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竹葉香浸入鼻間,江雲漪隻覺一切的痛早已經遠去,隻有身邊人讓她安心的竹葉香氣。


    現在她才突然知道為什麽這幾個月來她隻有用竹葉特別調製的香才能安睡。原來意識裏她一直記著端木陽身上獨有的竹葉香。


    身心第一次放鬆,隻因這個人就在她身邊,她不必在夜夜被夢驚醒,醒後獨坐到天明,以至於身體越來越消瘦,不管小小如何調養也不好。


    便是此刻的相擁違備倫理又如何,她隻想好好留住此刻他給她的安寧!然肌膚抖然濕潤,涼意入肌,她才知背後這個人竟然落了淚?


    曾幾何時,這個人也曾對她說過這幾個字,那個時侯的她不分究裏地要他趕走,那一夜他們都感知到對方的脆弱,那時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而此刻他再說來,卻猶如驚雷一般讓她久久不能迴應。雙手撫上他的麵龐,他還是如初見一般俊美無瑕,豔麗無雙,然那桃花眸中淌出的淚水卻浸溫了他的麵龐,讓這張舉世無雙風華絕代的臉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可是她卻看不見這些,她隻知道他哭了,這個生性堅毅果決的男子已經是第二次為她而哭。


    她這一生何德何能才能得到他這般相待!是不是因為他太美好,所以上天妒忌才非要拆散他們?


    “對不起,丫頭,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用!”


    端木陽任江雲漪撫著他的臉,他的丫頭已經好久不曾這般親近他,她的手是這麽軟,這麽細,觸著他的肌膚似乎還帶著屬於她的香氣。


    隻是她此刻的神情哀慟,令他心頭微震,隻覺得他帶給她的痛實是罪該萬死。這個女子他曾發誓要一生相護,他沒能護住她,卻讓她受盡這樣的痛苦折磨,他難道不該死麽?


    他從不輕易哭泣,不僅因為他是男兒。可現在看著他,他隻為她心疼得想哭,似隻有這樣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境。


    端木陽,你到底做了什麽才讓這個女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端木陽捫心自問,答案並不是不可尋,而是那個答案太傷人!


    如果早知道他會傷她至此,那時他還會不會那般執著地追著她的腳步,他還會不會拚命讓她愛上,霸道想要她的心?


    他認為她是他的專屬,卻從未想過他們會有這樣的結局!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忍心看她為他如此麽!


    ------題外話------


    其實我真不想虐,真的!


    皇榜告示第221章:雲子晴的狐狸尾巴


    “端木?端木!”


    江雲漪聽著端木陽的聲聲自責,鼻頭微酸,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骨節分明的指撫著這張數月未見的臉。


    他瘦了!邊境生活惡劣,他怎麽可能不瘦?隻是這樣的他讓她如何不心疼?明明錯的人是她,他何錯之有!


    指尖的淚痕微涼,觸動她內心裏最軟的那根神經。因為思念所以恍惚,當她的唇貼著他的眼,吻去他的淚,江雲漪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麽。


    “丫頭,你在怕我麽?”


    女子溫軟的唇吻著他的眼斂讓端木陽微微一震,隻是當她離去時,心間歡喜頓失。


    他的丫頭很少主動,這一次她會這樣隻能說她比他對她思念更甚。他不要她這麽離他而去,尤其是在這個時侯。


    半擁住懷中的人,在她驚慌失措之時吻住她的唇,日思夜想的美妙滋味充斥舌尖,好似一場炫麗的舞蹈在唇齒間綻放。


    隻有這一刻才能彼此感受到心間的圓滿。如果以前的他們擁吻是情難自禁,那這一次卻隻為尋找心中遺失的美好。


    感情的填充,讓他們心中那份因身世所帶來的傷痛與空洞在這一吻中漸漸消彌,兩顆年輕的心在這一刻隻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它。


    什麽倫理,什麽道德,他們通通不在乎!他們隻關心身邊的人是否安好,他們隻想留下在彼此的身邊,即使山崩地裂也無所謂。


    江雲漪隻覺眼前一片混沌之色,腦子中似乎忘記了什麽,隻是在看見到眼前的男子不住地靠近她,便覺心安,雙手不自覺地勾住端木陽的脖頸,迴應著他鋪天蓋地而來的吻。


    那吻就好似久旱的土地初遇甘霖,讓她的心都忍不住要顫栗,然後再拚命地想靠近。


    追逐著那甘甜,彌補著心間那份不知明的空,努力的靠近再靠近,卻不知此刻迷亂的她有多麽醉人。


    端木陽從來沒見過這般主動又熱情的江雲漪,一時之間隻沉浸在她無限的甜美裏再也不願清醒。


    修長的指滑過她的美背,感受著她獨有的曲線,那引至心靈的顫抖比之擁吻更能刺激人心。


    江雲漪全身一顫,他的指尖冰涼,在觸過她的肌膚時仿佛帶著電,讓她瞬間酥麻,那種麻癢癢的,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那一刻進入你的身體,直擊全身。


    抱著端木陽脖頸的手下滑,小手撕扯著端木陽的腰帶,當腰帶被扯開,外裳下滑,端木陽精美的鎖骨暴露在江雲漪麵前,肌光雪膚誘人眼眸。


    青澀的觸摸,帶著熟悉的味道。曾經那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在端木陽的引誘下已經漸懂人事,卻不知道這個時侯的她無疑在玩火。


    端木陽微喘著氣,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和燥動,身體早已有了反應,心在這一刻卻突然覺得悲涼。


    他一直等著他的丫頭主動一次,可他卻不想他的丫頭糊裏糊塗把自己交給他。現在的江雲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以前他的丫頭也會因他的撩撥情動,可卻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意亂情迷,好似失了靈魂。


    若不是那樣確定眼前的人一定是他的丫頭,他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江雲漪。她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忘掉一些她不想記住的事兒,隻想放縱自己一次!


    感覺到端木陽突然停下來,江雲漪突然有些煩燥,將端木陽的衣裳全數扯掉,一雙迷蒙的水眸微微眨了眨,學著端木陽方才的動作,美麗的蔥指若即若離滑過那如雕玉琢的完美曲線。


    “丫頭,你知道你在幹什麽?”


    端木陽倒吸一口涼氣,突地抓住她作亂的小手。以前的江雲漪根本不會挑逗他,可剛才她竟然在挑逗他!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他一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可是他不想他的丫頭在不清醒的情況做出這樣的舉動。


    看著突然定住不動的江雲漪,端木陽苦笑微微抱住她,然後細心為她將淩亂的衣裳穿好。


    以前都是他為她穿衣,因為到最後一刻他的丫頭會比他更情動。那個時侯的丫頭最美,可他卻每每把她最美的一刻留下迴味。


    當二人都衣冠整齊的時侯,江雲漪還是保持方才一動不動不樣子。端木陽看著她這樣比初聽她的身世還要心痛。


    夜在這一刻似乎完全靜了下來,明月珠光從窗棱投了進來,灑落一地的白霜,今晚的夜有些冷,月亮卻別樣的亮。


    “我會證明你是公主,我們一定能夠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若是沒有那層身份橫隔在那裏,二人這樣坐著就算不說話也是一種浪漫。


    可有了身份隔在那裏,兩個人在最初的衝動過後,才驀然發覺二人這樣子坐在一起若傳出來定會惹人非議。


    他們即使不怕那些流言蜚語,也必須顧及其它的事兒。如今的他們再也無法如以前那般肆意親近。


    “從我知道我身世的那天起,我就動用我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可是沒辦法證明。沈老夫人雖然沒有一口咬定我是公主,可所有的證據全表明我的身份是確鑿的。


    除非我們能找到當年與先皇後一起逃往浣州的活口。永帝身邊的護衛詳細給我複述了當時的情況。除了失蹤的明繡,所有的人都死了!”


    江雲漪的聲音很低,帶著少有的疲憊。她之所以到現在才賜封,不過是因為永帝也想再徹底地證實一下她的身份。


    她的人、雲子澈的人、溫逸的人、包括端木陽的人,連同皇家暗衛一起都查不出半絲痕跡。


    她心中狂燥,殫精竭慮才會日漸消瘦,好在她自己本身注意養生,要不然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她為情所傷。


    現在的她雖然清瘦,但並不會給人憔悴的印象。至少在外人麵前,多數人隻會認為這個皇家公主楚腰纖細,不盈一握。


    “先皇後身邊是沒人了,可沈家還有活口。還有當年接生的那個產婆,如果她還活著,就一定知道當中的內情!丫頭,我希望你不要放棄,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疼。


    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瞞著我,你這樣子會讓我覺得我很窩囊,很沒用。難道你不相信我們能破開一切,永遠相守麽?就算你是我外甥女又怎麽樣!?隻要你願意,我一樣娶你為妻!


    不過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我答應過雲子澈和溫逸,如果不能查清你的身份就永遠不見你。要是連你都放棄了,你讓我拿什麽去堅持?”


    端木陽不願再讓兩個人彼此受煎熬,江雲漪擅自作主不讓他知道一切,卻讓她自己因此受盡了折磨。


    他既然要查就絕不瞞著她,他要她一起陪著他,看著他把真相查出來,然後去請永帝正式給他們賜婚。


    他要風風光光,光明正大地把他的丫頭娶進敬陽王府!敬陽王世子的世子妃除了江雲漪,誰也沒有資格坐!


    “你說查沈家?你認為沈家有問題麽?”


    江雲漪微微一愣,其實她也有想過查產婆,但他們那麽多人出手,根本查不到當年為先皇後生產的是何人。


    不過當年的事既然那麽謹密,估計那產婆必也不知道她竟然有機會為堂堂的皇後接生。


    “丫頭,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不介意懷疑所有的人。照理說沈家與敬陽王府其實淵源極深,但你知不知道我長這麽大,從來沒在敬陽王府聽過沈氏這個人。


    她是我父王的發妻,本應該受到敬陽王府所有人的尊重。即使是死了,每年的清明也必有人去祭拜。


    可便是我姐姐在世時,也從來沒有人去拜祭過她!現在沈家重新入主京都,作為曾經的親家,怎麽說也應該有所往來。


    可是沒有!剛才我離開宮宴,雖然心情很遭,但也盡量了解了一些情況。我覺得沈有問題,所以查他們不僅是為你我,也為別的。


    所以你要等著我,不要再自暴自棄,我希望等我們下次再見的時侯你還是那個集萬千風華於一身的江雲漪。”


    端木陽握著她瘦可見骨的手皺了皺眉,他不能讓他的丫頭再這麽瘦下來。他的丫頭從小體質就不怎麽好,若再瘦下去垮了身體怎麽辦?


    待會離開他一定要吩咐小小讓她給江雲漪好好補補,等下次再見她時,一定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他不要他的丫頭瘦瘦的,那樣手感不好,也不好生養!他就要他的丫頭白胖白胖的。


    想到此處端木陽微微一愣,心下一滯。原來他根本不想把江雲漪的身世當迴事,要不然都到這個時侯了,他咋的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不過他確實不喜歡現在的江雲漪,他的丫頭應該自信而美麗的,而不是現在給人一種端莊卻疏離的模樣。


    “讓小高和小小幫你吧。他們跟沈家的人很熟,也許能打聽出一些蛛絲馬跡。”


    江雲漪聽到這裏驀然間就鬆了一口氣。也許當初她真不應該瞞著端木陽,有什麽事情他們應該一起麵對的。


    現在聽到端木陽說的這些,她在想為什麽當初她身邊有雲子澈和溫逸幫忙為何會沒想到去查沈家。


    想來他們都把事情的注意力轉到查當年先皇後出宮的事上,而忽略了這件事的重點是因為沈老夫人揭開了這個秘密。


    也許有端木陽在,她的身世真的可能出現轉機!心中被身世之謎腐出的傷在這一刻竟然在慢慢的愈合。


    心下一安,想著自己真是傻,千般謀萬般算,隻一心護端木陽,不想他陪著她一起受煎熬,卻忽略了這個人他是否願意得你如此相護!


    其實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沈老夫人的,她也有想從沈老夫人那裏查起。可卻沒想要從整個沈家查起。


    “丫頭,你等著,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端木陽將她擁入懷中,讓她能靠近著他的肩。過了這一夜他就不能再來見她了,所以現在他隻想與她多一分親近,如此他才能心安。


    以前從來不覺得擁著她就是一生,但現在他卻希望這一夜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他不想讓這一麵成為永恆,可他卻害怕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端木,你一點都不怪我?一點都不恨我麽?”


    江雲漪自出宮後就一直在想,她與端木陽的再見會是什麽樣的情景。可不管她怎麽想,她也不會想到是這副情景。


    這樣的相擁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如方才那般的親吻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但經過了身世的事兒,她以為他們再見必成陌路。


    不想見過之後,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她心中占了多在的分量。她竟然可以那麽孟浪,隻因這個她一直壓抑著去想的男人就站在她的身邊,那樣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她。


    “傻瓜,我怎麽可能去怪你?又怎麽可能去恨你?是!我承認在宮宴上看到你時,我差一點就沒有控製住自己,我一直問你為什麽要騙。


    可是與溫逸了解過事情的始末之後,我才知道若非因為我,就不會把你害成現在這樣子!


    是我不好,是我沒能讓你心安。要是我足夠敏銳足夠強大,我又怎麽會讓你受這樣的苦!”


    端木陽歎氣。想著這個丫頭一邊承受著身世給她帶來的折磨,還要一邊想著隱瞞他的後果是不是她能承受的。


    這樣的江雲漪要他如何不心疼?以前他總覺得他的丫頭不懂表達,但至少會接受。


    可現在他才知道是他給她太多,讓她不知如何迴應才能讓他熨帖如意,那就接受他的好意。


    現如今他的丫頭為了安排了這麽多,若他還去怪她,恨她,那他還有什麽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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