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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少梁奇兵的考核,同時也是奇兵們的一大盛事。


    奇兵們白晝間參加考核,傍晚則在駐營內歡慶——確切地說是那群已經曆過考核的奇兵們在歡慶。


    有的奇兵們發揮出色,在晚上喝酒吃肉之際大肆吹牛自己其實還能發揮地更少,也有在考核中失分的奇兵們在那唉聲歎氣,說什麽不該怎樣怎樣,不過最緊張的,還是要數那些還未經曆過考核的奇兵們,感覺這群老卒連喝酒吃肉都不覺得香了。


    看到這幫老卒緊張的樣子,韓章、暴鳶、申彰等韓卒心底鬆了口氣:看來少梁奇兵終歸還是人,他們還是迎頭趕上的可能性。


    平心而論,這次的考核難度並不大,隻要發揮穩定,大多數一期、二期奇兵都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那些失分的奇兵,大多由於太過緊張。


    畢竟說在翻營柵的那個點沒配合好,失誤了幾次——失誤一兩次還不要緊,不過就是失分,可若是失誤地多了,被哨塔上的狐奮或者巡邏迴來的狐豨看到,那基本上就是失格了,一個‘下卒’的評價肯定是跑不掉了。


    考核在這方麵的嚴格程度,讓鄭侯、華賈這兩位才投奔少梁不久的前魏國將領歎為觀止,畢竟在他們看來,即使是魏武卒也未必有這麽嚴苛的要求。


    但不管奇兵們緊張與否、表現出色與否,考驗依舊持續進行,總共花了五日之久,近千名少梁奇兵老士卒全部經曆了考核。


    不得不說,大部分人的成績還是不錯的,最後得到‘上卒’評價的占比達到六成,‘中卒’三成餘,隻有十幾隊、大概三十名不到的奇兵發揮失常,黯然評為‘下卒’。


    在考核結束後,李郃站在高台上向諸少梁奇兵說了一番激勵的話,並初步確定了少梁奇兵的考核製度。


    總的考核製度分‘抽查製’與‘年度製’:已評為‘上卒’的奇兵,每三年需要進行一次抽查考核,考核通過便保留‘上卒’評級;而‘中卒’、‘下卒’則每年都可以自行申請考核,通過後更改評級。


    這較為寬鬆的評級製度,博得了眾少梁奇兵一致的歡唿。


    順便一提,這次的考核非但是對奇兵們個人的評級,也是對少梁奇兵五支隊伍的評級,匯總最終成績,吳恆一隊以微弱的優勢排在第一,其次是韓延隊與高允隊,分別作為首隊、二隊、三隊,許武與侯贇很不幸排在第四,在無數少梁奇兵老卒、甚至是上卒的唉聲歎氣中,被歸為‘等等隊’……


    問:少梁奇兵有幾個隊?


    答:五個隊,一隊、二隊、三隊……等等。


    就是這個‘等等’隊。


    奇恥大辱!


    許武、侯贇兩位二百人將一邊高唿著奇恥大辱,一邊歎息著手下隊卒的不爭氣,然後照樣在慶典中喝酒吃肉。


    也對,丟臉歸丟臉,吃喝還是要吃喝的嘛。


    待等少梁奇兵的考核結束之後,迎來的便是三期奇兵的本土擴招,東梁軍四營以及元裏軍各推薦了三百名佼佼者,以爭奪僅僅隻有一千人的名額。


    韓章、暴鳶、申彰等人作為來自韓國的三期受訓奇兵,有幸協助李郃以及韓延等五位二百人將進行選拔。


    不得不說,當聽到那些新卒自稱‘東梁卒’或‘元裏卒’,自稱曾經曆過‘東梁之戰’或‘舊梁之戰’,韓章、暴鳶幾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畢竟誰都知道當年東梁之戰打地有多麽激烈,一萬五千少梁軍卒與七千元裏魏卒拚死抵擋二十萬秦軍,最後殺到隻幸存七千人——這剩下的七千人,哪怕是秦軍都感到忌憚。


    相比之下,舊梁之戰論慘烈不如東梁之戰,不過是一場兩萬新卒對陣四萬秦軍的戰爭,但再怎麽說也比韓章、暴鳶等人經曆的‘睢縣之戰’要來得激烈啊。


    睢縣之戰那算是什麽激烈的戰爭?雙方開戰不到半個時辰,衛國軍隊就崩潰了,嚴重拖累了齊、楚、宋三國軍隊,以至於到後來演變成魏韓聯軍對齊楚宋衛四國聯軍的一麵倒追殺。


    這種一麵倒的戰爭,除了讓新卒適應一下戰場氛圍,說實話確實談不上能有什麽磨礪。


    總而言之,少梁奇兵這次的擴招,讓韓章、暴鳶、申彰等人意識到了一件事——少梁不愧是能夾在秦魏兩國之間而生存的國家,國內正軍士卒的素養與氣勢較之他韓國的正軍出色許多,論兇狠,絲毫不遜秦魏兩國軍隊,怪不得能在戰爭頻發的河西取得一席之地。


    當然,驚異歸驚異,感慨歸感慨,老卒們的‘優秀傳統’,還是要延續下來。


    而這次就輪到暴鳶他們跟著鄭邵、丘紀他們出現在飯堂裏,麵不改色地宣稱他少梁奇兵的傳統,每人每頓一定要吃三碗米飯什麽的。


    看著那些新卒們目瞪口呆的模樣,暴鳶等人暗暗偷樂之餘,心下亦不禁萌生一種歸屬感,畢竟兩個月前他們也是這麽過來的,而如今,他們也算是半個老卒了。


    之所以是半個老卒,那是因為他們雖然逐漸適應了少梁奇兵高強度的訓練,但還未經受短兵肉搏、泅渡、攀爬、暗殺等各方麵的訓練,事實上他們的實力,未必就比那些新入伍的新卒強,畢竟那些新入伍的士卒,也都是前少梁正軍、前魏軍出身,跟他們一樣都上過戰場、殺過人,在這方麵,韓章、暴鳶等人並沒有什麽優勢。


    最後入圍的新卒中,司馬錯算是比較惹眼的例外,畢竟他既不是東梁軍出身,也不是元裏軍出身,他僅僅隻是繁龐的‘衛軍’,即當年為了抗擊秦軍入侵而臨時組建的軍隊,戰後這支軍隊就被取締了,軍中老卒也被編入了東梁軍,從那時起,司馬錯在繁龐就相當於是維持秩序的‘市尉’,雖然少梁並沒有類似的職位。


    但看在其叔父繁龐大夫司馬卓的麵子上,李郃還是給了司馬錯一次參加選拔的機會,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以司馬錯‘自幼習武’、‘喜好兵法’的才能,又打過仗、上過戰場,毫無疑問會被選中。


    為了避免司馬錯的入圍而導致另一人失去資格,這次少梁奇兵總共入圍了一千零一人,韓延、吳恆、許武、高允、侯贇五位二百人將,也因此榮升為五百人將,位比普通正軍的二千人將。


    其中的‘零一’,自然就是司馬錯這個例外。


    對此,少梁奇兵的新卒、老卒也沒話說,畢竟司馬錯在少梁還是小有名氣的。


    真正的例外,當屬陳辛與另外五名農家弟子。


    當李郃把陳辛等六人帶到韓延、吳恆等人麵前時,不止這幾位新晉五百人將發愣,陳辛等人自己也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他們可不是百裏挑一的士卒,又從未經受過軍隊的訓練,哪裏經受地住少梁奇兵的高強度訓練?搞不好六人要活活累死在訓練中。


    對此李郃對韓延、吳恆幾人說道:“不需要將這六位農家弟子訓練成奇兵,隻需要讓他們掌握基本的野外生存本領。”


    聽到這話,韓延等五位五百人將鬆了口氣,陳辛等六位農家弟子也鬆了口氣。


    但即便如此,陳辛等人要訓練的科目也不少,包括但不限於渡水、攀爬、弩射、陷阱、短兵搏鬥乃至暗殺,少梁奇兵要掌握的本領,這幾位基本上都要學習——當然了,像什麽掌推鼻梁、指骨碎顱、肋下無聲殺人這種一招斃敵的招數,就不必教給這些人了。


    事實上,這些當年由李郃親自傳授給一期奇兵老卒的招數,韓延、吳恆等人也在考慮是否要傳授給來自韓國的奇兵,畢竟相比較泅水、攀爬、翻牆等一學就會,全看熟悉程度的技巧,這種一招斃敵的招數,才是少梁奇兵真正秘而不宣的,利用這些招數,少梁奇兵可以以寡敵眾,也可以無聲暗殺掉數倍乃至十倍的敵人。


    最後還是李郃拍了板:“看那些韓卒的表現吧,若的確是出色,傳授一兩招也無所謂,畢竟韓國是我少梁最穩固的盟友,都藏著掖著,著實說不過去。”


    韓延、吳恆等人心領神會:總之就是教、但又不全教。


    等到以上這些事都落實了,少梁也差不多迎來了六月。


    少梁的六七月,就是季夏的酷熱伴隨著頻繁的降雨,一陣炎熱、一陣涼爽不說,那持續炎熱而潮濕的氣候,讓不熟悉少梁這邊氣候的人隻感覺心中跟貓撓似的,渾身不適。


    六月中旬的一日,韓國駐少梁使者申春請見李郃,傳達了韓國派人送來的消息:“……魏國向趙國許諾衛地,使趙國答應了派兵助魏國奪迴河東的要求……”


    “許諾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魏國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李郃淡淡嘲諷了一句,隨即問申春道:“換而言之,韓國這次不會相助魏國,對麽?”


    “是的。”


    申春笑著說道:“既然有趙國介入,那我韓國自然就要抽身了,不過,魏趙兩國似乎不滿新鄭的決定。我這兩日收到書信,趙國不知為何,派公子絏與公子成前往魏國,隨後又與魏國的公孫衍一同赴新鄭,對韓侯施壓……”


    “對韓侯施壓?”李郃愣了愣,好笑道:“那兩位趙公子如此狂妄?還是說公孫衍失智到這種地步?”


    “可能都不是。”申春搖搖頭說道:“申相懷疑,這可能是秦國的詭計。”


    “秦國……”


    李郃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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