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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九日,就當瑕陽君、惠施一行帶著東梁君之子王廙重返河東安邑之際,秦將公孫壯率兩萬秦軍、四百奇兵繞過洛陽北麵的邙山,直抵平陰。


    根據地圖所示,從此地渡河往東北方向而行,不出二十裏便是魏國的大邑河陽,想要從後方偷襲軹邑,就必須先奪占河陽立足。


    原本像河陽這種城邑,就憑公孫壯這兩萬秦軍,建造營寨、打造攻城器械,動輒需要十天左右來準備攻城事宜,甚至還未必打得下來,畢竟河陽也有魏軍駐紮。


    但既然有四百少梁奇兵協助,這些準備就不需要了。


    公孫壯鄭重其事地對高允、侯贇二人說道:“此次偷襲軹邑,奪取河陽乃重中之重,請兩位務必助我將其攻陷!”


    見公孫壯這位秦軍大將竟做出如此懇求,高允、侯贇二人亦難免有些飄飄然,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是夜,高允、侯贇二人率四百奇兵率先泅渡,直抵河陽。


    河陽作為河東戰場的後方,哪曉得秦梁聯軍竟然會來偷襲,毫無防備之下,被少梁奇兵輕鬆潛入城內,奪占了城門,而後,公孫壯親率三千秦軍一舉攻入城內,再次上演了‘一夜奪城’的壯舉,殺地城內毫無防備的魏國駐軍節節敗退,逃奔東麵的溫邑。


    為了節約時間,搶占先機,公孫壯在奪取河陽後,一邊派人招仍在對岸的麾下軍隊進駐河陽,一邊與四百少梁奇兵向西北方向的軹邑而去。


    河陽沒有防備、軹邑同樣也沒有防備,公孫壯故技重施,先請少梁奇兵潛入城內打開城門,而後率軍一舉攻入,軹邑的魏國駐軍亦被殺地大敗,一部分沿著山陘逃奔河東,一部分向東逃奔溫邑。


    次日,也就是七月二十日天明,公孫壯站在軹邑的城頭眺望城內。


    此前他怎麽也沒想到,僅僅隻是因為四百名少梁奇兵的相助,他麾下秦軍此行竟如此順利,一夜之間就連破河陽、軹邑二城,完美地完成了嬴虔的授命。


    剩下的就是切斷通往河東的山陘通道,切斷龐涓軍的糧道,協助河東戰場上的他秦梁聯軍主力,對龐涓軍展開前後夾擊。


    事實上,雖然嬴虔的任務是完成了,但為了更進一步地對河東的魏軍施壓,公孫壯又率軍嚐試攻打箕關。


    箕關,坐落於河東連通軹邑的太行山陘中,若能攻陷這座關隘,就等同於控製了這條太行山陘,且箕關地處險要,較之軹邑更容易抵擋龐涓軍的反撲。


    但遺憾的是,此時已經天明,再加上等到公孫壯軍抵達箕關一帶時,箕關也已經收到了軹邑敗軍的消息,得知軹邑已被秦軍所占,慌忙召集駐軍嚴加防守。


    在明晃晃的白晝,尤其是在箕關已加緊防禦的情況下,縱使是少梁奇兵也無法潛入箕關,奇兵無能為力,公孫壯也就無法再上演一夜之間奪取二城的壯舉,強行攻打了箕關約半個時辰,丟下了數百具屍體,公孫壯最終心有不甘地選擇了撤退。


    在撤軍返迴軹邑的途中,公孫壯與高允、侯贇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由侯贇繼續留在公孫壯軍中協助,而高允則率二百名奇兵沿著山陘穿過太行山,以最快的速度返迴河東,向嬴虔與李郃稟告成功奪取軹邑一事。


    而同一時間,箕關守軍也慌忙派人向龐涓稟告,稟告軹邑淪陷的噩耗。


    信使沿著山陘一路飛奔,在經過了整整一日多的時間後,終於在七月二十一日晌午抵達了龐涓所在的魏軍大營。


    此時龐涓還在等待瑕陽君的消息,看看瑕陽君能否說服少梁退出這場仗——倒不是說他將全部的希望寄托於瑕陽君身上,而是因為他沒別的事可幹,畢竟他現如今他軍中的箭矢儲量,根本不夠他再次對安邑發動進攻,否則他早就對安邑用兵了。


    沒想到,他此番沒有等到瑕陽君派人送來的消息,卻等到了來自箕關的信使,當時他心中就咯噔一下,隱隱感覺有點不妙。


    “叫他進來!”


    在召喚那名信使的時候,龐涓還在心中寬慰自己,可能是負責給他魏軍運輸糧草、物資的隊伍延期了什麽,但說實話,這個猜測他自己都不信,既然箕關派信使前來,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


    果不其然,那名信使一見他就慌慌張張地說道:“上將軍,大事不好,秦軍攻占了軹邑……”


    饒是龐涓已預感到不妙,聽到這個消息仍驚得整個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麵露駭然之色。


    要知道河東就隻有一條通往東部的太行山陘,那就是‘王峘—軹邑’這條,如今秦軍占據了軹邑,就意味著他二十萬魏軍被切斷了後路,同時也被切斷了糧道。


    “從何處冒出來的秦軍占了軹邑?!”龐涓慍色質問道。


    麵對龐涓的怒火,那信使畏懼地縮了縮腦袋,吞吞吐吐說道:“不、不知是從何處冒出來的秦軍,隻、隻知道對方打著‘公孫’旗號……”


    『公孫?公孫賈還是公孫壯?』


    又驚又怒的龐涓忍著怒氣思忖起來。


    據他所知,公孫賈還在汾水一帶與王齊對峙,那麽極有可能就是公孫壯……


    他連忙取出地圖,思索公孫壯襲擊軹邑的路線,然後他就明白了,這支秦軍極有可能是從河東繞路至河南,經崤函狹道抵達平陰,然後渡河前後襲擊了河陽與軹邑。


    平心而論,這招確實很妙,但問題是,嬴虔如何斷定此計一定能夠成功呢?河陽、軹邑亦駐紮有他魏國的軍隊,若此行秦軍未能成功,那豈不是……是了,有少梁奇兵!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龐涓質問那名信使道:“你可知軹邑是怎麽丟的?”


    “小的知道。”那信使連連點頭,一股腦地將他所知的情況告訴了龐涓:“據敗卒所言,當晚有一支精銳潛入城內,殺退守卒打開城門放入了秦軍,城內守軍措手不及,被秦軍殺得大敗……”


    『果然!』


    龐涓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的穴位,同時將少梁的威脅再次提了一個等級。


    畢竟按正常來說,公孫壯攻打河陽、軹邑最起碼要花費十天半月,其他城邑是完全來得及派遣援軍的,然而就因為秦軍中有少梁奇兵的存在,公孫壯一夜便奪取了兩座城邑,不但讓其他城邑的魏軍根本來不及支援,也創下了前所未有的駭人戰績。


    “這下麻煩了……”


    喃喃自語了幾句,龐涓忽然沉聲喝道:“來人,叫許覺來見我。”


    帳外衛士當即前往傳令,不多時,龐涓麾下將領許覺便大步走入中軍帳,向龐涓行禮:“上將軍。”


    龐涓點點頭,沉著臉說道:“許覺,秦軍襲占了軹邑,我命你率兩萬軍隊即可前往箕關……”


    “啊?”


    許覺聽罷亦是一臉駭然,正要說話,卻被龐涓伸手打斷道:“……無暇解釋,你立刻率軍前往箕關,阻擋秦軍,若數日後我大軍無法撤退,你便聯係野王、山陽,聯合攻打軹邑,定要將軹邑奪迴!否則我二十萬大軍……”


    “明白!”


    顯然許覺也明白事情利害,連忙接令,頭也不迴地快步奔出帳外。


    瞥了一眼部將離去的背影,龐涓又立刻召集麾下諸將,商議對策。


    片刻後,龍賈、穰疵等諸將陸續而來,這些位將領可不知發生了什麽,還以為龐涓是打算再次進攻安邑呢。


    龐涓沒有廢話,將軹邑、河陽二城已被秦軍攻占的噩耗告訴了諸人。


    一時間帳內鼎沸,龍賈、穰疵等將領無不麵露駭色。


    “怎麽會!”


    “河陽在做什麽?”


    “為何會讓秦軍如此輕易占了城池?”


    諸將驚慌失策,爭議紛紛,直到龐涓開口喝止。


    不得不說,龐涓雖妒忌賢良,但對於無法威脅到他的人,他向來還是很寬厚的,待人也頗為客氣,以至於逐漸有人將他與名將吳起相提並論,而今日在危機之前,他還是展現出了嚴厲、果斷的一麵,當即就鎮住了在場的諸將。


    “慌什麽?!”


    他一聲喝止了諸將的慌亂,慢條斯理地說道:“軹邑雖失,箕關仍在,方才我已派許覺率兩萬軍隊增援箕關,襲擊軹邑的公孫壯軍兵力不多,隻要聯合野王、山陽二城的駐軍,用不了多久就能奪迴軹邑……”


    見龐涓如此鎮定,諸將也逐漸冷靜下來,期間龍賈不解問道:“上將軍,為何要聯合野王、山陽……”


    在他看來,龐涓麾下的攻趙魏軍遠比野王、山陽二地的駐軍強大,與其借力於二地,何不讓許覺多帶些軍隊呢?


    『哼,庸才!』


    大概是心情不佳,龐涓瞥了一眼龍賈,心下不屑地罵了一句,但還是耐著性子作了解釋:“你知道公孫壯是嬴虔的部將,他襲軹邑,必然是嬴虔的命令,一旦我軍大量後撤,豈不是變相告訴嬴虔,公孫壯已在軹邑得手?”


    “原來如此。”龍賈恍然大悟。


    從旁穰疵開口問道:“上將軍,那我大軍眼下該怎麽辦?”


    龐涓合上雙目沉思了片刻,忽而展顏說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秦軍斷我後路,於我等而言固然是一場危機,但這危機,也並非不能變成擊潰秦軍的契機……叫將士們都做好準備,今明兩日,我軍或要與秦軍一決勝負!”


    待龐涓向諸將解釋了自己的策略後,龍賈、穰疵等將紛紛拜服。


    “上將軍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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