,仍舊比不上別人一句“我爸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是……”,她想保持住進入這個圈子最初的原則,又顯得那麽可笑。


    “裴繡繡又得獎了。”課間休息時,其他學員湊在一起聊天。


    學員甲托著下巴,羨慕地說,“我什麽時候能像她一樣,輕輕鬆鬆就把大獎攬進手裏,隻是微微一笑,就能頭版頭條。”


    學員乙合上報紙,嗤笑她,“等你找到像郝添頌一樣的靠山的時候,不對,還要像郝添頌一樣的年輕多金,看起來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不然,別人會認定是潛規則。”


    “被郝添頌這樣的人,潛規則我也願意。”學員甲接話。


    恰好老師進教室,學員把報紙隨便塞在許細溫旁邊的桌子上。


    所以,在老師背過身去寫字時,許細溫把報紙撈過來,鋪在桌麵上。


    報紙娛樂版塊,占據極大篇幅,是一張朦朧模糊的照片。


    一男一女,在馬路邊上,手腳相互纏著,忘情擁吻。


    新聞內容,詳細地分析了郝添頌和裴繡繡的星座和血型匹配程度,致力於從細枝末節來肯定兩個人的般配程度,讓看客被洗腦一樣認可:這兩個人是般配的。


    許細溫查看了自己的星座,上課時間,她偷偷拿出手機,在網上搜巨蟹座和天蠍座的匹配程度。


    看到上麵寫著的天生一對四個字,許細溫看了很久,然後莫名其妙的高興。


    再看那張照片沒有覺得刺眼,湧上來的想法反而是:如果郝添頌吻的是自己,是不是會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呢,就能幫助自己改變現狀呢?


    荒誕的、瘋狂的念頭,在腦袋裏強烈地流竄著,卷走所有理智,剩下的隻是無厘頭的激動、興奮、和不可遏製的妄想。


    她真的太想成功了,捷徑,為什麽別人能走,她就不行呢?


    這種想法,促使著許細溫把手機緊緊地握在手裏,恨不得立刻衝出教室,把電話打過去,對那人說,“郝添頌隻要你能幫我成功,我什麽都可以做,不就是睡覺嗎?可以。”


    不可思議嗎?對身處困境來說,拿僅剩的東西去交換,又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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