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離開,小曲子掀了簾子出來,翠枝不緊不慢的掏出帕子,仔細的將臉上餘留涕淚擦拭幹淨,斜眼睨他:“幹淨了嗎?”


    小曲子掃了一眼:“眼睛紅了點,其餘看著還成。”


    翠枝朝著春桃離開的方向努努嘴:“剛瞅見沒,那感激涕零的模樣,腦門都快磕破了。”


    小曲子掏掏耳朵笑了:“我剛在裏頭聽著呢。”


    翠枝也是一笑,笑過後朝他拐了一肘子,道:“你說,那李格格會記得咱主子的好嗎?”


    對此小曲子倒是不太糾結:“記不記得都無所謂,咱要的不過是要做給爺看,做給福晉看,隻要這兩位正主看在眼裏了,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何況李格格這迴欠下的人情,早晚有還的一日,咱就拭目以待吧。”


    這紛揚的大雪渀佛也感染了除夕夜的熱鬧氣氛,在傍晚時分已經開始逐漸減緩,到了天黑盡華燈初上之時,除了間或漂浮的零星子雪花外,這場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奇異的停了下來。


    這無疑是個大吉兆,康熙龍顏大悅,底下一幹人等更是抓緊時間的歌功頌德,將整個宴會的氣氛推到最□。


    正子時一到,太和殿周圍嘭嘭的幾聲巨響,成百上千的煙花騰空而起,太和殿上空便籠罩在一片煙花璀璨下,那大片大片的煙花奪目耀眼,渀佛巧奪天工的花朵驟然綻開,又渀佛天女散花一朵朵花兒從天而降,看的人目眩神迷,看的人眼花繚亂,此次煙花盛宴足足持續了兩柱香的時間,紫禁城的上空在這兩柱香內猶如白晝。


    其他院裏的主子奴仆無比嘰嘰喳喳的擠在門口,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一臉興奮的看這人間盛事,可張子清院裏卻異常的安靜,幾個奴才被勒令在屋裏關門閉窗聽煙花,至於大太監小曲子大宮女翠枝,則不得不守候在他們家主子跟前,力求將整個院子營造出一種愁雲慘霧的景象。沒辦法,主子‘出了事’,若是整個院子裏的奴仆還興高采烈的上躥下跳,讓爺知道,那無疑是提著燈籠去茅廁,找死啊。所以,適度的營造慘淡的氣氛是勢在必行的。


    “主子?主子?”翠枝愁眉苦臉的輕聲喚著炕上睡得迷瞪的主子,守歲的時候怎麽能睡呢,老天爺一年中唯一開眼的時候,若是見著主子你這般大不敬,那可是不會賜福的。


    翠枝求救的看向小曲子,小曲子也無奈的攤攤手,無能無力啊。


    “主子?主子?主子不起來刺繡嗎?奴婢好長時日沒見著主子繡小蜜蜂了,主子要不起來繡一會?主子?”


    張子清其實一直沒睡得死,任哪個聲音喋喋不休的在你耳旁嘮叨不絕,你也睡不死。聽著翠枝為了哄她醒來竟慫恿她起來繡小蜜蜂,張子清忍不住的吐槽:“哥不繡小蜜蜂好多年了……”


    見著她主子醒來,翠枝很是一個高興,馬不停蹄的上前扶她主子起身:“是,奴婢知道格格很久沒繡小蜜蜂了,奴婢這不是擔心主子睡過了頭,錯過了祈福嗎?這守歲可馬虎不得,老天爺在看著呢,若惹得他不高興,小心他不賜福給主子。”


    困倦的打了個嗬欠,馬上就要有場硬仗要打了,你們丫為何就不能放過她,讓她養精蓄銳來麵對接下來的硬仗?敢情與那位四大爺過招的不是你們丫,你們丫的就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是米?再說了,祈福?祈個丫丫的福!


    張子清的嘟囔翠枝隻聽到了最後一句,文化的差異導致了她理解的偏差,她還當她主子不知該祈福些什麽,趕忙在旁提醒:“主子可以向老天爺祈福,祈求送子觀音大發慈悲,賜主子多子多福,趕緊生個大胖阿哥啊!”


    翠枝滿臉的希冀與神往,張子清默然與之對視,三秒後,不得不敗下陣來,將目光轉向不遠處正撥弄炭火的小曲子:“小曲子,你呢?關於這祈福,你怎麽想?”


    小曲子臉一抬,露齒嘿嘿一笑:“主子這是明知故問嗎?”


    張子清更默然了,木臉問天天不語。


    守歲夜,這位主子終究是沒敵得過兩內心強大的丫丫的軟磨硬泡,口不對心的朝著天的方位祈了個福,祈求她能……快點生個大胖阿哥……


    一直待正月初二,四爺一行才浩浩蕩蕩的迴了院子,張子清聞知,不自覺向上提了提身上的厚寢被。


    “不是說,今個是四爺給他額娘拜年的日子嗎?怎的,怎的不多嘮嗑會,這麽快就趕腳迴了……”這麽早迴來作甚?作甚?


    小曲子和翠枝渀佛沒聽見似的各自做各自的活計,權當他們主子自言自語了,爺和宮裏頭德妃娘娘的母子情比那涼開水都寡淡,這是宮裏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主子不想爺早點迴來的心情他們都懂,都理解,實在沒有必要找這樣拙劣的借口。


    福晉甫一迴來就驚聞後院大事件,保持怔愕的表情半晌沒有迴過神。


    “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福晉懷疑自個耳朵出了毛病,才兩天多一點的功夫,她就離開了這麽一小會,就那麽一小會,她的後院就鬧得差點不可收拾了?那李氏,那張氏……福晉一陣頭昏眼花,扶著額頭身子輕晃了下,劉嬤嬤察覺不好,趕緊上前扶著福晉坐下,邊給福晉順著氣,邊嚴厲的叱問麵前跪地請罪的丫頭,平兒。


    “臨走前福晉是如何交代於你的?千叮嚀萬囑咐要你眼睛放亮點,盯緊點,一點差池都不能錯!宮裏頭正是非常時期,任何個風吹草動都要不得,多少張眼睛盯著呢,這當口出點什麽,看在別人眼睛,是或不是那都是福晉的不賢!都可以讓爺的對頭拿來當筏子來對付咱爺!當時老奴耳提麵命的說道,你權當耳邊風了?人手給你用,大權放給了你,可如今還是出了如此大的簍子,你何止辜負了福晉當初的信任!莫不是你對那事依舊耿耿於懷,懷恨福晉棄了你改選了柳兒,這才使了黑心陷福晉於不義?你說,你是與不是!”


    劉嬤嬤聲聲俱厲,平兒哭著直喊冤,賭咒發誓自個絕無那作死的念頭,嘭嘭磕頭求福晉明鑒。


    劉嬤嬤看著就來氣,本欲上前揪打一番,卻被福晉抬手阻止:“罷了,先讓她說,我這裏還有幾個問題等她來解釋。”


    平兒感激涕零的磕頭謝恩,劉嬤嬤在旁警告:“福晉開恩,姑且留你一命,待會福晉問話,你一定要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迴答福晉的迴話,若敢隱瞞半個字,仔細著自個的皮!”


    腦門磕的青一塊紫一塊,平兒顫著聲音忙道不敢,福晉問話,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隱瞞絲毫。


    福晉撫了撫胸口緩了氣,往平兒的方向看了一眼:“你確定那張氏的身下見紅了?”


    平兒忙道:“當時不少奴才在場,張格格身下的衣服的確有血跡,在場奴才很多都親眼看見,錯不了。”


    福晉沉著臉沒有出聲,劉嬤嬤在旁小聲狐疑道:“那張氏懷孕咱也就前幾日方得知,旁人實在不可能得知的比咱還早……”


    平兒愈發的把頭垂地。


    福晉沉著臉半晌,冷笑:“在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這次終究是咱們大意了。平兒,那張氏是如何對外說道的?”對於張氏沒有當場去宮裏請禦醫這點,福晉還是挺寬慰的,總算不是太傻,還知道點分寸,沒給她把簍子捅大。


    “張氏遣了奴才隱晦的跟奴婢提了下,張氏不過是月事來了罷,連跟那李氏都是一樣說辭,還囑咐了李氏,莫讓底下奴才朝外亂說。”


    福晉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就連身旁一直陰測測著臉的劉嬤嬤看著都和善了不少。


    劉嬤嬤幫著開解福晉:“如今李氏沒什麽大礙,那張氏也沒讓福晉難做,雖這二人出了些意外,但總算有驚無險,這就算不得什麽大事,這點小簍子咱還補得了。至於下黑手之人,福晉可以慢慢查,不信作案之人留不下什麽蛛絲馬跡,到時候順藤摸瓜查下,福晉也可以向爺交差了。”


    劉嬤嬤的話是不錯,這事鬧出的後果所幸不算太嚴重,於她來講受到的牽連應該不會太大,可不知怎的,她的心裏就在突突跳的不穩當,渀佛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是她忽略的。


    “這事,你看這是哪個的手筆?”這手筆不小,若真是讓幕後人得逞,多少人得牽連進去啊。的確不容小覷,由不得她掉以輕心,這幕後人值得她如臨大敵的對待。


    劉嬤嬤不由看向平兒:“出事那日,武氏可有什麽異常?”武氏和李氏宿仇已久,也怪不得別人第一時間將犯罪嫌疑人鎖定她。


    渀佛正等上頭的人來此一問,平兒立馬倒豆子似的一股腦道出:“事發時,武氏屋裏的人在院外探頭探腦似打探什麽,被那李格格的人一把擰了住,說他鬼鬼祟祟的實在可疑。而那武格格從來不在外頭墨跡,往往都是先於李格格進院的,可出事那日,武氏卻反常的拐去了西苑宋侍妾那,一直待到太陽落山才急匆匆的趕迴來,李格格當時可就在院門口堵著武氏,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蛇蠍毒婦,是狼子野心……要不是各自奴才勸著拉著,二人差點就在門口扭打了起來。”


    平兒說到這,福晉也就明白了,似乎目前所有線索都直指武氏。


    劉嬤嬤擰著眉:“這破綻未免太過意,武氏向來謹小慎微,不像她的手筆。”


    福晉也冷笑:“這手筆原來比我預料的還大。”沉著臉想了會,她忽的皺眉:“李氏怎的就和張氏走到一塊去?瞧著她們倆平日可並沒有什麽交集。”


    “這點老奴也疑惑,這李氏自詡書香門第向來是看不上張氏的粗鄙的,沒道理兩人能說到一塊。”


    “是李格格主動開口的,先前李格格本是想去張格格屋裏坐會,張格格以屋裏藥味衝推卻了,李格格又開口邀張格格與她走走,可能因著兩人順路,張格格這才沒有推辭。”


    平兒一番對當時情況的解釋讓福晉和劉嬤嬤都有那麽一瞬的唿吸發緊,現在又出現了另外的一種可能,李氏的自編自演。


    “福晉,這種可能雖不排除,但李氏的代價未免太大,拿孩子做賭……怎麽看都不像是她的作風。更何況,就算她有這一計,那張氏看起來就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壓根對她半絲威脅都夠不上,她有什麽理由非要拉她下水?”


    “若是她也得知張氏有孕了呢?”


    劉嬤嬤一震。細想下來,似乎也有道理,這一計若成,張氏的孩子毀了,武氏也被扣上了黑鍋,福晉也順道被拉下了水,損失了一個孩子,卻打倒了三方,要這麽算計下來,似乎割舍個孩子倒也值當。


    福晉卻話鋒一轉:“不過我了解李氏,她斷不會這麽做的,她心裏想什麽,我能不清楚?大阿哥的頭銜,她李氏可是垂涎了很久了,人家可是要給爺生第一個兒子,如今眼見著就要得償所願了,哪裏舍得功敗垂成?”福晉笑的嘲諷,笑的手頭帕子緊攥,要不是如今時機不對,她真會忍不住下把料的。


    如此一來,連劉嬤嬤都饒的有些暈了,又琢磨了會,腦袋都大了,卻也琢磨不出個二五六來,臉色難免帶出些喪氣。


    “可她若不是存著醃儹心思,那到底為什麽非要和張氏一塊走?”


    劉嬤嬤一問,將福晉也繞了進去,是啊,這李氏圖的什麽?當真隻是心血來潮嗎?


    想了好半會想不出個頭緒來,福晉也煩了,揉著額角好一會,道:“這幕後人就渀佛一匹,在我背後某處看不見的角落裏虎視眈眈的餓狼,嬤嬤,查是一定要查的,早點揪出這隱患除了去咱也早些點安心。可若這匹狼藏得太深,怎麽查都摸不著她的尾巴的話……嬤嬤,這事終究是要有個了結的,總要有人頂了這缸。”


    劉嬤嬤會意:“若真到那時,武氏隻能自認倒黴了,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她,她是百口莫辯的,即便她是無辜,可能怨誰?自個不小心陰溝裏翻船,哪個還能救得了她。那就是她命不好。”


    “無辜……”福晉低聲咀嚼著這兩字,目光有些深有些遠:“無不無辜,沒下定論前,也難說得準。”


    平兒退了下去,一直待離了福晉屋子很遠,才退去了故作的自責露出了壓抑的猙獰,攥緊拳頭從牙縫恨聲低語:“這個賤人!”


    同一時間,四爺也得知了消息,峻厲的臉龐隱沒在書架投射來的陰影中,無聲的沉寂悄然將整個空間環繞,透著股壓抑的味,亦透著種暴風雨前的寧靜,這讓立在一旁研磨的蘇培盛倍感壓力。


    潔白的宣紙橫陳桌麵,四爺緩緩起身,雙腿略開身子向前微傾,一手負後一手執狼毫飽蘸濃墨,懸肘一揮而就,龍蛇飛舞鐵畫銀鉤,帶著股金戈鐵馬的淩厲之勢。


    戒急用忍四個大字赫然紙上,尤其是最後一個忍字,氣勢猶如出鞘的利刃殺氣騰騰,與那忍字的字義無疑背道而馳。


    蘇培盛愈發的將身子躬的低微,盡量降低自個的存在感,不敢觸四爺半絲半毫的鋒芒。這四個字,他不是沒見到過爺寫過,每每爺心裏不平靜時,都會將這四個字寫上一番,可每一次,爺都會將那四個字寫的殺氣凜然,那撲麵而來的殺氣總是看的他心驚肉跳。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最後一筆收尾,四爺擱下了狼毫,站直了身子無表情的從那四個字上掃過。


    “燒了。”


    “嗻。”


    蘇培盛遠遠拿了個火盆,輕車熟路的將這殺氣畢現的四個字燒了個幹淨,拍拍手,輕手輕腳的重新立在四爺一側,仍舊研磨著墨。


    書房內重新沉寂了下來,隻餘下四爺偶爾翻書頁的刷刷聲。


    在四爺翻到第五頁時,冷不丁丟給蘇培盛一問:“這次的事,那張氏是怎麽對外說道的?”


    蘇培盛磨墨的手一頓,餘光小心的看向四爺,隻見他家爺目光不離書冊,峻冷的臉更是看不清表情,不由得心下一駭,垂了目光斟酌著用詞道:“前頭那奴才是這般說的,張主子也就膝蓋破了點皮,擦些藥過些時日就好了……”


    感覺到四爺冰冷的目光掃來,蘇培盛不敢再繞,僵著臉道:“張主子對外宣稱,是女兒家的月事來了。”


    好半晌沒再聽到他家爺吐過一個字,蘇培盛的感覺愈發的不妙了。


    翻書頁的聲音響了三聲,屋內出現短暫的平靜,忽聽啪的一聲,書冊已經被四爺隨手擱置在了書案上。


    “去,把當時在場的奴才全都給爺叫過來,一個,都不許少。”


    四爺轉著玉扳指說的很平靜,蘇培盛卻聽得心裏發顫。


    “那張主子跟前的大丫頭……”


    四爺不帶感情的看他一眼,蘇培盛忙打千:“嗻!”


    ☆、34v章


    蘇培盛帶人過來領走翠枝的時候,張子清立刻就察覺到情況不妙了,盡管這位蘇公公一如既往還是那笑朵花似的表情,盡管翠枝也笑著寬慰她沒事,她依舊相信自己的直覺,手上緊緊將翠枝攥住,不讓蘇培盛帶走。


    “張主子,您這……您這不是讓奴才們難做嗎?”張格格不放人,身為奴才,哪裏敢硬生生的上前掰開主子的手奪人?蘇培盛也是苦了一張臉,這趟差事不好辦呐。


    “是啊主子,您快鬆手,耽擱了爺的差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爺這次急招奴婢過去,定是要詢問當時的情形,奴婢得趕緊去爺那迴話,爺早點清楚了這事,也能早些抓住那背後使壞的人不是?”


    翠枝苦口相勸,她主子手勁太大,她掙都掙不開啊。


    蘇培盛忙在旁搭腔:“可不是,這迴的事兒動靜太大了,您和李格格這府裏的兩位主子全都牽了進去,爺不注意都難!爺也是想為兩位主子做主,就如您那大宮女說的,爺早點弄清楚這事始末,也能早些揪住那暗地裏使壞的人不是?奴才這趟來可不是單單帶走您的大宮女的,那李格格的大宮女春桃還有她府內的好一些奴才,奴才都得帶走,就連武氏屋裏的那個奴才,也得帶走。您瞧,爺的意思您還不明白?”


    明白?你說半句留一句,她能明白才真的是見鬼了。


    張子清孱弱的笑著:“蘇公公你別誤會,我哪裏敢違背爺的意思,不過是想讓蘇公公暫且寬限些時辰。不瞞公公,我身子痛的實在是直不起腰,本想著翠枝再多給我揉下肚子,她會些偏門的手法,多少能緩些痛……所以我就想著,蘇公公能否先帶著其他的奴才先行迴複了爺,我的身子稍微緩解些,就讓翠枝趕緊去給爺請罪。”


    蘇培盛不著痕跡的打眼細瞅,還別說,剛才還真沒注意,這張主子貌似還真有些不對頭,臉白的跟紙似的,額上沁出的冷汗連發根都打濕了,瘦弱的身子也似乎撐到了極限,弱如扶病直打擺子,瑟瑟發抖的看起來比那寒風中的落葉都殘敗,就連攥在那大宮女身上的手都青筋畢露,渀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瞧著張子清自額頭往下滴落的冷汗,蘇培盛的冷汗也下來了,他的爺啊,為什麽偏要他來跑這趟差事啊。


    抬袖抹了把額頭,蘇培盛笑的比哭都難看:“張主子,不是奴才不近人情,這事您跟奴才說沒用的,奴才哪裏敢替爺下章程?不如這樣,奴才先帶著您的丫頭去向爺複命,張主子的情況奴才也會如實向爺迴稟,到時候看爺的意思如何?”


    蘇培盛鐵了心要帶翠枝走的,攔,是攔不住的。


    蘇培盛領著翠枝一離開,張子清直起了腰,臉上的一幹表情全都收斂於她的特色木中,轉過頭來問小曲子:“你對爺的了解比我多,你說說看,他會拿翠枝一行怎麽著?”


    小曲子本也是憂心忡忡的望著翠枝離開的身影,聞言,怔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道:“主子,您這話是說反了吧?您跟著爺的時間可比奴才久,奴才才來多長時間,哪裏能比得過主子對爺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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