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下,寒風凜冽。


    遊太並不喜歡夜晚,這會讓他想起那個晚上的遭遇。


    但夜晚對於遊太來說,也並不全是壞事。


    『呐,遊遊,這是象征友情的初吻哦。』


    『我一定,會迴來把你帶走的。』


    隻是,當時說出這些話的女孩子,最終還是沒來把他帶走。


    擅自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掠奪他的感情,像吹在夜晚的風一般,天亮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宛如從未出現過。


    也正是因為那名女孩子,少年才會義無反顧地躲進成年女性的懷抱。


    “問這個……做什麽。”


    “稍微有些好奇而已。”


    “我沒有迴答無聊問題的打算。”


    遊太打了個哈哈,像是逃避似的,躲開了正麵迴答少女的問題。


    少女隻好放棄追問,靜靜地跟在少年身旁,默默邁著步伐。


    她抬頭仰望著頭頂的浩瀚夜空,看不見繁星,唯有月光灑落,照耀人間真實。


    冷風肆意侵略著她的嬌軀,帶走一絲她的體溫,她不由得裹緊的學校製服,她的外套落在教室裏了。


    好在沒有穿外套,否則的話,自己的身份便會被他知曉了。


    那樣的話,會給她的姐妹……會給那個孩子添麻煩的。


    她很清楚,自己先做所做的行為,是不顧姐妹想法的自私行為。


    可是,她果然還是想要相信,相信這一切,相信自己與這名少年之間。


    被命運緊緊相連。


    “稍微,有些冷呢。”


    她輕柔地相互搓著手心,口中嗬著白霧,烏黑的長發隨風飄動,在這十二月末的寒冷冬季,少女柔弱的身軀仿佛輕而易舉便會被風吹倒。


    遊太猶豫了少許,摘下了此刻正圍在自己脖子上,妹妹送他的那條圍巾。


    “拿去。”少年淡淡地說著。


    少女微抬螓首,仰視著站在身前的清冷少年。


    他白皙俊俏的臉,略微地閃過怪異的紅色,卻依舊擺出一副故作冷漠的模樣。


    這樣偽裝保護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麽呢?


    那種事,少女最清楚不過了。


    “這個,是要給我麽?”


    “別說夢話,是借你的,明天要還我。”


    遊太可舍不得將可愛妹妹送他的禮物,轉手送給其他人,像這樣願意借給她,已經是少年最大的讓步了。


    同時,也是遊太對少女的認可,若不是交好到一定程度的人,遊太是萬萬不可能將妹妹送他的圍巾借給別人的。


    遊太自己也對此刻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


    隻是話已經說出了口,想撤迴,那是不可能的了。


    “真是小氣,明明連我的聖誕禮物都沒有準備。”少女不滿地嘟嘴抱怨。


    “我可是準備了四人份,不要擅自篡改我的記憶啊。”


    “那還不是我替你挑選的。”


    “呃……關於這個,我無法反駁,那天謝謝你了。”


    雖然隻挑了暖秋畫的份就是了。


    “嗯!很好,我喜歡坦率的男孩子。”


    老實說,突然被女生說“喜歡”之類的,根本就是遊太始料未及的事情。


    尤其還是,麵前的少女是那對每日朝夕相處的四胞胎內的其中一人,以至於遊太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啊咧?該不會是因為被女孩子當麵說喜歡,就開始害羞了吧,噗嗤……意外的純情呢。”


    “反正隻是想捉弄我而已吧,我已經不會上當了。”


    “真是過分,人家明明就是認真的。”


    少女一副佯裝要哭的柔弱模樣,令遊太頗為頭痛。


    女孩子果然是最麻煩的生物。


    “呐,圍巾,不替我圍上麽?”少女眼神中閃爍著期盼的眸光。


    “哈?”遊太不明所以。


    “不是在玩cosy麽?”她歪著腦袋問道。


    “我看你是太冷了,連腦袋裏的腦漿都結冰了吧,你要不要把腦袋打開讓我看看裏麵是不是冰塊。”


    “這可不行,若是讓你看見了我腦袋裏在想什麽,難為情的隻會是你而已。”


    “…………”


    這場爭論,以遊太的自取其辱而告終。


    最終,遊太隻是將圍巾掛在了少女裸露在空氣中的白皙脖頸上,少女笑著將圍巾繞了幾個圈,聞著上麵淡淡的男孩子氣味,不由得紅了臉。


    “今年,沒有下雪呢。”


    “嗯。”遊太簡單迴應:“魔都並不是每年冬天都會下雪。”


    “我還是挺期待會是白色聖誕節呢,有些遺憾。”


    白色聖誕節……麽?


    少年略顯落寞的表情,被少女看在眼裏。


    “呐,謝謝你替我圍上圍巾。”


    “不要玩這種無意義的名場麵複刻啊。”


    “不是的,不是cosy。”


    “……”


    “真的,很謝謝你,我很開心。”


    又是,那樣的眼睛。


    她漆黑如夜的雙眸深處,印有皎潔的明月,少年俊俏的容顏,她凝視著少年的臉,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都刻在心裏。


    哪怕少年被她看得忽然有些難為情,她也沒能停下自己的目光。


    要是,能夠每天都看到他就好了。


    可她並沒有被允許做那種事的資格,所以,至少在此刻,她想要任性一會兒。


    感受著冬季的風,本應被吹走的體溫,莫名其妙的上升著,哪怕不用照鏡子,她也能明白自己的臉,定然是緋紅一片。


    心髒跳動的頻率,快到有些異常。


    她微微邁出步伐,貼向身前的少年。


    他比她要高上一些,她隻得伸手,在他驚詫的眼神中,扯過他胸前的領帶,向自己拉近。


    少女漫畫中,似乎經常會有這樣的畫麵呢。


    蠻狠的女主角總是欺負軟弱的男主角,每天扯著他的領帶,像是使喚仆人那樣使喚他。


    可自己才不會做那種過分的事,做出像現在這樣的動作,也並不是為了使喚他。


    想必,那是比起“使喚”,更過分的事情。


    我可真是個自私的壞女孩,明明如今的自己,早已失去待在他身邊的資格,卻還是想在他心中,刻下關於自己的迴憶。


    在這靜謐的聖誕夜下,少女單手扯著少年的領帶,微微踮起腳尖,遊太始料未及的,倉皇無措的,被她掠奪嘴唇。


    又一次。


    多年前,關於那個晚上的記憶,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將少年吞沒。


    月光灑落,唇瓣間勾勒出晶瑩的絲線,斷裂消散。


    她媚眼如絲,口中嗬出的白霧,彌漫了少年鼻梁上的鏡片,使得他看不真切麵前的少女。


    “呐~遊遊,你覺得,這也會是……象征友情的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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