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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細溫拿著郝添頌留下寫著公司名稱的紙張,在一個周五的日子,穿著那套新買的衣服,來了欣榮。


    在前台,對方看看紙條再看看許細溫,遲疑地打電話,說了半分鍾,掛了電話,讓許細溫去休息區等待。


    許細溫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她水喝了兩杯,廁所一次不敢去。


    “可以問一下,什麽時候可以見郝總嗎?”許細溫站在前台問。


    前台抬眼看了看許細溫,懶洋洋地迴答,“郝總在工作,不是誰都可以見的。”


    “我是朋友介紹來找他的,可以幫我再確認一下嗎?”


    前台搖頭,低頭繼續玩手機。


    許細溫就伸手,“可以把名片還給我嗎?”


    許細溫拿著名片迴到休息區,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她手緊緊地握住單薄的紙條,猶豫半晌才打電話過去,很久那邊才慢騰騰地接起,語氣不善,“喂。”


    “我是許細溫。”許細溫擔心對方不耐煩會掛電話,語加快表明來意,“我拿著你給的紙條來找郝總,前台不肯幫我通知,我見不到他。”


    “你在哪裏?”


    “欣榮。”


    “你去欣榮做什麽?”郝添頌問。


    許細溫一哽,“幫我找工作。”


    “哦,我忘了。”郝添頌睡意朦朧地說,他聲音又變得輕,可能又要睡著,“你在休息區等著,我給他打電話……”說著沒了聲音。


    許細溫這一等,又是將近一個小時,因為郝添頌,又睡著了。


    郝添頌從床上爬起來坐著,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麽事情應該做卻沒做,拿著手機翻了一遍日程,今天沒有安排的。腦中一閃而過,他才猛地想起,要做什麽。


    “你在哪裏?現在下樓,給個人一份工作。”郝添頌打通電話就不客氣地說,“工作輕鬆點、工資多給點,工作崗位,男人少點女人多點,出去少點辦公室多點。”


    “是誰?”


    郝添頌扒拉著頭,煩躁地說,“你趕快下去,她等了半天,你公司前台怎麽迴事,都是些什麽人,開了。”


    郝添慨從辦公室出來到一樓大廳,五分鍾的距離,郝添頌又打了兩個電話。


    “就算飛,你也該給我點滑行的時間,求人辦事,你能客氣點嗎。”郝添慨揶揄弟弟,“我已經在一樓,哪個是她?長什麽樣?個子高、漂亮?一眼就看到?我兩眼也沒看出來……”


    郝添慨在一樓大廳裏轉著圈地走來走去,看到個女的就瞅兩眼,惹得人家麵紅耳赤地嬌羞著跑開。


    “你好,我是許細溫。”許細溫看到似乎有人在尋找,主動走過來打招唿。看清楚對方的臉,她猛地一驚,郝添慨和郝添頌長得很像,隻是不同於郝添頌的雙眼皮,郝添慨是狹長的內雙,俗稱桃花眼。


    郝添慨一愣,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對電話裏還在喋喋不休的人,說,“我找到她了,除了個子高,其他描述都不準確。”


    “……”


    郝添慨帶許細溫去樓上的辦公室,麵對麵地坐著,他接過許細溫遞過來的簡曆,看到上麵的名字,又是一驚,“你就是許細溫?”


    “嗯。”許細溫有些緊張,不安地坐著。


    “能煮青蛙的許細溫?”郝添慨又確定一遍。


    “……”許細溫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郝添慨摸著嘴角,最初隻是壓抑地笑,後來實在忍受不了,爽朗地笑出來,笑得眼淚橫飛、形象全無。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就是那個害得我三弟,夜夜抱著照片哭的許細溫。”郝添慨終於止住笑聲,可聲音裏還是帶著隱隱的笑意。


    倒不是惡意的嘲笑,反而像是想到郝添頌當時狼狽模樣,而出的善意的笑。


    許細溫沒應聲,她沒想到,郝添頌讓她來找的會是郝添慨。郝家,給了她二十萬,這件事情,讓她麵對郝家人時,坐立不安又緊張,如果不是絞著的雙手,她可能就奪門而去了。


    郝添慨正了正衣服,擺正表情,談起正事,“你想找份什麽樣的工作?有什麽要求?”郝添慨把許細溫的簡曆放在桌麵上,他疊著腿坐,手交叉著落在膝蓋上,“你是學什麽專業的?做過什麽工作?行政可以嗎?”


    “我想做明星。”許細溫捏著手,鼓著勁,聲音還是嗡嗡的如蚊蠅哼哼。


    “為什麽想做明星?”郝添慨打量著眼前的人,衣服顏色倒是和她搭配,隻是樣式已經是過時的款式。說話聲音太小、坐著微微弓著腰含著心口、膝蓋並攏、墊著腳尖,明顯的膽怯,底氣不足和自信心不夠,這樣的人竟然會想要站在閃光燈下。


    許細溫抿了抿嘴,有些羞赧地笑,“最閃耀、賺錢最快。”


    “許小姐,我很欣賞你的坦白。可能你對明星這個行業不夠理解,它並不隻是光鮮亮麗還有……”


    許細溫聽出對方的推脫,有點急,她緊緊地揪著背包帶子,趕在郝添慨說出更多話之前,開口,“郝添頌讓我來找你的,他說你可以幫我。”


    心一急,就把郝添頌搬出來。


    “……”郝添慨在心裏把親弟弟吊打一百遍,他公司裏那麽多職位,怎麽把這個燙手山芋送到自己這裏,“請問,你有什麽優勢,或者是擅長的?”


    許細溫往後靠,低著的頭,搖了搖。


    “學過表演嗎?”


    搖頭。


    “歌曲呢?”


    再搖頭。


    “舞蹈呢?”


    還是搖頭。


    郝添慨突然有種扯自己領帶的衝動,難怪有人說許細溫是溫吞吞的溫水,可不就是,不惱不生氣就是這麽慢騰騰的,能把別人折磨瘋。


    “你的手長得很漂亮。”郝添慨有種迫不及待打許細溫走的想法,可想起家裏那個磨人的弟弟,態度還是要誠懇耐心,溫聲問,“手模,可以嗎?”


    “好。”許細溫如釋重負,沒有擔心,她的笑容就輕鬆不少。


    許細溫笑的時候,嘴巴咧的大大的,看起來有幾分傻氣,可她右側臉頰上有個淺淺的梨渦,笑的時候格外明顯。


    “你當初,喜歡她什麽?”等許細溫走了,郝添慨打電話給弟弟,急著解答心中的疑惑,“自卑、膽小、軟弱、內向,性格有明顯缺陷,一著急就表現在臉上、話不會說、情商低,長相一般、學曆一般。沒有一點優勢的人,你到底喜歡她什麽?”。


    郝添頌正站在洗手間裏刮胡子,聽到郝添慨的問題,手一抖差點劃傷臉,皺眉不耐煩地說,“隻見一麵,別對她下結論。”


    郝添慨聽他護犢子,不認同地撇了撇嘴。


    “給她安排了什麽工作?”


    “安逸的工作她不願意做,要做明星。”郝添慨笑著說,“這姑娘是不是走一步要四周張望一次的人,不是該做份輕鬆不費腦的工作,嫁個老實本分的人,怎麽想要成明星,想成為明星,光是她的性格,就要吃不少苦頭的。”


    郝添頌拿著剃須刀的手頓了頓,想起點過去的事情。上學那會,許細溫不僅是班裏在級裏也是佼佼者,她的作文是範本,她一次次在學校的表彰大會上,在兩三千學生麵前,仰著頭走上台子,從領導手裏接過證書或者獎狀,不卑不亢從容淡定。


    那時候郝添頌是坐在班裏隊伍的最後,方便散會時候能走得快點,校服搭在頭上,趴在腿上睡覺。旁邊的同學莫名地興奮,甚至拍他的手臂,“快看,又是她。”


    “誰?”當時郝添頌睡得迷迷糊糊,抬起頭隻看到那個走下台子的人,上身挺直步伐穩定,普通的校服簡單的馬尾單薄的身板,可她走得慢騰騰,如果換個場合,她應該是撩著裙擺高貴的公主,高貴地睥睨著那些沒見過世麵人的歡唿,然後微笑著從容退場。


    像個女王一樣,領獎台就是她的主場。


    同學高興地說,“許細溫,就是把泡麵湯倒在你頭上,你上次揪著校服差點打的那個女生。”


    “哪班的?”郝添頌趴在腿上繼續睡,嘟嘟囔囔地說了一遍她的名字。


    “二七班,重點班,她應該是直升,不出意外是要被保送的……”


    “阿頌。”郝添慨把手機拿開耳朵,看了看正在通話中,又喚了一遍名字。


    郝添頌捧著涼水灑在臉上,找迴清醒,“你看著安排就行,不用告訴我。”


    “你是什麽意思?我不得看你態度再下菜,如果你隻是幫一個舊相識,我就好隨意安排,如果你是打算和她複合,我就得好好招待她。”


    “不是複合。”郝添頌苦笑一聲,邊擦臉邊說,“我在她那裏,連一天正牌男朋友都不是,複哪門子的合。我幫她,就是省得別人問起前女友時,我張不開嘴。你看著安排就成,不用刻意好,也別太差就行,她怎麽樣,和我沒關係。”


    “行,那我就安排進實習生裏,別人什麽待遇,她什麽待遇。”郝添慨舒了口氣,放下心來,“你有時間多迴去陪陪爸媽,過幾天就要走了。”


    郝添慨主動打電話給郝添頌,除了是完成囑托,更多是打探郝添頌的意思。天知道,知道來的是許細溫時候,他是多麽的慌張,還有那麽點頭疼和害怕,他可是記得,幾年前,郝添頌又是哭又是叫的,像個受傷的小獸的模樣,和把家裏攪得不得安生的畫麵,他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郝添頌說知道了,掛電話時候,又問,“琴姐現在帶誰?”


    “……”郝添慨剛走了兩步,突然趔趄了一下。


    剛放下的心,又提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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