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柳似伊也劇烈的掙紮起來,隻是手腳被縛,嘴上又有布條綁著,說不出話來。


    刹那間,王肅觀陡然睜開雙眼,殺氣畢露。


    他動了,快得不可思議,如一道鬼影,雙手抓住蛾眉鋼刺,可還是被蛾眉鋼刺穿透了左手,隻是這麽一來,那冰冷的兇器,被他抓的更緊了。


    梅姐大驚失色,本能的向後用力,想拔出蛾眉鋼刺,可王肅觀哪會給她這個機會,右手向前一探,一把扼住梅姐的咽喉,無法遏製的怒火瞬間噴發。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右手上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這股力量在憤怒的催持下,有如惡魔一抓,怒吼聲中,將梅姐掀倒在地,抓著她的脖子讓其腦袋往地上磕去,隻聽得“砰”一聲,梅姐已然暈了過去,腦袋下方流著一灘鮮血。


    這一幕驚變發生的太快,盡在須臾之間,梅姐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便已暈死過去。


    同樣,鬥篷女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王肅觀已經站了起來,迅速的拔出了左手掌心的蛾眉鋼刺。


    王肅觀有如饑餓已久的野獸,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盯著人間。


    他失血過多,無力的坐在血泊之中,手中拿著蛾眉鋼刺,毫不猶豫的從梅姐的膝蓋上刺了進去。


    梅姐被疼痛驚醒,慘叫一聲,可又暈了過去。


    柳似伊被瘋狂的王肅觀嚇倒,張大了嘴,既是恐懼,又是心疼,又是不忍,終於閉上眼睛,別開目光,請求蒼天不要再讓自己看到這一幕了,再這麽下去,自己遲早得瘋了。


    王肅觀仿佛很享受的樣子,無比冰冷的道:“快放開婉怡,這是給你的最後通牒!”


    鬥篷女子從剛才震撼性的一幕中迴過神來,定了定神,冷笑道:“梅姐是紅巾軍養的一條狗,你用她根本威脅不了我,不,應該說,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威脅到我,因為我本身就沒有一點感情,也沒有忠誠,沒有原則,沒有倫理綱常……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再戳壞她另外的一個膝蓋吧。”


    “好,如你所願。”


    王肅觀沒有半分猶豫,照著梅姐的另外一個膝蓋又刺了進去。


    隻是,事情竟真如鬥篷女子所言,她沒有絲毫憐憫,反而笑道:“都尉大人,你夠狠!可是,就算你將她做成人彘,對我也沒有一絲影響。可是……我覺得,我就算是拔掉蘇婉怡的一根毫毛,你也會心痛吧。”


    說話之間,鬥篷女子左手小拇指的指尖已在蘇婉怡白皙而毫無瑕疵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王肅觀又急又怒,本想著借助梅姐的威脅可以逼迫鬥篷女子放了蘇婉怡,沒料到這女子竟然對梅姐沒有絲毫情感,自己已經夠狠了,這位女子比自己更加心狠手辣,簡直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事情拖得久了,會生出變故的。梅姐的死,便是變故之一。”鬥篷女子平靜的說道:“現在,用你手上的兵器結束你的生命吧……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的指甲上塗有十種不同的毒藥,左手小拇指指甲上塗的不是砒霜,可下一次,就保不準了,麻煩都尉大人動作快點吧。”


    “你……”王肅觀投鼠忌器,不得不忍氣吞聲,氣得蛾眉鋼刺戳進了梅姐的心髒,在梅姐的身上一頓亂紮,一直紮成蜂窩,濺了滿臉鮮血,方才停了下來。


    柳似伊聽到王肅觀瘋狂的聲音,一顆心撲撲直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幾乎到崩潰的邊緣了。


    “我以黑無常的名義發誓,如果你再敢動婉怡一下,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肅觀口上說著狠話,可蛾眉鋼刺卻對準了自己。


    嗤!


    一聲輕響,從王肅觀的腹部傳來,王肅觀的雙眼向外一睜,張口欲唿,可發不出半點聲音,緩緩向前倒去,趴在了血泊之中。


    這一刻,屋中徹底安靜下來了,再無半點聲響。


    “嗚嗚……”柳似伊終於轉過頭來,看到自戳而死的王肅觀,當時便嚇暈過去了。


    鬥篷女子怔怔的望著王肅觀的屍首,失魂落魄的道:“世上……竟然……竟然真有這種人!”


    她忽然朝蘇婉怡看去,搬了張椅子坐到她的對麵,對著蘇婉怡左瞧瞧,右看看,不禁歎道:“好美的人啊,難怪都尉大人為你神魂顛倒,連命都不要了。”


    可是,她已無半分悠閑。


    嗤!


    正在這時,連成一片的破空之聲從窗外傳來,鬥篷女子一個激靈驚醒過來,一邊去拉蘇婉怡,以為人質,一邊開始閃避。


    就在這時,本已失血暈過去的皇甫不同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將圓桌一推,順勢推倒了坐在椅子上的蘇婉怡和柳似伊,二女紛紛滾落在地。


    被皇甫不同一攪和,鬥篷女子已來不及抓住蘇婉怡了,退守在一旁。


    金錢鏢終於停了下來,可是鬥篷女子的後背忽然一涼,無盡的寒意襲上心頭。


    她緩緩的轉身,瞳孔一縮,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王肅觀又從血泊中站了起來,蛾眉鋼刺依舊插在他的腹部,隻是用銅鎖鎖著的手銬已經被利刃削斷了。


    斷口處,平整光滑,散發著冰冷的光華,顯然是被鋒利無比的利器削斷。


    鬥篷女子很快注意到了王肅觀手中那黝黑的匕首,寒氣森森,令她心悸。


    “我說過,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肅觀仿佛從沉睡中剛剛蘇醒過來一般,陡然睜開雙眼,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已然將鬥篷女子從手腕中抓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木皆兵


    鬥篷女子猝不及防,王肅觀雖然傷勢嚴重,失血過多,但也手到擒來。


    其實,鬥篷女子幹殺人的勾當,向來機警,反應也靈敏,隻是,她今天的對手是王肅觀。


    王肅觀前世受過訓練,就算是被槍指著腦袋,也有信心在對方扣動扳機前將自己的腦袋移開,同時搶下對方的手槍將子彈送到對方的腦袋中。


    他生來異稟,外加訓練有素,論反應,就算找遍天下,也絕對難以找到第二個如王肅觀一般的人物。


    遇到這樣的人,就算鬥篷女子再怎麽厲害,也被王肅觀一抓一個準兒。


    為了防止鬥篷女子的指甲傷人,王肅觀一抓住她的雙手,便強行摁住,膝蓋往她的小腹一頂,將她摁倒在地。


    皇甫不同見狀,搬了張椅子跑了過來,將椅子架在鬥篷女子的頭上,站到了椅子上麵。


    那椅子構造說來也巧,固定椅子的橫梁恰好壓在鬥篷女子的脖子上麵,鬥篷女子的腦袋在椅子底下,隻要椅子不挪開,她是萬難從中跑出來。


    王肅觀鬆了口氣,大口咳嗽,放開鬥篷女子的雙手,坐到了椅子上。


    “大哥,快站上來,小心她的指甲。”皇甫不同站在椅子上提醒著,伸手去拉王肅觀。


    王肅觀一個激靈,又來了精神,也跟著站在椅子上,與皇甫不同擠在一起。


    哐啷!


    門被踢開,趙一毛三兄弟拿著兵刃闖了進來,被眼前的一幕徹底怔住了。


    一張椅子下麵壓著一個腦袋,滑稽的是,校尉大人和皇甫不同站在椅子上。


    讓人驚恐的是,地上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蘇婉怡和柳似伊摔倒在地上,而王肅觀全身是傷,已變成了一個血人。


    “快去請惜春院把遊散人請來。”趙一毛立刻反應過來,向孫三分吩咐道。


    孫三分愣了一下,大步跑去了。


    趙一毛和錢二兩跑了上來,要上前壓住鬥篷女子,可皇甫不同玩得興起,這位女子又折磨她們好久,不肯這麽輕易放開,便指著二人道:“喂,別碰她,她身上有毒,我們下來,你們站到椅子上來,讓她這麽躺三天三夜再放她起來。”


    趙一毛愕然,不過皇甫不同和王肅觀關係曖昧,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夫人,不敢輕易說不,小心翼翼的將王肅觀和皇甫不同扶了下來,讓錢二兩站了上去。


    王肅觀一步一頓的走到蘇婉怡的身邊,剛在她的人中摁了一下,頓時感覺到頭暈目眩,再無半分力氣,暈了過去。


    他的身上,還插著那根蛾眉鋼刺。


    ******


    “哥,探子傳來消息,二世子畏罪潛逃,王肅觀下令全城搜索。”黃恬打著油紙傘,緩緩的走到黃庭軒身邊,壓低聲音道。


    黃庭軒一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隻怕畏罪潛逃是假,被王肅觀殺了才是真……唉,這王肅觀在官場中打滾畢竟不久,他如此熱衷此事,想要不被人懷疑都難啊。”


    “哥,您是指?”黃恬茫然的問道。


    “這次的事,表麵上看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但王肅觀在銀杏山出現過,又這麽巧想圍攻雲王府,這一切,卻很容易引起明眼人的注意。”黃庭軒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暗暗佩服王肅觀,自己在第一時間沒有阻止他,其實已經等同於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那咱們現在……”黃恬將聲音拖得很長的問道。


    “派人散步消息……”黃庭軒剛一開口,忽見遠處的牆腳下有人向他招手,不禁一怔,忙支開黃恬:“你在這兒等我一下。”自己打著傘走了過去。


    牆角那被黑袍遮的密不透風的人恭敬的說道:“都督,在王肅觀迴到雲州之前,您就派我臥底折衝府,我不辱使命,又打探到了好多消息。”


    “說吧。”黃庭軒淡淡的道,眼中有些怨氣,不該說的話,這人最好別說。


    “王肅觀的夫人蘇婉怡被紅巾軍劫持,王肅觀為了救蘇婉怡,自殺了。”那人徐徐道來。


    黃庭軒駭然大驚,不顧以往冷靜,驚叫道:“什麽?!”


    黃庭軒一時沒反應過來,蘇婉怡不是應該被公羊仲彥劫持了,何時又被紅巾軍劫持,而且,探子剛剛迴報,王肅觀已經救出了他的夫人,帶著她會服了,莫非是迴府之後他們被紅巾軍襲擊了?


    “現在,整個折衝府全麵戒嚴,有位道人正在給他看病,不過想起死迴生,我看是不可能了。”那人又道。


    黃庭軒並沒有因之而歡喜,而是有些心煩意亂。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黃庭軒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踟躕起來了,以他在雲州的地位,現在完全可以進入雲王府,推舉雲王的孫兒為新任雲王,從而在雲州唿風喚雨。


    隻是,他忽然有一種寂寞蕭索的感覺,變得悵然起來。


    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原來早就將王肅觀當成好友了。


    “不行,他不能死!”黃庭軒一咬牙,眼睛瞬間亮起,一擺手道:“你先迴去吧,以後不用再向我說王肅觀的情況了。我親自去看他。”


    黃庭軒又來到黃恬身邊,雙目一睜,虎目熠熠生輝,明亮灼人,可隱隱有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悲傷。


    “若不是大雨所阻,欽差已經到雲州了。這場雨下的可真及時。這樣吧,你馬上帶心腹四處散播消息,用民間百姓的聲音,將王肅觀‘衝冠一怒為紅顏’,劫持城門郎,攻打雲王府的真相掩蓋下去,記住,要半真半假!最好再加點公羊仲彥神秘失蹤,勾結外邦,殺死公羊伯騰,又找王肅觀當替死鬼的猜想進去,這樣才容易讓人信服。”


    黃恬點頭應了一聲,心中卻歎了口氣,既然黃庭軒做這樣的安排,看來他是鐵了心打算和王肅觀聯合了。


    隻是如果讓黃恬知道王肅觀已死的消息,隻怕有的你跟自己的堂兄爭執一會兒了。


    正在此時,兩騎飛奔而來,司馬戰和高瓊從馬上跳下。


    待看到黃庭軒時,司馬戰和高瓊無不大驚,相對看了一眼,憂從中來。


    司馬戰說話算話,說投靠王肅觀,那便絕無二心,王肅觀救出了皇甫不同,反正有黃庭軒、方高峰和守丞壓陣,也沒有將司馬戰放在心上,任由他們離開。


    司馬戰和高瓊緩緩下馬,忐忑的走了上來。


    黃庭軒也發現了二人,不禁一怔,立刻警惕起來。


    王肅觀被殺的消息如果傳出去,隻怕整個雲州都會動蕩起來。


    隻是,公羊仲彥“畏罪潛逃”的話,司馬戰帶來的羽林軍也會土崩瓦解。


    黃庭軒卻並不想逼迫司馬戰,他手上的羽林軍戰力驚人,如果赴死頑抗,隻怕不好對付。


    而且,雲王府的援軍已經趕到,若非斜地裏又殺出幾股人馬,與方高峰何冰一處,援軍有所忌憚,隻怕早就向方高峰發起攻擊了。


    這個時刻,司馬戰如果下令讓雲王府的人馬從府內殺出,與援軍前後夾擊,王肅觀必敗無疑。


    況且,後麵趕來的那些支援的人馬,全都是武不折和於不減根據第二封信控製起來的雲州高官的人馬,這些人忌憚閻羅殿威名,不得已才投靠王肅觀,其實本身乃是紅巾軍的人馬,對王肅觀又恨之入骨,如果有變數,他們會毫不客氣的反咬一口。


    形勢萬分危急,懸於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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