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展一夜一天沒有休息,精神卻不覺疲乏,隻是肚中又饑餓了起來。他仔細想了想,將付平安喚進洞來,要他取昨天兩倍的食物來,放在洞中他自行食用。付平安自然依吩咐照辦,還特別稟告說昨天的書他已經整理出了十分之一,還需待全部整理完成之後再行謄抄,淩展對此事無可無不可,將他打發出去了事。


    待付平安出洞之後,淩展望著石桌上的食物,仔細迴憶起昨夜的情況,嚐試著將米飯、蔬果和玉瓶中的液體大致依照一定的比例分出一小份來,細細的吃下肚去,慢慢體會腹中的靈氣變化。這次因為提前控製了食物的攝入量,淩展身上並沒有出現昨夜靈氣脹體的情況,隻是覺得腹中的食物消化之後化為充沛的靈氣逸散開來,渾身有一絲暖融融的舒泰感覺,他卻並不沉浸在這種感覺裏,而是依照功法緩緩的打起拳腳,將靈氣吸納到筋骨皮之中,淬煉肉體。


    如此這般,淩展將食物化生的靈氣全部吸納入體之後,再次分出一份食物吃下,繼續運功吸納,七八次之後,淩展將所有食物吃得一絲不剩,全部化為肉體之中的靈氣。他此時尚不覺滿足,不過仔細思量之下還是放棄了讓付平安再取食物來的想法,畢竟如果說自己一夜忙碌未進食水,一次吃掉這麽大量的食物還是可以理解,但是吃完之後還要再吃就顯得太不正常了。


    淩展平息了心中的想法,喚付平安進來將缽盂等物拾撿出去,繼續謄抄身上的功法。幸好他的背部是沒有功法的,而且全身所有不便自行觀看的位置都沒有,省去了許多麻煩,不過想來也是,如果全身所有皮膚上都印滿了字跡,這篇功法也未免顯得太長了些。


    將一身功法全部謄抄完,已經又是一夜過去,淩展卻不停歇,他認為自己身上的這套功法出現得太過詭異,不可輕易示人,平時穿好衣服盡量小心之下可保不被人發現,但是謄抄下來的功法卻不易保管,所以他決定將功法譯成漢字重新抄錄一遍。隻是這個過程要快上許多,一夜之後便即抄錄完畢。淩展換付平安取來所需工具,將漢字抄錄的功法裝訂成一本,又將舊的抄本燒掉,這才覺得心中安定了些。


    之後的幾日,淩展除了通過吃付平安取來的食物練功,其他時間就是在閱讀整篇功法,嚐試著將其全部背誦下來,畢竟他覺得隻要是有紙張記載,便是不安全的,雖然他也試圖將身上刻印的文字去除,但是嚐試了幾次都無法做到,看似這些文字就是他自身皮膚的一部分,恐怕隻有將皮膚一塊塊割掉才行。而且他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這套功法到底是怎麽印到皮膚上的,來到這個世界前,他可以確定自己身上是絕對沒有這些東西的,但是來到這裏之後的情況他也拿不準。


    時間過去了半個月,淩展終於將一篇幾萬字的功法背得滾瓜爛熟,確定自己不會忘記之後,他將漢字抄本也燒掉了,雖然身上依舊刻印著那些文字,但是他輕易是不會再去看了,這樣可以大大保證其安全。


    這篇功法其實隻有到元嬰初成的部分,後麵都是沒有的,而且像是練氣階段的穴竅凝練之法,隻有穴竅的名字卻並未記錄其位置,淩展心知除了師父祝智深教過的三十六個穴竅,其餘還要自己想辦法取獲得位置的量測之法。


    雖然他被奇異的道法修煉吸引住了心神,但是淩展仍沒忘記自己的重要目的,一定要想辦法見見徐若婷。


    第二十一章 師兄傳法


    這些天淩展抽出時間在盡量打聽消息,雖然除了這處刀王殿之後的地方,他也不敢輕易去山上的其他去處,但是值得慶幸的是,終於有一位師兄結束了修煉,從那片法陣出來了。


    這位姓王的師兄出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來找淩展,讓他不禁有些吃驚,不過聽過王師兄的解釋之後,淩展就釋然了。這位王師兄說,那日師父胡一刀突然離去之時向他打出了一段神念,告知他新收了淩展這個弟子的事情,並叮囑他出關之後代師傳功。


    淩展忍不住詢問師父的去向,這件事也讓他疑惑了很多天。


    王師兄說:“這個我卻不知了,不過師父常有出奇之舉,突然想到什麽事情離開數月數年都是有的。”他頓了頓又說,“我知師弟你是習武出身,過去並未修煉過道法,其實不獨師尊如此,我輩修道之人皆是如此,修道求的是一個長生,道法修煉得越深,越是覺得歲月短暫,隻得不斷努力提高自身境界才能期待有一天可以永恆不滅、逍遙自在。因此上修道人多注重自身,對身邊一切無心理會,甚至漠不關心。”


    說著他還講述了一些門派的必要性,譬如有門派的勢力在,才可以一心修道不受外物打擾;通過門派的積累傳承,才有完善的功法以供修煉;有門派的基業支持,才能得到靈石、靈藥等物的供應,不必自行尋找以致深受其累。當然,想得到足夠的物資供應,也要有相應的實力水平,像淩展這樣毫無法力的人進入內門是從未出現過的事情。普通的弟子入門之後先要在外門修行,練體有成並且為師門做出足夠貢獻之後方可被傳授練氣法門。練氣達到九階後仍要完成師門任務,並經過門內比試,三人中可有一人獲得築基之法的指點,至於能否順利進入築基的坐禪境界,還要通過自己的摸索和努力。隻有資質極好或者曾為師門做出較高貢獻之人才有望獲得師門長輩的幫助,以大*法力助其安定心神、驅除雜念,早日進入禪定狀態順利完成築基。


    直到這一步,道法修煉其實都無什麽兇險之處,一個人隻要手中有了功法,終究有能夠修到築基成功的一日,差的不過是時間罷了。但是築基之後的結丹卻是不同,結丹便是將一身法力凝練,於丹田之中結成一粒金丹,丹成之後法力將突飛猛進,壽命也將大大延長。可是築基尚可一築十年二十年,中途也不會失敗,哪一穴竅真氣未滿,便不斷積蓄即可。結丹卻是將法力積蓄足之後一次的突破,丹成則罷,若是一旦失敗,金丹破碎,輕則法力全失、全身皆廢,重則一命嗚唿也不為過。


    至於結丹之法,師門除了給予一定指點,是很少有人會出手幫助的。結丹之事外人出手相助很難,除了煉製丹藥輔助,暫無其他較好的辦法,而且已經成就金丹的修道人也並不是高枕無憂,結丹之後的每個階段都開始有相應的劫難,這種劫難並不是什麽雷劫之類,而是域外天魔之劫,除了階段初成之時,還會不時出現在平時的修煉之中。如結丹期修道人要麵臨的是煩惱魔劫,會有煩惱魔在修道之時入侵意識,使人受諸般煩惱纏身,難以安定心境;元嬰期修道人要麵臨的是欲魔劫,將有欲魔在修道之時引發心中諸般欲念,阻礙正覺。


    至於化神高手將麵臨何種劫難,王師兄卻是不知了,他自己才達到結丹中期,關於元嬰期的欲魔劫還是聽師父胡一刀說來。據他所說,史上曾有前輩出手助他人結丹,卻引發自身魔劫,在雙雙爆發之下,不但被助之人金丹未成,這位前輩自己更是未能抵禦住劫難,身死道消。


    所以外門弟子之中,能憑借一己之力突破境界結丹成功的,必是天資聰穎且心誌堅定之輩,隻有這時方可被升為內門弟子,不必煩心俗務,接受門中供應,一心修道。


    而正常的門派之中輩分其實不依入門先後,隻依道法境界劃分,像淩展的師父胡一刀是元嬰期高手,而門主嶽雲鵬隻是結丹高手,雖然已經達到結丹期高階,但是仍要稱唿胡一刀為師叔。讓淩展驚訝的是,其實胡一刀和嶽雲鵬年歲相近,都已是八九百歲的老古董了,隻不過嶽雲鵬的功法之中帶有駐顏之效,胡一刀卻是對皮相不屑一顧罷了。他不禁心中暗想,不知道徐若婷和趙冰蝶兩位看似青春年少,真實年紀卻有多大?既然嶽雲鵬稱她二人做師妹,想來也是結丹高手了,那這樣想來豈不是幾百歲的老太婆了?


    淩展一時間也不好多做打聽,隻是心中存了疑問。


    王師兄又介紹了許多門派之中的事情,淩展雖知這必是源自胡一刀吩咐,卻也心中感激。他這些天來一直隻是主要接觸付平安一人,見過的其他人也都是這刀王殿的仆役弟子,不便向他們打聽太多消息,而且這些仆役弟子地位低下,也未必了解多少信息。胡一刀特別以神念知會過三個弟子關於淩展的情況,所以王師兄特別為淩展做了這次介紹。


    介紹完門中情況,王師兄打量了一下淩展,說道:“淩師弟果然於修道一途甚有天份,師父臨行前明明告訴我尚未傳你練體之法,甚至感應靈氣也未讓你試過。我今日看來師弟你居然無師自通,已經步入靈氣練體境界,這卻是一樁奇事。”


    淩展這些天本為應付胡一刀,早已想好說辭,此時聽王師兄問起,答道:“小弟這是誤打誤撞之下練成的。我原本於武功一途略有所成,可自由控製毛孔開合,於感應靈氣之事一試便成。至於練體,想來是師父這刀王殿之後的地方靈氣充裕,我近來無事常在此依過去家中所學修煉武功,不想竟有練體之效。”


    王師兄表情驚訝了一下,道:“不知你學的是何門武功,竟然有這等效果。”不過他似是並不十分在意這件事,不等淩展迴答便轉開了話題,“不過師父也說過你年紀輕輕便以武道直指先天,想來所學武功不差,必是養體練體的上等法門。我輩修道之人這第一步練體本是一個加深與天地靈氣溝通的過程,於具體方法上要求並不嚴格,既然你能以本身武功達到這種效果,我也不必另行傳授你了,隻是練氣之法想來你是無法自我領會的,我也沒有那麽多閑暇,這便先將功法傳你,你練體大成之後自行領悟修煉吧。”


    說著,他抬手一指點在淩展眉心,淩展隻覺得一股意念自眉心直衝進腦海,忽然間自己便懂得了許多原本不知道的東西。


    看見淩展眼中的訝色,王師兄道:“這便是傳神入念之法,可以將人之所學借一縷神念送入他人意識之中。”見淩展開口若有疑問,他又道,“我也不知師父為何不用這等方法傳你道法,想來或許是考驗之意,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常有突發奇想,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淩展原本確實想問為何胡一刀不親自傳法,此時聽了又轉口問道:“不知這等道術何時才能學會?”


    王師兄展顏一笑:“這也不難,結丹之後神念可分出體外附於法寶之上,增加法寶之靈動,自然也能分出神念傳遞信息。不過我隻能神念離體百丈,像傳授功法這等複雜的事情還要通過肢體接觸才能做到,若是師父那等境界恐怕神念傳出百裏之外也是能的。”


    淩展暗暗咋舌,這豈不是比電話還好用,如果是打電話還常受信號幹擾,或者有時對方會接不到,而元嬰高手一縷神念直飛出百裏打進對方意念之中,未免方便太多。


    王師兄傳了功法之後,也不多留,似乎此次出關之後另有要事,寒暄幾句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淩展覺得這位王師兄對他很是和順,直讓他有一種再見師父祝智深和師兄葛弘波的感覺,雖然是出於胡一刀的安排來給自己傳法,但是這番表現也必是自身性格使然。依他話中所說,一般的修道高手都是對周圍冷漠無視,一心自我修道,才能步入極高境界。像嶽雲鵬和師父胡一刀,對他的態度多半是由於徐若婷,而淩展剛剛得知修道門派之中想要提升自身實力獲得更高的功法,要經過重重考驗和競爭,自己與這位王師兄是同門師兄弟,雖然自己現在不過是練體階段,彼此之間隻怕將來難免也有競爭之處。


    不過仔細想來其實王師兄的行為也並無特別之處,說來不過是以神念傳了一套功夫罷了,修行上的事情還要靠淩展自己摸索。隻不過他過去受祝智深教導習武之時,師父和師兄每日在身邊指點,來到這個世界後自己的第一段修行的日子卻全是靠他一個人度過的,此時難免勾起些往日迴憶。


    送走王師兄,淩展迴到洞中安坐,開始迴憶剛剛這套練氣功法,想著想著卻漸漸皺起了眉頭。


    第二十二章 洞中練氣


    淩展本有一套從自己身上抄下來的功法,現在又得到了王師兄的傳授,自然是要對比印證一番。可是這一對比之下,他發現兩套功法有明顯的區別。兩套功法都沒有名字,或許是修道人不太在意這等東西吧,自己身上這套他暫且稱之為《紋身經》,而王師兄這套自然稱作師門功法。


    淩展發現《紋身經》之中的練氣之術,講求以靈力經氣血運轉化作法力以此衝擊身體穴竅,每開拓一處穴竅後便將法力蓄於此處,整個練氣階段便是逐一開拓穴竅並將穴竅蓄滿法力,最終達到周身一千二百九十六個穴竅全部蓄滿,每個穴竅之中的法力都如同露珠一般,便是練氣圓滿。而師門功法中確實先將法力儲存在丹田之中,當法力積蓄到一定程度後方才開始依次衝擊周身穴竅,並且每次將穴竅空間拓展開來,可以容納一定法力之後,還要將法力收迴丹田之中,如此將一身三百六十五個大穴竅一一衝開之後,並且將丹田中法力積蓄渾厚,煉得如同一團粘稠的液體,就是練氣九階。


    淩展當然不是懷疑王師兄的功法有假,因為其內容與師父胡一刀所傳之書的描述是大致相同的。而《紋身經》中的內容,他此時細細想來確實有些奇特,經中這練氣之法,看似已經包括了築基階段的部分功法,因為築基本就是向穴竅中繼續真氣貫通經脈的,隻不過此經是要貫通全身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的所有穴竅,而師父的書中隻說築基要貫通三百六十五個大穴竅。


    淩展繼續迴想下去,《紋身經》中的結丹期和元嬰期更是讓他吃驚,先前一門心思抄錄功法,他還沒細細想過,經中竟然是要在全身所有穴竅中都結出一粒金丹,然後一一化作元嬰之身,這等修煉實在太過恐怖了!當然,經中也並非要求結出一千二百九十六粒金丹之後才可以開始衝擊元嬰期,隻要先練出一百零八顆便可,可是這樣也相較於胡一刀書中描述的相差太多。當然,淩展並沒見過師門功法關於結丹和元嬰的修煉,不知道與《紋身經》的具體區別,暫時還無法判別真實的難易之差,不過看看練氣期的功法也知道,必定是《紋身經》上的功法要難得多。


    他一時間不知自己應該依照哪本功法修煉,思考許久之後甚至覺得,自己留在這裏原本也不是為了修煉什麽道法,隻是想找到一個見徐若婷的機會,問清心中疑問罷了,這兩部功夫索性都不要修煉了。但是淩展這些年練武之中,漸漸對自己的身體了解得越來越多,挖掘自身奧秘的渴望也越來越強,心中常有探索人身極限力量的想法,如今這道法之中關於穴竅的奧秘看來便是人身之中最為神秘的東西了,而且道法也明顯在探索自身的方向上走得比武功遠得多,隻看胡一刀和嶽雲鵬活了八九百歲這件事就知道了,有什麽比長生之路更讓人心生向往?


    思前想後之下,淩展又不免自嘲一笑,反正自己現在連練體階段都沒有完成,還是先不考慮後麵的事情,或許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有機會見到徐若婷,介時自己未必會再留在這裏了,所以目前不妨繼續完成練體階段。


    不過,當兩個月之後,淩展發現自己不得不麵對問題了,因為他已經在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裏完成了練體階段!如今的他,一身皮肉筋骨已經練到了“剛如百煉金鐵,柔如春花飄絮”,而且一念之間可剛可柔,甚至無需動念也可自行反擊外力的地步,這期間他自然早已度過了暗勁通達全身的地步,步入了祝智深師父曾與他形容過的化勁功夫“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


    如此便也達到了道法修煉中的練體巔峰,可以開始練氣了。


    淩展也不曾想自己竟然進境如此之快,隻是這一切其實也十分正常。尋常外門弟子要在練體階段停留三至五年時間,一者是因為資質有高下之差,體質有強弱之別,而主要原因卻是在於外門所在的地域範圍內靈氣並不算充裕,隻不過比凡間的世界要濃厚上兩三倍罷了。至於胡一刀的藥園之中,自是比外門範圍處要濃厚百倍之上,但是這也不足以讓淩展如此突飛猛進,況且他也並不是在藥園之中修煉。說起來,這一切還要感謝付平安,要不是他貿然的取了結丹弟子方可食用的靈氣充裕的飯食給淩展充饑,淩展也不會遭受靈氣脹體,然後意外獲得身上的《紋身經》,並以這等方法修煉。


    淩展這段時間吃的都是門中專用於供應結丹弟子的飯食,內蘊豐富的天地靈氣,當然他們吃這些東西並不是為了修煉之用,而是因為尋常食物含的汙濁之氣太厚,於修煉有礙,必須吃這等靈氣充盈之物方可。可是這些食物中的靈氣對於淩展來說卻是太過濃厚了,若不是有《紋身經》的法門修煉吸納靈氣,他隻怕早就在第一次的時候被漲破肉體而死了,也談不到後來的每日以飲食修煉。


    那本胡一刀送給他的書,被意外撕破之後,早已由付平安整理抄錄完成,他發現這不過是本介紹道法各段境界的書之後,心中難免失望,也不禁懷疑難道淩展這位師叔祖真的就隻是個不會絲毫法力的人?這樣算來以他練氣三階的實力,淩展其實還應該稱他一聲師叔。不過他也不敢隨意試探,畢竟胡一刀說過淩展是他弟子,那便一定是了。


    付平安將謄抄好的書送迴給淩展的時候,淩展還真的小小激動了一下,他之前隻是瀏覽過這本書,對其中內容記得不甚清楚,此時因心中存了修煉上的疑問,自然是要將書再翻看翻看的。可惜他最終還是沒有什麽收獲,於功法的選擇上並無進展。


    淩展最終還是決定依照《紋身經》上的方法修煉,這套功法出現在自己身上,搓不掉洗不掉,他倒要看看依之修煉究竟如何。當然,淩展修煉前也小心的準備了一番,他打算先修煉祝智深師父傳授過武功練法的三十六個穴竅,畢竟在修煉之上有個參照,出了問題也好辦一些。


    自我摸索修煉的過程是緩慢的,淩展以法力衝擊這三十六處穴竅,並在其中蓄滿法力,竟然整整用去了一年的時間!這比之祝智深助他以武功修煉之法打通穴竅要慢了十倍還不止。不過其帶來的好處也是巨大的,淩展越發覺得身體之中精力充沛,常常十幾日不睡也不覺疲累。他在修煉穴竅的同時,也不知是否因為多年練武養成了習慣,仍是每天依練體之法修拳腳功夫,如此竟讓他意外的發現,原來練體於穴竅衝擊也是有輔助之功的。


    原來,他某次用法力開拓肩井穴之時,反複衝擊許久,隻覺法力略有滯澀,穴竅卻並無變化,繼續衝擊之下竟覺肩膀微生酸痛之感。淩展不敢繼續修煉,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忽然就想到打拳活絡筋骨,於是他便在原地依練體之法施展起來。在這過程中,因肩膀時常微微酸痛,淩展免不了要多活動一下肩頭血脈,反複之下酸痛自然消失,竟而漸漸有些舒暢之意。淩展重新坐下,運轉法力再次衝擊肩井穴,此處穴竅居然有些微微鬆動,他不禁大喜,連續衝擊此穴,一遇滯澀便起身施展拳腳。漸漸的,肩井穴被法力衝擊開來,轉而可以慢慢積蓄法力。


    自此之後,淩展每衝擊一處穴竅遇到難關,便輔以此處的練體之法修煉,竟讓他在一年之內順利的自行修成了三十六處穴竅。要知道,尋常修道人幾十年練氣未成也是有的,而且淩展用《紋身經》上的練氣之法,其實比之一般的功法要難上許多,不但要衝開穴竅,而且需以法力將之填滿,這種法力還是呈粘稠的液體之態,此時淩展的法力程度隻怕可以比之尋常的練氣六階到七階之間。不過,他除了法力渾厚,運用施展道術的方法卻是沒有的。通常練氣三階便可釋放法力至體外,四階可以驅物,六階可以禦物飛行,淩展現在連法力離體都做不到,隻能在身體之中搬運來去。


    這一年多修煉的日子其實枯燥的很,師父胡一刀自那次離開就沒有迴來過,三位師兄也陸續出關之後下山去了,除了王師兄其他兩位也沒來找過淩展,他長時間隻能見到付平安一個。嶽雲鵬曾來看過他三次,每次都是在刀王殿中見麵,隨意寒暄幾句,似乎這位門主也不敢在胡一刀不在的時候隨意進入殿後,當然淩展認為這是修道人之間的一種尊敬罷了。


    淩展雖然曾經過慣了一個人的日子,但是以前畢竟有師父祝智深、師兄葛弘波等人,上學念書的時候起碼可以和許多同學一起坐在教室裏,這些都讓他不會覺得孤獨。但是在這裏,淩展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麽是孤獨,什麽是寂寞,除了一個說話小心翼翼又有些囉嗦的付平安,大部分時間他都隻好獨自呆在洞中修煉。所以,淩展在無聊時候,常常會迴憶過去,迴憶早已逝去父母,迴憶師父、師兄們,迴憶自己的初中、高中、大學,迴憶一個個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人…當然,讓他迴憶最多的一個,卻是許琴兒。


    第二十三章 經閣觀書


    淩展說不清自己對許琴兒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如果拋開其他的不談,單純的看許琴兒活潑開朗的性格,其實這一點是很吸引淩展的。兩個人童年的經曆略有相似之處,淩展是用練武和念書把生活填滿,讓自己變得內斂;許琴兒卻是選擇在學習之餘綻放自己,讓生活變得多姿多彩。兩種截然不同的走向,卻讓彼此被對方吸引。


    其實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淩展心裏就知道,自己是喜歡上許琴兒了,隻是這段感情參雜了比武的事情,又受到了那些神秘之夢的幹擾,最後兩個人迴到了起點上。當淩展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這段感情就此劃上了永遠的休止符。


    每當淩展仔細迴憶起自己被高明雙拳擊飛,陷入百世夢境,又經曆了“百世劫完!神歸我身!”與疑似許琴兒的聲音爭鬥的事情時,他漸漸認為,也許自己原本就陷入了一個大的漩渦之中,是許琴兒將他解救了出來,因為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年多裏竟然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夢!他不禁自嘲的想,或許當初自己接下了賭拳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在幫助別人,而是接受了幫助。


    與許琴兒之間的迴憶其實很少,隻有那一個暑假罷了,可是淩展卻止不住的將它一遍遍的迴憶,迴憶許琴兒活潑開朗的聲音,迴憶她每一通電話裏嘮叨的那些生活瑣事,迴憶得越多,他迴到原來世界的念頭就越強烈。


    在修煉到第五十四個穴竅的時候,淩展修煉不下去了,不是因為遇到了瓶頸,而是他覺得修煉道法於自己並無任何意義,不能迴到原來的世界,這種孤獨的生活毫無趣味可言,他開始思考如何找到徐若婷的辦法。


    這一天,就在淩展放棄了修煉,隨意翻看洞府中的物品時,他忽然發現了一塊帶著古樸花紋的令牌,這是從嶽雲鵬很早之前在他拜胡一刀為師不久之後,差人送來的許多內門弟子應用之物裏發現的,這是內門弟子專屬的腰牌,在門中行走時佩戴作為身份的識別,隻是他從不離開刀王殿,也不大用得到。不過淩展隱約記得這塊令牌除了識別身份,還有有一些特殊的用途,他努力迴憶之下漸漸地他想起來了,這塊腰牌內門之中藏經閣的進出令牌。他想,這裏就類似學校的圖書館了,也許會有地圖一類的書籍可供查閱,雖然他聽說徐若婷是在外遊曆修行並執行師門任務,但是想來終究是會迴到蓬萊總派去的,自己不妨到總派去等她,至少比留在這裏要好些。


    於是,淩展持著這塊腰牌,換上正式的內門弟子服飾,打聽了路徑之後來到藏經閣。守在藏經閣門口的是個雜役弟子,驗看了腰牌之後便躬身放行,任由淩展自己開門進去,原來腰牌也是藏經閣的開門之匙,隻有本人持之方可開門。


    走進閣中一層,他圍繞著所有書架轉了一圈,看見了兩位同門正在書架之間翻閱典籍,這一層似乎都是用於施展的法術一類,而且是隻有結丹以上才能使用的較高等級的法術。淩展一是對這些東西無心學習,二是暫時還無法學習,所以他沒做任何停頓就直奔二層。


    二層的書籍就繁雜了一些,多是修道前輩們記載的一些鬥法經驗、逸聞趣事等,也有描述大陸各國的山川風貌、人文景觀、民風習俗等的書籍。淩展在這一層尋找了需求,終於在一本書中看見了本門總派地址隻言片語的記載,他大致推算了一下,總派的天劍山距離這裏的天華山約有七萬裏之遙,這不禁讓他暗中皺眉,這麽遠的路途以他現在的腳力,平地奔跑毫不停歇也要半年時間,而且一路上必定有地勢起伏,也必定要不時尋找路徑,這卻是太遠太難了些。而且他想到了另一重難處,以他一個支派弟子的身份,雖然在這裏是一個內門弟子,可是他身上的法力太低了,貿然到總派去難免被當做假冒之人。


    淩展思索著在閣中踱步,所幸這層無人,他也不必擔心打擾了他人。轉著轉著,他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樓梯口處,望了一眼上方,他決定到三層看看。


    走上三層,淩展發現這裏的書明顯少了許多,走到書架前隨意撿了幾本書翻開,他發現原來這裏都是本門前輩對於修煉經驗的記載,正看之間,一個女子聲音從一側傳來:“這位師弟卻是眼生,不知如何稱唿?”


    淩展一怔,他進來時卻是忘記看看是否有人,不過能進這裏的都是本派內門弟子,也無甚可擔心之處。他循聲望去,在一側書架之後露出一雙明亮慧黠的眼睛。


    淩展繞到書架另一側,便看見了這雙眼睛的主人,這個女子身形高挑,一張鵝蛋臉,明眸皓齒,長得明媚可人,此時正笑看著淩展。


    淩展躬身執禮道:“卻是打擾師姐了,我本名淩展,不知師姐如何稱唿?”


    這女子眼神中顯出驚訝,隱隱還帶著一絲喜色:“原來你就是淩師弟,我聽掌門師兄曾說,你是總派徐師姐與趙師姐送來此處養傷,傷好之後拜入了胡師叔門下,成為了本門獨一無二的不會道法的內門弟子。今日相見,師弟果然是天資聰穎,一年時間法力便突飛猛進,幾乎要達到練氣圓滿了。隻是這功法似乎古怪,不知是否胡師叔新創?”不等淩展迴答,她又補充道,“我姓孫,單名一個靜字。”


    淩展心下疑惑,自己不過練通了五十四個穴竅,怎麽就要練氣圓滿了?不過這套《紋身經》也著實怪異,隻怕外人看來真的如此。他心想思索,嘴上卻說道:“原來是孫師姐,我本是練武出身,仗著些運氣以武道直指先天之境,至於我這套修煉功法卻是與武道有些關聯的。”他這樣含糊應答,也不承認功法是師父新創,卻也並未否認,這些都是他預先想好的應答之策。


    孫靜也不追問,轉了轉眼睛說道:“師弟雖然修煉甚快,但是尚未達到結丹期,不知卻來藏經閣找些什麽書?說出來或許我可以提供些幫助。若是想學些爭鬥的法術,雖然你是胡師叔的弟子,法術自然不缺,但是師姐我這些年修行也有些小小心得,可供師弟參考。或者師弟若是尋丹藥煉製之術,師姐這裏也有現成的靈丹。”這卻是明顯的接納之意了。


    她這意示接納卻是有些深意的,其實蓬萊天華支派之中,像胡一刀這等元嬰期高手隻有兩位,另一位是門中傳功長老馮長老,負責所有外門弟子修煉功課的統一傳授。而內門結丹弟子有三十幾位,這三十幾位卻並不全是兩位元嬰高手的門下,大部分內門弟子是沒有師父的,修煉隻靠一部馮長老統一傳授的功法。其實準確說來,馮長老門下也沒有弟子,隻有胡一刀這位門內事務一概不管的長老方才收了四個弟子。所以,當大部分內門弟子聽說胡長老收了淩展這個一絲道法不會的弟子的時候,內心自是有些想法的。不過當一些人聽說,淩展當初是被徐若婷和趙冰蝶兩位總派師姐妹送來的,心裏的想法也不禁轉了個彎。


    這卻要說到蓬萊一派總派與支派的區別了,如天華山支派這等地方,其實不過是本門開枝散葉的所在,招的弟子多是從普通百姓中來的,修煉要通過門派的一係列考驗才能獲得更高的功法。而總派卻是不同,除了不時從支派抽調優秀弟子,還有一部分弟子卻是從各大修道世家中招收而來,如徐若婷和趙冰蝶二人,分別是天劍山所在的雲秦國中修道世家徐家和趙家送入門中的弟子。特別是徐若婷出身的徐家,是修道世家之中的世家,族中自有完善的修煉功法,勢力之大高手之多,完全可以蓋壓尋常門派。其實徐若婷隻是族中的支係子弟,本無什麽家族地位,隻是修道天份不錯,被族中送來蓬萊派作為交好的一枚棋子。徐家與蓬萊派是有多項合作的關係,每過幾十年送一些本族弟子到門派之中本是合作條件之一,當然主係弟子要麽是留在族中修煉本族功法,要麽也隻是山上修行一段時間就會返迴族中。


    當然,徐若婷雖然在本族之中地位不高,可是隻要是蓬萊宗派的弟子,與支派弟子相比地位總是要高些,即便是一個總派的結丹初階弟子,見了支派的結丹高階弟子,態度上也自是隱隱高出一等。


    而且,總派另有一重吸引支派內門弟子的好處,總派無論哪個弟子都是有師父指點的,於道法修行上卻是好處多多,不像支派之中大多人雖然努力升為了內門弟子,具體的修行還是要靠自行摸索,爭鬥所用的法術也是自行到藏經閣中閱覽學習,總歸不如有師父傳授的道法來得好。


    所以孫靜一聽說淩展的事情之後,心思難免活泛起來,一者淩展師從胡一刀,修行功法上必有獨特之處;二者他與徐、趙二位有些關係,雖然未必就能讓孫靜借此加入總派,但是適當推薦一下總是有可能的,與之結識總歸會有些好處。有這等想法的結丹弟子也不止她一人,可是淩展平時隻在刀王殿後修行,無人有機會見到他,其實胡一刀門下的弟子也都是不常露麵的,所以眾多弟子們也隻能把想法存在心中。今日孫靜在書架後見到一個麵貌不識的青年,心知隻怕便是淩展,而自己很可能是第一個遇見而且認出他的同門,還不趕快著意結識一番。


    淩展畢竟性格特殊,雖然對他現在的心理狀況來說,有人說話聊天是件好事,但是他心中第一反應還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所以淩展表麵客氣的說道:“這卻是不麻煩師姐了,我已然在二層找到所需的書籍,到三層來不過是隨便看看。”說著,他下意識便要離開,不禁說道,“也不知最上麵的四層有些什麽書,我上去看過之後便要離開了。”


    就在他剛要轉身的時候,孫靜道:“師弟不必上去了,四層有一位師兄看守,裏麵的東西似乎隻有門主和兩位師叔方可觀看,我們的腰牌是進不去的,師弟便在這三層停留些時候好了。”


    第二十四章 門派大較


    淩展聽了孫靜的話,對於四層藏書之隱秘難免心中微動,不過他沒有太強的好奇心思,所以念頭一轉就平息了,以略帶謝意的聲音道:“既然如此,那師弟我也沒什麽好留在這裏的了,這便不打擾師姐了。”


    他說完話轉身將書放迴架上,抬腿就走,這不免讓孫靜大大驚訝了一下,一邊意示挽留,一邊想:這個淩師弟和胡師叔一樣性格古怪,我明明看他剛上三層來翻看了幾本書,結果與我說不上兩句話就要離開,實在是古怪的很。


    淩展心裏自然是有一番想法,因為他在這個世界缺乏歸屬感,目前除了找徐若婷詢問情況,其他的事情他一概沒有心思。這位孫師姐明顯是有所圖謀,才在言語中直接表示結納,雖然淩展不清楚她圖謀些什麽,總之是知道她不會對自己的事情真的能有所幫助,也就不必與之太過結交。


    其實也是孫靜太過心急,言語中表現得不像初次見麵的態度,這才讓淩展心生抵觸,若是她單純說幫助淩展找書,而不提傳授法術、贈予丹藥等事,也未必會讓這次見麵顯得這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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