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事多啊,那麽多年沒見的朋友……”尋星略帶傷感地輕輕一歎,才咬了手中的披薩一口繼續說:“其實,我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沒想到岑露見了我還是如此恨我。”泠守並沒有吃,也沒有開口,隻是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尋星咽下口裏的食物,再喝上一口咖啡,無奈地笑了笑,看著泠守妖豔的臉:“我和楚冀愷在繈褓裏就認識了,我們一起長大。因為我大他兩個月,從小他就喊我‘姐’,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那就隻能是姐弟的關係。他爸媽很忙,小時候基本都在我家,上學以前我們還一起洗澡、睡覺。他很乖、也很聽我的話,喜歡笑,笑起來讓我總有種走在陽光下的感覺、很溫暖。喜歡撒嬌,每次和他爸媽鬧別扭就跑到我身邊來靜靜的坐著,說‘隻要你抱抱就好’,從不在我麵前發脾氣。你知道嗎,我們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他一直都陪著我,我真的、真的把他當我親弟弟一樣。後來,大二暑假的一天岑露來找我,說她喜歡上了愷,讓我去探探愷的口風。我當時聽了很高興,一興奮就答應下來。”她說著,隻是靜靜地說著過去,眼睛裏的晶瑩在打著轉兒,“於是,誤會就從那個時候產生了……”尋星用手捂住眼睛,淚水就從指縫中流出,她的思緒也被拉迴到了那個炎熱的暑假——


    岑露一身潔白的連衣裙,整齊的劉海下是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就像個娃娃辦可愛。就那麽站在樹下,“尋星”在看到尋星時揮動著右手向她打招唿。


    尋星跑了過去,“這麽熱的天怎麽約到學校來了?直接去我家,”


    “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說。”岑露也不知是不是被熱壞了,臉有些微紅,“我、我喜歡上楚冀愷了。”喜歡就喜歡,她也不怎麽扭捏,直接說重點。


    “嗬嗬……”尋星聽了就高興地笑出來了,這可是一件喜事啊。“看來我們家愷愷還真不錯嘛,居然俘虜了岑大小姐的芳心。”岑露是大學同學,在軍訓的時候幫著尋星忙來忙去的,於是自然的兩人就成了朋友,於是自然的也成了楚冀愷的朋友。現在感情升華了,岑露隨時都會變成自己的弟媳,於是她一陣得瑟:“說吧,要姐怎麽幫你?”


    “我如果沒記錯,你可比我小哦。”岑露還沒明白尋星為什麽要在她麵前自稱“姐”。


    尋星又是一陣狂笑:“哈哈……你不是喜歡我弟弟麽,當然我就是姐姐咯。”她那個得意呀,臉上笑開了花。


    岑露聽了尋星的迴答,也知道了這丫頭是想占便宜:“是,姐,大姐,你就去幫我探探口風唄。”


    “沒問題,包在身上。”說罷,尋星還拍了拍胸膛保證。


    下午一迴家就看見楚冀愷在客廳裏玩遊戲,“怎麽又跑我家來了,沒你這麽省電費的吧?”尋星本還想打電話叫他過來,沒先到他到是自己先來了,省事。“嗬嗬……”想著岑露剛才說的話,她又是一陣狂笑。


    楚冀愷將遊戲暫停,轉過頭看她,就覺得她的笑怎麽就讓他犯寒了,該不會是空調開得太大了吧?“一迴家就傻笑,上午去哪兒了?”聽聽,這楚冀愷可不覺得是客人,更不覺得自己是弟弟。


    尋星先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再說,“要你管”。


    楚冀愷見尋星不想說,也就沒追問,又繼續玩遊戲了。拿著槍,對著一個又一個的僵屍不停的開槍,彈無虛發。


    尋星見他不追問,本來還想給他個驚喜,說去他未來媳婦那兒了。結果別人就問一句,你不說別人也不再問了。於是乎隻有她主動出擊,走到他身邊小聲問:“你覺得岑露怎麽樣,漂亮嗎?”


    “漂亮”楚冀愷先是一愣,不過還是老實迴答了,手卻沒停下,繼續扣動扳機。


    尋星聽見迴答,心裏暗叫有戲,於是繼續問:“那你覺得她性格怎樣?”


    “還行吧。”楚冀愷繼續迴答,不過覺得哪裏不對,隨口問了句:“怎麽,你覺得她性格不好?”


    “沒,沒有。”尋星立刻否認。她也不知道問什麽了,於是她幹脆直接奔主題了:“你喜歡她嗎?”


    “你喜歡我就喜歡。”楚冀愷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僵屍接連不斷一波一波地湧來。


    “我當然喜歡,嘿嘿……”尋星當然喜歡,自己不是以後就多了個妹妹嗎?哈哈……


    尋星覺得她已經光榮完成任務,就跑到一邊給岑露打電話匯報了:“露露,叫聲‘姐姐’來聽聽,哈哈……我幫你問過了,他說你漂亮、性格也還行,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這邊剛掛上電話,她就聽見楚冀愷的手機響了,想必也是岑露打來的吧。


    果不其然,楚冀愷掛了電話就朝尋星走了過來,“姐,岑露找我有點事,我先出去一下。冰箱裏有草莓,我都給你洗好了。”


    ——迴憶到這裏,尋星臉上的淚已經幹了,可是淚痕依稀可見。她注視著泠守的臉,有些寂寞的眼神偷著淡淡的哀傷:“當時我隻惦記這冰箱裏的草莓,誰知草莓還沒吃完,就接到了愷打來的電話。他問我是不是真的希望他和岑露在一起,我迴答當然是希望他們在一起。於是就這樣,我傷了愷,當然也傷了岑露……”她仿佛迴到那個下午,嘴角揚起微笑,可眼淚卻劃過臉龐偷偷溜進那揚起的嘴角裏。


    泠守看著尋星流淚,卻手足無措。但尋星能與他分享自己的過去,他還是很開心的,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就會傷害岑露和楚冀愷,“為什麽?”


    尋星的思緒繼續扭轉,又迴到那天下午——


    “姐,我迴來了。”楚冀愷不到兩小時就迴來了,大搖大擺地坐到尋星的身邊,不僅將她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還盯上她手裏的雪糕。一陣搶奪之後,還是被楚冀愷咬出一個半圓缺口。


    “就知道搶我的,自己去冰箱裏拿不行嗎?”尋星嘟著嘴,有些生氣,當然不是真的就生氣了,而是可惜自己的雪糕。


    “我怕有毒,吃你吃過的比較安全。”楚冀愷不以為然,“你怕髒就把剩的全給算了,免得浪費。”他剛迴來,還熱著呢,渾身是汗,“我去衝個涼”。


    尋星揶揄地說:“以後自己去搶岑露的。”誰知楚冀愷並不理會尋星,邊脫上衣邊向尋星的臥室走去。她急忙追上去,“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楚冀愷在房間門口停住,背對著尋星認真地說:“單純的女人,以後別管別人的感情問題。”說完就進屋去了,順手還關上了門。


    尋星在門口楞住了,因為她不太明白剛才楚冀愷為什麽會突然那麽認真。不過,剛才那句話她確實聽明白了,言下之意是在說她多管閑事呢。“怎麽,怪我多管閑事了?”一打開門,她就後悔了,因為楚冀愷正在換衣服……顯然,楚冀愷也沒想到尋星會進來,正在脫褲子的他也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僵在原地……一秒、兩秒“啊……”兩個人同時叫了起來。為什麽要叫?因為人家小愷愷此時的重點部位就隻有一條三角褲遮羞啊,牛仔褲已經脫到大腿的位置了,重點、重點是他是背對著門的。真尷尬啊!還好楚冀愷動作快,立即將褲子拉了迴去。


    尋星也為了緩解剛才的尷尬,咧嘴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個**男,居然穿橘色的**。”


    楚冀愷頓時覺得頭痛不已,真不知道尋星的神經到底是怎麽構成的,“**女,是你偷看誒!你到底想怎樣啊?”想到剛才開門時她問的那句話,他還是覺得不得不和這個傻“姐姐”說清楚,“你還給岑露說什麽我喜歡她,還說我覺得她長得漂亮、性格也不錯?你很喜歡我和她在一起,是這樣嗎?你腦袋到底怎麽長的,難道真進水了?”


    “說了,怎麽樣?剛才我問過你啦,你自己兩小時以前說的話都不記得了嗎?”尋星覺得楚冀愷很奇怪,她又沒亂說話,他到還發那麽大的脾氣幹嘛。


    楚冀愷深吸一口氣,看樣子是在壓製自己的怒氣,“好,就算我說過她漂亮、性格也還行,可是我沒說喜歡她啊!你發哪門子瘋啊,說我喜歡她?我說的‘你喜歡我就喜歡’你聽不懂嗎?我這是愛屋及烏,你懂不懂?她如果不是你的朋友,我連看都不想看她。”他坐到床上,右手揉著太陽穴,看上去很疲倦。


    “愛屋及烏?”尋星茫然了,愛屋及烏的意思她是知道的,就是說他喜歡的是她嗎?


    “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嗎?你讓我做的事,我哪一件沒做?好了,你現在想我和岑露在一起,那我就和她在一起。因為我知道你很珍惜這個朋友,而且那些話你也說出去了,我不想她誤會你,所以我答應和她交往。”楚冀愷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都說出來了。


    “可是你是我弟弟啊。”尋星低著頭小聲說道,心裏更是迷茫,覺得弟弟喜歡姐姐就是*。


    “你還真把我當親弟弟啊?你去問你媽他們四個老的,誰不希望我們結婚的。也就你傻乎乎的,還真以為我們是親姐弟。我本來打算畢業以後在告訴你我愛你,可是如果還不說我怕我就沒機會說了。現在你就想把我塞給別人,這次是岑露,下次還不知道是誰呢。”楚冀愷越說越激動,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從初中開始他就暗地裏解決了不少情敵,可是沒想到這次差點被尋星給賣了。還好他對岑露的性格有把握,他知道岑露是把他理想化了,隻要自己露出本性再對她冷處理,她就會放棄。還怕有下次,他不得不跟尋星講明白,至少也給她點壓力。他慢慢走過去,輕輕摟著尋星,“你想想,哪個媽媽會讓你一個男孩子整天往自己女兒房間跑,無論是你在學習、睡覺還是洗澡,我都可以不用通報就進來。多少次我進來的時候你在洗澡,還有多少次都是我幫你拿的**、**?又有多少個冬天的早晨鑽進你被我叫你起床的?如果真的是你弟弟,你媽早打我了,那還不是*嗎?”溫柔的語氣略帶笑意與寵溺……


    ——尋星想起那個溫暖的懷抱,笑容深達眼底,讓泠守看得一陣癡迷。尋星拿著已經冷掉的披薩又咬了一大口,仿佛對麵坐著楚冀愷一般:“我那時就清楚的知道你喜歡我了,可是我還愛上了介諳。你說你知道岑露是我珍惜的朋友,所以你才答應和她交往,你害怕因為你而讓我與岑露產生間隙。可是,我卻給不了你要的愛情……”說著說著她又哭了,突然她抱住泠守,“泠,愷說他有把握讓岑露放棄,所以他們雖然名義上交往,卻從不單獨出去約會。可是岑露本來就聰明,漸漸的她看出了愷喜歡的是我。於是找我對質,結果被愷知道了,然後愷提出分手,而且還把所有責任都攬上身。那麽袒護我,那麽愛護我,什麽都是為了我。我知道,都是我多管閑事、我八婆才會讓誤會無限擴大。他們分手後,岑露就隻對我說過兩個字,就是‘虛偽’;但是卻沒放棄對愷的追求。然後,就是那個星期五,愷陪我去參加舞蹈大賽……”這時尋星已經泣不成聲,“子彈、子彈就那麽穿過他的心髒。啊……”最後她痛苦的大叫,“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嗚……”


    ——舞蹈大賽的那天:尋星表演完準備換衣服,剛走到後台,楚冀愷突然跳出來就給了尋星一個大大的擁抱,“姐,你太棒了。”就這樣,他救了她一命卻丟了自己的性命。尋星肩上傳來的疼痛差點讓她暈厥過去,楚冀愷就倒在了地上,胸膛源源不斷地湧出鮮紅的血液——


    後來的事情,尋星不說泠守也知道了,岑露轉學……


    楚冀愷的初戀伴隨他的逝去結束了,同時也結束了岑露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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