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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動輒幾十萬人的戰場上,區區一千五百名少梁奇兵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答案是左右戰局。


    即使龐涓已經做出了相當高的評估,卻也沒有想到少梁奇兵如此輕易就徹徹底底地打亂了齊魯諸泗聯軍迄今為止所做的所有準備,以一夜之間掃平兩座聯軍營寨的驚人成績,令齊魯諸泗聯軍被迫放棄大部分的營寨,收縮兵力固守主營。


    倘若在如此優勢下仍無法擊破齊魯諸泗聯軍,那龐涓也就不配被稱之為‘吳子再世’了。


    此後三日,龐涓一麵下令那一千五百奇兵繼續騷擾襲擊齊魯諸泗聯軍,一麵命麾下魏軍加緊打造攻城器械,於三日內打造成井闌車三十餘架、雲梯車五十架,具備了正麵進攻曆下城的能力。


    七月二十四日,龐涓招來五百將許武並韓章、暴鳶、申彰幾人,當麵誇讚奇兵的作戰能力。


    在告辭龐涓後,韓章幾人暗暗偷樂。


    暴鳶更是笑著對許武道:“或許他以為這已是我奇兵的全力。”


    許武笑而不語。


    不得不說,龐涓確實不了解奇兵的能力,誤以為這一千五百奇兵已經竭盡全力,他哪裏知道,事實上許武、韓章、暴鳶、申彰幾人根本就沒有盡全力——倘若他們竭盡全力配合主力軍,憑龐涓麾下聯軍的強勁,早已攻陷曆下!


    打造攻城器械?


    不存在的!


    隻要有少梁奇兵在,就不需要什麽攻城器械!


    不過韓舉也好,許武、韓章、暴鳶、申彰幾人也罷,誰都沒有告訴龐涓這件事,畢竟就像李郃所說的,這是一場魏齊兩國交鋒的戰爭,韓國與少梁又何必為了魏國的利益而竭盡全力?


    相反這場仗拖的時間越長,對韓國與少梁反而愈發有利。


    笑罷,許武對韓章、暴鳶幾人說道:“再過六日,我便率弟兄們迴國去了,日後要靠你等自身了。”


    雖然韓章幾人早就知道此事,但聽到還是頗為傷感,好在這次離別並非永別,日後隻要有機會,他們還是可以前赴少梁看望奇兵的諸兄弟。


    而同時,從當日起,龐涓率麾下十七萬三晉聯軍,對齊魯諸泗聯軍的主營與唯一剩下的一座分營發起了猛攻。


    別看齊魯諸泗聯軍有整整二十幾萬,多過龐涓的十七萬三晉聯軍,但兩支軍隊的戰鬥力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僅半日工夫,駐紮有六萬魯國軍隊的分營就被魏將龍賈攻破,雖田朌、田忌急忙派軍相援,奈何卻被魏將


    穰疵率領的魏武卒截住。


    魏武卒可近戰、可遠攻,可攻城拔寨、可原地死守,堪稱天底下最最無懈可擊的精銳,雖然在行動力上不如騎兵,但再怎麽說也是日行百裏的精銳,再加上如今有了馮普、左鬆二將率領的騎兵,魏武卒的實力有上升了足足一個台階,豈是齊魯諸泗聯軍可以抗衡的?


    最終,穰疵率魏武卒擊退田朌、田忌率領的援軍,而魯軍的分營則被魏將龍賈擊破,魯國太子姬叔並將領仲費戰敗逃亡,在付出足足三萬人的巨大損失後,投奔田朌、田忌所在的主營。


    次日,龐涓請韓舉、趙公子成與魏將龍賈一同攻打田朌所在的主營,而他則率精銳攻打曆下城,雙管齊下。


    麵對著氣勢洶洶的三晉聯軍,齊魯諸泗聯軍苦苦抵抗,雖說最終擊退了三晉聯軍的進攻,但付出的傷亡卻比對麵還要多將近五成——按理來說,進攻方的戰損應該是防守方的兩倍以上才算正常,然而齊魯諸泗聯軍作為防守方,傷亡竟比三晉聯軍多出五成,可見雙方軍隊實力相差懸殊。


    也難怪龐涓在撤軍時不屑冷笑:“塚中枯骨,我遲早擒之!”


    在他看來,齊魯諸泗聯軍的敗亡隻是時間問題。


    此後幾日,龐涓每日派兵猛攻齊軍主營並曆下城,在相差懸殊的實力麵前,田朌、田忌、孫臏、田嬰一幹人也無計可施,隻能頻頻許下財帛激勵士氣。


    不得不說,這種眼瞅著即將攻陷敵城但又遲遲未能攻陷的局麵,哪怕是對於勝券在握的龐涓而言,亦讓他感到十分焦躁。


    更讓他感到不快的是,八月初一的清晨,少梁奇兵五百將許武向他提出了辭行,原因是他要帶麾下的少梁奇兵迴國參加梁城君李郃與梁姬的婚事。


    說實話,倘若是換一個人,估計龐涓就要發火了,但對於許武這位少梁的銳將,龐涓到底還是克製住了,畢竟他也明白,少梁並非魏國的附庸國,許武更不是他的直屬部將,倘若兩國關係鬧地太僵,頭疼的絕對是他魏國而不是少梁——秦國也好、齊國也罷,現階段都在想方設法離間魏國與少梁,破壞魏國的‘小三晉同盟’。


    在克製怒意後,龐涓委婉地對許武道:“將軍不能再遲幾日麽?最起碼等龐某攻陷曆下。”


    許武故作無奈地說道:“末將也希望助龐將軍攻陷曆下,奈何梁城君與梁姬的大婚之日將近,實在是……”


    龐涓聽罷思忖良久,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不答應也沒辦法,他不答應,許武完全可以不買他的帳自行帶人返迴少梁,到時候丟臉的反而是龐涓,至於問責,魏國有什麽理由責問許武迴國參加梁城君與梁姬的婚事呢?


    看著許武離去的背影,龐涓身旁一名衛士憤慨說道:“由此可見,少梁並非全心全意相助我魏國!”


    “……”


    龐涓不置與否。


    少梁並非全心全意相助他魏國,這事還需要說?


    不止少梁,事實上韓國與趙國也並非全心全意相助他魏國,所以在魏、韓、少梁的‘小三晉同盟’的框架下,才有另一個韓、趙、少梁的‘小三晉同盟’。


    好在這場仗基本上已經奠定了勝利,無論是他這邊還是鄄城的李郃那邊,縱使這會兒少梁抽身,他魏國也不過就是多花點時日、多花點工夫罷了,不算什麽大事。


    當日,龐涓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大梁的府邸,命家仆將早就準備好的賀禮送往少梁。


    期間,韓舉、趙公子成、龍賈、穰疵等人在得知許武告辭離軍後,也紛紛派心腹通知家中,命家人前往少梁送賀禮,同時表達未能親自趕赴婚禮的歉意。


    三日後,許武率六百名少梁奇兵急行軍趕迴鄄城。


    此時李郃正準備迴國,正在與孔夜交割軍中的事宜,順便等候宋墨钜子田讓,得知許武率奇兵返迴,他也不感到意外,招來許武詢問曆下一帶的狀況。


    許武簡單地將曆下一帶的狀況告知了李郃,並附加了他的看法:“……若無意外,齊魯諸泗聯軍基本上是不可能戰勝龐涓了,但龐涓想要擊敗對麵,令齊國屈服,估計還有一陣子。”


    “唔。”


    李郃微微點頭。


    相較龐涓當日狂妄地表示要在八月前令齊國屈服,他更加相信許武的判斷,畢竟齊國再怎麽說也是東方的大國,怎麽可能像衛國那樣簡簡單單就被打敗呢?


    不管怎樣,接下來的事跟他就沒有什麽關係,反正他在鄄城這邊擊退了景舍、景敵率領的二十幾萬楚宋聯軍,已經足夠向魏王做出交代了,想來魏王也不會公開問責他抽身。


    當日傍晚,宋墨钜子田讓便迴到了鄄城一帶的魏軍營寨。


    李郃笑著問他道:“跟景敵說過了?”


    田讓點點頭道:“他叫我向梁城君傳達謝意。”


    聽到這話,李郃一笑置之,甚至於就連田讓也沒在意,畢竟彼此都知道,少梁對宋國並無什麽索求,宋國的威脅來自魏國,而這不在李郃、不在少梁的能力範圍內。


    順便田讓還告訴李郃:“……之前我迴了一趟碭邑,禽子得知梁城君即將成婚,亦吩咐我送來一份賀禮,就是不知是否合梁城君的心意。”


    說罷,他讓隨行的墨者將賀禮奉上。


    好家夥,整整兩個大木箱的書冊,都是禽子在這些年深入研究他墨家思想時留下的手稿,看得李郃肅然起敬,感慨地對田讓道:“我得知禽子身體不佳,也曾想過前去拜訪……”


    看著李郃一臉遺憾的模樣,田讓會意且理解地點點頭笑道:“梁城君若踏足宋地,恐宋地人人自危。”


    李郃稍有尷尬地點點頭。


    不得不說,他剛才那話並非客套,不說禽子確實是令人尊敬的墨家學者,就算是看在梁墨的麵子上,他也應該以後輩的身份前去探望,但遺憾的是,前段時間他在鄄地大破景舍、景敵二十幾萬楚宋聯軍,令宋國的君臣瑟瑟發抖,就算是在宋國的百姓當中,也因為那些人對李郃的不了解而導致李郃‘兇名累累’。


    沒辦法,誰讓他是這邊的三晉聯軍主將呢。


    次日,也就是八月初五,李郃將鄄城大營交給孔夜與趙剴,帶著麾下兩千少梁奇兵,並宋墨钜子田讓一行,就此返迴少梁。


    迴國的途中,李郃經過少梁,當麵請見魏王做了一番解釋。


    魏王雖然有些不滿李郃在這個時候摞擔子,心中更希望李郃率麾下三晉聯軍替他魏國打下宋國,最起碼令宋國屈服,但也不好阻止李郃迴國與梁姬成婚的正當理由。


    要知道梁姬如今也是侯爵,在名義上與魏王平起平坐,魏王自然不好多說什麽。


    更何況,凡是過分的要求,少梁從來不買賬,這一點魏王也得到過教訓了。


    因此,魏王非但不能表達不滿,他甚至還得親自前赴少梁,參加李郃與梁姬的婚事,杜絕一切少梁有可能與魏國離心離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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