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怎麽紅紅的?”上官伶不疑有它,“玩了一上午的雪,現在又出來這麽久,該不會是又著涼了吧?”說著就要將頭靠上來感受她額頭的溫度,夏雲煙急忙跳開來,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感冒!隻是天氣冷,凍紅的。迴屋就好了!”說著,就急衝衝往屋子裏跑。上官伶莫名其妙的望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第一次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麽,聽到一旁的嬌奴嗬嗬嗬笑起來,“公子,小姐是害羞呢!”

    看上官伶不明白的樣子,嬌奴紅著臉道,“您不知道您剛才睡著的樣子有多迷人。我看您要是個女子,早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想要偷吻你了。”

    上官伶皺起眉,“那為什麽以前她都沒有紅過臉。”

    嬌奴笑道,“那是因為小姐跟你相處久了,沒意識到其實您也是個男人啊!剛才小姐是想到什麽了吧。”

    經嬌奴這麽一提,上官伶也想起在山上的那一夜來,想起那一個,連他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付之實踐的吻。

    “公子您跟小姐呀,就是對男女感情這方麵太遲鈍。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是她哥哥呢,可要說哥哥,也未免太親密了點。後來聽王爺說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嬌奴才有些明白。”

    是麽?是像嬌奴說的這樣麽?這就是男女間的感情?上官伶不明白,他隻是想對雲煙好,可是為什麽想對他好,他也弄不清楚。但他肯定的是,見到夏雲煙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有些像他那個失散的妹妹,傻傻的,需要別人保護,所以他對她好。甚至到現在這一點也從來沒有變過,可是在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後,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他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感情這迴事太麻煩,他不願意去想。如果她喜歡他當他的哥哥,那麽他就當一個完美無缺的哥哥,如果她希望他當她的愛人,那麽他就用一個男人的身份去盡心的愛她,反正對她好就是了。

    見上官伶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嬌奴問,“上官公子不喜歡小姐?”

    搖搖頭,“喜歡,但我不知道是哪一種。”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連雲煙自己也不清楚吧。

    嬌奴笑起來,“你們兩個果真很像。”

    上官伶不予否定,兩個人的對話就此打住,一前一後也跟著迴了屋。等進屋的時候,夏雲煙已經恢複過來,倒是上官伶有些不好意思。嬌奴找來兩個瓶子將摘下的梅花插好,然後在一旁看夏雲煙和上官伶兩個人下棋,一下午也就這麽過去了。

    過了兩天,邊關有宣國軍隊集結的消息傳到金林。隨即上官伶作為定遠大將軍奉旨出征,臨行前的晚上,司馬夜在府裏為上官伶辦了一次盛大的宴會,夏雲煙也有出席。這是她來到瑞定王府後第一次走出禁苑,伶因為被皇上賜封,忙於應付朝廷裏的各路官員。她在府裏也不認識人,一個人坐著吃了點東西,便離開宴席打算迴禁苑。哪知道不熟悉路,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想找個丫鬟問路也找不著,因為人全都擠到前麵看熱鬧去了。她隻得一個人繼續瞎轉,轉著轉著到了一處假山,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假山上,她急忙上前想要問路,那男人似乎聽到有人靠近,自己轉過頭來,兩人同時驚歎,“怎麽是你!”

    司馬浩騁看上去心情並不好,他沉著臉問,“你不去前麵陪上官伶,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夏雲煙聽他這麽說,心裏也生了氣,不曾多想就反問道,“那你還不是沒找鳳夕?”

    司馬浩騁聽出她話裏的諷刺,氣唿唿的從假山上跳下來,夏雲煙才看到他手裏的酒壇。他滿身酒氣的向她靠近,“你早就知道鳳夕是上官伶了對不對?”

    夏雲煙愣了愣,想起伶已經告訴他他是男子的事,心裏有些沉悶,於是問,“你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誰說的,我是想一個人清淨清淨!你給我走開,誰要你來打擾本公子的!”

    夏雲煙皺起眉,“你幹什麽這麽兇,不就是失戀嘛,有什麽了不起!”

    “誰說我失戀了,誰說我是在喝悶酒。你看清楚了,我是誰,我是堂堂瑞定王府的二公子,我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幹什麽偏偏纏上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夏雲煙拍拍他的背,看他是為了伶才這麽傷心的,她就勉強安慰一下他好了,雖然這家夥脾氣太傲,不過看上去人還不壞,再說了,畢竟他也是她的同父異母哥哥嘛!

    “拜托你先坐下來跟我說話好不好,我這樣揚著頭很累耶!”每天她光是對著伶說話就很累了,現在總該讓她的脖子先休息一下吧!

    “誰要跟你說話!”司馬浩騁雖然厭惡的說著,卻仍乖乖的被夏雲煙拉到草地上坐下。

    “好吧,你不說我說總成了吧!”看你小子這麽孤單,本姑娘就好心陪陪你吧。

    “不就是失戀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想當初姑娘我失戀的時候比你可淒慘多了,我都還沒像你這樣糟蹋自己呢!”嗬嗬,雖然沒買醉,不過倒是哭得淅瀝嘩啦。

    “你?”司馬浩騁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夏雲煙,好在終於有了一點精神。

    “廢話,你以為全天底下就你一個人會失戀啊!”夏雲煙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這人的淒慘妄想症也太嚴重了點吧!

    “你看吧,伶至少有親口跟你說清楚啊。我呢,當時連他成親的消息都還是他要娶的那個女人向我炫耀時才知道的。結果呢,我一走,受傷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卻整天忙著他的婚事,等我傷剛好,第一天上街就看到所有的人都為他慶祝婚禮的情景。你說,到底是你慘還是我慘啊!”

    司馬浩騁愣了愣,狐疑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還有假的!”夏雲煙對他的質疑極為不滿,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酒壇,狠狠灌下一口酒,心裏那口長久以來沒得到發泄的怒氣爭吵著要往外跑,她吼了起來,“你傷心什麽?你有什麽可傷心的?你一出生就是堂堂王府的二公子,榮華富貴你哪樣沒有,我呢,一出生就什麽也沒有,小的時候甚至為了一個銅板要跑上幾裏路為別人買東西:你呢,你是風風光光的官家子弟,我呢,我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好不容易,我以為終於找到一個願意關心我,願意愛我的人,我以為我要的幸福終於來了,結果呢,我甚至比不上一張椅子。嗬……你失戀,至少你知道他並不愛你,而我,我卻連他愛沒愛過我都不知道:伶不告訴你是怕你受到傷害,而他不告訴我卻是想要我充當他心裏的另外一個人,我不過一直是在扮演另一個女人罷了:你還有什麽好傷心的,我都沒像你這麽傷心過呢!”

    “嗬嗬……這麽說,你的確比我慘啊!那個男人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都痛快的喝起酒,夏雲煙雖然沒有司馬浩騁喝得多,卻因為不常喝,反倒先醉了起來,“對啊……小……小九根本……就是個混蛋!”

    “哈哈……混蛋!”

    “沒錯!混蛋!人家明明那麽小心……他卻偏偏給……給人家設……設陷阱。結果呢?他自己根本就……根本就沒進來過!”

    “我……我進去了……結果一看,啊,是個男人!哈哈哈哈……男人!”

    “男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夏雲煙指著眼前,“尤其是小九!小九不是好東西!”

    “小九……恩,小九是誰?”

    “小九?小九是誰?小九是男人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小九,你竟敢耍我!你竟敢不把我放在你的心上,你……你這個混蛋!去死!去死!”

    “哈哈,他去死!”

    “別以為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瞧我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麽!還有美酒供我喝!”

    “酒……酒……”司馬浩騁從夏雲煙手中搶過酒,咕嚕咕嚕就往肚子裏灌。

    “可是,為什麽心裏好痛,好像缺了一個洞……”她聲調低沉下來,帶著哽咽的哭嗆,“你明明就說過不會再讓我哭的,可是那天我哭得那麽慘,你卻不在我身邊!”她嗚嗚嗚的痛苦起來,身旁的司馬浩騁一把抱住她,“哈哈……你哭了,你哭了,我都還沒你這麽難過,你哭什麽!”

    “你懂什麽?!”夏雲煙恨恨道,“我是陪你解悶才會這麽傷心,你還敢笑話我!”

    “嗬嗬嗬……笑話!”

    “去你的!”夏雲煙一腳踢開他,壇子早已沒酒,她無力的倒在司馬浩騁身邊,頭上是黑得不見一點星光的夜幕,整個世界籠罩在黑暗之中,她突然有一種寧靜的感覺,想要在這個世界沉沉的睡去,再也不醒過來。然而她沒能如願以嚐,因為很快有人將她抱了起來,那個人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上官伶好不容易擺脫煩人的儒節,這才發現夏雲煙不見了,他急衝衝的一路找過來,竟看到她一個人醉醺醺的縮在司馬浩騁懷裏,看樣子剛才喝了不少酒。等司馬浩騁抱著她走近,他立刻聞出司馬浩騁的身上也帶著酒氣。

    “剛才她陪我說了會話,現在我把她還給你。”

    上官伶仔細觀察著司馬浩騁臉上的表情,接過夏雲煙,淡淡的道,“謝謝你把她送過來。”看他似乎也有些醉意的樣子,他小心的問道,“你……還好吧?”

    司馬浩騁尷尬的笑道,“要說完全好了,那是騙人的。不過跟這丫頭說會話倒是心情舒暢了不少。”望了一眼上官伶,他苦笑道,“你不用太在意,感情這種事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給我些時間,我會好起來,畢竟你從來就沒給過我機會,沒有希望就不會絕望。倒是這丫頭,似乎被一個叫小九的壞家夥狠狠傷過,看來是悶在心裏很久了,今天晚上喝了些酒,借我才發泄出來。你既然那麽關心她,還是與她說說,有些事不解脫,會悶出病來。”

    “我知道了,今天晚上麻煩你了。那麽我先送她迴禁苑。”上官伶淡淡的說,司馬浩騁朝醉意之中的夏雲煙笑道,“你陪我解悶,我看根本是我陪你解悶才是。連我的酒都被你搶去喝掉一大半,下迴要酒喝可別再來找我!醉醺醺還要我抱你,你很重哎!”

    “很重……”懷裏的人含混不清的重複道,上官伶和司馬浩騁兩人同時笑出聲,司馬浩騁無奈的道,“算了,也虧得你,本公子現在心情也好了不少。你快抱她迴禁苑吧,我看不給她喝點醒酒湯,明天準得頭疼。”

    “我知道。那麽我先抱她迴去。”

    “恩。”司馬浩騁點頭,看上官伶離去,等人走遠,他才喃喃道,“鳳夕,路上小心,多保重了!”背對著他的身影似乎頓了一下,隨即頭也不迴的消失在拐角處。

    夏雲煙迷迷糊糊覺得自己似乎換了個懷抱,然後身子輕輕的落在了軟綿綿的雲朵裏,扭了扭身子,她找了個最適合的位子沉沉睡去。過了一會,聽到伶在她耳邊叫她,“雲煙,快點把醒酒湯喝了再睡,否則明天會頭疼!”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頭疼,這樣伶才會不走了!我不要喝!”夏雲煙搖頭,但還是覺得灌進嘴裏的汁液,香香甜甜的,味道不錯,她受不住便全喝了下去。然後她又沉沉的進入夢鄉。她夢到自己因為喝醉酒,第二天早上睡過頭,結果沒趕上為伶送行。她跑得滿頭大汗去追軍隊,跑啊跑啊,腳下一空,就從夢裏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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