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光,停留在主頁的電視機屏幕,輪流播放著電視劇的劇照。


    落地窗已經閉合,窗外是萬家燈火。


    玄關處的鞋櫃前,比少年迴家時,多了一雙女士皮鞋。


    顏羽唯坐在遊太家客廳的沙發上,默默打量著客廳的布局,她並不是第一次進遊太的家。


    之前因為內衣飄落事件,無奈來過一次,那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排得上名次的尷尬時刻。


    當時的她萬萬沒想到,那名帥氣清秀的男生,會是自己的學生。


    那時來得急促,根本沒有讓她觀察這個家的餘裕。


    到處都是溫馨的掛飾,茶幾上擺放著許多可愛的小物件,一定每一件背後,都蘊含著隻有這家人才知道的故事。


    與那個除了她自己以外,什麽都沒有的家,截然不同。


    電視櫃的兩側擺著遊太家人的照片,隻是擅自看這樣隱私的東西並不是禮貌的行為,因此顏羽唯的眼神在微微掠過後,便隻低頭看著自己並攏的膝蓋。


    遊太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用皮筋將落滿前額的卷發全部紮起,像是在腦袋上長了一朵黑色煙花。


    迴到客廳,遊太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也不急於打開茶幾上的保溫盒。


    “老師,已經吃過了麽?”


    “還沒有。”顏羽唯神色沒有起伏的輕聲迴答。


    “誒?”


    “因為隻打算把菜給你之後就迴家,沒有想過會進來。”


    顏羽唯語氣平靜地說著,聽不出有責怪遊太的意思。


    “抱歉,似乎是我沒想到這一層。”遊太略有些自責地說。


    “沒關係。”她輕輕搖頭。


    顏羽唯是個話少的人,這一點遊太很早就知道了,在剛升入二年級的時候,遊太一度以為顏羽唯是個別人不主動搭話,是絕對不會提起話題的人。


    事實上,這個說法似乎也沒有錯。


    顏羽唯很少會主動提起話題,但也同樣很少會麻煩別人,在這一點上,與當時的遊太有些像。


    現在的遊太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麻煩,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縮小了對麻煩的定義。


    至少吃教師親手做的料理這件事,在過去的遊太眼中,是不折不扣的大麻煩。


    然而現在的他,絲毫沒有那種想法。


    “那,老師也來一起吃吧?”


    “嗯?”


    “反正我家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炸豬排如果不是趁熱吃的話,就一點都不香了。”遊太提起茶幾上的保溫盒,放到餐桌上後,轉身進廚房拿了兩幅碗筷。


    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一股油炸物的特殊香氣立刻擴散開來,金黃色的麵衣看上去顆粒飽滿,大概炸了有四五片。


    這已經是一家人的份了吧。


    “老師,你有必要買這麽多豬排麽?”


    “買材料很費時間。”仍舊坐在沙發上沒有移動的顏羽唯輕輕抬頭,這樣解釋。


    “說的也是呢。”遊太認同的點著頭:“我剛才熱了米飯,不過看樣子是中午剩下來的,很抱歉。”


    “老師可以迴去再吃。”


    雖然遊太知道顏羽唯的話語中並沒有嫌棄的情緒,但還是故意說道:“炸豬排要趁熱,老師難道是不願意和我一起吃飯麽?”


    “而且,老師不是有關於輕小說的事情要問我麽?隻有我在吃,老師卻在一邊看著,這已經是懲罰遊戲了吧。”


    “這……”


    顏羽唯猶豫著思考,旋即輕輕撩動垂落在臉頰邊的一縷秀發:“那……好吧,麻煩你了。”


    “不不不,麻煩的是老師,我什麽都沒做。”


    於是,顏羽唯自沙發上起身,來到餐桌前,坐在了遊太對麵的位置。


    兩碗冒著熱氣的米飯擺在桌上,雖說是重新加熱過的,但是遊太與顏羽唯都不是對米飯的新鮮度有執著的人。


    普遍的中國人都吃過再度加熱的米飯,這是屬於家的溫馨味道。


    多層的保溫盒內,除了撒了醬汁的炸豬排之外,還有兩份炒蔬菜,對於隻有兩個人的晚飯來說,並不算太寒蟬。


    至少對比起速凍餃子,已經好上很多倍了。


    而且,這還是老師的親手料理,遊太沒有理由會討厭。


    “老師,這個炸豬排非常好吃!”


    僅僅咬下第一口,遊太便對顏羽唯的手藝進行了誇讚。


    “那就好。”顏羽唯微微點頭。


    對比起遊太的大快朵頤,顏羽唯則要溫婉的多,如她的外表一樣,吃飯時的顏羽唯,也是動作輕柔,不喜說話。


    而且也沒有吃飯時看手機的習慣,這讓遊太覺得很是詫異,他還以為成年人的社交會更加忙碌。


    而顏羽唯的手機,卻從未有過響動。


    “老師有說過,老師你是一個人住吧。”將泛著嘎吱嘎吱脆響的豬排肉全部咽下,遊太突然問道。


    “嗯。”


    遊太並沒有說“一個人生活很幸苦”,“平時有和家人聯係麽?”這類容易踩雷的話,他不是那麽沒有情商的話。


    想也知道,離開家鄉來到陌生的城市獨自生活,被身為高中生的學生關心或者是佩服,想必不會多麽愉快的體驗。


    “那我可以去玩麽?”


    “不可以。”


    一瞬間就被甩了。


    遊太對此毫不在意,他本就是抱著開玩笑性質的說法。


    因為在他問出“一個人住”的時候,遊太明顯感覺到顏羽唯臉上劃過其他的情緒,才會故意說會讓顏羽唯拒絕的話。


    飯後,擅長洗碗的遊太將被兩人清空的保溫盒洗幹淨,放在了餐桌上。


    此時已經是臨近八點,老實說,這是個不太妙的時間。


    成年的女性教師,在夜晚八點來到父母不在家的異性學生家中,兩人獨處。


    如果是時常為2個小時的影片的話,這會兒就該發生些會被打上馬賽克的事情了。


    雖然顏羽唯在來之前說有關於輕小說的事情想要請教遊太。


    但她也隱隱注意到,這個時間段相當不妙,清冷的俏臉上,逐漸染上不自然的神色。


    因此在遊太將洗幹淨的保溫盒放在餐桌上後,她立刻提出了準備迴去的意願。


    “要迴去了麽?那……關於輕小說的事情。”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會發消息給你,這樣可以麽?”


    雖然與預想的情況有所不同,但遊太也沒有更好的說辭,隻好點頭同意。


    然而,就像是俗套的倫理電視劇展開那樣。


    大門方向,傳來門鎖擰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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