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聽話有賞


    時間逝去的很快,楚小姐眼一睜,一閉,一天就過去了,轉眼間,就許多天過去了。距離除夕,也就更近了。而眾人,也都忙起來了。


    穆澤羲為了方便,更是每日大小事務直接搬到了楚嬙主臥處理。隔著珠簾,一抬眼,便能看到熟睡的人兒。


    “王爺,這些禮單已經按照往年的量重新挑了東西,且均添加了些器物進去。你看看,還有需要修改的麽?“


    主子忙,安言自然也不可能閑著,此時除了身兼數職之外,還幹起了管家的行當。


    穆澤羲將手中的清單遞給安言,抬頭道:“雪戎族族長前些日子送來的雪狐裘衣送去壽安宮。皇祖母懼寒,興許用得上。另外,將我書房中的那一方千年陳墨送去楚相府中,就當是,還了他前朝硯台了。”


    想想楚相也不容易,好不容易養大的孫女被他拐走了也就算了。據說當年,楚小姐可以直接順走了自己爺爺最珍愛的前朝硯台用來討好心上人,如今,是時候還了這份心意了。


    安言淡淡的看了眼穆澤羲,繼續問道:“您當真除夕之夜不入宮中?”


    這兩日,穆澤羲已經安排人去楚相府中傳話,說是除夕之日迴相府共度。有句話叫做什麽來著?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可不就應驗在穆澤羲身上了嗎?雖然,謝皇後也說不上是娘——·


    聞言,穆澤羲臉色不便,“宮中太過規矩,許是她受不慣,不如與楚相相聚,倒還自在些。”


    到底是媳婦重要啊。宮中的除夕,說白了,皆是規矩,倒不如相府,楚嬙的地盤,隨便撒野。


    微微側過頭,情不自禁的朝著珠簾內熟睡的人看去,眼中滿滿的都是柔意。


    安言垂下腦袋,緊緊的盯著地麵。


    “對了,自嬙兒懷孕以來,勞煩了謝耀許多,你將本王書房中的那株草給他送去便是。”


    過年送禮,送棵草?


    安言震驚的抬起頭,有些為難的看著穆澤羲,道:“隻送一棵草,這,這不大符合王爺的身份吧?”


    可對穆澤羲而言,送謝耀一株草,都是浪費的。


    早些年的時候,穆王爺曾搜羅了不少的綾羅錦緞,價值千兩一匹,結果被謝公子拿去給狗包紮傷口去了,還口口聲聲道:這破布,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的價值了!


    後來穆王爺學聰明了,送他南海夜明珠,讓他夜間照亮讀醫術用,結果謝公子倒好,直接將這夜明珠磨成粉,入藥了。


    鑒於此類事情屢次發生,穆王爺也算是摸清了一個道理,謝公子,不適合這種貴重之物。一株草於他,許就是極好的了。


    可這道理,安言想必不能理解。畢竟穆王爺連孟玉的年份都準備了那麽大的,且還特意讓人給孟玉奶奶送去了過年一應的吃食用物,比起給那些達官貴族的迴禮,更是用心。


    甚至一度讓安言誤以為,也許孟玉就是自家王爺的私生子?


    可是,再這麽算一算年紀,似乎,自家王爺也沒這麽變態——·


    穆澤羲就跟會讀心一般,這會安言剛想到孟玉,這邊穆澤羲便緩緩開口了“安言,孟玉這孩子,練武極有天分。”


    極有天分?哦。那是好事。


    可憐的安統領還不知道自家王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自然是順著穆澤羲的話來:“是。”


    穆澤羲嘴角淺淺的一勾,又道:“孟毅劍術不及你。”


    何止劍術不及,簡直就是樣樣不及。可是,有一點是安言無法比的:粗魯!


    論氣六王府中最粗魯的存在,那絕對是孟毅了。這人,一笑都能讓人渾身一顫,以為是土匪。


    安統領繼續點頭,迴答:“是。”


    所以說穆王爺您到底啥意思?


    就在安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穆澤羲總算是指了條明路:“不如你收孟玉為徒,教授其劍術吧。假以時日,這孩子,定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假以時日,這孩子定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穆王爺啊穆王爺,您幹嘛不直說呢,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竟是為了這事?


    但是安言卻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根本不會教徒弟。他是殺手,亦是皇宮影衛,或者說,是死士。他能教徒弟?他怕毀了孟玉。


    僅僅是瞟了眼安言,穆澤羲便全然明白了安言所擔心之事,於是穆澤羲便起身,拍了拍安言的肩膀,問道:“你以為,你無情無義?”


    殺手,就是無情無義。


    這就是第一眼看到安言時,楚嬙心中的感覺。對這種感覺,楚嬙無比熟悉。


    “安言,你若是將自己當做是殺手,許是十年前,就不會與我定下這個十年之約。”


    這話,像是一顆石子敲在心上一般,安言怔怔的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穆澤羲。


    這個十年之約,隻能說,他肚子裏的壞水沒穆澤羲多,也沒穆王爺這麽表裏不如一,竟以為穆王爺真是那般高冷淡然之人,卻不想,竟是睿智腹黑之徒。所以他一不小心掉陰溝裏了。


    與安言相處十年,哪怕是一個眼神,穆澤羲都能清楚的明白安言心中所想。這麽多年來,安言一直隻願活在暗處,但是,他也是人,不應該過著這樣的生活。


    見安言垂頭不說話,穆澤羲輕笑了聲,道:“怎麽,難不成,你是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放心,本王會認真教導孟玉,師恩不可忘!”


    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安言一怔,直覺性的搖頭。


    搖完頭之後又發現,自己這似乎就是應下了穆澤羲?


    果然,穆澤羲顯示淺笑,然後就是毫無忌憚的裂開嘴笑了起來。


    好吧,十年前陰溝裏翻船,十年後,翻了的船又不小心翻了個底朝天去。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啊——救,救,救命——穆澤羲,你,你大爺的死哪去了!!!”


    安言還沒反應過來,身前的穆澤羲早已沒了人影,珠簾晃蕩著,珠簾內,穆澤羲緊張的坐在床前,緊張的拉著楚嬙的手:“如何了?”


    可楚嬙此時痛的臉都皺一塊去了,除了一個麵部表情能告訴穆王爺此時她很難受之外,便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穆澤羲急忙將手掌覆上楚嬙的肚子,一邊運氣,一邊對安言交代道:“快,去把謝耀以最快的速度拎過來!”


    最快的速度?


    那許是滾過來的速度快一些。拎?多浪費體力?


    可是,王爺,您剛才不是說太麻煩謝公子了,以後不再勞煩他了麽?


    安言糾結的站在原地,沒有動靜,似乎在糾結著,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穆澤羲焦急的聲音便再一次傳來:“現在就去!!”


    被穆澤羲這麽一喝,安言頓時察覺到了情況不妙,立馬緊張起來,拔腿就跑了出去。


    此時也算是三更半夜了。


    還是感動臘月的三更半夜。


    當安言真的聽從著穆澤羲的命令將謝耀謝公子拎過來的時候,謝公子的臉,已經堪比破鞋了。


    穆澤羲坐在床邊,楚嬙又一次的昏睡了過去。


    一見到謝耀,穆澤羲就像是見了救星似得,立馬迎了過去,欣慰道:“來的正好,嬙兒方才突然腹痛。”


    反觀謝公子,不但對穆澤羲的這般熱情毫不領情,反倒是簡單的掃了眼楚嬙,沒好氣的朝著穆澤羲翻了個白眼,鄙夷道:“我說,本公子是神醫,不是產婆,若是特殊情況危急性命,也變算了。可是,為何胎動你都要把本公子拎過來?”


    對,重點是拎過來。


    安統領當真是史上最忠誠的統領第一人,穆澤羲說拎過來,盡管謝耀無數次表達了自己真的可以自己走,希望安言能夠稍微的給他一點自由的時候,安言總是頂著那張麵癱臉,淡淡的道:“這樣快些。”


    可是,你見過拎著能快的麽?


    穆澤羲似笑非笑的瞟了眼謝耀,不鹹不淡道:“你若是想讓蕭曉筱知道你寫的那封信的內容的話,就盡管這般。”


    “你!!!!”


    謝耀咬牙切齒的看著穆澤羲,對視兩眼之後,謝公子突然繞過穆澤羲,直奔楚嬙方向,雙手探上了楚嬙的脈搏,一邊還不忘憤憤的鄙視道:“穆澤羲,算你狠!”


    所以說,做人,還是不要給別人留下什麽話柄的好,就想謝耀,那封信的內容穆澤羲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敢保證,這輩子,這封信,除了蕭曉筱看到過,估計也就蕭長奕能看到了。


    可謝公子不知道的是,穆澤羲穆王爺一聽說謝耀好心幫蕭曉筱寫信的時候,就猜到了,以謝耀的性子,其間必定是要做些手腳的。


    把完脈,謝耀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起身道:“無礙,不過就是你未來的兒子踹了你媳婦一腳。”


    不過就是你未來的兒子踹了你媳婦一腳——


    穆澤羲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將視線投向楚嬙的肚子,冷冷的道了句:“你敢不老實,出來後收拾你!”


    出來後收拾你!!!


    頓時,謝公子與安言都石化在原地,心中同時想著一個問題:這孩子,是親生的吧?


    兩人還沒從震驚中迴過神來,便又聽見穆王爺十分溫柔的說道:“聽話有賞。”


    聽話有賞——·


    賞一個妹妹。


    穆澤羲嘴角的笑意逐漸在擴大,甚至都忘了,在這裏的,不止他一個。


    可是有時候,人的身體行為,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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