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走到姬衛東麵前,想了一下說道:“現在有三個人在咱們手裏,就看是咱們撬開他們嘴巴的速度快還是這個組織的其他人跑的快了,吉普車開迴來了嗎查到是誰的車了嗎”


    姬衛東點了點頭道:“車在胡同那邊兒,這邊現場需要處理,不方便拉過來,我手裏先前抓的,也就是你們提供的那個一直沒有吐口,很麻煩,用了很多招兒,但是這群老鼠都是受過訓練的,稍一用力就可能休克”


    李學武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道:“咱們現在有幾個工作要做,第一就是審訊,包括已經入網的,第二就是監視,我們廠可能還有兩個沒入網的,需要監視起來,第三就是查吉普車、槍號、電話號的線索,這些都是當務之急”


    姬衛東點了點頭道:“你們廠的那兩個已經被監視起來了,吉普車、槍號、電話號,因為是後半夜,可能會耽誤時間,但是不會很久,等咱們到你們所裏應該就能收到消息了”


    李學武點頭道:“要的就是一個快,所裏那邊的審訊也是專業的,自己人,可以相信,審訊工作可以交給他們配合你們,行動抓人我可以配合你們”


    姬衛東知道李學武的意思,這是在劃清主次順序,案件主辦還是調查部,這是專業對口的,軋鋼廠的保衛科和街道派處所是協助辦案,這是業務對口。


    “那暫時就這麽著,這邊兒讓他們收拾吧,咱們先走,四周的燈都亮起來了,再不走一會兒就要被圍觀了”


    姬衛東看了看對著身邊的幾人吩咐幾句,向李學武問道:“醫院裏那個女的,剛才醫院那邊兒的同誌來消息,已經醒了,咱們一起過去把人接上吧,先前抓的也通知了,正在往所裏送”


    既然合作辦案就得有合作的樣子,李學武能把地點定在不是雙方的勢力範圍,又主動帶著重要人物過來,主動安排線索追蹤,姬衛東也會表現出自己大方的一麵。


    “那就出發”李學武說完了話便帶頭往出走。


    門口已經停好了摩托車,有護衛隊的,也有姬衛東他們帶來的,李學武也沒挑,將手裏的56式甩給劉兆倫,對著許寧吩咐了幾句,隨便選了一輛便跳了上去。


    李學武他們的摩托車先往出走,許寧他們又重新跳上卡車,接了調查部的送上來的兩具屍體,緊跟在李學武他們的摩托車後麵往出走,警戒的工安把路障打開讓一行車隊離開。


    姬衛東剛才的話還真是說著了,李學武瞧見已經有這附近的住戶站在街邊往這邊兒張望了。


    咱們國人愛看熱鬧的傳統自古如此,多大的事兒都不怕,剛才這又是放鞭炮的又是跑車的,現在消停了,人們就敢出來看熱鬧來,有好事兒的還跟執勤的工安攀談著。


    有住的高的住戶就站在自家樓上往這邊張望著,李學武幾人都是在室內說的話,也不知道這些人都看了個啥。


    但是不管看了個啥,明天各種版本“放鞭炮”的“新聞”就會傳開,老百姓會將看到的有限的一點點東西加上自己無限的想象,再通過語言加工,成為自己明天在人前炫耀的談資。


    李學武他們的車隊很快便到了軍醫院,李學武坐在車兜裏看了看醫院的大樓,皺了皺眉頭跳下摩托車,在姬衛東的帶領下往大樓走去。


    調查部的人員受傷是要往這邊送的,那個女司機也是一並送了這邊救治,省事兒不說,保密性還高。


    現在是後半夜,李學武等人的腳步聲吵醒了值班的醫務人員,姬衛東沒有理會上前問詢的保衛,自有身後的手下去跟他們去協調,一路帶著李學武上了二樓。


    剛一上二樓就看見堵頭兒的處理室有人在站崗把守,姬衛東確認了目標便往走廊的盡頭走去,路上也沒什麽人,所以姬衛東、李學武等人走的很順暢。


    姬衛東對著站崗的幾人點了下頭,問道:“那個女的醒了”


    調查部的人點點頭道:“醒了,咱們的人在裏麵,醫生也在裏麵”


    姬衛東對著身後的人擺擺手,帶著李學武推開門往裏麵走。


    剛一推看門,裏麵的護士便堵著門說道:“現在還不能進,醫生正在給病人檢查身體”


    姬衛東沒有理會護士,強行推開拉著的布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病床,床上躺著一個被掀開被子和衣服接受檢查的女子,手被銬在床邊的欄杆上,頭上包著紗布,雪白的肚皮上有一大塊淤青。


    李學武在病房裏不僅見到了第三個目標人物,還是自己做夢也想不到的人,也在病床邊見到了自己剛才不用做夢也想到了的那個人。


    1949年,美國的一名工程師愛德華墨菲提出:如果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種選擇方式將導致災難,則必定有人會做出這種選擇。


    根本內容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通俗的講就是:你越不想發生的事反而越會發生。


    現在這兩種事情都發生在了李學武的身上,李學武直感覺人生真的是變幻無常,有的人兜兜轉轉總會在你的生命中出現。


    “病人還沒檢查完,請你們先出去”


    李學武見顧寧冷著臉對著姬衛東說著“醫生辭令”,但在看見自己的時候語氣明顯有了個停頓。


    姬衛東還是剛進門時那副蠻橫的樣子,走到病床邊俯身看了看那女子姣好的麵容,又看了看女士頭上和腹部的傷。


    “死不死得了如果暫時死不了我們沒法等她,現在她就得接受審訊”


    顧寧皺著眉頭看了看姬衛東,顯然很討厭姬衛東蠻橫痞氣的態度,但是作為軍醫,她是知道這個女人代表著什麽的,不然也不會被院領導派過來給這個女人進行治療。


    有時候忠誠和背景比技術更重要。


    顧寧很想說還是需要留院觀察的,但是在特殊部門的麵前隻能皺了皺眉頭,但是又不想跟眼前這個人說話,便將目光看向站在門口的李學武。


    姬衛東就是個粘上毛都能當猴兒的人物,見自己問完話,這醫生不看擁有“絕世容顏”的自己,反而看向門口兒那個“醜八怪”李學武,顯然這兩個人是認識的。


    “咳咳,要不要我帶著人先走,你們倆在這兒聊聊”


    聽見姬衛東的調侃,李學武僵硬著表情對著顧寧點了點頭,道:“有特殊任務,我們配合他們在辦案,還有人沒抓到,很急,這個人...需要立即審訊,您看條件合適不”


    見李學武說的客氣,姬衛東“嘖嘖嘖”了起來,不再看向尷尬的李學武,而是用手在病床上那女子的眼前晃了晃,見那女子向他看來,嗤笑道:“行啊,挺聰明的,沒玩兒裝瘋賣傻那套把戲,也省了脫褲子放屁了”


    顧寧見姬衛東說的難聽,伸手將女子的上衣拉下,將被子蓋上,轉身對著李學武說道:“病人頭部受到猛烈撞擊造成了昏迷,腹部也受到了較為嚴重的撞擊,現在腹部有較大麵積的淤血,但不知道有沒有內髒出血的情況,所以我的建議是住院觀察”


    李學武知道顧寧說的是實話,但是時間不等人,哪裏能等到她痊愈了再審她。


    姬衛東站在床邊對著站在門口兒不動地方的李學武招手道:“李學武,站在門口幹什麽害羞啊過來看看,咱們怎麽將這個“病人”帶迴去好好醫治醫治”


    聽見姬衛東叫李學武,病床上躺著的女子猛地抬起頭往門口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軍大衣,帶著棉帽的威武漢子有些僵硬地站在門口望著自己,那女子張了張嘴,錯愕地看著怎麽也想不到能在這裏見到的人,眼淚猛地流了下來。


    在看清門口的人,那好的半張臉就是自己熟悉的麵容,那女子將棉被拉起捂住自己的臉開始嚎啕大哭,“嗚嗚嗚”的哭聲從被子裏清晰地傳到了屋子裏每個人的耳中。


    顧寧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是皺著眉頭看了看李學武,對著護士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姬衛東看了看身邊捂著被子傷心大哭的女人,又看了看走了的醫生,再看看門口僵硬地站著的李學武,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你這是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帶疤的”


    見姬衛東玩笑似的詢問,李學武皺了皺眉頭邁步往病房裏麵走,在姬衛東探究的眼神中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


    楊絳先生曾經寫過一段文字:


    入了心的人,怎能說忘就忘,


    動了情的人,怎能說放就放,


    即使不見麵,不說話,


    沒有任何聯係心裏總會有一個位置,


    安安穩穩放著一個人。


    有些人,止於唇齒,掩於歲月。


    顯然,李學武就是這個女子沒有忘,也沒有放的人,而李學武的尷尬和僵硬則是因為“自己”確實有過這麽一段記憶,卻是沒有這傷心大哭的女子那麽的“刻骨銘心”,僅僅就是一段記憶。


    姬衛東對著護士和守衛擺了擺手,等送這些人出去以後自己坐在了門口的監視位置上,看著病床上哭著的人和坐在床邊的人。


    李學武沒有理會門口坐著往這邊看戲的姬衛東,知道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才沒有留自己一個人在處置室。


    “咳咳,能跟我說說嗎”


    李學武不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床上這個叫董文文的女子要哭多久,門口坐著的姬衛東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這個案子的時限也是有限的,容不得自己在這兒浪費時間。


    李學武的話說完,就見被子裏哭聲慢慢止住了,隻是被子還在抽動著。


    李學武將被子慢慢往下拉,看到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姣好麵容,與自己記憶裏的那張臉還是有些變化的,洋氣了,靚麗了,生動了。


    董文文顯然哭的實在是傷心,現在還在抽泣著,眼淚沿著臉頰滴在枕頭上,想要伸手遮蓋臉龐卻被手銬拉住。


    李學武站起身,走到牆邊的水盆旁,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毛巾,在盆裏倒了些熱水,透了透,擰幹了水分,走迴到病床前。


    看了看還在閉著眼睛抽泣的董文文,李學武歎了一口氣,將毛巾打開搭在自己的手上彎下腰給董文文擦臉上的淚水。


    自己迴家的時候大哥還跟自己開玩笑似的問了這個女孩子,當時的自己還沒有這個記憶,也是後來慢慢接觸了熟悉的人和事兒,這才慢慢想起“自己”還有這麽多“美好”的曆史。


    就在李學武將要擦完的時候托著毛巾的手被董文文的手抓住,董文文一隻手抱著李學武的手,臉上敷著毛巾再次“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學武再次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董文文抓著自己的手,慢慢地坐在了床邊。


    “我覺得你還是有一些話需要跟我說的,我想我還是能為你做一些事兒的,你這樣我沒有辦法幫你”


    董文文的哭聲漸漸小了,鬆開了李學武的手,李學武順勢再次給董文文擦了臉,站起身走到水盆邊,將毛巾放到了盆裏投幹淨搭在了架子上。


    等李學武轉過身的時候看見董文文紅腫著眼睛打量著自己,在董文文的打量下,再次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說說吧,我相信你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董文文看著一半臉已經破相的曾經的戀人,張了張嘴,努力了一陣才沙啞著聲音問道:“武哥,你的臉怎麽你是什麽時候迴來的”


    李學武將床頭櫃上的溫水遞給董文文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道:“迴來一個多月了,臉是在當兵的時候傷的,是不是難看死了,我進來你都沒認出來”


    董文文搖了搖頭道:“不難看,比以前更好看了”


    李學武“嗬嗬嗬”地笑了兩聲,道:“我迴來就進了軋鋼廠,在廠裏任保衛幹部,這次的案子就是我們廠子的”


    見李學武說到案子,董文文沉默了起來,道:“挺好的,軋鋼廠挺好的......”


    李學武幫董文文掖了掖被子道:“咱倆的關係沒有必要迴避什麽,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哄你,有什麽我就說什麽,今晚開著吉普車往這邊衝的是你吧,我開槍擊斃你車上副駕駛時就感覺開車的人像是你”


    董文文見李學武說到這兒,也無法再逃避問題,隻是點了點頭,道:“我沒有想到是你來抓我,這可真是......”


    李學武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兒,道:“我也沒想到真的是你,但是現在發現真的是你,我倒是慶幸是我來找你,我想你也應該慶幸是我來辦你的案子”


    董文文聽見李學武的繞口令似的話語,露出了微笑,道:“你變了,成熟了”


    李學武吐出一口煙,對著董文文說道:“我想知道是誰拿走了那份文件,我想知道你的上線是誰,你的組織的詳細情況,這些人都是誰,都在哪兒”


    董文文看著一臉嚴肅的李學武,有些落寞地看了看自己被銬著的右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你走後我就上了大學,我是在學校裏加入的這個組織,我的上線是代號叫做教授的女人,起初我隻是參加了學校組織的舞會,認識了一些教授,又經教授介紹,認識了你們軋鋼廠的一個幹部,他出手很大方,經常來我們學校找我,我也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我真沒有跟他的意思,有一次......嗚嗚嗚”


    見董文文迴憶起傷心的往事,又哭了起來,李學武再次起身將搭著的毛巾取下走迴來遞給了董文文。


    董文文接過給自己擦了擦,繼續說道:“事後她安慰我會對我好,給我花了很多錢,手表,首飾,不要錢似的送,你也知道我父母沒的早,我就一個奶奶,嗚嗚嗚,我就這樣淪陷了”


    “直到有一次我喝醉了,醒來的時候,身邊躺著另一個人,我就知道我跑不掉了,那人拿著我的照片告訴我要麽聽話,要麽死,嗚嗚嗚”


    李學武皺了皺眉,董文文說的話沒有重點,聽完她的故事可能都要天亮了,便用手拍了拍被子打斷了董文文。


    “告訴我,教授的名字,住在哪兒你說的那人是誰叫什麽名字,還都有哪些人”


    董文文抬起頭看向李學武說道:“教授叫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這些人都叫她教授,那個人...那個人...”


    “是周春來”坐在門口的姬衛東忍不住問道。


    李學武看著董文文的眼睛說道:“不,是劉文華吧”


    董文文驚訝地看向李學武,道:“你怎麽知道”


    姬衛東皺著眉毛問道:“劉文華是誰”


    李學武盯著驚訝的董文文,迴答著姬衛東的話:“就是讓你監視起來的那對父子,現在說的就是那個老的,廠財務科的科長”


    姬衛東了然地點了點頭道:“你們廠領導還都玩的挺花花”


    李學武沒有管姬衛東的一語雙關,對著被自己盯著低了頭的董文文問道:“那麽,劉福生是不是也是你們組織的人”


    董文文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是的,他父親一直都是組織裏的人,但他是後來進入的,我也是最近才見他兩次,劉文華的代號是螞蟻,他的真名還是因為我跟他才知道的,至於你們剛才說的周春來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廠裏還有個叫槍客的人”


    李學武沒有管董文文話裏的解釋,而是繼續問道:“那麽馮祥由劉福生送了出來,是送給誰了”


    董文文猛地抬頭看向李學武,流著眼淚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學武盯著董文文的眼睛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屍體我們已經撈了上來,是右太陽穴中彈吧”


    董文文看著李學武冷靜地闡述著屍體的死因,瞬間就崩潰了,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是,是送交給我了,就是那輛吉普車,他開車,到了頤和園...是我動的手”


    李學武拿出兜裏的小手槍握在手裏說道:“就是用的這把小手槍”


    董文文看見李學武手裏的槍,用手裏的毛巾擦了一下眼淚,點頭道:“是,就是這把,是教授送給我的,說是她以前用的”


    李學武將小手槍又放迴了兜裏,從懷裏掏出那把m1911,對著董文文問道:“那這個人是誰”


    董文文看了看那把槍,抽了一下鼻子說道:“我認識他有兩年多了,從我進入組織他就在,他是組織裏負責行動的,代號叫清潔工,馮祥的屍體就是他處理的”


    “他跟你說的那個劉福生一樣也是第二代了,他父親是組織裏的交通員,代號郵差”


    姬衛東見李學武的審訊真是有一套,無論這女人吐出多少條,隻按照自己的思路審訊追問,直擊目標心靈深處,越迴答吐露出來的越多。


    李學武坐直了身子,想了想問道:“那麽按照你所說的,軋鋼廠裏扈正權負責情報竊取,郵差負責傳遞情報,清潔工負責行動,螞蟻劉文華負責你們組織裏的錢財馮祥負責行動劉福生負責什麽槍客周春來負責什麽教授負責什麽被我打死的那個門衛又是誰負責什麽你的代號是什麽又負責什麽”


    董文文往上竄了竄,想要坐起來,卻被手腕上的手銬子勒住了,纖細雪白的手腕被勒出了一道紅印,在這雪白的皮膚上是那麽的顯眼。


    看見董文文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銬子,李學武站起身,用隨身帶著的鑰匙打開了床欄上的手銬,拿起董文文的枕頭放在床頭等著董文文坐起來。


    董文文斜倚著床頭看向李學武,見李學武真的要讓自己坐起來,這才在李學武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你就不怕我跑了”董文文邊用左手揉著右手被手銬肋紅了的地方邊向李學武問道。


    李學武幫董文文坐起後,將手裏的手銬放在了床頭櫃子上,又坐迴了原來的位置,指了指門口的姬衛東說道:“那邊坐著的,是調查部的精銳,一個能打我這樣的十個,而我,在南邊兒,用這樣槍械的,能確定的,殺了不下五十個”


    李學武撿起就放在董文文手邊的m1911晃了晃說道,在董文文驚訝的目光中拆下彈夾給董文文看了看,又插迴了槍裏,隨手裝迴懷裏的槍套裏。


    董文文看著彈夾裏的子彈,再想到剛才李學武去扶自己起來,槍就放在自己的被子上,明明知道自己剛剛用槍殺了人,還敢這麽做,無非就是兩個原因,要麽有自信,要麽信任自己。


    董文文不想去猜這兩個原因哪個是真的,笑著對李學武說道:“你的變化真的很大,自信,成熟,穩重,睿智”


    李學武將放在床頭櫃上的煙頭撿起來熄滅在床頭櫃上的花盆裏。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給你洗腦和訓練的,我說這些話是想告訴你,你們的那個組織在這兒是走不遠的,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目的加入的那個組織,現在你隻有如實交代問題的權利”


    李學武又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根兒煙,繼續說道:“按道理來說我現在應該迴避,但是我覺得咱倆以前的關係不會成為阻礙你交代事實的障礙,更應是我幫助你的一個理由,所以,我剛進來時就跟你說了,我能幫助你,你要相信我,我就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


    董文文自嘲地笑了笑,道:“其實你不說這些我也會都告訴你的,就衝抓我的是你”


    李學武擺了擺手製止了董文文的話,道:“我不是在騙你,也沒必要騙你,實話跟你說,槍客周春來也就是我們廠保衛科槍庫保管員,他早就落網了,扈正權就在樓下的車裏”。


    “清潔工的屍體也在,門衛的屍體也在,馮祥的屍體在派處所裏,劉文華父子也在我們的監視中,隨時都可以抓他們,現在還沒抓到的就剩下你說的那個教授和那個“郵差”了”


    李學武掰著手指頭給董文文算著這個組織的人物,繼續說道:“我現在就想搞明白教授在哪兒,郵差在哪兒,這個組織是怎麽運作的,你要如實地告訴我你在這裏扮演了什麽角色”


    李學武指了指門口的姬衛東說道:“他們調查部要的是大魚,驚天動地的大魚,我要的是扈正權這些軋鋼廠裏的人,如果你不是主要人物,那麽你這點兒事兒算個屁”


    姬衛東知道自己該有所表示了,從門口走到病床前,看了看一臉希冀的董文文,笑著掏出自己的證件給董文文看了看,然後又揣迴了兜裏。


    “我跟你保證,隻要你有重大立功表現,你可以繼續你的學生生活,當然了,得在我們的定期監視下,還要考察你的表現”


    董文文看見了姬衛東的證件,又聽見了姬衛東的話,激動地點著頭,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嗚咽著說道:“我說,我都說”


    李學武拿起毛巾給董文文擦了擦眼睛,姬衛東也順勢坐在了董文文的床腳,看著董文文,等著她的交代。


    董文文接過李學武手裏的毛巾,看著李學武關心的眼神,堅定地點了點頭道:“負責情報收集和竊取的有軋鋼廠裏的工程師扈正權,他的代號叫漁夫,負責高端情報竊取,跟他一樣身份的但不是組織裏的還有華清和其他幾所大學的教授”


    “那輛吉普車就是其中一個教授借給“教授”使用的,其實是“教授”利用那人的名字買的車,這些教授裏有些人思想比較激進,有些貪圖享受,有些愛好酒色”


    “而“教授”和漁夫就負責策反和套取這些人所掌握的機密,攻克這些人的錢財由上級撥付,組織裏的“財神”負責保管,也就是你說的被你打死的那個門衛,他是“教授”的親哥哥”


    “攻克這些人的美色就是我這樣的學生,我的代號叫玫瑰,從我加入之前和現在,我也不知道“教授”掌握了多少人”


    董文文抽了一下鼻子,又繼續說道:“這些人的交流和溝通從來不會在公共場合和私下裏聚會,而是通過“郵差”來傳遞”


    “在組織裏,最重要的情報來源就是漁夫,所以為他設置了完整的監視和保護小組,他的安全和監視由“財神”親自負責,在單位裏的安全和監視由負責監查活動的螞蟻負責”


    “他還有個特殊聯絡員,就是槍客,槍客原來才是這個組織的帶頭人,但是“教授”勾搭上了米國的情報人員,由和我這樣身份的角色一躍成為帶頭人,所以槍客地位變得尷尬起來,就負責了漁夫的特殊聯絡和武器支持,我們用的武器一部分是槍客提供的,另一部分是教授提供的”


    “像是清潔工和新進來的劉福生,馮祥,他們都是組織培養的二代勢力,因為不知道要潛伏多久,所以需要新的血液,清潔工跟著郵差活動,劉福生跟著螞蟻活動,馮祥是槍客培養的,還沒有代號”


    李學武和姬衛東兩人都是聽明白了董文文說的意思,看來這個組織的曆史和成分還挺複雜,現在又有第三方勢力插入進來,更顯得複雜了。


    “車上的文件是誰拿走的”李學武問出了最後的關鍵問題。


    董文文邊將自己想到的寫在紙上邊迴道:“是教授,她就在車後座,出車禍後應該就是她拿著文件走了”


    董文文在姬衛東給的紙上寫出了幾個學校教授的名字,但是實在不知道“教授”的名字,也不知道“財神”和“郵差”的名字,隻能描述出了“教授”和“郵差”的相貌特征。


    但是好在董文文說了“教授”的情人很多,不止那些教授,不止那個米國人,還有一個英國教授,她知道那個英國教授的家。


    姬衛東收好紙條對著李學武擺了擺手道:“看來咱們得趕緊出發了,但願咱們能找到這個神秘的教授”


    李學武站起身將手銬拿了起來,看了看姬衛東,又看了看董文文。


    “給我戴上吧,我相信你,也相信他的那個證件”


    李學武將手銬給主動伸出手的董文文戴在了手上,另一端銬在了床的欄杆上。


    “我勸你還是相信我的好,我雖然很少說實話,但是想幫你的那句話是真的,他的那個證件,你想看什麽樣的他都能給你找出來,就算你想他是掏大糞的,他都能給你掏出證件來”


    “哈哈哈哈,你的風趣和幽默還沒變”


    看見董文文笑了,李學武故意開的玩笑的目的也達到了,已經到了最後的一步,沒必要再給她施加壓力了。


    “好好配合醫生治病,我走了”


    李學武說完就要往出走,姬衛東已經跑出去安排保衛和醫生進來繼續治療了。


    董文文卻是突然出聲問道:“剛才的醫生是你對象嗎”


    李學武的腳步一頓,轉頭道:“不是,但我已經有對象了,我們準備結婚了,她是供銷社的售貨員”


    董文文神情隨著李學武的話波動了一下,最後化作微笑,對著李學武道了聲:“注意安全,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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