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梅給她請安道:“本應我去母親那邊的,實在是今日有些勞累,怕傷了胎,才冒昧請母親過來說話的。”


    “不妨事。”世子妃口氣甚好地安慰了她,然後麵露憂愁地道。“今天魯國公夫人來見我,說現在外邊到處都是曉萌的謠言,依妳之見,此事該怎麽辦啊?”


    此事由不得她不愁,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她和江惋馨是親姐妹,若是田曉萌的名聲受損,勢必會影響到英姐兒和靜姐兒婚事。


    “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母親勿要太過憂心。”顧清梅淡淡地安慰著婆婆,心裏卻似有一鍋滾油在沸騰。


    此事最好與霞姐兒無關,若是有關的話,她會讓霞姐兒知道,亂傳謠言是什麽下場的。


    “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傳出去的?”江惋若唉聲歎氣地說。“曉萌已經夠命苦的了,到底是誰,一直都不肯放過她?”


    正說話間,慕容羽風風火火地從外邊走了進來,他雖然不需要日日上朝,但是因為修建護國城牆牽扯甚大,經常需要去工部辦事。


    “母親也在這裏?”見到母親在這裏,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話沒有說出口,而是衝母親笑笑,打了個招唿後,便轉身去了淨房盥洗。


    “好了,羽哥兒迴來了,妳服侍他盥洗吧,我先迴去,這件事妳務必要拿個主意,無論如何也得把那傳謠言的人給拿了,不然的話,麻煩就大了。”江惋若叮囑了兒媳婦幾句,便領著兩個姨娘走了。


    顧清梅的神情這才變得凝重起來,而且凝重中還帶著一絲決絕的肅殺,“春媽媽,此事從鏢局那邊傳出的可能性不大,依我看,還是從江韶顏那邊透露出來的。我想請妳幫我跑一趟穆郡王府,把這件事跟太妃說說,讓太妃好好審審江韶顏身邊的人,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麽來。”


    “我馬上就去!”春媽媽答應了一下,轉身就走。


    顧清梅在蘇塵清的服侍下脫了鞋子,坐到羅漢床裏邊,靠著銀絲繡的鴛鴦靠枕,緩緩地閉上眼睛,她得好好想想,該用什麽法子來度過這個危機。


    突然,她覺得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向自己襲來,猛地睜開眼睛,嘴唇已經被蜻蜓點水一邊地輕啄了一下。


    “寶貝,別忘了,妳肚子裏可是懷著咱們的孩子,別太憂心了,對孩子不好的。”慕容羽偷完香,硬擠著坐到她身邊。


    蘇家姐妹已經識相地躲了出去,隻有一個小丫鬟送了一壺剛沏好的茶水進來,不過頭也不敢抬,把茶壺放下就趕緊跑了。


    “你也知道了?”顧清梅都沒說是什麽事,直接就問他,她想,以他的消息靈通程度,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慕容羽點點頭,然後展臂將她擁入懷中,“這件事情,應該交給妳四哥自己來處理。堂堂狀元公,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那他這狀元也白當了。”


    “他畢竟還年輕,閱曆有限,而且容易當局者迷。”顧清梅幽幽地說,雖然表麵上,顧清陽是她四哥,但實際上,她卻一直把他當成弟弟看的。


    “這件事,搞不好和霞姐兒有關!”她在他懷中扭過臉,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心裏毛毛的。


    慕容羽瞬間愣住,聽到她的推測,一句話也沒有講,隻是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團。


    他根本就不會懷疑她的判斷,因為她一直以來在他麵前所展現出的才能告訴他,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我不會手下留情!”顧清梅一字一句地說,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慕容文霞有關係,她肯定會用最激烈的手段報複迴去的。


    慕容羽突然笑了,聲音冰冷地說:“妳似乎忘了,曉萌除了是妳四嫂之外,還是我表妹!”


    顧清梅聽他這樣講,便放下心,她可不想將來事情查清楚,因為這件事情同他鬧生分。


    “妳怎麽知道事情會和霞姐兒有關?”慕容羽輕聲追問。


    顧清梅將自己查到的事情講了一遍,又把春媽媽告訴她的話說了。


    慕容羽的神情頓時變得一陣肅殺,表情冷得就像冰雪過後,毫無人氣的大地。


    良久,他輕吻著她光潔的額頭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妳安心養胎。”


    顧清梅又道:“我已經打發了春媽媽,去穆郡王府查探。”


    傍晚時分,春媽媽迴來了,直接便來迴了顧清梅,“大少夫人,那邊什麽也查不出來,表小姐被送去家廟以後,之前跟著表小姐的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了。”


    顧清梅知道這個打發是什麽意思,這個打發,絕對不是把人打發出府,或者發賣,隻能是滅口。


    田曉萌失貞一事不能傳出去,江韶顏用那種下作的手段逼迫她離開慕容羽的事情一樣不能傳出去。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穆郡王府那邊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那就隻能用手腕上朱砂痣的女子身上入手了。


    ☆、第一百章 告禦狀


    “不過……”春媽媽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太妃追查出一件事,不知道和此事有沒有關係,當日表小姐被送去家廟之後,表小姐的貼身大丫鬟給了角門看門的婆子十兩銀子和一封信,讓給送到嘉郡王府上,交給霞姐兒。”


    顧清梅抬手一拍桌子,這就對上了。


    肯定是江韶顏知道霞姐兒和自己不和,故意泄露了此事來惡心自己。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春媽媽,妳辛苦了,快下去歇著吧。”顧清梅很客氣地打發了春媽媽下去休息。


    慕容羽道:“好了,我說過,這件事情妳就別管了,剩下的交給我。”


    夫妻二人用了晚飯,慕容羽又纏著她墨跡了一會兒,才離開。


    ……


    轉天一大早,慕容文霞在床上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喊道:“屏兒,給我端茶來。”


    像這樣的大戶人家,少爺、小姐晚上睡覺,都會有陪寢的丫鬟服侍著茶點。


    慕容文霞自然不會少了這氣派,在她的床腳下,便擺了一張矮榻,是給貼身的大丫鬟屏兒睡的。


    每天一睜眼,隻要她一招唿,屏兒就會送上茶水給她飲用。


    但是今天卻很奇怪,她接連喊了好幾聲,屏兒都沒出現。


    她隻能打開床幃探出頭去,光線明亮的房間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屏兒,妳死哪兒去了?”她沒好氣地放大了嗓門,穿鞋下了地。


    就見她床腳下的那張矮榻上除了淩亂的被子,上邊連人影都沒有。


    “真是的,搞不好是拉肚子了。”她自己給屏兒找著借口,然後大聲喊。“來人啊!”


    一個二等的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小姐,您有什麽吩咐坐嗎?”


    “給我倒碗茶來,再把屏兒那死丫頭給我找迴來。”她沒好氣地說著,一屁股坐到圓桌跟前。


    小丫鬟手腳麻利地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轉身出去幫她找屏兒,但是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人,隻能灰溜溜地迴來等著被罵。


    至於屏兒,此時身在一間陰暗的地牢中。


    地牢中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偶爾出現的老鼠,連個人影都不見,隻有牆上的長明燈,或明或暗地散發著光亮。


    “來人啊!救命啊!”屏兒被捆在一個木頭樁子上,拚命地哭喊,可是哭喊了半天,卻一個人也喊不來。


    她喊得嗓子啞掉,半點聲音也發不出,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響,甚至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覺得仿佛過了一萬年那麽久,地牢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救……救命……”屏兒氣若遊絲地發出一聲求救聲,想要抬頭看看來人是誰,身上卻連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頭也抬不起來。


    沉沉的腳步聲就像一把巨大的錘子,不停地敲打著她的心髒。


    終於,腳步聲的主人停在了她的麵前,她看到一雙黑色滾金線繡如意紋的快靴,以及黑色的雲錦長衫的下擺。


    這樣的雲錦,她認得,隻有皇家才有,皇上和宮裏的娘娘若是不賞下來,是沒人能穿上身的。


    一支馬鞭出現在她的眼前,緊接著,她被餓得有點脫像的下巴被這支馬鞭勾了起來,隨即,她看到一個自己這輩子也不想單獨麵對的男子。


    “妳叫屏兒?”慕容羽陰測測地開口,聲音中暗藏的殺意冰凍了屏兒的血液。


    她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的好。


    “大……格勒格勒……大少爺……”也許是餓的,約需是因為過度驚懼,她的牙齒不停地上下撞擊。


    “很好,還認得我!”


    有人給慕容羽搬來一把椅子,慕容羽坐下,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知道為什麽帶妳來這裏嗎?”


    “奴婢……奴婢不知……”雖然隱隱地猜到了背後的原因,但是出於對自家小姐的忠心,她還是決定裝傻。


    “嗬嗬……”慕容羽笑吟吟地站起身。“看來,妳沒有接受教訓。”


    屏兒驚懼地看著他打算揚長而去的身影,本能的恐懼感告訴她,如果慕容羽這次走了,絕對不會再迴來,那麽,自己很可能就這樣餓死在這裏,她趕忙振奮了精神,大聲央求道:“少爺,別丟下我,我錯了,你想問什麽,我說……”


    她不過是一個自幼生長在閨閣裏的小丫鬟,今年隻有十六歲,並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先被晾了那麽久,心理防線本來就薄弱,如今慕容羽又擺出了一副任她自生自滅的態度,她能不恐懼嗎?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像她這種花樣年紀,對未來還有憧憬的,更是不想死。


    慕容羽這才走了迴來,重新坐下,翹起腳道:“希望這一次妳能如我所願!”


    他的語速很慢,聲音也很輕,但是屏兒卻從中聽出一絲死亡的恐懼。


    “我……不……不知道大少爺想……想知道什麽?”此時的屏兒,心中仍有一絲期盼,或許,或許大少爺不是為了那件事來的。


    慕容羽又笑了,那樣的一抹如沐春風的笑,綻放在這樣一張英俊的臉孔上,卻嚇得屏兒的心髒一陣緊縮。


    “屏兒,妳不老實!”輕輕的指控,嚇得屏兒眼淚鼻涕全都下來了。


    她忍不住哭道:“大少爺饒命,求大少爺給我一口水喝,我會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大少爺。”


    慕容羽姿態淡若地擺了擺手,站在他身後的隨風走過來,手上拎著一個水囊,拔開了塞子,喂她喝了幾口水,


    幾口清涼的水液下肚,屏兒的精神好了一點,這才開口道:“那天,有人給霞小姐送了一封信,小姐看完以後,就開始大笑,笑得我們都覺得慎得慌,後來霞小姐就給了我娘一百兩銀子,讓我娘散布流言,說狀元公戴了綠帽子,娶了個婚前失貞的女子。但是因為狀元府的老夫人從來都不出門,所以此事傳不過去,小姐又叫我收買了在狀元府的浣衣房做事的張婆子。我給了張婆子五十兩銀子,讓她把事情告訴了狀元府的老夫人。大少爺,這都是小姐讓我做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那封信還在嗎?”慕容羽沉著眼眸,聲音清淡得有些飄渺,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孔讓屏兒膽戰心驚的。


    “奴婢……奴婢被抓進來之前還在,就在霞小姐床頭的暗格裏,現在還在不在,奴婢就不知道了。”


    慕容羽突然抬眸,漆黑的眸子如一把烏黑的刀子似的淩遲著她的臉孔,“那好,我來問妳,妳想活著嗎?”


    “想,奴婢想活!”屏兒點頭如搗蒜,能活著,誰又會想死?


    再說了,慕容文霞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主子,就算她是大丫頭,平常也沒少挨打罵。


    做這樣的缺德事也是逼不得已。


    “那到了堂上,知道該怎麽說嗎?”


    “知道!”屏兒聽到這個問題,不禁心中驚懼,這……怎麽還要過堂的嗎?


    慕容羽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地牢門口的時候,才開口道:“把她洗幹淨,明天一早送到京都府去。”


    侍衛便去找了兩個婆子過來,把屏兒從木頭樁子上放了下來,帶到地麵上,打了桶涼水給她梳洗了一下,又丟給她一身衣裳,讓她給換上。


    轉天一大早,顧清陽便來到了六福居,六福居可以說是都城最高檔的茶樓,想在這裏喝壺茶,至少也得十兩銀子。


    他也沒去二樓的包間,便在一樓的大廳裏,隨便在角落裏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後叫了一壺茶,四樣幹果,便自斟自飲起來。


    不一會兒,茶樓就開始上客人了。


    基本上,到茶樓來喝茶的,都是男人,要說起八卦,男人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誰家的男人妻管嚴啦,誰家的婆娘太彪悍啦,誰家又納了一房標致的小妾啦,哪家青樓又來了漂亮姑娘啦,總之,在這種地方,形形色色的消息都能聽得到。


    突然,有一桌的兩個男子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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