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了點東西,他這才將桌子上用紅綢子係在一起的兩個小酒杯端了起來,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拿了,雙雙將酒喝了下去。


    慕容羽摸著她的頭發道:“我得出去招唿客人,等晌午的時候,會有丫鬟給妳送飯的。”


    “嗯!”她點點頭,開口道。“那你記得,少喝幾杯。”


    “好了,我知道了。”他不顧幾個丫鬟都在屋子裏,便湊到她臉上偷香,然後嗬嗬笑著離開了新房。


    “這家夥……”顧清梅哭笑不得。


    一個丫鬟走過來,笑道:“郡主,姑爺可真疼妳。”


    這丫鬟名叫碎荷,和另一個名叫盈盈的都是新買來的丫鬟,因為識字,就被她留在身邊了。


    顧清梅便笑道:“那以後,我也給妳找個好姑爺。”


    “哎呀!郡主!”碎荷頓時就紅了臉。“哪有妳這麽愛取笑人的郡主?”


    盈盈便道:“什麽郡主?咱們郡主如今是將軍夫人了,咱們也得改口都叫夫人才行。”


    “好了好了,我不逗妳了。”顧清梅笑著說道。“我口渴了,盈盈,給我倒杯茶來,記得,用銀簪子試了再給我。”


    如今,她不比在家,不說別人,單是慕容羽的那四名小妾,便不容忽視,飲食上她必須得注意,她可不想當個冤死鬼。


    盈盈答應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從隨身的一個小挎包裏拿出一個用手帕包著的銀簪子,試了茶水,確定無毒,才端給她。轉迴身去,又把桌子上的幾樣吃食全都一一試過。


    顧清梅打從半夜就沒喝過水,早就渴得嗓子眼冒煙了,剛剛雖然喝了口湯,可是又覺得菜有些鹹,嗓子不太舒服,喝了一杯茶覺得不夠解渴,又嚷著要第二杯。


    雲深便道:“夫人,妳今天是新娘子,還是忍一忍,少喝些水吧,不然的話,方便的次數多了,總是不好。”


    顧清梅聽了,有些不高興地擰起了眉頭,麵無表情地瞥著她道:“依妳的意思,我今兒嫁人,就得渴著,迴頭幹得嗓子眼冒煙,話都說不出來才好?”


    雲深聽出她不高興,臉上的表情一滯,又覺得她在這麽多丫鬟麵前反駁自己的好意,心中不舒服,麵上便有些訕訕的,“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夫人今天還得洞房,若是方便的次數多了,還得洗澡。”


    顧清梅忍不住笑道:“那就洗個澡又怎麽了?我養這麽多丫鬟,莫非連個願意伺候我洗澡水的人都沒有?”


    雲深頓時就臉上一紅,不過還是辯駁道:“夫人洗澡自然沒什麽,我不過就是覺得,今天是夫人大喜的日子,若是還折騰洗澡水,會誤了夫人的事。”


    顧清梅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不過是睡覺罷了,還能有什麽事?”


    她是真的不太喜歡事事計較,但是雲深卻好像學不會教訓似的,上次她已經訓過一次雲深了,沒想到她如今依舊故態複萌。


    到如今,她連自己喝杯水都要管,她若是還由著她,日後這個家誰說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今天便趁著屋子裏幾個大丫鬟都在,特意地質問起她。


    雲深被她一通質問,果然覺得沒臉,不過又覺得委屈,覺得自己的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便冷笑了一聲,“若是夫人覺得沒什麽,我又怎麽敢再多嘴多舌?”


    顧清梅便不再講話,隻是接過盈盈遞過來的茶水,慢慢地喝完,然後開口道:“碎雪,找雲深要些銀子,妳去趟藥店,買些上好的靈芝迴來,然後用文火煎一個時辰,再買些蜂蜜。”


    “是!”碎雪答應了一聲,便對雲深道。“雲深姐,給我拿些銀子。”


    雲深便拿了鑰匙,打開放錢的箱子,從箱子裏取了五十兩出來,交給碎雪,又忙著找出賬本子記賬,隻是行動舉止,難免帶著一股子氣。


    顧清梅冷眼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麽,隻是走到羅漢床上坐了,又道:“盈盈,把我的畫本子和炭筆都拿來!”


    雲深聽到她今天身為新娘子,竟然還要不守規矩地畫畫,在一旁張了張嘴,但是終究什麽都沒說,而是轉身出去,迴了自己的房間,默默地哭了一場,隻是覺得委屈。


    盈盈把畫本子給顧清梅找出來,由著她坐在炕上用畫畫來打發時間。


    下午的時候,慕容羽醉醺醺地被隨風和另一個侍衛給扶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便退了出去。


    顧清梅趕忙收起畫本子,來到床邊就聞到一股衝天的酒味,忍不住道:“你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醉成這樣。碎雪,快把蜂蜜加在靈芝水裏,給姑爺端過來!”


    說著,她把鞋子給他脫了下來,然後給他蓋上被子。


    桌子上擺了個紅泥的小風爐,不過爐子裏沒點炭火,而是放了一支蠟燭,上邊有個小小的紫砂湯煲。


    碎荷趕忙將湯煲從風爐上端了下來,從裏邊倒出一碗醒酒湯,然後拌了蜂蜜,端給她。


    她坐在床邊,用湯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了,又吩咐人打了盆溫水,擰了熱毛巾,小心翼翼地給他擦了臉和手,然後示意丫鬟們都出去。


    沒想到丫鬟們才出去,他突然睜開眼睛,伸手就將她勾進自己的懷裏,然後翻身把她壓到了身子底下。


    “呀——”她這才意識到,這家夥根本就沒喝醉,忍不住惱火地捏著小拳頭捶了他肩膀一下。“討厭,你居然騙我。”


    “我哪裏是在騙妳,我騙的是外邊那群家夥。”他說著便低下頭想要吻她。


    她卻掙紮著道:“你身上全是酒味,先洗個澡的。”


    “等完事再洗。”他不由分說地伸手解開她衣裳上的係帶,很不要臉地說。“反正等一下妳還是會出一身汗的!”


    她被他氣得想笑,狠狠地捶著他的肩膀道:“現在是白天,天還沒黑呢。”


    “妳這女人怎麽這麽麻煩?”他沒好氣地起身把床上的帷帳放了下來。“好了,現在就算是天黑了!”


    說著,便手腳麻利地將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給脫了,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


    她情知自己是難逃魔掌,隻得把臉扭到一邊,不去看他。


    心中暗惱自己的運氣實在是不好,竟然遇到這麽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


    他看到她擺出一副認命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暗笑,手腳麻利地解開她衣裳上的係帶,幫她褪去外衫和羅裙,又解開她的中衣,露出她身上那件大紅色繡並蒂蓮圖樣的兜兒。


    她聽到他的唿吸變得有些紊亂,隻覺自己的心跳也有些急促,不過她還是強忍著心頭的羞怯道:“枕頭底下有條白綾子,你……記得幫我鋪上。”


    這個時代,還是要靠白綾子來驗明正身的,雖然很不科學,但是世人便是這麽愚昧。


    “哦……”他答應了一聲,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條白綾子,展開後塞到她的身子底下,然後一把扯下她的兜兒,露出她一身雪白滑膩的肌膚……


    轉天一大早,她就被他吵醒。


    “寶貝,醒醒,別睡了,趕緊把那老太婆打發走,妳再睡。”


    他知道,她初夜之後,一定是累得要命,他也舍不得這麽早就把她折騰起來,可是照規矩,今天是她認親的日子,自己那一大家子人都在廳裏等著她,若是讓她睡懶覺,肯定會落人口實。


    尤其是家裏那老妖婆,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呢?


    她被他吵得心煩,哼哼唧唧地不樂意起來。


    他見到她這副小懶貓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大手伸進她的被窩裏,“寶貝,妳若是再不起來,我就……”


    她聽著他的聲音,就像被電到似的,嗖一下坐了起來,一把將他的大手從自己的被窩裏拽了出來,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滿臉通紅地啐道:“你這個大色狼,出去啦!”


    他得逞地笑笑,湊過去,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個輕吻,“快點,我在外邊等著妳。”


    她懊惱地瞪著一雙金魚眼,眼底下有著明顯的淤青,這個混蛋,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到晚上,連著折騰了她好幾次,害得她那個地方痛得要命,就算最後他善心大發地給自己上了藥膏,還是覺得不舒服。


    而且,她覺得兩條腿跟轉了筋一般,腿肚子疼得受不了,她都不知道今天自己能不能走路。


    過了一會兒,曲氏和江惋若身邊的管家媽媽便領著幾個丫鬟進來幫她穿衣裳,服侍她盥洗。


    她之前從來都沒讓人服侍過自己穿衣裳,可是今天卻是個例外,第一是因為初來乍到的,衣裳什麽的都不知道放在哪裏,二來是因為江惋若身邊的管家媽媽要將她床上那條沾了血跡的白綾子拿去給江惋若看,以證她的清白。


    所以她隻好強忍著心頭的羞意,讓丫鬟們服侍了,又用妝掩了自己眼底的淤青。


    便由慕容羽陪著,來到了大廳。


    大廳裏坐滿了人,正中間的位子坐的是嘉郡王慕容寧和孫老夫人。


    慕容家除了慕容寧夫婦之外,另有四子三女,長女慕容凝香、次女慕容沉香、二兒子慕容臨都是孫老夫人所生,而長子慕容輝、三子慕容野和三女兒慕容晚香都是已故的君老夫人所生。


    此外,慕容寧還有一名小妾,姓房,人稱房姨娘,也給他生了兒子,行四,名叫慕容佑,進士出身,外放了個五品的巡撫,並不在家中。


    房姨娘早逝,當初是難產而亡,一直是君氏將慕容佑撫養長大。君氏夫人是個精明又厚道的人,待他極好,慕容輝也十分友愛他,所以和慕容輝之間感情十分深厚。雖然慕容羽這樁婚事比較急,但是依然打發了妻子木氏帶著兩個兒子趕了過來。


    而慕容輝除了正妻江氏之外,還有吳氏和蘭氏兩名小妾,江氏生有一子二女,長女名叫慕容文萱,已經出嫁,次女慕容文英,兒子便是慕容羽。吳氏生有一子,名叫慕容博,蘭氏生有一女,名叫慕容文靜。


    慕容家的老三名叫慕容野,領兵鎮守西北,不過朝廷有朝廷的規矩,三品官以上的,男子在外為官,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老婆嫡子都不能跟著,都得留在都城,所以慕容野雖然不能迴來參加侄子的婚禮,但是三夫人卻在。


    而慕容野此人比較風流,除了正妻錢氏之外,便是在都城就有八個小妾,這八個小妾都是他在邊關收下的,全都給他生了孩子,然後被他從邊關送迴來的。


    就是這些,還不包括已經得病死了的。


    “新娘子來了。”江惋若身邊的管家媽媽走了進來,笑著說。“請新娘子給各位親友奉茶!”


    便有丫鬟將一杯茶遞給顧清梅,另一個小丫鬟將拜墊擺到慕容寧的麵前。


    顧清梅和慕容羽雙雙跪下,接了茶,按規矩雙手舉過頭頂,“請祖父用茶!”


    慕容寧笑嗬嗬地將茶一一接了過去,說了句“乖”,然後便將兩個紅包放到一旁雲深捧著的托盤裏。


    顧清梅又接過曲氏遞過來的一雙鞋,鞋子放在托盤裏,她雙手將托盤舉過頭頂。


    按照規矩,新媳婦過門之後,要給公公婆婆送鞋子,來顯示一下自己的女紅。


    當然,顧清梅沒有做鞋的本事,這鞋都是買的。


    慕容寧笑嗬嗬地讓身邊的丫鬟接了。


    二人起身,又來到王妃身邊跪下,雙手將茶杯舉過頭頂,規規矩矩地說:“請祖母用茶。”


    王妃卻沒有伸手接茶,而是開口道:“妳進了慕容家的門,從此就是慕容家的媳婦,對於慕容家的規矩可一定得守好。雖然羽哥兒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你們可以單過,但是每日的例行請安卻不能免。”


    顧清梅一聽,自己才剛進門,這位老太太就給自己下馬威,忍不住心裏有氣,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慕容羽笑道:“祖母是不是老糊塗了?我這將軍府離家裏至少也得半個時辰的路,一來一迴就得一個時辰,您日日叫她過去請安,我這府裏的家務誰來負責?”


    王妃頓時就勃然大怒,“羽哥兒,你媳婦才剛過門,你就慣得她如此沒規矩,日後還不得被她欺到頭上去?”


    慕容羽冷冷地一笑,“她是我媳婦,我樂意讓她欺負我!”


    說著,他伸手將自己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丟到王妃身邊的茶幾上,又拿過顧清梅捧在手上的茶,也重重地丟到茶幾上,然後扯著顧清梅站起身,“不是兒子沒大沒小,實在是祖母倚老賣老,我媳婦才剛進門,就想著給她下馬威。如今我們可是新婚,她若是懷了身孕,還日日去府裏請安的話,迴頭路上顛簸傷了胎,誤了我的子嗣可怎麽辦?”


    王妃頓時就氣得一拍桌子,“輝哥兒,你到底是怎麽教兒子的?居然這麽沒規矩!”


    一旁端坐的二夫人劉氏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乜了一眼江惋若後,語帶嘲諷地說:“大嫂,你們家羽哥兒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連王妃都敢忤逆。”


    江惋若不悅地瞥了她一眼,象征性地開口道:“羽兒,怎麽跟你祖母講話呢?沒大沒小!”


    二夫人又是一聲冷哼,“大嫂可真是會教兒子,忤逆王妃,隻是這麽隨便的斥責一句便算了,要是我們立哥兒敢這麽跟王妃說話,看我不大嘴巴子抽死他的。”


    慕容羽的二姑媽慕容沉香也在座,一身華貴的妝扮,大紅色遍地灑金的鑲毛褙子,襯得她一張和王妃有八分相似的臉孔愈加刻薄。


    今日是新媳婦認親,自然能來的都來了,聽了二夫人嘲諷世子妃的話,配合地發出一聲冷笑,“輝哥兒媳婦,妳也太縱著羽哥兒了,在外邊橫行霸道的,把咱們王府的名聲都敗壞了也就算了,如今就連王妃都不放在眼中了,也不知道這規矩都是誰教的。”


    “二妹妹……”慕容羽的大姑媽慕容凝香是個厚道的,見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地擠兌世子一家,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她長得不太像王妃,反而更像老王爺,一張幼細的臉龐,因為年歲的關係,好歹也是五十歲的人了,所以有些發福,看起來慈眉善目的。


    “今兒是羽哥兒大喜的日子,妳們少說幾句!”


    “大姐,現在新媳婦才剛進門,羽哥兒就這麽給她媳婦撐腰子,分明是沒把母妃放在眼裏。妳可是母妃的女兒,怎麽能向著外人說話?”慕容沉香和大姐一樣不合,打小就看不慣她這和氣的性子,見她竟然開口幫慕容羽講話,馬上反駁起來。


    慕容凝香雖然和氣,但是也不是個麵團糊的人,聞言頓時冷了臉,“二妹妹如今年紀越大,可真是越不知事,我雖然已經出嫁了,但說到底還是姓慕容,羽哥兒是我嫡親的侄子,什麽叫外人?莫非二妹妹如今改了姓,不姓慕容了?”


    王妃見到新媳婦沒刁難到,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反倒掐起來了,不禁老臉一沉,“凝香,有妳這麽跟妳二妹妹說話的嗎?”


    “好了!”慕容寧在一旁爆出一聲低吼。“妳有完沒完?孫媳婦才剛進門,又不是在一個府裏住著,妳立的哪門子規矩?再說了,就算是立規矩,那也是輝哥兒媳婦的事,跟妳一個當祖母的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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