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慕容羽和江韶遠兩個高手在,暗地中又有那麽多明衛暗衛,他也不怕有人會來行刺自己。


    有他帶頭,旁人頓時都從剛剛那仿若天籟的琴音中驚醒過來,紛紛用力地鼓掌。


    人群中,隻有兩道眸光,漸漸地黯淡下去。


    慕容羽不太高興,她的未婚妻露了大臉,但是他一點都不高興。


    他知道,在這群公子哥兒麵前露了大臉,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尤其是女人。


    這些男人看著他的女兒的眼神,讓他恨不得把這些人的眼珠子都摳出來!


    女眷那邊,此時也是一片掌聲連連。


    穆郡太妃對自己的大女兒笑道:“大姐兒,羽哥兒倒真是好眼光,挑了這麽個才藝雙絕的。”


    江惋若的背脊頓時就挺得筆直,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江惋馨雖然心中有些疑惑,想不通以顧清梅的家境,怎麽可能會有機會學琴,但是此時卻不是她深想這些的時候,所以也隻是笑語盈盈地鼓著掌,“果然是羽哥兒命好,母親不知道,這丫頭的好處還多著呢。”


    戲台子上的顧清梅站起身,衝眾人幽幽下拜,轉身便想下台。


    江韶顏在一旁看著,早就氣得要死了,她是打聽清楚這女人的底細,知道她家以前貧寒,根本就沒錢請師傅教她彈琴,才故意在今天安排這一出,想讓她出醜的,沒想到醜沒出成,卻讓她露了大臉,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眼看著顧清梅就要走下來,她把心一橫,小跑著衝迴到台上,攔住了顧清梅的腳步,怒聲道:“郡主,今日是我祖母的壽宴,妳唱這些淫詞濫曲是什麽意思?”


    “淫詞濫曲?”顧清梅忍不住好笑,這可是電視劇《紅樓夢》裏的經典插曲,怎麽能說是淫詞濫曲呢?可她又不能跟江韶顏似的無理取鬧,隻得忍氣笑道。“倒是我沒注意場合,失禮了!”


    穆郡王和穆郡王妃頓時就有些難堪,穆郡王妃趕忙對身邊的丫鬟道:“去,把小姐帶下去!”


    “不忙!”穆郡太妃卻笑吟吟地阻止了兒媳的行為,很感興趣地看著戲台子上的顧清梅,存心想要瞧瞧這女孩打算怎麽應付眼前的場麵。


    她雖然隻是慕容羽的外祖母,卻極是疼愛那小子,自己的外孫要娶媳婦,她這老太婆自然得先過過目。


    她的寶貝外孫將來可是要幹大事的,身為她外孫的媳婦,若是連這樣的小場麵都應付不來,那可以直接推掉這門親事了。


    隻是……看著自己嫡親的孫女,老太妃微微地眯起眼睛,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厲光,怎麽也想不到,兒媳婦費心調教出來的丫頭,竟然這麽不知事,她是真的擔心啊,韶顏這丫頭的性子,日後怕是會給穆郡王府惹來塌天的大禍啊。


    就見江韶顏惡毒地笑道:“來人,取筆墨來!”


    馬上有人搬了桌子上來,並且將筆墨紙硯安置好。


    江韶顏開口道:“既然妳知道剛剛唱的是淫詞濫曲,汙了家父和賓客的耳朵,如今就罰妳作詩一首。”


    戲樓子裏的這些人全都跟人鬥了一輩子,一看這種情形,還有不明白的嗎?情知穆郡王家的這位千金小姐是打翻了醋壇子了。


    一時間不禁全都有些啼笑皆非,剛剛顧清梅唱的那首曲子,饒是這些人見多識廣,也都是聞所未聞,很顯然是顧清梅自己作的,這樣的曲子已經夠驚人的了,偏這丫頭不明白,還硬逼著人家作詩。


    顧清梅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還以為這丫頭能想出什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招數呢,原來這麽簡單,隻是作詩而已。


    作詩她不會,不過抄詩可就一抄一大把了。


    她笑著走到桌邊,拿了毛筆,蘸好墨,扭臉瞅著江韶顏那張寫滿了惡毒表情的臉孔,開口道:“敢問江小姐,以何為題?”


    江韶顏想了想,便道:“以四季為題!一季一首!”


    “以四季為題?”顧清梅小聲咕噥了一句,良久,麵上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左手拎著右手的袖子,刷刷點點地,很快就在宣紙上寫了四行詩詞。


    寫完之後,她將毛筆放下,向後退了一步,“我寫完了!”


    江韶顏走過來,拿起那張寫滿字的宣紙看了一眼,忍不住嘲諷地笑起來,“妳這寫的都是什麽呀?讓妳寫四首,妳怎麽每首都隻寫了半首?”


    顧清梅淡淡地一笑,朗聲道:“若是江小姐看不懂,可以拿給王爺瞧瞧,王爺一定可以瞧得出這裏邊的玄機。”


    穆郡王坐在男賓的主位上,聞言趕忙開口對身邊的小廝道:“去,把那首詩拿過來。”


    小廝趕忙飛奔到對麵的戲台子上,對江韶顏說了王爺的意思,江韶顏不情願地把那張宣紙交給小廝。


    小廝捧著宣紙飛奔迴來,用雙手將宣紙捧給穆郡王。


    穆郡王早就認出來了,這個小丫頭就是當初賣《璿璣圖》給自己的那一個,說起那幅《璿璣圖》可是震驚了不少人,讓他著實得意了一把,此時得知這丫頭竟然是羽哥兒的未婚妻,心中不免有些期盼,盼著這丫頭可以再給自己些驚喜。


    他將宣紙拿到手中,凝眸看去,隨口便念了出來,“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秋紅楚雁宿,沙洲淺水流。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注:引用明末浙江才女吳絳雪所作的《四時山水詩》。)


    念完這幾句詩,他突然爆出一聲大笑,“好詩!真是好詩!才女啊!”


    在場有不少人不明白怎麽迴事,紛紛交頭接耳,不解這全是半句半句的詩哪裏好。


    四皇子開口道:“此為迴文詩,可以從頭念,也能從尾念。比如頭一句,便是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岸啼鶯。”


    眾人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紛紛讚道:“好詩,真乃奇思妙想。”


    讚歎聲如海浪一般,向戲台子上邊席卷而來。


    太子是從來不會錯過這樣的場合的,自然也在場,他走到慕容羽的身邊,用手拍著慕容羽的肩膀,一臉豔羨神情地說:“羽哥兒,你真是好福氣!”


    慕容羽神情不自然地笑了笑,“哪裏,太子千萬不要太誇讚她,迴頭叫她知道了,尾巴該翹上天了。”


    “下次再吃酒,把她也帶來吧。”


    四皇子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輕輕咳嗽了一聲,出聲道:“太子哥哥說得什麽渾話?貞國郡主又不是外邊那些粉頭,羽哥兒藏還藏不及呢,又怎麽會往外帶?”


    “哎呦,倒是我孟浪了……”太子沒什麽誠意地道了句歉。


    江韶顏站在那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這怎麽可能?


    她不信!


    這個女人,以前家裏明明窮得要死,要靠做繡活供哥哥念書,她怎麽可能會這些詩詞歌賦?


    顧清梅笑道:“江小姐,咱們下去吧,把戲台子留給戲班子吧。”


    江韶顏此時,實在是想不出旁的能刁難她的,便憤憤地轉身離開戲台子。


    顧清梅終於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的台階旁邊,對一直等候在那裏的何氏道:“有勞夫人久候!”


    何氏笑道:“妳今天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氣,把我那素日裏目中無人的小姑子給教訓了,改天我得好好請妳。”


    “那我可就記得夫人的話了,等什麽時候得空了,我就來這打夫人的秋風。”


    二人說說笑笑地迴到戲樓子裏,這邊的戲台子上又響起了鑼鼓的聲音。


    “好孩子,真是難為妳了!”江惋若趕忙迎了過來,慈愛地瞧著這個未來的兒媳婦,真是越瞧越喜歡。


    顧清梅在一片讚揚聲中,跟在江惋若的身後來到穆郡太妃的身邊,給穆郡太妃施了個禮,怯怯地笑道:“晚輩冒失了,還請太妃不要見怪!”


    “好,好,好……”穆郡太妃此時,也對她滿意得不得了,看著她的眼神更見慈祥,扭臉道。“來人,去把我那架‘九霄環佩’(百度百科搜索而來,據說是千古名琴,因覺得名字好聽,借來一用)拿來。”


    馬上,有小丫鬟轉身去取東西了。


    江惋若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母親可是想把您最心愛的琴賞給這丫頭?”


    “嗯!”穆郡太妃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老了,彈不動了,難得這丫頭琴彈得好,就送給她了。”


    江惋若趕忙對顧清梅使了個眼色,顧清梅聽話音,聽出來這太妃是想賞自己一架古琴,想著這老太太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一點,剛剛才說要送自己頭麵首飾,這會子又要送自己古琴,想來這老太太肯送出手的東西,全都差不了,自己若是隻是施個禮,簡單的道個謝,也顯得太不夠隆重,於是幹脆給她跪下了。


    反正這老太太是慕容羽的外祖母,自己跪她也不算吃虧。


    她給穆郡太妃磕了個頭,穆郡太妃迭聲說著:“快扶起來!”


    蘇塵清一直都跟在她身邊,見太妃這麽說,趕忙將她扶了起來。


    江惋若在一旁笑道:“妳這丫頭可真是好福氣,那架‘九霄環佩’可是太妃在宮裏的時候,先皇所賜呢!”


    “在宮裏?”顧清梅不解地看著她。


    江惋若知道她還沒有正式走進這個圈子,對都城這些複雜的人物關係搞不明白,於是給她解釋道:“太妃是皇上的姑媽,乃是公主出身。”


    顧清梅這才明白,難怪慕容羽那麽橫行霸道的,都沒人敢管,原來是有個當公主的外婆,這才是終極後台呀!


    隻是,她有些奇怪,一般情況來講,公主出嫁,府邸必將掛上公主府的牌匾,要遵循夫以妻貴的規矩,公主依舊是公主,夫君應當是駙馬才對,為什麽這老太太卻人稱太妃?


    江惋馨在一旁不依地說:“母親也真是偏心,那架‘九霄環佩’我都跟母親要了好幾次了,母親都舍不得給,偏偏便宜了這丫頭。”


    太妃就瞪了她一眼,“我給妳的好東西還少嗎?家裏的藏書,大半都給妳當了嫁妝,還不知足。”


    江惋馨笑道:“瞧瞧瞧瞧,這外孫媳婦還沒進門呢,老太太就護起犢子來了。”


    “誰叫這孩子可人疼來著。”穆郡太妃說著,當著眾人的麵,衝小女兒擠了擠眼。“妳也別吃醋,我也是替妳收買這丫頭,妳不是跟我說,這丫頭如今是曉萌的小姑子嗎?我收買了她,她自然就會對咱們家曉萌好,總歸是不吃虧的。”


    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去取琴的丫鬟便抱來一個細長的紫檀木盒子,由一個丫鬟捧著,另一個丫鬟依照穆郡太妃的指示把盒子打開,露出裏邊的一架古琴,此琴梧桐作麵,杉木為底,琴身上塗著朱紅色的漆,隻因是架千年古琴,琴身的漆已經略有些斑駁。


    太妃笑道:“此琴是我夙夜王朝開國皇帝登基之時用來奏樂的,後來先皇把它賜給了我,如今我把它送給妳。丫頭,聽說妳愛錢,可千萬別把它拿去換了錢,這可是無價之寶。”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顧清梅也笑道:“便是賣了我,也不敢賣了它,太妃如此厚愛,晚輩不知道該拿什麽來謝太妃。”


    太妃促狹地笑道:“等過了門,早早地給我們羽哥兒生個大胖小子,就算妳謝我了!”


    顧清梅的臉頓時便紅了,扭捏道:“太妃……”


    眾人聞言,便又是一陣笑。


    太妃道:“好了,我不逗妳了,省得妳在肚子裏罵我為老不尊,我愛聽妳唱的曲,就用這把琴奏著,再給我唱一曲吧。也別去那台子上了,就在這唱,我老了,耳朵不好了,在這唱還能聽得清楚點。”


    顧清梅柔柔地福了一福,一臉為難的神情,“迴稟太妃,晚輩技藝有限,不會彈歡慶的曲子,還請太妃不要見怪。”


    太妃無所謂地說:“沒關係,把妳會的隨便彈一首新鮮的便是,我不會因為聽了妳一首曲子就死了。”


    “太妃,趕緊吐口水!”顧清梅見她壽誕之日,竟然說了個死字,馬上變了臉色,焦急地催促她。


    “好好好,瞧我這張嘴,越來越沒把門的了,呸呸呸……”太妃笑嗬嗬地往一旁的地板上作勢吐了口口水,然後催促道。“好了,快去彈吧!”


    “是!”顧清梅趕忙答應了。


    東廂這裏擺著五六張圓桌,圓桌旁圍繞著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此時正在議論紛紛,都對這位皇上欽封的貞國郡主表現了強烈的好奇心。


    其中,隻有慕容文霞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會彈琴唱曲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賣唱的呢。”


    慕容文英同她坐在一桌,聞言冷笑了一聲,開口道:“去年祖母過壽,也不知道是誰當眾彈琴唱曲來著。”


    “妳……”慕容文霞聞言頓時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瞪著她。“慕容文英,妳想捧人家臭腳,也當著人家的麵去捧,背後捧了半天,人家也不領妳的情,何必呢?”


    慕容文英輕蔑地勾起唇角,用蔑視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我不用她領我的情,我隻惡心妳就是了!”


    慕容文靜在一旁怯怯地說:“霞姐兒,英姐兒,妳們……別吵了,莫要人看了笑話。”


    二人雖然不合,但是卻也知道這裏不是在自己家,臉麵還是要顧的,所以隻是一起冷哼了一聲,然後別過臉,沒有再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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