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看的。這下可真大發了。這叫外賓呀!國際影響,這可咋整呢?”


    “什麽咋整?趕快查呀。”計敏佳急了。


    “對,對。興許沒事呢。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有情況後,我通知你。”


    “沒辦法。”計敏佳把公安局的迴答告訴伊藤後,這個日本女人很冷靜地說。後來,計敏佳才知道這並不表明伊藤不著急,不過是日本人常用的一種理智的表達方式。也許是受佛教的影響,在碰到無可奈何的事時,日本人是很聽天由命的,絕不像中國人想象的那樣,日本人總是在用頑強的意誌和命運鬥爭。


    那個時候,公安局還沒有用電腦,不像今天的信息跑得那麽快,而且多得像垃圾一樣,雖然大多數確實是垃圾。但憑著電話和負責的精神,公安局的內部網絡非常暢通。所以,金太郎的妻子沒有把手絹絞破,清水次郎也沒有抽掉一包煙,服務員就來叫計敏佳了。


    不知怎麽的,計敏佳一向認為自己是敏感的,對未來的事物有一種直覺,但在接這個電話前,她的心情是愉快的,潛意識中認為終於找到了金太郎。“這個人真會吹牛,說對這裏如何如何熟,但還是迷了路吧。”她很自信地想。


    “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吧?瘦長臉,有些拔頂?”說話的正是胡亮。


    “大概是這樣吧。他沒說自己叫什麽嗎?他會中國話呀。”


    “嗯……沒有。他有家人在這裏嗎?”


    “有。他的弟弟和老婆。”


    “請你們來公安局刑警隊一下。”


    “去那兒?為什麽?”瞧!自作聰明的人往往就是這樣接受她沒有想到的事情的。


    “快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親人到底是親人,血比水濃這句話不是電視節目主持人編造出來的,清水次郎聽說去公安局,當時臉就成了一張白紙,而計敏佳看著伊藤的麵部衝破了化妝的重重阻礙,露出了歲月無情的表象。


    科長愣住了,處長的反應慢一些,但立刻意識到了什麽。“快走!”他帶頭走出賓館的玻璃大門。


    當兩輛車停在公安局門口時,法醫大體上已經檢驗完那具男屍。如果我在這裏描述計敏佳等人進來後的經過,就太囉嗦了,也不過就是伊藤差點兒昏倒,清水次郎完全昏倒,處長成了白癡,科長變為傻瓜。計敏佳表現得最好,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古洛和胡亮知道這個案件的嚴重性了。那時才有多少外國人來中國旅遊呀,一個日本人——雖說胡亮認為不過是個漢奸,但他卻擁有日本國籍——死了,被殺了,影響太壞。


    “請你們節哀!能配合我們查案嗎?”薑還是老的辣,古洛最鎮靜了,這來自他獨特的價值觀。在他看來,無論是殺人的,還是被殺的,都是同樣的人,自然人,沒有人種、國籍、貧富、權力大小等人為的區別,法律對他們都一樣有效。


    四 印證,追求


    清水次郎從昏厥中蘇醒後,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對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我……一個哥哥,所以我……對不起。有問題嗎?請你們問吧。”他的中國話雖然拙劣,但古洛和胡亮都明白他是想說這個死者是他唯一的哥哥。


    “經過我們的法醫檢驗,他是在昨晚十二點到今晨一點左右死亡的……”古洛話音未落,伊藤就插話說:“你們的法醫……他……那個……能力……”


    “你放心,不比你們日本的差。”胡亮是個愛國主義者。


    “我的意思是……不好意思,你來翻譯吧。”伊藤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就對計敏佳說。在與人交往的細節方麵日本人要比中國人機敏得多。


    古洛和胡亮仔細聽完伊藤和清水次郎對昨晚金太郎行動的詳細介紹後,古洛先開口了:“他說他出去隻是為了看夜景嗎?”


    “是的,他很留戀這個城市。因為他出生在這裏。”清水次郎說。


    “你呢?”


    “我是在日本出生的,我們相差十幾歲。”


    “他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散步嗎?”


    “嗯……”伊藤有些猶豫,這使得反應極快的胡亮頓生疑心。“這有什麽好遲疑的,難道是在編造謊言?可這麽簡單的事,有什麽必要說謊呢?”


    “有時候出去。我們在這裏待了五個晚上了,他第一天和第三天,還有昨晚都出去散步了。”伊藤說。


    一絲疑雲從古洛空白得如同晴空一樣的頭腦中掠過。“夜裏那麽黑,有什麽可看的?”


    “他在本市有熟人嗎?”古洛決定還是按照他的原則辦事,就是在辦案之初光問隻聽,先不進行推理。


    “沒有。”伊藤和清水幾乎同時說。


    “噢。”古洛笑著看看他們,一種掩飾的神情也同時出現在他們臉上。


    “他不是在這個城市出生並度過童年和少年時代的嗎?”古洛已經了解到死者是1932年出生,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1947年隨著父母遷居台灣,1948年去了日本,加入日本國籍。


    “這……他在日本人學校讀書,和中國人不太來往。”清水說。


    “我和他結婚這麽多年,從沒聽說過他在中國有什麽朋友。”


    古洛知道日本侵略中國時的種族歧視,日本人看不起中國人,尤其是有錢的日本人,但金太郎的父親是中國人呀!


    伊藤似乎看出了古洛的想法:“他爸爸一直在日本長大,滿洲事變後,才來的中國。”日本人管“九一八事變”叫滿洲事變。


    “嗯,你們是第幾次來中國?”


    “第一次。1972年以前日本和中國沒有邦交,後來就是有了,來的大多數也是搞中日友好的人,改革開放了,我們才有了機會來。”清水似乎很知道中日之間的事情。


    “好吧。聽說你們要趕飛機迴日本,我看你們就先迴去吧。我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古洛淡淡地說。


    “能抓住嗎?”清水和伊藤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可以保證。”古洛還是輕描淡寫地迴答。


    “隻好這樣了。”清水和伊藤走到一邊商量了十幾分鍾,清水走過來說。


    “不過,我們有一個很大的疑問。我哥哥是被什麽東西打死的?”“問得好。”古洛想。他看看胡亮,胡亮立刻就明白了。


    “兇手像是徒手將金先生殺害的。他……”胡亮覺得有些殘酷,但不得不說,“被人扭斷了脖子,窒息身亡。這個兇手臂力過人……”


    “可我哥哥會功夫的。”清水說完,臉上就浮現出後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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