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大將軍裏,排到第一的毫無疑問是安定侯彭樂。


    這黑廝讓他當柱國,他的能力不夠,一介猛將卻當不了主帥,是彭樂的致命缺點。但換到十二大將軍裏,就沒人能從綜合角度再壓他一頭了。


    論從龍時間,元冠受還是洛陽城裏一個中郎將的時候,彭樂就已經看準這位潛龍非是尋常人,納頭便拜當小弟了。嗯,這是官方說法,實際上就是不打不相識。


    論戰功資曆,從洛陽兵變到西出潼關,岐州大戰、河涼爭奪戰、秦州大戰、漢中之戰、征討高平、邙山之戰,所有大大小小的戰役彭樂都沒落下,除了韋孝寬,沒人比他的資曆更老了。


    第二位,厙狄幹,這位沉默寡言的男人,皇帝曾經對年幼的太子元瑀囑咐道。


    “此鮮卑老公,性遒直,終不負汝。”


    生性低調卻抹殺不了他的赫赫戰功,十二大將軍定有一席之地。


    第三位便是如今的淮北道總管長孫儉了,作為始終走在抗壓路上卻不叫苦不叫累的漢子,在南線給皇帝分擔壓力,皇帝是不會忘記你的。


    再者說,長孫儉這個大將軍位不僅是給他自己的,也是給長孫家的。


    第四位是石鷲,當年在東益州組建五營的時候,韋孝寬領屯騎營、元冠受自領長水營、羊侃領步兵營、蔡佑領射聲營,如今皇帝不會自己封自己,另外三個都成了柱國,輪也輪得到越騎營的營尉石鷲了。


    石鷲若是能力再出眾些,能達到獨當一麵的地步,那按資曆算定是能進柱國的。可惜其人雖然戰功不少,但始終沒什麽亮眼的表現,規規矩矩地執行命令打仗,不犯錯誤也不出彩,所以也隻能靠著資曆擠進十二大將軍裏了。


    第五位是剛封了隋侯的楊忠,楊忠結識皇帝很早,但歸隊的時間比較晚,柱國是輪不上他的。這個大將軍位置,一半是自己在伐蜀立下的赫赫戰功,一半是皇帝念舊情,直接抬了上去。


    第六是一直以來負責軍隊訓練的淳於誕,練兵官這個職位不聲不響地幹了這麽多年,打仗撈軍功始終沒輪到他,可西魏如今這般兵強馬壯少不了他的功勞,說一句勞苦功高不過分。其人從龍時間也早,岐州之戰後投了元冠受,屬於最早一批的班底。


    第七是當年大刀營的統領黎叔,跟石鷲、淳於誕一樣,能力平庸,資曆夠硬,名位本為酬功,輪也輪得到他了。


    第八是李穆,第九是權旭,兩個親軍出身的將領,屬於皇帝最信任的那種人。


    第十是莫折阿倪,嗯,這位是千金買骨的典型代表,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當招牌,昔年扯旗造反的反賊朕都能容忍,並且給予高官厚祿,你們還在等什麽?快點投降吧。


    如果說八九十三位可能還有爭議,剩下的兩位就很難說了,夠資格的一大堆,從軍功、資曆等角度講,都差不多,所以很難挑。


    “儀式這些禮部先準備著,名單發迴去,吏部和兵部武選司一起議一議,擬個名單再報給門下省。”


    “兩位愛卿忙去吧,朕就不送了。”


    等韋旭和高徽走了,元冠受伸了個懶腰,從龍椅上坐起來。


    說實話,龍椅或者說龍床,這玩意看著好看,真坐久了並不舒服,它是橫著的長方形,不加墊子靠不了腰,加了墊子也沒法把腦袋靠在上邊,椅背上雕的金龍非常咯腦袋。


    好吧,這玩意本來也不是為了給皇帝靠著舒服的,換而言之,皇帝的所有禦用物品都是為了展示威儀,而非出於舒適的角度來設計,裏三層外三層的龍袍,以及皇帝的各種戴著就很沉很難受的帽子,都是如此。


    皇帝暫時閑了下來,元冠受今天不想研究地圖,不想處理政務,他需要半天的放鬆時間。


    去哪好呢?


    後宮...咳,現在還沒到時候,他不想被臣下們悄悄說白日宣*。


    親戚家,丈母娘齊國夫人家前天去過了,再數數,他好像也沒什麽親戚了,蕭凱這個小舅子被他派出去幹活了,也尋不來說話。


    太子元瑀和女兒永平公主現在應該正在上課,之所以說是應該,是因為元冠受也不太確定這倆活潑好動的小兔崽子能不能坐得住。


    可如同皇帝也要上班批奏折一樣,皇子皇女就是要上課的,元冠受其實知道他們不愛學習宮裏請來的大儒們教授的四書五經,但他總不能讓兒女去練習怎麽砍人腦袋吧。


    為人父母,尤其是學問不夠淵博的父母,其中無奈大抵如此。


    元冠受隻能抽空帶孩子們去長安周邊遛遛,再講講故事,或是讓祖老頭給他們上數學課,除此之外也做不了太多了。


    哎,還是去找臣下說說話吧。


    沒辦法,在上班時間老板無聊了確實隻能去把員工找來聊天。


    元冠受選擇的目標是中書令蘇綽,因為他覺得蘇綽是最需要聊天緩解壓力的,嗯,他真的全都是為了蘇綽好,絕不是自己閑的沒事想找人聊天。


    “去,召中書令來滄池,朕在那裏等他。”


    幾縷秋風拂過未央宮的宮牆,片片金黃的落葉撒滿了滄池的湖畔一角,落葉浮在水上,猶如美人對鏡貼花黃,意境極美。


    不多時,中書令蘇綽便趕了過來,他還以為皇帝有什麽急事,可見皇帝溫了壺酒,正在湖心亭對著滄池水發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至尊,不知召臣前來所為何事?”


    元冠受其實特別想說無事,就是找你聊聊天,可話不能這麽說,於是口風一轉,問起了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蘇卿是《魏書》的總編撰,不知《魏書》修的如何了?”


    明顯是沒話找話,修史,尤其是修這種上百年的史,沒個十年八年怎麽可能修的完,過去的曆史每一年每一月發生了什麽事都要務求準確,而年代久遠的事情又因為記載混亂或戰亂導致的缺失問題難以考證,隻能史家自己去尋求真相,所耗時間不知幾何。


    而且...換言之蘇綽這個《魏書》的總編撰,目前其實是不幹活的,具體負責分段著史的是魏收、楊炫之、王傑、李神俊、李諧、溫子升、趙元這些編撰。


    不過蘇綽顯然把皇帝想複雜了,他沉吟道:“進度有些緩慢,不過這事急不得,也催不得。臣知曉至尊是要文治武功齊頭並進,修《魏書》更是有著繼往開來,重新梳理法統,便如光武帝的東漢之於西漢那般的含義,但這是蓋棺定論之說,還是要慎重為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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