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景緩緩搖頭,道:“還撐得住。”


    徐夢紅緩緩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敖奎與西門英睿也重新迴到廟裏,對徐夢紅點了點頭,示意外邊安全無人。


    徐夢紅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向那男孩開口說話時,忽然一怔,卻隻見那男孩自從被帶入土地廟放在地上後,就趴在那兒,此刻雙眼緊閉,竟似又昏厥過去了。


    站在一旁的西門英睿也看到這個情景,眉頭一皺,搶上一步伸手在那少年鼻下試了一下,又伸手搭在少年手腕上的脈門試了試,過了片刻,眉頭微皺地站了起來,迴身對著其他三人帶著詢問的目光,道:“應該沒什麽大事,似心神損耗過大,前頭所受刺激太深所致,等如沉睡一般。”


    徐夢紅沉默片刻,道:“搜一搜。”


    西門英睿點了點頭,俯身在那男孩身上翻衣拉袋地搜索起來,手法純熟無比,顯然是極有經驗,但從頭到腳甚至連男孩的鞋底也搜查過一遍後,西門英睿還是臉色微變地轉頭對其他三人看了一眼,搖頭道:“沒有。”


    徐夢紅目光掃過那男孩一眼,道:“剛才臨走時我也搜過那婦人身上,一樣沒有秘卷碎片的影子。如今巴家滅門,如果真有秘卷寶圖蹤跡的話,就隻能落在他身上了,更何況他剛才自承知道那秘卷碎片的事。”


    敖奎踏上一步,麵上掠過一絲兇惡之色,道:“那還等什麽,讓我將他叫醒了,好好問出那秘卷下落就是。”


    西門英睿目光一閃,似乎欲言又止,隨即身子站起,卻是緩緩退後了一步,將那男孩讓給了敖奎。敖奎也不客氣,眼看就要蹲下去用手掌摑那男孩麵頰準備打醒他時,忽然聽到背後乇宗景帶了幾分疲倦的聲音響了起來:


    “等會兒。”


    敖奎迴頭向他看去,道:“小王,怎麽了?”


    王宗景不知何時已經在地上坐了下來,仍是倚靠在土地廟中殘舊神像前的那張香案桌腳上,神色間比之剛才似乎突然疲乏了許多,像是昏昏欲睡但仍勉力支撐的樣子。隻見他背靠桌腳,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那男孩有些扭曲的小小臉龐,輕聲道:“他是心誌實在熬不住才再度昏睡過去的,你現在打醒他,多半便是直接將他逼瘋。”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腦海中有一柄難受的劍在轉動一樣,神色委頓,道:“讓他喘口氣,多睡一會兒吧。”


    敖奎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徐夢紅,徐夢紅麵紗微動,獨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先是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男孩,又看了一眼坐在香案桌腳邊疲倦的小王,默然片刻後,道:“等他醒了再問。”


    ※※※


    敖奎站起身子,走到土地廟的另一側自己窩成一團休息去了,西門英睿也在看了一眼眾人後,默不作聲地走開。徐夢紅則是沉吟片刻後,將那男孩抱到自己休息之地的旁邊,然後自己坐在男孩的身邊,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久違的平靜又迴到了這間破舊的土地廟中,雖然遠處那片火海仍然在燃燒,但仿佛和這個雖然肮髒但寧靜的地方已經是兩個世界。


    遙遠的火光發出的殘光,在土地廟裏的牆壁上不時亮堂一下,讓人看到屋角的破空還有織成的蛛網,時間在悄悄地流逝,周圍還是一片安靜。敖奎發出了熟悉的酣睡聲,徐夢紅與西門英睿也已經靠在角落,看上去一動不動。


    王宗景不知何時又蜷縮在桌旁,靜靜地躺在地上,任憑地麵寒涼的氣息貼在他臉頰之上卻完全不在乎。因為與此刻在他體內洶湧澎湃的那股陰寒氣息相比,地麵的寒涼之氣簡直就是溫暖如春。


    這些年來,他漸漸發現自己當初從那個神秘異境巨龍祭壇上取迴的蒼白骨劍,其實是一件威力極強大的法寶,但同時,也是他平生所見過的最詭異的法寶。當他開始用這把蒼白骨劍殺人後,每一次的殺戳,這柄蒼白骨劍都會極詭異地從死掉的人身上抽取出一絲神秘的精氣,陰寒無比,納入他的氣脈之中,漸漸地和他本身真元靈力融為一體,反過來卻將


    他原本修煉的功法漸漸帶向陰冷詭異的方向,一旦爆發,便能激發出極強大的戰力,但隨之而來的陰寒之氣遍布全身,卻是如墜冰窖,似人沒頂於水艱於唿吸,極為痛苦。


    其中滋味,實不足為外人道。但幸運的是,在王宗景身上還有另一個秘密,卻讓他撐住了這種痛苦,那便是太極玄清道。


    這門青雲門自古流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實在是神妙無比,在王宗景的身上也再一次證明了它的強大與神奇,便如眼下這般,他蜷縮在地抱成一團,微微顫抖中,雙眼開始泛起淡淡的清光後,體內的那股陰氣很快就緩和了下來,如被人輕輕安撫的妖獸,緩緩平靜。


    有的時候,王宗景心裏會想,自己這副模樣,到底算是什麽呢?


    他不知道,他很想問,可是他不知道能夠去問誰。


    每當深夜驚醒的時候,他有時又會想起遠方那座雄偉的高山,在那山裏麵,住著的是他心底願意相信的人吧。


    一陣倦意襲來,他輕輕將眼底清光散去,臉色雖有幾分蒼白但神色總算迴複了一些,隨後他麵無表情地向那男孩處望了一眼,看著那仍在沉眠的孩子帶著恐懼的臉上,嘴角處似乎忽然有那麽片刻,露出了一絲歡喜的笑容,隨後又消失不見。


    他夢到了什麽呢?


    王宗景緩緩低下了頭,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裏忽然有些厭惡之意,卻也不知是為了別人,還是對著自己。


    誅仙二蕭鼎 第一百章 夜色


    夜色在黎明的微光從天邊探出頭時悄然退去,破曉時分,騷動了一整夜的涼州城似乎終於有了片刻的寧靜。對這座城池裏的許多人來說,昨晚都是一個不眠之夜,那一場衝天大火燒掉的除了一個在此繁衍生息百多年的世家之外,也讓更多人看清了這人間的殘酷。


    東方的天空有些微紅,太陽將出未出,寒冷的晨風吹拂而過,在涼州城的城頭徘徊不去。


    兩個身影站立在高聳的城牆某處,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座安靜的城池,街道上已經隱隱有些人影走動,更遠處黑色的殘煙兀自飄起,像是述說著昨夜那一幕慘劇。


    兩個人中一人歲數大些,看著是個中年人,另一人相對年輕,卻正是當日在冰雪小徑之外苦苦追蹤天龍氣息的天龍殿黑龍血衛。此刻從青州橫跨遙遠距離,千裏迢迢地趕到涼州,盡管他們都身負不凡神通,但連日來的緊繃與全力趕路,仍是讓他們兩人的麵上都有掩飾不住的疲乏之色。


    不過此刻兩人的神情中,都有一股略略放鬆的意味,看著腳下的涼州城還有遠處那已經被夷為平地的巴家府邸,這兩人的麵上都沒什麽憐憫之意,反而更多的是一種譏嘲的表情。


    “這些人,和禽獸有什麽兩樣?”


    那年輕人首先開口,神色間頗為不屑。


    中年人也是淡淡一笑,卻沒有接口,似乎對這事都懶得多說,轉眼卻是看向自己的右手,那一件奇異的寶物盤龍珠正安靜地立在那裏,珠身泛著淡淡溫和的白光,並沒有什麽異樣之狀。


    年輕人也向盤龍珠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道:“可有反應?”


    中年人緩緩搖頭,道:“昨夜之後直到現在,便再無任何反應了,不過這一路過來,雖然盤龍珠上的天龍氣息隻出現寥寥數次,但氣息征兆的強度卻是明顯變強,尤其是昨夜最後一次,當我們到這涼州城外數百裏時,那征兆更是我們開始追蹤以來最強烈的一次。所以說……”


    他笑了笑,雖然疲倦的容色仍然掩蓋不住,但笑容中那股強大的信心和從心裏發出的歡喜,卻是令他整個人都似乎發光一般,輕聲道:“我有七成把握,那發出天龍氣息的東西,此刻就在這涼州城中。”


    年輕人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間也顯露出幾分激動之色,多少年來,他們蝸居於極北苦寒之地,沉默千百年,所為的不正是追尋那傳說中天龍神祗的腳步嗎?


    而這一天,在無數祖輩代代的傳承下,眼看著卻是在他們的身上,現出曙光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看出對方心底強大的決心與暗藏的激動,袖袍揮動處,寒風驟起,兩個人影化作兩道微光,向這座巨大的涼州城裏飛馳而下,很快投入那片城中重重疊疊的屋字樓閣中,再也看不到絲毫蹤跡了。


    清晨的第一縷光,照進破舊的土地廟中時,王宗景便緩緩睜開了雙眼。


    敖奎的鼾聲還在緩緩起伏著,西門英睿仍是靠在牆邊沒有醒來,隻有徐夢紅似乎早已醒了,很快向他這裏看了過來。


    王宗景輕輕坐起,看了一眼那兀自昏睡不醒的男孩,隨後移開了目光,隨意活動了一下身子,在心中默默地想,這一天不知道會不會是個難熬的日子。


    徐夢紅站了起來,腳步踏在積了一層薄塵的地上,一束晨光從那些破空窗口透進來的時候,能看清她的身影從陰影處亮了起來。


    她向王宗景走了過來,走到他的麵前,又雙膝跪坐在他的身旁。


    她一直


    沒有說話,王宗景看了她一眼,心裏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像是感覺到他的目光,徐夢紅抬眼也向他看來,麵紗仍是緊緊裹著她的臉,連左眼都遮住大半,隻有還算完好的一隻右眼仍然露在外頭。她的眼光這個時候看起來便似水波一樣柔軟,盈盈蕩漾如在清晨的微光中點出美麗的漣漪,然而僅剩的獨眼仍是無情地破壞了這份美感,反而讓這樣的情形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王宗景的眼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麽,但看著徐夢紅的耳光中已經多了幾分疑惑,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叫了一句:“紅姐?”


    徐夢紅的身子似乎輕輕顫抖了一下,那獨限之中的柔光卻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忽然火熱起來。她忽然一下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王宗景的手掌,然後,整個人靠了過來。


    王宗景的身子陡然一僵。


    紅衣女子的身體緩緩靠在了他的身上,在高大強壯的身軀旁依假如受傷的小鳥,又或是茫然失落於人海無助的孩子,絕望地尋找最後的稻草。


    她看著他的眼,抓著他的手,眼中似有火焰燃燒,就像是昨夜那場瘋狂慘烈的大火,然後抓著王宗景的手掌,一聲不吭卻狠狠地放在了她的胸膛之上。


    王宗景身子一震,腦海中有那麽片刻的空白,仿佛昨夜跟那黑衣人在生死關頭殊死決戰的那一刻,都沒有眼下這一幕讓他目瞪口呆。掌心之下,便是柔軟紅色的農裳,而一股他從未感覺到的溫柔觸覺,豐滿柔軟又帶著幾分挺拔,從手心裏傳到心間。


    徐夢紅緊緊地盯著他,麵紗之下仿佛也在輕輕喘息,然而她雙眼之中卻像是更加火熱,身子向前壓了過去。


    “小王……”


    她輕輕叫了一聲,聲音輕柔卻仿佛帶著一股火焰般燃燒的熱度,已經變得嘶啞低沉的語調此刻卻帶上了幾分誘惑,白色的麵紗漸漸靠近。王宗景木然坐著,但是在那麵紗即將接近他的臉的時候,那絲絲不知是輕風還是從她口中吹出的熱氣拂動了少許,露出那如毛發一般細小的一絲黑色疤痕。


    王宗景全身猛然一顫,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張可怖的鬼臉,如最深邃的幽冥地府裏掙紮的惡鬼,對著他狠狠吼了一聲。下一刻,他的身子完全不由自主地猛地向後一退。


    身後是香案的桌腳,無路可退,但是那瞬間的力量,讓他的身軀重重一下砸在桌腳,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麵紗,仍在咫尺之外,他仿佛還感覺得到紅姐的唿吸,隻是在那一刻,他兀自被徐夢紅緊緊抓著按在胸前的手,卻是一下子感覺到她的身軀在瞬間僵冷了。


    如向往光明撲向火焰的飛蛾,被冷淡地拒於燈罩之外。


    土地廟裏,一片淒冷。


    她無聲地垂下了頭,肩頭微微顫抖著,慢慢離開了王宗景的身子。


    然後她唯一剩下的一隻眼睛,怔怔地看著王宗景,帶著幾分絕望,帶著幾分傷懷,連纖細的手掌似乎都在微微發抖,王宗景想要說些什麽,半張著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夢紅慢慢起身,離開了他的身邊,走迴到自己待了一夜的地方,坐迴到那個男孩的身旁。陰影遮蓋了她的身影,過了一會兒,那寂靜之中似乎傳來幾聲極度壓抑的哽咽聲。


    王宗景有些術然地把頭向後一靠,心中浮起幾分莫名的煩躁之意,隱隱還有一絲對自己的厭憎。徐夢紅並不是個冰清玉沽的女子,這一點不但是王宗景一平日同行的敖奎與西門英睿也都知道,事實上,徐夢紅紅也沒有瞞著他們三人的意思。


    他們在過往的日子就不止一次看見過與徐夢紅相好的男人,甚至有一次他們親眼見過徐夢紅用她的法寶白玉鉤刺進了某個垂涎她身子的男人胸膛。


    她有過很多男人。


    但與她並肩而戰追隨在她身後的三個男子從來沒有因為這一點而看輕過她。


    在涼州這片混亂殘酷的大地上-在長年累月刀劍下打滾不知明日生死的歲月中,風刀霜劍嚴相逼,他們的心意自然便會和許多人不一樣。正如他們幾人未必是知己甚至多數時候互相看不順眼,但拔出刀劍與人搏殺時,還是會相信自己身邊的人。


    他們要的不是處女和聖女,哪怕各自心中有各自的秘密甚至黑暗陰影,但活下去才是他們心裏更重要的事。


    可是這一天的清晨,在晨曦剮剛破曉展露的時刻,卻似乎有什麽事已經改變了。


    王宗景默默低頭,不願也不敢向那低沉的嗚咽聲響起的地方看上哪怕一眼。也似乎直到這個時候,他心底才隱約明白過來幾分,發生在紅姐身上的事,給她所帶來的並不隻是重傷二字,那傷痕似乎比他們所有人所想的都要更深重許多。


    甚至已經嚴重到徐夢紅的性情都為之改變的地步了。


    一聲低吟,卻是從徐夢紅那個角落傳來,低沉帶著些無助的嗚咽聲立刻斷絕,王宗景也是身子微微一震。那聲音是從那男孩口中發出的,並且輕輕翻了個身。


    他醒來了。


    在晨光中緩緩醒轉。


    這已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誅仙二蕭鼎 第一百零一章 條件


    王宗景走在街頭,初升的第一縷陽光落了下來,他抬眼向天際那邊望了一眼,微微眯上了眼。


    在黑暗中癲狂了一整夜然後在黎明之前才沉寂片刻的涼州城,此刻又已經慢慢熱鬧起來,在白日的光亮之下,許多人都在向城南那一處滿是血腥氣的地方圍攏而去,也有更多的人遠遠望著然後竊竊私語。王宗景手上拿著一袋涼州早市裏普通人家吃的包子點心,麵無表情地向土地廟走去。


    小心看過背後無人跟蹤後,他才走到土地廟門口,聽到他故意放重的腳步聲,敖奎與西門英睿都探出腦袋看了看,看到王宗景後兩人都微微點頭,王宗景在門口腳步頓了一下,低聲道:“怎麽樣了?”


    敖奎迴頭向裏麵望了一眼,道:“紅姐在問他。”


    王宗景默然片刻,將心底沒來由冒出來的那一絲猶豫壓了下去,邁步走進了土地廟中。


    破舊的土地神廟中,敖奎與西門英睿一左一右地倚靠站在大門邊,像是兩尊門神般,而在神像下方的空地上,擺了兩個半破的蒲團,徐夢紅拉著那男孩正坐在前頭,低聲細氣地與他說著話。


    清早黎明那-刻的異樣,在徐夢紅身上早已消失不見,此刻的她雖然依舊白紗蒙麵看不到神情變化,但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已經清楚地表明她又成了那一個平日裏帶著王宗景等三人在刀尖上打滾的強悍女子。不過相比起往日對付敵手時的強韌,此刻徐夢紅的態度可以說是出入意料地好,非但沒有打罵逼迫那男孩,反而是一直輕聲細語寬慰於他,甚至還許諾將來會照顧他長大,教他修習道術雲雲,所要求的,自然也很簡單的隻有一件事,那便是請這位男孩將那張秘卷碎片交出來。


    王宗景在一旁冷眼旁觀,清早眾人清醒後,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還是找了個借口去給這男孩買吃的,先跑了出去,迴來後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隻是他看了一會兒之後,便發現那男孩雖然已經從昨晚的昏睡中醒來,但臉上的表情幾乎從頭到尾都是麻木茫然的模樣,任憑徐夢紅如何勸說,他都像是一根術頭般無動於衷。


    徐夢紅又說了一陣,顯然也察覺到這男孩對自己的話語並沒有什麽反應,很快也停了下來,雖然隔著麵紗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必臉色是不會好看的。


    站在另一邊的敖奎早就聽得有些急了,這時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大步走過來,伸出巨大的手掌向那男孩抓去,惡狠狠地道:“臭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紅姐跟你好好說話是你的運氣,不然小心我……”


    那男孩被他一嚇,臉上果然掠過一絲恐懼之色,身子也抖了幾下,但不知為何竟然強忍了下來,隻是閉上雙眼揚起脖子,卻是一副閉目待死的模樣,反倒是把氣勢洶洶的敖奎看得怔了一下,那兇惡的一巴掌一時竟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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