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皇帝,我也可以做做看


    天空的雲忽然間都卷了起來,裹住了金烏的一片光輝,瞬間,狂風大作,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來,毫無預兆,似乎隻為了襯托此時的氣氛般,瀘州城西南方向,突然間驚雷滾滾,驚的泉溪湖的湖水都不安的顫動起來。


    豆大的雨滴,說砸,就砸了下來。


    魚兒跟孟毅舉出兩把傘,撐在楚嬙跟穆澤羲頭頂上。兩人一撩衣袍,閑適的坐在上首,穩如泰山,不懂分毫。


    “你雖貴為太子,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竟是先惹了我,就別怪我要了你的小命!!!”


    靳海每說一個字,都激動的吐沫星子直飛,想來他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有幸宰了龍崽子吧。


    “是麽?”


    突然,穆澤羲的身份湧出一群身著黑衣的暗衛,護在他與楚嬙身前,渾身的肅殺之氣。這種肅殺,若非沒有常年混跡在修羅場,是不可能有的。


    靳海一看,愣了愣,突然仰天狂笑起來,朝著身後招了招手,侍衛們源源不斷的衝了進來,按照楚嬙的經驗來看,這群侍衛,不止是侍衛,許是還有江湖中人,步伐沒有完全的一致,可戰鬥力,並不弱。


    “靳大人,我老婆還在生孩子,我先迴去了啊!!!”


    先前那被拍馬屁的官員嚇得身子都開始哆嗦了,為了不牽連進這種事,立馬站起來,準備離開。


    一個侍衛的刀子立馬架在了那官員的脖子上,靳海冷冷的開口,“陳大人還是在這裏坐著吧,另夫人生子,又不是你產子。“


    明明很好笑的話,若是換了觥籌交錯間,無非又是一陣嬉笑聲,可此時,卻沒人敢笑。可楚嬙,向來喜歡行他人不敢之事,做他人詫異之事,在這種一觸即發的時刻,竟是遙遙的端起酒杯,朝著那人道:“此酒醇香,這位大人,喝足了,再迴去看老婆產子,也不妨事。”


    那官員顫顫巍巍的試探性的坐在地上,見那些侍衛的刀子沒有再繼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才緩緩的跟老烏龜爬巢似得爬迴自己的座位。


    楚嬙始終麵上保持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與穆澤羲,像極了。


    狗咬狗固然好看,這,這好歹也是自家養的狗,一條狗瘋了,另一條狗就一定得瘋?


    靳海揮了揮手,寒光一閃,身後的侍衛門持劍的,拿刀的,如離弦之箭,朝著上座便撲了上去,如餓狼般,眸光森然,雨水衝刷在他們的身上,更是將他們身上的殺氣放大百倍。


    耳邊便是嘩嘩的雨聲,傘下,楚嬙沒有像普通女子般,嚇得直往後躲,哦,也就是靳雅茹小姐,此時被淋成落湯雞不說,還一把抓住靳琴心的脖子,護在自己身前。靳琴心臉色通紅,卻不敢動。


    “娘娘,要不要魚兒動手——”


    “不必了,靳琴心若是自己不敢反抗,即便你能動手救她一次,以後,還能保證每次都能救她?”


    楚嬙的話不大不小,剛好讓靳琴心聽見,突然,那姑娘猛地朝著身後一踩,趁著靳雅茹叫痛之際,靳琴心雙手猛地一抓,靳雅茹連忙閃開,護住自己的小臉蛋。這一幕,不過是眨眼的時間,楚嬙卻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突然扭頭對穆澤羲道:“看,兔子被惹急了,真的會咬人哦。”


    這個時候,前麵就是刀槍劍雨,傘外便是狂風暴雨,而傘下的咫尺方圓之地,穆澤羲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披在楚嬙身上,防止她被雨淋濕了。


    “黃頭小兒,若是你為天子,必定會美色誤國!!不如讓我,取而代之!!”


    靳海手中提著劍,直直的朝著穆澤羲刺了過來。


    雨水滴落在劍上,砸開一朵小水花,甚是好看,晶瑩剔透的。


    眼看著靳海的劍隻離穆澤羲兩步的距離,突然間,直覺眼前一道身影一閃,穆澤羲起身持傘,打在自己的頭頂,另一隻手隨意的挑起孟毅腰間的劍,與靳海的想對撞。


    兩個人同是用劍,可靳海動作雖然流暢,可無端的流露出一股莽夫的氣質,而穆澤羲,劍身一挑,一擋,每一個動作,都跟在跳舞似得,不免讓人看待了去。


    而這舞劍之人,穩穩的舉著傘,不讓自己被雨水淋到的同時,又有條不紊的擋著靳海的劍,衣袂翩飛,墨發飛揚,一張臉,如同在寒冬臘月中綻放的梅花般,冷厲,卻又讓人移不開眼。


    楚嬙撐著下巴,坐在上首,視線不離穆澤羲,手心早已出了一層薄汗。


    突然,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劃破空氣,朝著楚嬙射來,快,準,狠,三樣都齊了。


    孟毅反應不及,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一把銀色的匕首正朝著楚嬙飛去,嚇得心髒都停止跳動了。


    楚嬙於傘下,緩緩迴眸,神色不變,當那匕首快到她鼻尖時,突然,穆澤羲身形一閃,一眨眼的功夫晃了過來,一把捏住了匕首的尾端,然後直覺耳畔掠過什麽東西,身後一聲悶哼,濺起了一地的水花。


    “穆澤羲,你再晚一步,我這高挺翹的小鼻子,就得毀了!!!”


    隻聽見楚嬙不滿的癟了癟嘴,然後緩緩收迴手,從一旁拿過穆澤羲之前用過的酒杯,歎氣道:“這杯子,好貴呢,穆澤羲,能讓他賠錢不?”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靳海險些再次腳下一歪,摔在地上。賠,賠錢?他奶奶的還沒讓楚嬙賠醫藥費呢!!!


    “靳大人,我這人,不喜歡別人在我頭上動刀子,畢竟我不醜,不需要整容。同時,我也不喜歡有人在穆澤羲身後給他動刀子,因為,我看得見。”


    楚嬙輕飄飄的一席話,讓靳海的臉色頓時青了又青,尚未反應過來,便看見穆澤羲突然反手一劍以一個極其變態的姿勢,頭都沒迴,穿透了靳海的琵琶骨,血水濺了出來,染紅了地麵的雨水,天空的雨,還在下,而穆澤羲,早已腳尖一點,在血濺在他身上之前,坐到了楚嬙身邊。


    “你——”


    靳海瞪大了眼珠子,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在楚嬙與穆澤羲的身上轉來轉去,身上的雨水順著頭往下流,雨,越下越大,地上的雨水,也多數被染紅,流淌在地上,散發著一種叫做死亡的氣息。


    “靳大人,你瞧,廬州橋,遭雷擊,許是已經塌了,您夫人的車駕,許是出不去了。”


    天際的雷聲逐漸變小,似乎襲在了什麽地方,發出轟隆一聲巨響,別人不知道,楚嬙跟穆澤羲二人卻再清楚不過,這聲音,來自廬州橋,遭雷擊,塌了。


    靳海捂著傷口,突然冷笑起來:“瀘州橋百餘年來,堅不可摧,豈是你說塌了,就能塌了的?”


    聽到這話,楚嬙十分不給麵子的,笑了,一邊笑,一邊道:“哦,不好意思,我在廬州橋上綁了幾捆劍,哦,也不是很高,也就是足以引來電擊的高度吧。“


    說完,楚嬙扭頭朝著穆澤羲宛然一笑,身後的一滴雨,悄然滑落在地,穆澤羲扭頭,對上楚嬙的眼睛,突然也微微勾起唇,笑了笑。


    兩人這般目中無人,且還在一片廝殺中秀恩愛,讓廝殺的人,都不禁稍微走了走神,再反應過來時,臥槽,你他他麽的湊過來要搞啥?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廝殺聲滔天而起,泉溪湖麵,雨水砸開了一湖的水花, 雲,突然間,又散了開來,金烏突然間躍出來,散著耀眼的光。


    靳海雖受了傷,卻始終得意的站在那裏,看著那一場廝殺,他不怕,他勝在人數多,打不死,可以累死他們。


    可當日光最後一滴雨很不麵子的砸在他的腦袋頂上時,突然間,四周湧出一群人,將穆澤羲與楚嬙團團圍在中間,手中的箭,對準了他們。


    “哈哈,皇帝,我也可以做做看!!!”


    靳海的笑聲蕩漾在場上,囂張狂妄至極。


    穆澤羲淡淡的瞥了眼靳海,漫不經心道:“隻怕你坐不下去,隻能跪著。”


    話音落,一支箭突然朝著靳海的腿射了過去,穿透了靳海的膝蓋,疼的他頓時嗷嗚叫了一聲,半跪在地上。


    方才對著穆澤羲他們的箭,轉眼,便統一轉身,對準了場上靳海的人。


    “靳大人,本宮似乎忘了告訴你,人,本宮從來都不缺。另外,本宮從不做無把握之事,你不必再想你尚在途中的援兵了,因為,他們或許,來不了了。”


    天神宣判般的聲音,冷冽的口氣,聽著便讓人心中一顫。楚嬙抬起頭,看著從自己身旁緩緩站起的穆澤羲,優雅從容的走到靳海麵前,隻說了一句話,便讓靳海麵如死灰:”因為,他們都被我,殲滅了。“


    殲滅了這三個字,楚嬙還是第一次覺得,有人能將它說的跟拔蘿卜似得簡單,頓時就想笑了起來。


    “走吧,我們,該迴家了。”


    說完,穆澤羲扭頭,朝著楚嬙伸出手,含笑的看著他。這裏太肮髒,不適合楚嬙。


    他喜歡楚嬙一襲紅衣似火,於傘下對他淺笑。可他不喜歡,這裏漂浮著的血腥氣。


    迴家,楚嬙緩緩起身,走過去,將手放在穆澤羲的手心中,迴家,終於,瀘州城的事情,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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