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住在你師兄的湖心小築裏,半年後檢驗你的修為”。


    留下這句話後,林暮天身形緩緩升高,身影如破碎的泡沫般,隨風逝去。


    就在身影消散的瞬間,紫竹林中龍卷風起,萬片竹葉淩空飛舞,化為長龍,直衝湖心小築而來,在碧色湖泊的上空飄散開來,浮於水麵,聚萬葉成實橋,聯通著岸與湖心小築。


    這應該是為方便林驚宇出行之用。


    看著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師尊,又看著萬片竹葉聚成的浮橋,縱然最近這段時間見慣了各位師長的通天手段,林驚宇依然滿心的震撼,自問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擁有這樣的力量,才能不用站在地上仰望。


    餘霞散盡,夜幕降臨,當絲絲薄霧,從天空灑下來時,一陣涼意傳來,林驚宇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那裏很久。


    “修行還是要慢慢來的,就是師尊這樣的天降神人,也是修行數百年才有這種神通的,卻是我想多了”,林驚宇一邊自語,一邊向小竹樓走去。


    打開竹門,斜月掛在窗口,地下的的竹影依然如昔的斑駁,夜風過,陣陣婆娑,葉片颯颯作響,極為悅耳,窗外湖邊,疏影斜橫,水波粼粼,映著點點荷花,香氣襲人。


    這是一間充滿書香氣息的竹樓,前幾日沒來得及細看,今天才發現如此與眾不同,整齊的床榻,收拾的一塵不染,四幅巨大的水墨畫掛在四方。


    東麵的是一幅水墨竹畫,卓影修長,咬定青山,任你東南西北風;南麵的卻是數株幽蘭,深山崖壑,素蕊吐芳;西麵白露霜降,枯葉紛飛,唯小徑野菊,金英燦爛;北麵銀末飛揚,雪布芬芳,紅梅絕頂,一枝料峭。


    林驚宇環顧四周,每看一幅畫,都忍不住感歎——師兄真乃神人啊。


    直到過了好久,他才從畫中迴過神來,轉身跨入右邊的書房,書房顯得超凡安靜,臨窗的書桌上,筆墨紙硯俱全,一旁兩個木製的書架,排滿了泛黃的古舊書籍,書架的下麵排放一盆花,一枝九叉,數十朵紫色小花分布其上,好不美麗,所有的這些,都分明地顯出這書房中的主人一切趣味,都是非常之高。


    林驚宇在書桌前坐下,看著桌子上躍動的燭火怔怔出神,“我的身體有暗傷,承擔不了守護賦雨閣的重任,所以你要努力修煉,為師尊和我分憂哦....”


    還有藏經閣無數的神訣玉球圍繞著師兄的情景,林逸凡的話和林驚宇所見的一幕幕,不斷的在腦海重疊。


    “師兄到底受了什麽傷呢?”林驚宇喃喃自語,突然間打了一個寒顫,猛的站起身子,臉色大變,“不對,我記得一年多以前,天道宗的言昆,曾也說過我師尊修為凝滯不前。


    “難道...”


    林驚宇腦海好像理清了些什麽,但依舊有些亂,並不能完全解開心中的疑惑。


    百思不解,不禁邁開步伐,打開竹門,踩著有些搖晃的萬葉浮橋向對麵的紫竹林走去,一腳跨上岸,踏實的感覺,自腳下傳遍全身。


    湖邊那個巨大的白色磷石,在夜色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就是在這個巨石上曾站在一個被林驚宇驚為天人的身影,如今那個天人卻是重傷,昏迷不醒。


    看著那個巨石,林驚宇慢慢的走過去,彎膝,縱身,站在巨石上,那輪殘月,依然掛在遠處的天際,此時林驚宇正在飛速的轉動腦筋,想要解開心中那個若隱若現的謎團。


    “師尊貴為我賦雨閣護教長老,若言昆所說為真,被打廢根基,修為凝滯不前,那麽賦雨閣就危險了,而師兄也是護教弟子,身體卻有暗傷,承擔不了守護門派的責任,所以師尊才會收我為徒,師兄要我努力修煉為師尊分憂,是不是在告訴我,賦雨閣已經危如累卵,要我快快成長起來?”


    林驚宇站在磷石上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對!一定是這樣的,我護教一脈,每代隻傳一人,而這一代卻有了師兄與我,這樣說來,一定是師尊他們身體出了問題”。


    林驚宇很快的理清思路,隨著思維的清晰,他越發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的重大,雖然林暮天沒有告訴他,不想讓他小小年紀承受這麽大的壓力,但是林驚宇畢竟心思通透,聰慧無比,一番思考就想清楚了其中的脈絡。


    “我一定不會讓師尊、師兄失望,我一定會努力修煉,守護我的家”,林驚宇在心裏發狠道。


    盤膝坐在磷石上,運轉《中天紫微經》進入深度修煉之中,任由寒意侵襲全身,也咬牙不顧。


    天靈峰,後山,紫竹林中,每當天際泛紅,總有一道身影隨著太陽升起,出現在湖邊磷石上打坐修煉,每當夜色降臨,總有無數劍影在林中縱橫閃爍,無論風雨兼程,還是天炎日曬,總從未間斷。


    時光飛逝,轉眼間竹葉已經換了一茬,一晃,半年將近,半年間,林驚宇臉上的稚氣盡退,取而代之的是不屈、是堅毅。


    雖然身體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薄,但卻比以往健碩多了。


    靜靜的站在湖邊的磷石上,看著從未變化的紫竹林,輕聲說道:“半年就要過去了,師尊也快出關了,不知道我這點修為能不能讓師尊滿意,也不知道師兄是不是已經蘇醒,對了,等師兄蘇醒後,一定讓他教我書畫,說來,我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的確,賦雨閣仙家之地,四季如春,若是在俗世,正是秋冬已過,春天臨近,離半年之約,還剩下九天,而林驚宇的修為,也處於一個瓶頸,日夜不輟的修煉,已使他的修為從聚靈初期提升到聚靈中期,僅僅半年就跨越一階,無論在哪個門派,恐怕都會被驚為天才,如此修煉速度,足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但是林驚宇並不滿意,他還想再突破,因為每次修為有所精進的感覺,讓他上癮,甚至是欲罷不能,所以總想著突破屏障,看看下一個境界,是否會有不一樣的體悟。


    再次盤腿坐在白色磷石上,看了看夜色中有些彌漫的的湖麵,閉上雙眼,敞開心神,拋卻三千凡塵,直指心中本源,識海中《中天紫微經》自行運轉。


    這一刻體內所有竅穴全部洞開,紫竹林中濃厚、精純的天地靈氣受到牽引一般,向磷石上的人影,匯聚而去。


    不一會,那裏就被紫霧或者說紫色的靈氣所包圍,因此視線變得模糊朦朧起來,但是那裏猶如填不滿的的無底洞,並不因為被靈氣包裹就停止吸納,相反,越來越多的靈氣,被吸扯而來,直到差不多可以凝化成水的地步,才終止下來,紫氣層層籠罩,一唿一吸,不斷收縮、膨脹、再收縮,場麵很是奇異。


    裏麵的林驚宇,心神空靈無比,正試圖行功將所有的靈氣壓入竅穴,如今的他已是聚靈中期,再進一步就可以跨入聚靈巔峰境。


    聚靈不同於築基,這是一道極為明顯的分水嶺,築基隻是將靈氣於丹田處煉純,然後迴饋到經脈、肉身,不斷錘煉己身,夯實成道之基礎,所以名為築基,築下大道之基礎是也。


    而再進一步,若是能夠打破屏障,吸納天地靈氣,儲與竅穴之中,就算是聚靈,儲存於體內的靈力越龐大,實力將越強。


    此時,林驚宇正忍痛引導紫色靈氣衝刷全身洞開的竅穴,將所有不純的雜質排除體外,這種衝刷,就像是在用刀剔在血肉之上,淩遲一般。


    “師尊說修行之路,九死一生,這點痛要是忍受不了,談何替師尊、師兄分憂”。


    林驚宇一咬牙,更加多的靈氣湧動翻騰,被壓進竅穴,淡淡的血色在體表浮現`,外麵濃厚的天地靈氣已變得極為稀薄,絲絲靈氣已經透過體表,儲入竅穴中,但是不夠徹底,林驚宇仍在拚命吸納。


    天上月,幾經陰晴圓缺,數天已經過去,林驚宇依然坐在磷石上閉目修煉,這時,天空兩道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禦空而來,相同的氣質,一樣的睥睨天下之色,超凡脫俗,來人正是林暮天與林逸凡。


    經過半年的救治,林逸凡終於蘇醒,這可使羽亦然歡喜壞了,在林逸凡蘇醒後,硬是拉著林暮天師徒與其他四脈首座去他的洞府小坐,將他珍藏幾百年的好東西,全部拿來招待幾人,美其名曰——賠罪的。


    結果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日才蘇醒,告別了五脈首座,林暮天師徒就直接來到了湖心小築,見林驚宇仍在衝關,兩人並未打擾。


    “師弟這麽快就在衝擊聚靈巔峰境,看樣子,這半年定是修煉極為刻苦”,林逸凡看著皺緊眉頭的林驚宇道。


    “嗯,縱使他天賦極為不凡,若不拚命修煉,也達不到這種地步,這倒是超出我所料了”,林暮天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說完卻猛的咳嗽一聲,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師尊!”


    林逸凡慌忙上前扶住林暮天,“師尊為我的暗傷,操勞半年,弟子心愧,懇請師尊暫時閉關療傷,讓我在此護著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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