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裏茨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給她撤退的機會,又將她拖了迴來,道,“臨陣脫逃算什麽英雄。”


    她掙了掙,叫道,“我本來就不是英雄。這麽高跳下去,要是身上的繩索突然斷裂,非死即殘。我還想活著畢業呢。”


    聽她這麽說,兩邊負責安全的士兵不由笑了,解釋道,“你放心,繩索和降落傘是一個材質。我們每天都要訓練,從未出過意外,沒什麽好害怕的。你看,連十多歲的孩子都跳了,來吧。”


    我去,現在的這些孩子都是狼,怎麽能和他們比。林微微臉一紅,束手就擒被他們五花大綁了一通,然後硬著頭皮上陣了。


    忐忑地等待了一會兒,終於輪到她了,她鼓起勇氣,伸頭向外投去一瞥。秋風迎頭撲來,低頭一看,艾瑪,20米高層啊!從底下看還不覺得高,可站在塔樓頂端,往下一瞧,山河氣勢雄偉,兩條腿頓時顫個不停。


    “準備好了嗎?”旁邊有人問。


    “沒有,還沒有。再給我點時間。”


    如果是新兵,軍官給出指令,兩次機會,如果不跳,這輩子就可以和傘兵這職業說去死了。不過,林微微是來體驗的,又不是來應征的,她不敢跳,他們也不能施加壓力,隻能在一邊耐下性子慢慢引導。


    “你之前沒有蹦極經驗是嗎?”


    “肯定沒有。”


    “別怕,眼睛一閉,就下去了。三秒鍾後,你就能享受半空的景色。”


    “可是,這有20米。”


    “有繩索托住你的重量,不會有事的。”


    這段解釋至少重複了三遍,她的雙手還是緊扣著門框,這一步啊,就是死活跨不出。


    弗裏茨轉過她的身體,環住她的臉頰,在她額頭親了下,看著她的眼睛道,“別害怕,有我,我陪著你呢。”


    他說得很輕,卻很誠摯。熱量源源不斷地從他手心裏傳來,比任何人的鼓舞都有效。


    她深吸了口氣,道,“那好,我再試試看。”


    見她走到窗口,兩邊的士兵開始倒計時,“5、4、3、2、1……跳!”


    “等,再等等!我還沒準備好。”


    “你可以的。”弗裏茨。


    重新倒計時,“4、3、2、1……跳。”


    林微微沒跳。


    “3、2、1……跳!”


    還是沒跳。


    “2、1、0……跳。”


    “不行,我不行。”林微微摸著一顆砰砰直跳的心,幾步從邊緣地帶退了迴來,緊張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訓練場上的士兵果斷而決絕,還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超級磨洋工。見狀,大家紛紛放下手頭的事,跑過來給她打氣,就連傳說中冷麵絕情的教官先生也來了。他說,如果能說服林微微跳,那麽他的手下將再沒有入不了門的徒弟。


    後麵排起了長隊,有些孩子甚至開始第二輪,眾人的圍觀,給林微微帶來了天大的壓力。真是卡在玄關上,上不上,下不下,進退兩難啊。


    大家從之前鏗鏘有力地倒數,到後來的軟弱無力,幾十雙眼睛瞪著她,就恨不得自己替她跳了。


    “3、2、1……跳!”


    命令下達了n次,林微微站在門口,始終沒跳,連教官也拿她沒轍了。


    見她這麽磨嘰,終於,老弗爺發飆了,耐心被磨得個精光。既然她沒膽量,那他不介意幫她一把。在眾人倒數完最後一輪後,他拉轉她的身體,用力在她唇上壓下一個銷魂的深吻。


    他嘴角稍稍一揚,露出一對酒窩,對她道,“你可以的。”


    然後,搶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弗裏茨雙手抵住她的肩膀,使勁一推,一把將她推了出去。見她驚恐萬分地睜圓眼睛瞪自己,他伸手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啵的一下,拋給她一個飛吻。


    林微微被他推了個踉蹌,嘴裏尖叫著,腳底一踏空,倒退著向外摔了出去。在扭捏了近10分鍾後,她就這麽毫無準備地……下去了。


    滴答一秒鍾後,時間再度開始轉動,外麵傳來了她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弗裏茨,你混蛋,我要和你分手!”


    一時間,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轉頭看著弗裏茨。


    他摸了下鼻子,聳聳肩,一臉淡定地說了句,“我們又沒開始。”


    說完,也緊接其後地跳了。


    *****


    終於降落了,雙腿站在草坪上,總算又有了種腳踏實地的安穩感。將一身累贅脫了,還給軍營,林微微背靠在樹幹上大喘息。


    剛喘了沒幾秒,弗裏茨就來了,緊貼著她站一邊。


    林微微嫌惡地推了他一把,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怒道,“做出這種事情,你還敢硬著頭皮來見我?”


    他恬不知恥地一把握住,不以為然地反問,“不硬著頭皮,那你說,我該硬著什麽來見你?”


    “……”又被他氣爆了!


    見她臉色比陰溝還臭,他總算收起了玩笑心,一本正經地道,“剛才那是意外。”


    意外?人家都是正麵跳,就她倒著摔下去,成為全場笑柄。弗裏茨這魔鬼就是上帝派來整她的麽!


    林微微用力地啐了一口,道,“你這是謀財害命!”


    想到剛才那幕 ,林微微就光火。她人雖小,但蓄氣量卻不小,這一掌之仇,她記著,這輩子都不打算忘了。


    弗裏茨見她氣鼓鼓的小模樣還挺生動、挺可愛的,忍不住心中一陣蕩漾,捏著她的下巴就想去偷香。林微微一巴掌拍開他的嘴,伸手想去擰他的耳朵,卻被他牢牢地一把扣住。


    “放開,快放開!”怎麽都掙脫不了,她急了,卯足勁去踩他的腳。眼角瞄到她抬腿,弗裏茨條件反射性地側身,彎起膝蓋護住□。


    瞧他這個反應,林微微不由好氣又好笑,他這都成驚弓之鳥了。


    見她笑,他也跟著笑了,道,“全天下的男人都要感謝我。”


    她哼了聲,問,“謝什麽?”


    “收了你這專攻人要害的女淫.魔。”


    臥槽!林微微臉皮一僵,笑容頓時沒了影,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你才是淫.魔,你全家都是!!!”被他氣瘋了,她不顧形象地吼了出來。


    兩人正鬥著嘴,這時,一陣香水味隨風飄來。一個人影站到了他們的左側,擋住陽光。有人來了,林微微不得不收斂起火爆的脾氣,轉過頭眨了眨眼,亭亭玉立的一個大美女就這樣闖入了她的眼簾。


    棕色的卷發紮成一束馬尾,一雙炯炯有神的灰眼睛,她穿著裁剪合體的連衣裙,v字領口開得很低,露出一片旖旎風光。那唿之欲出的感覺,就連林微微這個女人都離不開眼,更別提弗裏茨了。


    唉,這種視覺衝擊感,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微微身上看到了。弗裏茨萬分頹廢地想。


    看到他目光灼灼,那大波美女咧嘴甜甜一笑,“你好,弗裏茨.赫爾曼,我們又見麵了。”


    弗裏茨鬆開林微微,慢慢地站直了身體。眯起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做了個恍然大悟的動作,道,“海蒂.桑托。”


    美女隨即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道,“我們才合作過一次,很榮幸,你還記得我。”


    弗裏茨伸手和她握了下,道,“特殊的人,總是令人過目不忘。”


    “對我而言,也是一樣。”客套了一會兒,她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轉向林微微,問,“這位是?”


    “我的妻子。”他大言不慚。


    沒想到他會這麽介紹,兩人都吃了驚,同時轉了頭去看他。


    弗裏茨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道,“我妻子,簡妮.赫爾曼。”


    哈,不但替她改姓,就連名字給也改了!狗屁簡妮.赫爾曼,他這是要作死的前奏!


    林微微偷偷地伸手,用力擰了把他的背肌,無聲地抗議,我呸,誰是你老婆,誰是簡妮.赫爾曼?


    弗裏茨不動聲色地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與她十指交握。


    “你結婚了?”


    他笑笑,氣定神閑地肯,“是的,很久之前。”


    海蒂的目光掃過兩人空蕩蕩的右手,雙眉一挑,也沒拆穿他的謊言。她轉了個話題,道,“沒想到你也會來參觀軍營。”


    “為什麽不會?我對軍事一向感興趣。”


    “我也是。”海蒂附和了聲。


    聞言,弗裏茨挑了挑眉頭,道,“是麽?”


    “是的,小時候的願望是當個女兵。”


    “所以,你就接了這個國防軍隊的廣告?”弗裏茨。


    “沒錯。和你一樣,當不了兵,就穿上製服過個幹癮。”海蒂。


    弗裏茨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海蒂的正式職業是律師,外貌身材皆一流,和魯爾又是好友,所以有合適的平麵廣告,她偶然也會來客串一下。兩人同時給國防軍拍廣告,所以打過照麵。那時,海蒂就注意到他了,隻是沒勾搭上。


    望著眼前這倆俊男美女,林微微的心情很微妙。剛才弗裏茨那一句我妻子,讓她心頭一跳,帶著一種莫名的沾沾自喜。可現在瞧見他們倆眉來眼去,完全將自己晾一邊,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又很不爽。心裏掠過一股又甜又酸的感覺,叫人一陣煩躁。


    “我去上個廁所,你們慢聊。”眼不見心不煩,林微微找個借口遁了。


    弗裏茨嗯了聲,按住她親了下嘴唇,這才鬆手。


    走了幾步,林微微忍不住迴頭,陽光下的弗裏茨顯得器宇軒昂,和海蒂簡直天造地設的一對啊。就先不說長相什麽的,光是那海拔就是那麽的和諧,哪像她,不是她仰視他,就是他俯視她,氣勢上短了一節半。人矮也就算了,就連胸器都比不過人家,你瞧那波濤洶湧的樣子,讓她有種赤果果的自卑感啊~~~


    感受到她的目光,弗裏茨轉過頭,然後,眼睛一彎,露出倆小酒窩。


    林微微心一跳,忙轉身目不斜視地找廁所去了。


    訓練場地自然是沒有廁所的,林微微嫌去食堂的路程太遠,便偷了個小懶,腳步一拐直接跑去了他們的寢室。反正對外開放,他們來者不拒,她拒者不來。


    寢室一共六層,分為左右兩棟,左邊是女兵宿舍,右邊是男兵。林微微跑女廁所,自然去左邊。這宿舍也不知道是哪個神棍設計的,結構奇特,九曲十八彎,繞來繞去,把她都繞暈了。好不容易看見女廁標誌,那個親切啊,正飆著淚想摸進去,結果一按手柄,次奧,給鎖了!


    林微微拉住一個路過的大兵妹子,道,“我要上廁所。”


    她一臉為難,“這一層都在打掃衛生,廁所剛消過毒,所以暫時不開放。要不然,你去食堂吧。”


    額,食堂繞過去至少10分鍾,她憋不住了。


    拽著兵妹子的袖子,林微微一把淚一把汗地問,“你們哪裏還有廁所!?男廁、殘疾人廁所,我來者不拒!”


    她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去隔壁男兵宿舍吧。現在這個點,他們全都在外麵操練演習,空著沒人。”


    男兵宿舍的格局和女兵不太一致,但絕對是同樣的坑爹,找個廁所要饒半天,真不知道他們拉肚子的時候,該腫麽解決。


    一邊抱怨,一邊四處搜尋,走廊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想問都問不到。看來還真是全體操練去了。有人在,這情況雖然尷尬,但至少可以速戰速決;沒人在,沒有尷尬,她就跟無頭蒼蠅四處亂竄!


    隱隱聽見有流水的聲音,林微微心中一喜,急忙順著聲音尋了過去。瞧見門上寫著廁所兩個大字,她一喜,推門進去。


    一排被擦洗的白花花亮晶晶的馬桶啊……閃瞎她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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