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紫凝早已住在魅王府,所以也不再去講究出閣那一套,兩人隻需穿上喜服,三拜之後,直接進洞房就好了。


    兩人大婚是京城大事,子民們早早就擠在魅王府門前,擠了個水泄不通,來往的行人都無法通過,堪稱“萬人空巷”,叫好聲,拍掌聲,吵鬧聲,夾雜著鞭炮聲,小孩子搶糖果的歡叫聲,熱鬧得無以複加。


    府內亦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到處掛滿大紅絲綢、燈籠,以及各式各樣的彩花,入目五彩繽紛,很是喜慶。


    房內,紫凝身著鳳冠霞帔,畫了嬌豔的新娘妝,越發天姿無雙,無可比擬。然她的神情卻是沉靜酷寒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冷聲道,“都安排好了嗎?”


    夕月道,“是,小姐,都安排好了,絕對不會有問題。”


    “好。”紫凝點頭,將紅蓋頭拿過來,蓋到臉上去,遮住絕世芳華,緩緩起身,“是時候了。”


    大廳上,一個碩大的紅“喜”字熠熠生輝,一對龍鳳紅燭早已點燃,火苗輕快地跳動,一派溫馨。


    宣景帝和梅霜皇後一左一右坐在正堂,兩人也都穿了喜慶的吉服,不同的是一個由衷高興,另一個則滿腹心事罷了。


    梅霜皇後偷偷看了宣景帝一眼,忍不住想要苦笑:如果不是今天這個場合,皇上根本不願意見她。雖說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想想以後漫漫長日,她就要孤獨而過,老死宮中,也還是心寒的很哪……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喜婆一聲高叫,眾人立刻都安靜下去,自動自發站到兩邊,讓出紅地毯來。


    少頃,君夜離和紫凝一前一後,手拉大紅花,緩步而來。


    眾人頓時歡唿聲一片,相當熱鬧。


    君夜辰、君夜瀾他們幾個也站在一側,表情各異。更誇張的是,慕容洌竟然真的來了,看到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成親,他居然還在微笑,果然是怪胎來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按程序拜完堂之後,君夜離即將紫凝送到後麵的洞房去,前麵的賓客們則各自落座,吃吃喝喝,湊個熱鬧。


    關上房門後,紫凝卻一把揪掉紅蓋頭,開始脫嫁衣。


    君夜離一張臉給映得紅彤彤的,笑道,“娘子怎麽如此著急,怎麽也該讓為夫幫你掀紅蓋頭吧?”


    “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玩,辦正事!”紫凝卻不笑,動作迅速地脫下嫁衣,拿過一套普通宮女的衣服換上。


    君夜離斂去笑容,“我知道。紫凝,等下你千萬小心,知道嗎?”


    “放心,”紫凝拿出一張人皮麵具,小心地展平,冷笑道,“就憑君夜辰那種貨色,還傷不了我。你快點出去,別讓他們起疑心。”


    “好。”君夜離打開房門看了看,隨即到前麵去敬酒。


    不大會兒,已經完全變成宮女模樣的紫凝輕盈地出門,不動聲色地繞到前麵去。


    禮成之後,宣景帝和梅霜皇後即迴宮,以免他們在,眾人會感到拘束,不能盡興。


    君夜離挨桌敬了一遍之後,迴到自己座位,一旁的宮女即上來給他倒酒。熟悉的、淡淡的女兒香縈繞鼻端,他知道這就是紫凝,不自覺地微一笑,無比的心安。


    “大皇兄笑的好銷魂哪,”君夜辰端著酒杯過來,笑容滿麵,“一定是急著跟大皇嫂洞房吧?不過可沒那麽容易哦,來,大皇兄,我敬你一杯,咱們不醉不歸!”


    “太子哥哥,你不要灌醉大皇兄,”君夜瀾趕緊過來幫腔,“大皇嫂還在等著大皇兄呢!”


    “哈哈!”君夜辰朗聲大笑,“四弟來抱不平嗎?無妨無妨,今天是大皇兄大喜的日子,不盡興怎麽行,來來,喝!”說罷他仰臉一飲而盡,“我先幹為敬!”


    “好!”君夜離似乎也給他說的豪情萬丈,“那做哥哥的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喝!”接著也是一仰頭,大口喝了下去。


    “大皇兄海量!”君夜辰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趁著君夜離喝酒的機會,右手看似不經意地伸手入懷,掏出一條手帕,輕拭了下唇角,實際上那雌蠱就在手帕內,他已將手指甲內藏著的藥粉灑進去,雌蠱接著就會醒來。


    終於要動手了嗎?紫凝在一旁自是看的分明,暗暗冷笑,全神戒備。隻要雌蠱一出現,她就會出手,絕對一擊必中。


    君夜辰哪裏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紫凝和君夜離掌控之中,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拿過酒壺替君夜離倒酒,“大皇兄,滿上,滿上!”


    誰料就達時,君夜離卻覺得心口一陣劇痛,那熟悉的、讓他發狂的感覺再度襲來:蠱毒發作了!看來果不其然,二弟已經讓雌蠱蘇醒,所以雄蠱才會感應到。二弟啊二弟,你果真非除我不可嗎?


    “大皇兄,你怎麽了!”君夜辰暗裏大喜,表麵卻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君夜離,“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出什麽事了?”


    周圍人正喝的高興,聽到動靜,也都往這邊看過來。


    “大皇兄,你怎麽啦?大皇兄?”君夜瀾哪見過這等陣勢,登時嚇傻了,一個勁兒地問,半點主意沒有。


    “我……沒事,”君夜離強忍痛苦,低聲道,“二弟,莫要驚動其他人,帶我進去……”不進去,怎麽給你下手的機會。


    “知道了,大皇兄,”君夜辰也是個機靈的主,趕緊笑著向四周揮揮手,“眾位不必緊張,大皇兄是多喝了幾杯,有些不勝酒力了,眾位請繼續,本宮帶大皇兄進去稍事休息,很快就好,請。”


    “請,請。”眾人不疑有他,紛紛行禮,都笑著道魅王殿下今天是高興過了,若真喝醉了,等會怎麽洞房。


    接著君夜瀾和君夜辰一左一右扶起君夜離,往後麵廂房去,紫凝也假裝驚慌地跟過來服侍,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君夜辰自然也沒多說,否則反而讓人起疑。


    來到廂房,兩兄弟將君夜離放到床榻上,但見他緊緊捂著胸口,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似是頗為痛苦。


    君夜瀾嚇得快要哭出來,手足無措地道,“太子哥哥,大皇兄這是怎麽了?這、這要怎麽辦,不如、不如叫禦醫來?”


    “先別慌,”君夜辰擺擺手,“大皇兄應該是多喝了幾杯,醉得厲害了。——你去端碗醒酒湯來,快點!”他說的是那名宮女,當然也就是紫凝。


    紫凝假裝害怕地道,“是,太子殿下!”說罷轉身出去,卻又從門口悄悄繞到窗下,一雙眼睛冷若星辰,看進屋裏。


    君夜辰雙眼放出駭人的光芒,或許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神情有多嚇人。“四弟,”他聲音都因為興奮而有些發緊,“你看大皇兄出了一臉的汗,你去拿條毛巾來,給大皇兄擦一擦。”


    君夜瀾這個傻小子,哪想得到那麽多,趕緊道,“是,太子哥哥!”接著跑到門邊,將毛巾拉下來,放進臉盆裏,笨手笨腳地洗起來。


    就是正在。君夜辰坐到床邊,輕輕地叫,“大皇兄,你怎麽樣,大皇兄?”


    “水……我要喝水……”君夜離閉著眼睛,似乎意識已經模糊,斷斷續續地叫,“水……”


    “好,大皇兄稍等。”君夜辰忍不住都要大叫,真是天助我也!隻要將雌蠱放進茶水中,給大皇兄喝下……


    顫抖著手倒了一杯涼茶,君夜辰自認為手法高明的將雌蠱放進去,而後坐到床頭,一手扶起君夜離,一手將茶杯送到他嘴邊,“大皇兄,水來了,喝——”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就覺得眼前人影快若鬼魅般一閃,跟著手上一空,茶杯已經被奪走!還沒等他驚叫出聲,胸前一麻,已被點中大穴,動彈不得。


    “誰?!”君夜辰又驚又怒,“敢偷襲本宮!”可恨!可恨!馬上就要成功了,棋差一著啊,到底是哪個混蛋來壞本宮的好事!


    然他接著就氣不起來了,一臉的憤怒被驚愕所代替,眼前的宮女撕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本來麵目,“太子殿下,你非置夜離於死地不可,是嗎?”


    在床榻上痛苦輾轉的君夜離也坐了起來,盡管一臉冷汗,但眼神卻是清明而睿智的,“二弟,你好狠的心!”


    原本呆掉了的君夜瀾這才反應過來,拎著毛巾跑過來,詫異地道,“大皇兄,原來你沒事嗎?大皇嫂,你不是在洞房裏,怎麽穿成這樣?太子哥哥,這到底怎麽迴事?”


    亂了,亂了,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君夜辰心中驚駭莫名,現在才赫然發現,自己中了大皇兄和紫凝的算計,這種情況下,唯有咬牙不認,才有可能逃過這一次。他佯裝鎮定的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是大皇兄說要喝水,所以我才——”


    “孽障,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簡直太讓人朕失望了!”隨著憤怒的語聲,一人大步而入,帶著一股微冷的空氣來,令人莫名心驚。


    君夜辰一愣,跟著臉色慘變,“父、父皇——”


    “不要叫朕父皇,朕沒有你這種喪盡天良的兒子,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要害!”宣景帝怒不可遏,說出的話也夠決絕。


    事實上他方才一直在門口,當然把一切都看了個分明,也知道君夜辰是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簡直不可原諒!


    “父、父皇,兒臣、兒臣不知道父皇在說什麽,”君夜辰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可為了活命,還是咬牙不認,“兒臣什麽、什麽都沒做……”


    “事到如今,太子殿下再否認又有什麽用,”紫凝冷冷道,“雌蠱就在這杯中,瞎子才看不到!”


    “什麽、什麽雌蠱,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君夜辰早已冷汗如雨,還在強自鎮定,“本宮隻是替大皇兄倒茶喝,誰知道這茶壺裏有、有什麽髒東西——”


    “看來太子殿下是鐵了心不認,是嗎?”紫凝冷笑一聲,“你想盡辦法從寒妃那裏騙來雌蠱,再毒殺她滅口,趁著我跟夜離大婚之際動手,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神不知鬼不覺?”


    “你、你怎麽——”君夜辰大驚失色,“你胡說!本宮根本就沒有——”他去天牢與寒妃見麵之事,相當隱秘,大皇嫂怎麽可能知道!


    “還不承認?”紫凝晃了晃手裏的茶杯,“你騙得寒妃說出讓雌蠱蘇醒的法子,在這婚宴上給雌蠱下藥,讓它蘇醒,你手上肯定還留有藥粉,要不要將雌蠱放在你手上看看,看它是不是喜歡這味道?”


    “你、你敢!”君夜辰嚇得麵無人色,“本宮、本宮不、不要——”方才大皇兄情蠱發作,痛苦成那樣,他又不是沒看到,他才不要受這苦楚。


    “孽障,你終於肯承認毒害離兒了,是不是?”宣景帝厲叱道,“朕真是沒想到,你竟如此狠毒!”


    “兒臣——”


    “皇上饒命!”梅霜皇後忽地從門外撲過去,跪倒在宣景帝麵前,早已泣不成聲,“皇上饒命!辰兒他、他隻是一時糊塗,皇上饒命——”


    乍一聽此事,她也是震驚而憤怒,更是說不出的痛心,她早提醒過辰兒,不要再亂來的,可他怎的就是不聽,這不是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母後?”君夜辰被封了穴道,動彈不得,隻能將視線向下,“你、你怎麽也在……”


    “辰兒,你怎能如此糊塗!”梅霜皇後氣的直咬牙,“魅王是你的親生哥哥,你怎麽能……”


    “那又怎麽樣?”知道大勢已去,自己根本否認不了,君夜辰不顧一切地大喊,臉色鐵青,“他君夜離為什麽要是我的哥哥,為什麽要處處比我強,處處壓著我,為什麽?!”


    梅霜皇後被他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怔怔道,“你、你怎麽能這樣說……”


    ☆、卷三 六國策 勝者為王 114 絕情丹,忘情絕愛


    “那我該怎樣說!?”君夜辰咬牙瞪眼,額上透露筋暴起,很是嚇人,“事實如此,母後,你讓我怎麽說?我恨大皇兄,我一直都恨他!他奪走父皇對我的寵愛,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奪走那麽多人對他忠心,最後隻留給我一個太子的頭銜,事實上我什麽都不是,什麽都不如他,我就是恨他,我恨不得他死!”


    宣景帝震驚莫名,差點說不出話來,“孽、孽障,你、你竟然——”


    “是,父皇,兒臣在你眼裏,永遠是個不成材的東西,是個孽障,是不是?”君夜辰哈哈大笑,滿眼嘲諷,“兒臣知道,一直以來,你眼裏隻有蕙妃,隻有大皇兄,你根本瞧不起兒臣,是不是?就算立兒臣為太子,也隻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好了,阿公被貶,母後也受牽連,父皇不用忌諱什麽了,就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大皇兄扶上太子之位,把兒臣給除掉,是不是?”


    “孽障,你胡說什麽!”宣景帝氣極,別的話反倒罵不出了,“你、你——是你咎由自取!你明知道這雌蠱關係著離兒的身家性命,從寒妃那裏將之騙來也就罷了,可你非但不拿來救離兒,反而想借機害他,你心腸如此狠毒,還振振有詞,指責他人,你、你簡直——”


    “皇上饒命啊!”梅霜皇後撲過去,連連叩頭,“辰兒他是、是糊塗了,皇上莫聽他的胡言亂語,皇上饒了他吧……”她隻得這一點骨血,若是失去,後半生還有何依靠!


    “是父皇你處事不公,都是兒臣的錯嗎?”君夜辰早已豁出去,不顧一切地大喊,“兒臣才是正宮所出,兒臣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父皇眼裏卻隻有大皇兄,還動不動就拿大皇兄來跟兒臣比這比那,時刻都讓大皇兄壓在兒臣頭上,兒臣不服,兒臣不服!”


    “你——”


    “嗯……”君夜離忽地呻、吟一聲,向旁就倒。


    “夜離!”紫凝一把扶住他,見他臉色不對,驚道,“雄蠱要被引出來了,父皇母後,請先出去,夕月,拿藥來,快!”


    夕月早已準備好一切,聞言沉著地道,“是,小姐!”跟著跑出去端來一個小盆,裏麵是暗色的藥汁,散發出特別但並不難聞的氣味來。


    天大的事也不及君夜離的命大,宣景帝強壓下滿腔怒火,“來人,將這個孽子帶下去!皇後,跟朕出去!”


    梅霜皇後嚇得腿腳發軟,自是不敢多言,跟著出去,暗暗祈禱魅王千萬不能有事,否則辰兒也難逃一死!


    屋裏,紫凝將君夜離扶到床上躺好,將那雌蠱置於掌心,放到他臉側。雄蠱已經感應到它的氣息,就會慢慢自行爬出,然後就沒事了。


    夕月和無華自是大氣不敢喘,隻待雌雄雙蠱同時出現,就將之放進這藥汁中,它們就會隨之化去,不留一點痕跡,也省得再害人。


    誰料就在這關鍵時刻,卻見那雌蠱劇烈扭動起身體來,似乎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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