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街道上已經到處都是春節臨近的氣息,許多店鋪張燈結彩。


    商家們都做著各類春節促銷活動,各自在店鋪門口張貼著紅色海報。


    在一條不那麽熱鬧的街道內,有那麽一家商店的門麵,不同於周圍的燈火明亮,內部昏暗,僅懸掛著幾盞暖黃色的吊燈。


    推開玻璃門,宇文薰徑直走向弧形的吧台,在鐵質的椅子上坐下,表現地極為輕車熟路。


    店內播放著悠揚的輕音樂,悅耳動人,令人舒心。


    “怎麽了?過來坐啊。”


    跟在她身後的顏羽唯,在出口處站了會兒,一番猶豫後,還是走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老樣子,兩杯。”


    宇文薰似乎是這裏的常客,熟練地點單。


    站在吧台內的年輕女性調酒師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開始製作起來。


    “這裏很安靜吧,是個說話的好地方。”宇文薰麵露笑意,欣賞著這位新人同事滿臉躊躇的表情,看上去頗為愉悅。


    顏羽唯依舊清冷著臉,隻是柳眉有些微皺,沒有說話。


    此刻除了她們之外,店內並沒有其他的客人,也不知道老板是如何賺錢的。


    “宇文老師……”


    “小薰就好。”


    “…………”


    “教師隻是工作,現在可是下班時間,我也叫你羽唯吧,你要是覺得別扭,叫薰姐也行,隨你喜歡。”


    顏羽唯有些猜不透宇文薰在想些什麽,對方是那名少年的小姨,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一些事,她也想找個機會說清楚,便答應她那“喝一杯”的邀請了。


    “那……小薰。”


    宇文薰隨意地笑笑,顏羽唯的選擇絲毫不出乎她的意料,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哎呀……終於放假了,總算是不用成天麵對那群麻煩的小鬼了。”


    她翹起被黑絲包裹的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暖黃色的燈光照耀著她的側臉。


    即便是同樣身為女性的顏羽唯,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難不令異性心動的女人。


    “我好像還是第一次和你出來喝酒吧,嘿嘿。”


    “抱歉,我隻是也有話想要對你說,才跟過來的,我不太會喝酒。”


    “不要這麽說嘛,大家都是同事,好好相處嘍。”


    在性格方麵,宇文薰與顏羽唯幾乎是完全相反的類型,一個放蕩不羈,一個正經嚴肅,很難想象這樣的兩個女人會相處在一起。


    “呐,你剛才說也有話想對我說,是指遊太的事情吧。”


    “你把我叫出來,不也一樣是想說這件事麽?”


    宇文薰掩嘴輕笑:“似乎還真是,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小鬼。”


    對於這一點,顏羽唯是有一丟丟認同的,那名少年總是會說些令她為難的話。


    雖然不至於到討厭的地步,但確實會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教師威嚴被他挑釁,隻是漸漸的,她也習慣了。


    那名少年的本質並不壞,並且身上還有她所中意的品質。


    如果能不捉弄她,就更好了。


    “關於那晚的事情,我想要解釋一下,我認為他是個不錯的孩子,站在教師的立場上,我並不討厭那樣的學生。”


    “孩子……麽?”宇文薰似笑非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小口抿著裏麵琥珀色的液體。


    “我好像很久以前就對你說過,還是不要把高中生當作孩子看比較好哦,遊太那個家夥,可滑頭著呢。”


    “對於教師來說,學生就是自己的孩子,除了學習之外,還要引導他們的成長。”


    “我可沒有說精神論這樣的東西。”


    “不是精神論,是教師的職責。”


    顏羽唯依舊是那樣刻板認真,哪怕是麵對強勢的宇文薰,她也沒有退讓的打算。


    “嗯……你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反駁就是了,隻不過……”


    宇文薰晃了晃酒杯,話音一頓,忽然指了指桌麵上的另一隻酒杯,笑道:“不喝一口試試麽?”


    人在緊張或者躊躇時,會本能的尋找身邊的什麽東西,拿在手上,以獲得安心感。


    而此時距離顏羽唯最近的,自然是那杯盛有琥珀色液體的酒杯。


    她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拿了起來,杯中蕩起漣漪,她看了看裏麵的液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沒有酒味,相反十分甘甜,更像是蘋果汁加了蜂蜜的味道。


    “味道還不錯吧。”


    見到顏羽唯的這番表現,宇文薰露出開心的笑顏。


    “嗯,挺意外的。”


    宇文薰聞言,頗為得意地道:“嘿嘿……以後可以常來,報我的名字,給你打八折。”


    “不打折。”


    一直安靜著的女性調酒師,冷不丁地說道。


    “欸………小安,不要這麽說嘛,難得我給你帶客人來,給我點麵子啊。”宇文薰手肘靠在吧台上,撅著嘴,有些撒嬌意味地抱怨著。


    調酒師沒有搭理宇文薰,安靜地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


    看她們的相處方式,似乎是老相識了。


    “別看小安這樣,她是個傲嬌,你下次來,她準會給你打折。”


    宇文薰隻好自顧自地這樣對顏羽唯說著,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瞥向那名叫小安的調酒師,見她沒有反應,悄悄鬆了口氣。


    顏羽唯沒有迴話,她自然是不會獨自來這種地方的,隻是眼下她不願意出聲反駁,擔心招來宇文薰的死纏爛打。


    “唿……閑聊就說到這吧,講真的,我們來好好談一談關於我家那個小鬼的事情吧。”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他是個不錯的學生。”


    “我說的不是這個。”


    “………”


    “你之前有說到關於教師的職責吧,要引導學生的成長。


    我雖然做不到你說的那麽厲害,但我好歹也是個人民教師,該有的常識,不會比你少。


    在深夜的校外,和學生見麵,這也是你所說的,教師的職責麽?”


    宇文薰放下酒杯,看向顏羽唯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雖然來之前就預想過,但當宇文薰明確的將這話說出口後,顏羽唯還是忍不住有所動搖。


    就如宇文薰所說的那樣,自己與那名少年之間,至今為止所作的事情,已經明顯越過了線。


    “我……”


    聲音像是卡在喉嚨,顏羽唯抿緊嘴唇,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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