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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關自己等人的生死以及己部落的興衰,兒乞、卜紮幹等人的行動也很迅速,立刻就向城內的夏人軍隊接觸,表示希望談判。


    “談判?”


    在得知對方的意圖後,李郃稍稍皺了皺眉,畢竟他要求的是內城裏的林胡無條件投降,暫時可沒有想過要與對方談判——談判這種事,要等對方願意臣服於少梁、願意化胡為夏後,才有繼續深入交涉的意義。


    但既然對方表現出了這方麵的意圖,他倒也沒有拒絕,畢竟他也想看看,這群已被他團團圍困的林胡,究竟還想幹什麽。


    於是他做出了迴覆,約林胡的使者於內城東牆外相見。


    大概卯時前後,林胡勇士卜紮幹帶著幾名胡人戰士走出了內城,在一隊魏武卒的帶領下,來到了談判的地點——東城街上臨時搭建的棚子,棚子內設有座椅,李郃與魏將方邯早已坐在一側。


    “乞扶部落勇士卜紮幹,見過兩位尊敬的夏將。”


    在走入棚子時,卜紮幹朝著李郃與方邯抱了抱拳,用胡人的語言說道。


    見此,李郃問站在他右側身側的狄羊道:“狄羊,他說的什麽?還有,他是何人?”


    狄羊拱手迴答道:“此人叫做卜紮幹,是兒乞的下屬,二人同是乞扶部落的勇士,不同的是,兒乞還是乞扶部落老首領的兒子,因此卜紮幹聽命於兒乞。”


    “哦?”方邯麵帶不屑地說道:“這麽說,那兒乞還相當於我中原的公子,而這個卜紮幹則是將軍一類的人物咯?”


    “差不太多。”狄羊想了想迴答道,隨即將卜紮幹的話翻譯給了李郃與方邯。


    期間,卜紮幹微皺著眉頭打量著一身胡奴打扮的狄羊,但卻沒有多說什麽,也沒有入座的意思,就那麽站在桌旁的空座旁。


    見此,方邯再一次嘲諷道:“看不出來,胡人也挺守規矩的嘛,咱們不請他,他就不擅自入座。”


    他身後的衛士亦嘲諷道:“胡人也是人,被打痛了,自然也就守規矩了。”


    不得不說,話糙理不糙,事實上李郃心中也是這麽想,但當麵說出來嘲諷對方就不必了,一來掉價,二來,對方還聽不懂,這有什麽……唔?


    李郃心中正想說對方聽不懂,忽然看到那卜紮幹看了一眼方邯與他的衛士,臉上露出一抹類似於克製憤怒的神色,他心中不由微動:難道對方,其實聽得懂中原話?


    事實上這也沒什麽奇怪的,畢竟草原異族與中原諸夏也並非全然沒有往來,他中原還是有不少不怕死的商賈,將中原的鹽、米、絲綢、茶葉、陶瓷等物運至草原,從草原民族各部落交換各種各樣的東西,再販賣至中原,從中賺取高額的差價。


    為了與胡人交易,這些商賈大多都會說一些胡人的語言,一來二去的,草原民族各部落的首領,也學會了一些中原的語言。


    這個卜紮幹既是乞扶部落老首領與少首領兒乞所信任的心腹,聽得懂一些中原話,倒也不令人奇怪。


    “請坐。”


    李郃抬手邀請卜紮幹入座。


    卜紮幹抱拳謝過,剛在李郃與方邯的對麵坐下,就聽到李郃又問道:“你聽得懂我中原的語言?”


    卜紮幹聞言愣了一下,抬頭迎上李郃平靜的雙目,隨即用生硬而別扭的口音說道:“聽得懂,一些,簡單的。”


    “嘿。”方邯聞言嗤笑一聲,看似是在嘲笑卜紮幹那古怪的口音,這讓李郃再次聯想到了孟子嘲諷許行的那句‘南蠻鴃舌’。


    說實話,許行的口音雖然奇怪,但隻要說地慢些,眾人還是聽得懂的,相比之下,這卜紮幹的口音才叫奇怪,縱使對方幾個字一停頓,李郃也費了不少精力才猜懂對方想要表達的含義。


    於是他對卜紮幹說道:“你等,投降,臣服,否則,死,全部死。”


    卜紮幹目視著李郃,忽然夾雜著中原話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李郃可聽不懂胡人的語言,轉頭問狄羊道:“他又說什麽?”


    隻見狄羊一臉激憤地說道:“他說,他無意與強大的夏軍為敵,倘若兩位夏將可以放他們離開,他們願意將這座城獻給夏軍,還有內城中數百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反之若是兩位執意要困死他們,他們會追尋先祖的榮耀,殺掉城內的女人,與夏軍廝殺到最後一名戰士。”


    “狂妄!”


    方邯勃然大怒,憤怒地一拍桌案。


    他身後的衛士,還有附近的魏武卒、少梁奇兵們也聽得心中光火,一個個氣憤填膺地怒罵卜紮幹。


    但卜紮幹卻麵無懼色,轉頭看了幾眼四周氣憤填膺的夏軍士卒們,嘰裏咕嚕又說了幾句。


    狄羊立刻做出了翻譯:“他又說,他不怕死,與敵人戰鬥而死是他們的榮耀,但若是他在這裏,雙方就不再有談判的可能。”


    “可笑!”方邯臉上愈發憤怒。


    此時,從旁魏武卒千人將左鬆猛地抽出了利劍,狠厲道:“小小異邦狡詐之徒,居然敢口出狂言。……子梁大夫,將軍,我等何必再費口舌?不若先宰了他,再攻內城!……我就不信小小一個內城,還擋得住我魏武卒!”


    期間,亦不乏有少梁奇兵神色兇狠地附和:“宰了他!……由我奇兵替魏武卒打開內城即是!”


    不得不說,卜紮幹方才那番話可謂是將魏武卒與少梁奇兵都激怒了,在他們看來,卜紮幹這群林胡已經是死到臨頭,除了投降臣服別無生路,可笑這幫人居然還敢拿城內那些被其擄走的女子要挾他們,說什麽要與他們戰至最後一兵一卒,開什麽玩笑!難道他魏武卒,他少梁奇兵會懼怕麽?


    “宰了他!”


    “宰了他!”


    “宰了他!”


    附近的魏武卒與少梁奇兵們齊聲喊道。


    “行了。”


    李郃抬手製止了眾人,隨即對神色有些陰晴不定的狄羊說道:“狄羊,接下來我所說的話,你一句句地說給他聽。”


    “是。”狄羊抱了抱拳,恨恨地看向卜紮幹。


    見此,李郃目視著卜紮幹沉聲說道:“你叫卜紮幹對吧?我叫李郃,是少梁的將領,我旁邊這位,是魏國武卒的將領,方邯。……我覺得可能是誤會了什麽,我從未想過要與你們談判,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投降,沒有任何條件的投降,這也是你等唯一可以暫時活命的生路,若你等不答應,我會下令殺光城內所有的林胡……”


    狄羊用恨意的目光盯著卜紮幹,一句句地翻譯李郃的話。


    那卜紮幹聽得麵龐緊繃,沉聲說道:“夏將,你不管內城中那些女人的死活了麽?那些都是你夏人的女子。”


    狄羊將他說的他翻譯給了李郃。


    李郃眯了眯雙目,沉聲說道:“我賭你不敢殺,你等若真敢殺了她們,我會我麾下的兵卒將你們生擒,然後叫你們領教一下我中原自古以來傳承下來的酷刑,比如淩遲、炮烙、腰斬,我想我麾下的將士們不會介意為了折磨你等而多花精力將你們生擒。……狄羊,將每種酷刑解釋給他聽。”


    “是!”


    狄羊一臉莫名解氣地將李郃話翻譯給卜紮幹聽,同時介紹了淩遲、炮烙、腰斬等等在中原傳承悠久的酷刑。


    看著那卜紮幹臉上變顏變色,方邯、左鬆以及附近的魏武卒、少梁奇兵們心中很是痛快,一個個麵帶獰笑地看著卜紮幹,相信不知情的恐怕還以為這些人才是入侵者。


    “這還沒有完,遠遠沒有完……”


    待狄羊翻譯完後,李郃繼續對卜紮幹說道:“你來自乞扶部落對吧?我記住了,隻要你敢殺死一名城內的女子,我就會帶著華夏的軍隊殺到你乞扶部落去,將你等對我華夏之民做過的惡行,十倍奉還。……我麾下的軍隊,是整個華夏最精銳的士卒,縱使你部落遠在千裏之外,遠在天涯海角,我也會帶兵殺過去,殺光所有男人,徹底覆亡你乞扶部落。……狄羊,你知道他們的部落在哪,對不對?”


    “我不知道,但有胡奴知道。”


    狄羊顯然也已經猜到了李郃的意思,臉上的神色越發兇狠,就像從旁那些麵露猙獰笑容的魏武卒、少梁奇兵那樣,一句一句地將李郃的話翻譯給卜紮幹聽。


    卜紮幹聽罷心中愈發震驚,雖然他並不怎麽相信眼前這個叫做李郃的夏將真會帶著夏軍殺向他們的部落,但萬一呢?


    猶豫再三後,他用生硬而古怪的口吻說道:“夏將,我迴去,商量。”


    “好。”


    李郃點點頭道:“將我的話帶給兒乞其他幾個部落的人,要麽無條件投降臣服,日後慢慢為你們今日的惡行贖罪,要麽滅亡!……截止今日日落之前,若不給我一個迴應,我就當你們拒絕了。”


    “……”


    待狄羊一臉痛快地將李郃話翻譯給卜紮幹後,卜紮幹聽得心中駭然。


    “……好。”


    他點點頭,起身朝著李郃與方邯抱了抱拳,轉身返迴內城。


    看著這卜紮幹離去的背影,方邯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李郃,雙眉一挑。


    別的不說,單說這李郃對待外族毫不客氣、針鋒相對的做法,著實很合乎他的脾氣。


    不止是他,似從旁左鬆等魏武卒的兵將們,也對李郃方才的表現十分滿意。


    這等氣魄的他國將領,勉強尚可以暫時統帥他魏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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