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學校裏見到那個家夥的時候,隻覺得他是個奇怪的家夥。


    那頭跳脫的卷發,在人群中十分顯眼,因此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可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看法,他們既不是同班同學,也沒有與他產生淵源交際。


    即便她十分擅長交友,她也沒興趣與其他班級的男生成為朋友。


    更何況,還是個頂著怪異發型,看上去略顯孤僻的家夥。


    這樣的男孩子,理所當然的,不會與她產生交集。


    那時的她,甚至連少年的名字叫什麽,都不知道。


    除了遠遠的見過他一眼外,再也沒有任何交集,像是兩條平行線。


    直到那一天,這個世界產生扭曲,使得兩條從不相交的線,以最糟糕的方式糾纏在了一起。


    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將記事本落在少年的車筐裏,此刻的他們,還能像這樣麵對麵坐著麽?


    一定不會的。


    他看見了自己不願意示人的事物,以及身為少女最令人羞赧的部位。


    麵對這樣的好色混蛋,她稍微動用一點點的暴力,也是能夠被原諒的吧。


    畢竟,這是可愛女孩子的特權。


    或許隻是聽上去有些任性,可這就是她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


    女孩子的可愛程度,與周圍人的包容力成正比。


    越可愛,便越是能夠擁有任性的權利。


    即便,暖秋畫從未行使過這項權利。


    她永遠都是那個聽話乖巧,父母老師口中的好孩子,唯獨在他麵前,她會少有的,展露壞心眼的一麵。


    而在那場最為差勁的初次相遇之後,她調查了這名男生在這所學校的所有資料。


    於是,她終於找到了。


    找到了那名,她心目中的最強者。


    她一直以為他是遙不可及的存在,甚至是不存在於自己所處的世界中的人。


    因此當他真切出現在伸手便能觸碰的距離時,她才會變得不像自己。


    暖秋畫,原本並不應該是那樣忸怩的女孩子。


    那天傍晚,那間無人的老舊書屋,她所展現的,是一個從未示人的自己。


    她竭盡全力,想要傳遞自己的話語,有許許多多的話想要告訴他,卻又說不出口。


    她天真的以為,她的心情與想法,在那時就能夠傳達到。


    可那天的少年,並沒有給予她迴應。


    ……


    ……


    “我所知道的暖秋畫,可是能夠徒手撕裂鋼鐵的女人,才沒有這麽怯弱。”


    真是過分的男人,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女孩子喜歡被這樣稱讚麽?


    說到底,這究竟算不算稱讚呢?


    以他的性子,說不定是在挖苦我也說不定。


    可是,我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想法。


    我應該表現的有怒意麽?


    明明沒有生氣,卻要表現怒意來維持自己的驕傲。


    那種事,與說謊有什麽分別。


    無論是什麽樣的謊言,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謊言的本質都是隱瞞與欺騙。


    任憑人類用什麽樣的花言巧語來迷惑自己,欺騙他人。假的事物也不會成真,虛構的人格也無法成為真物。


    我是暖秋畫。


    暖秋畫,是不能夠說謊的。


    “我可不是那種聽上去像是綠皮大力士的超級英雄,如果是想誇獎我,提升我的好感度的話,建議用更可愛的詞匯比較好。”


    遊太腦門掛著黑線,無奈說道:“提升那種玩意兒究竟有什麽用。”


    “想要追求女孩子,你還是多多學習的好,比如打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改改你那有氣無力的說話方式,現在這樣可不會受女孩子歡迎。”


    “謝謝操心,但我對於這種事並沒有興趣,還有,你不覺得話題有些奇怪麽?”


    “不是要攻略我麽?”暖秋畫眨著漂亮的大眼睛。


    “你寫小說時,腦迴路如果也能像現在這樣發達跳躍的話,junp第一早就不在話下了。”


    “我就當作是誇獎吧。”


    暖秋畫掩嘴輕笑起來很好看。


    可遊太還是覺得她有大病。


    最終,這頓飯平安無事的結束了。


    在接受完遊太的“專業級”點評後,暖秋畫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迴家創作的樣子。


    而遊太呢,也順利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兩人就此分開。


    作為黃金周的最後一天,遊太應該舒服的躺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閱讀小說才對。


    而現實是在淩晨應付了夏冬兩名少女後,在中午又與象征秋季的少女中門對狙。


    遊太站在街上,仰望著天空高掛的豔陽,心中大概有了數。


    來了。


    差不多該來了。


    一…


    二……


    三。


    嗡嗡——


    果然,不出所料。


    遊太拿起手機一看。


    【晚上早點迴家,今天小姨說帶我們下館子。】


    是妹妹遊小魚發來的消息。


    遊太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他還沒有被上帝拋棄。


    不管怎麽說,同一天裏,要分別應付四胞胎所有人,再怎麽說也太過了。


    正這樣想著,手機屏幕上,甚至還沒來得及迴複遊小魚,便跳出了某位春季少女的頭像。


    遊太沉默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接通了電話。


    “呀!早上好呀,卷毛同學。”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那下午好呀,卷毛同學。”


    “再見,手機沒油了,886。”


    “卷毛同學還真是絕情呢,這就是你對待與你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孩子的態度麽?”


    “不要擅自篡改我的記憶。”


    “咦?難道沒有麽?”


    “…………你到底想說啥?”


    “人家隻是想見你了,不可以麽?”


    “抱歉,我不記得我們的關係有這麽好。”


    “明明都對我做了那種事。”電話那頭傳來少女惺惺作態的哭腔。


    “你這女人扯起慌來,還真是沒有半點停頓。”


    “我說的明明是事實。”


    “…………”


    遊太站在路邊,或許是頭頂的太陽過於旺盛,讓他心情略微起了些燥熱。


    他摘下帽子,隨意捋了兩下額前的彎曲劉海,使其向後。


    “你想要我怎麽做?”


    少年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妥協的意味。


    並不是妥協於少女,而是向全新的自己妥協。


    既然已經迴不去了,那便努力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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